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牟野离开了刚子,上了大街,漫无目的地走着。说实话,他刚才劝刚子时信心 十足,心里却一直怀疑自己的判断,这也是他不让刚子给春叔打电话的原因。他爱 夏玫,他怕因为自己的错误判断,耽误了救夏玫,那他将后悔一辈子。 “不行,我还真得到那条新街上看看,没准能找到什么线索呢。” 牟野打定了主意,就向北沿着一条路走。他走的这条路叫中原路,这条路向北 路过一座桥,直通那条新的大街。 上了桥,牟野正往前走,一辆拉肉的小三轮子靠了过来。 “哎,作家。”那个开三轮的男子召唤牟野。 牟野回过头,正是前文提到的二合适的儿子,姓徐,小名狗子。徐狗子的家在 青松镇岔沟村,他父亲由于平时总爱占小便宜,遇事总先考虑自己合不合适,还由 于他在家排行老二,人们就都管他叫“二合适”。 这二合适中年丧妻,自己把儿子拉扯大,儿子初中毕业后就不上学了,又不愿 在农村待,就和别人一起去南方某城市打工,一去就是三年,虽然没挣着啥钱,但 也没向家里要钱。 这一天,在外打工的儿子突然回来了,而且还带回来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 儿子这一回来,可把二合适吓了一跳。这小兔崽子是要结婚了,这么漂亮的姑 娘,这得多少彩礼呀?这回可合适不了了。二合适一边心里嘀咕着,一边把儿子悄 悄拉到一边:“这姑娘是哪儿的呀,再说了,人家能过惯咱这农村生活吗,娶得起 咱也养不起呀。” 儿子“嗤”地一下笑了:“我们这是自由恋爱,都在一起住了一年多了,啥彩 礼呀,快把心放到肚子里,守着你那点钱过日子吧。” “那你们回来干啥?” “我和红子在城里住腻了,要到乡下住几个月。” “她家条件那么好,咋就看上你了?” 儿子不愿意听了:“看上我怎么了?我小伙不少胳膊不少腿,鼻子不歪眼不斜, 她看上我有什么不正常啊?” 二合适听儿子说得在理,放儿子去了,但心里还不太托底,当晚就光着脚偷偷 摸摸到儿子的东屋门口偷听,却不慎听到了小两口的叫床声。直羞得二合适急忙摸 回自己的屋,直扇自己的耳光,骂道:“这他妈的算什么事呀,叫外人知道了不戳 断脊梁骨。” 从那开始,二合适放下了心:这小兔崽子还真有能耐,没要老子一分钱,就解 决了终身大事,好,合适,真合适。 不料,没过上半个月,二合适就发现自己赚的钱总莫名其妙地丢,丢了几次之 后,二合适发现了问题,自己的房间锁得好好的,也没见损坏,钱怎么就会少呢? 于是,二合适把儿子单叫出来,在他的逼问下,儿子终于说出了实情:原来这红子 是城里某盗窃团伙的人,儿子在城里打工不顺利,就加入了这个团伙,给红子当了 下手,专干入室盗窃的勾当,城里的防盗门都挡不住红子,二合适的小锁头更是形 同虚设了。 一番话,直听得二合适目瞪口呆,还没缓过神来,就听儿子又说:“就你那两 个钱,还不够我和红子在城里一个小区溜一圈儿的。现在城里风紧,等风声过了, 我连本带利都还你。” 儿子说完,扬长而去。 二合适回了家,寻思着儿子这是上了贼船,这女贼太厉害了,得防着她点。正 琢磨着呢,却见儿子从东屋里冲出来,把一张纸摔到二合适的面前:“都怨你,红 子走了。” “走了?”二合适拿起那纸,只见那上面写着:“你和你爸的话我都听见了, 我知道你爸不希望你和我在一起,我不逼你选择。你要孝顺你爸,就好好在村里过 日子吧;要选择我,就到城里去找我。你爸的钱我先借着用用,不管你去不去找我, 过一段时间我都会还的。” “钱?” 二合适头一蒙,马上又似乎明白了什么,急忙打开柜的锁,摸索了半天,从炕 柜的夹层里摸出一个扁扁的盒,看了看,锁好好的,再打开小盒的锁,小盒里边空 空如也。 二合适愣了一下,又撕心裂肺地大叫起来:“啊,我的钱啊,遭天灾的!”叫 过之后,人一挺,就不省人事了。 二合适醒来不久,警察来了,对现场进行了勘查,之后,把二合适的儿子带走 了。 当晚,二合适承受不了打击,上吊自尽了。 牟野是在下乡采风时,租住在他们村子里。一年前,二合适上吊自杀后,红子 也不知去向,徐狗子便在牟野的帮助下,脱离了那个盗窃团伙,在青山县商贸城租 了间床子,杀猪卖肉,离开了那个令他伤心的山村。 “哦,是你,干什么去?” “送肉。”徐狗子浑身上下油油的。 看着徐狗子拉了大半车肉,笑了笑:“哦,给哪个饭店送呀?用量挺大。” “嗤,什么饭店呀,是个人家。” “个人家,什么人家要用这么多的肉?这得多少钱呀?” “吴泽世,听说过没?” “他呀,我认识,他不是咱青山县最大的富翁嘛?” “就是他。” “他要这么多肉干嘛?” “他家养了两只大狗,就喂狗吃肉,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这些肉,三百多斤, 够一般人家吃好几个月,到了他家,就两个星期。” “多大的狗,吃这么多肉?” 徐狗子听了,呆了一下,算了算,没算明白,就笑了。 “管他呢,他给钱咱卖肉,他一天叫咱送一次才好呢,是不?” 牟野粗算了一下,三百多斤他两周就消耗掉了,一条狗一顿得吃多少肉啊,太 不可思议了。 “他家一直都这样?” “是呀。” 牟野好奇心起,就抓住徐狗子:“我能和你去看看那两条狗吗?” 徐狗子显出为难:“主人吩咐,不让带人进去。” “我给你当伙计,还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