第八章 杨磊连夜审讯了李达。李达答道:“确实不是我干的,上回你们不是都问过我 了吗,该说的我都说了,那老棺材瓤子真该杀,不过我确实没杀他。”李志成道: “话我们都给你挑明了,我奉劝你放明白一点!”李达不服地道:“我当然明白, 我的家被盗了,你们不去破案,反倒半夜三更把我抓来。你们这是犯法,现在是法 制社会,我懂,我虽然以前进来过,可现在我也是公民,我要告你们,你们吃不了 兜着走。”这时,杨磊把一个手雷摆在桌子上,李达愣了一下。杨磊道:“认识这 个吗?”李达下意识地:“这是哪来的?”李志成严厉地道:“你说是哪来的?要 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我们也不会半夜三更地把你请来吧!”李达沉默不语。李志成 道:“你不会说你没见过这个东西吧?”李达显得有点紧张。杨磊道:“行了,不 用兜圈子了,就凭你私藏武器,判你几年绰绰有余。”李达沉不住气了:“我没有 私藏武器,这都是老早的事了,那阵我还在厂内上班。在服装厂的破库房里翻出来 的,看样子像是文革那阵留下来的。我就偷偷地把它拿回了家!”杨磊道:“拿回 家准备干什么?”李达:“不干什么,什么也没干!”李志成生气地道:“那你拿 回家干什么?”李达有些内疚:“那阵我不是有那坏毛病么,见了厂里的东西,顺 手能拿就拿了!”李志成:“拿了几个?”李达漫不经心地:“不知道,我忘了!” 李志成拍了一下桌子:“李达!你就装傻充愣吧!”李达:“我真的不知道,这么 多年了,我把这事早都忘了!”小张劝道:“李达!你是有前科的人,和我们打交 道也不是第一次了,你哪一次顽抗过关了?没有!一次都没有!你要想好了!”李 达:“我不是顽抗,确实时间长了,我想不起来了,我太困了,头疼!我是进去过 的人,我知道那里头的滋味,我不敢犯一点事!”李志成道:“你不要东拉西扯, 就说手雷是几个?”李达仍不在乎:“我真的忘了,我拿回来一看是炸弹,卖也不 好卖,扔也不好扔,就塞到床底下了,再也没动过!”杨磊大声地骂了起来:“放 屁,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就偷回来了?” 李达见杨磊生气了,心中有些胆怯地道:“真的,真的!那个时候是逮着什么 拿什么!”杨磊道:“你以为什么都不说,就没罪了?一箱子手雷在你床下藏了这 么多年,就没罪了?”李达:“你可不能这么说,哪有一箱子手雷啊?”杨磊追问 道:“不是一箱子,是多少?”李达又开始耍赖了:“真的,我想不起来了!”杨 磊:“我再问你一遍,手雷你都干什么了?”李达:“我,我没用过!真的,怎么 用我都不知道。” 过了一会儿,东方已经泛白。小张道:“李达,我可告诉你,你的罪行我们已 经完全掌握,我们只不过给你一个坦白的机会,你要弄清楚!”李达:“我的罪行? 我确实没犯罪,你们这是污蔑,我冤枉啊!”说着哭了起来。小张:“李达,你可 以尽情地哭,我们有足够的耐心等你哭个够!哭吧!”李达停了停,反而止住了哭 声:“给我一根烟行吗?我还想喝水!”李志成给了李达一根烟,小张出门打来了 开水。李达贪婪地吸了两大口烟,接过小张端进来的水,一饮而尽。小张:“够不 够?”李达:“够了,够了!”李志成趁机道:“你好好考虑一下,混是混不过去 的!”李达答道:“我不是想混,我确实是记不清手雷是几个了。”李志成一拍桌 子,站了起来,大声地道:“李达,我告诉你,手雷你绝对用过,就看你老不老实 交代!说!”李达有些死猪不怕热水烫:“你们说我用了就用了吧,反正我自己不 知道。”小张:“你这就是争取宽大处理的态度吗?”李达:“我没有骗你们,真 的,我不敢……”杨磊郑重地道:“李达,我可以告诉你,‘7 ·11’大案作案用 的手雷,就是你床底下的,不承认是不行的!”李达吃惊地站了起来道:“什么?” 杨磊威严地:“你不说可以,科学可以证明一切的,铐起来!给我带下去!” 这下李达可急了,忙道:“好,我说,我说!”杨磊看了看李达:“你要说? 好,我们给你机会!”李达低声地道:“我从服装厂偷回来六个手雷,三个炸鱼了, 还剩三个!”杨磊:“不对!你没有说实话!”李达双手抱拳道:“我说的全是真 话,有一个字是假的,你们就毙了我!”杨磊:“你到底偷回来几个手雷?”“六 个!”杨磊又问:“你们炸鱼用了几个?”李达道:“三个,炸了三回,用了三个。 水库看得严,瞅准机会炸一次,隔一阵子再去,不能连着去……”杨磊:“你刚才 为什么不说?”李达:“水库不让炸鱼,我怕说出来又栽进去,局子里的滋味不好 受。那炸人的事可不是我干的,你们得相信我!”李志成道:“到这个份儿上了, 你还想抵赖!你是不是聪明过头了!”李达低声下气:“我真的没干,不是我,几 条人命,不是小事,你们可不能往我身上栽……”小张:“什么话,我们往你身上 栽?”李达道:“不对,不对!我是说不是我干的,你们就是毙了我,也是这句话!” 李志成:“好啊,李达,人家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是见了棺材也不落泪。事已经 给你挑明了,你还能挺到什么时候?”李达一下站了起来:“我豁出去了,你们就 是毙了我,这事也不是我干的!”杨磊:“坐下,别激动!我问你,你炸鱼到底用 了几颗手雷?”李达:“三个,三个!炸了三回,一回一个!”“有没有没响的?” 李达道:“没有,三回都响了,不是我一个人,我们一块儿去的还有人哪!他们都 能证明!”杨磊见李达已经露出了尾巴,追问道:“和你一起去炸鱼的还有哪些人?” 李达如实地交代:“第一回我和小宁子去的,炸了一尿素袋子回来。第二回和李大 勇去的,炸了一大片,没顾上捡,看水库的人追来了,我们就跑了。第三回还是和 小宁子去的,又炸了一尿素袋子。”杨磊:“你认识李大勇?”李达:“我们都是 服装厂的。他岳父是混蛋,李大勇可是个好人,我们俩好凑在一起,喝两口。”杨 磊:“小宁子是什么人?”李达:“也是服装厂的,人家有本事,我们厂效益不好, 人家调到南方去了!”杨磊:“什么时候调走的?回来过没有?”李达:“没有! 调走也有两三个月了吧!” 杨磊想了想,又问道:“你们炸鱼,都是谁引爆的手雷?”李达道:“和小宁 子去那两次,都是他,和李大勇去那次,是我,他胆小,不敢点火!”杨磊:“我 再问你,七月十一日,你都干了什么?”李达无奈地道:“上回我不是都说了吗!” 杨磊:“你再详细说一遍!”李达:“那天我发烧,在屋内躺着。中午,李大勇来 了,带着酒和凉菜,想和我喝两口,我发烧就没喝成。他坐了一会儿,给我削了个 梨,看我吃不进去,就送我去医院了,等我打好吊针,他就走了,我一直打到第二 天中午才回家,上回我都说了,就这些……” 杨磊听了李达的交代,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手雷和那个小梨反复在脑中闪现, 他有了新的思路。第二天,杨磊提着水果来到新桥医院。他走进病房。李大勇便坐 了起来招呼杨磊:“杨队长,你怎么来了?”杨磊:“这段时间忙,没来看你!” 李大勇轻松地:“看什么,我这不是好多了吗!案子怎么样?”“快了!”杨磊说 着,从水果兜里拿出一个苹果:“有刀吗?我给你削个苹果吃!”李大勇推辞地: “不用,我自己来,自己来!”李大勇削着苹果:“那个挨千刀的不知是谁?”杨 磊试探地:“就这两天就知道了!”李大勇:“杨队长心中有数了吧!”杨磊: “差不多了,到时候我一定要你见见他!”李大勇:“我见了他,非一刀捅了他不 可!”杨磊笑了笑。李大勇把削好的苹果给杨磊,二人推让一番,最后两人一人一 半。杨磊故意问道:“李大勇案发当时炸弹是碰碎玻璃飞进来的吗?”李大勇想都 没想,直答道:“不是,天热,窗户开着,一个黑糊糊的东西,就从开着的窗户飞 进来了!”杨磊“噢”了一声:“原来这样!” 杨磊回到公安局再查看“7 ·11”案发现场的幻灯片。小张和李志成进来。杨 磊指幻灯片:“你们俩来看看,这是什么?仔细点!”小张:“炸掉的纱窗啊!” 杨磊点了点头,关掉幻灯机:“走!吃饭去!今天我请客!”李志成笑道:“为什 么?今天不审李达了?”杨磊:“不审了,已经有眉目了。”小张:“是吗?队长, 你说说看!”李志成也道:“对!让我们也听听!”杨磊:“不急,先吃好饭,这 几天大家太累了,你们吃完饭回家好好睡个觉,明天按时上班,到医院去看一场好 戏吧!不要迟到!”小张:“好,队长请客,要吃什么?”杨磊道:“老三样,涮 羊肉、啤酒、杂面条!”李志成:“好!老三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