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与此同时。 锦江饭店的一个可以容纳二十几人就餐的小餐厅,苏锦年她们包了下来,原本 联系上二十几个同学,但实到的只有十几个人。这次聚会,男生占了一半,没有来 的大部分都是推说自己有事,脱不开身。在苏锦年看来,不来的人不是有事脱不开 身,那是借口,真正的原因是自己过得不如意、自卑,所以不愿意来。 令苏锦年没有想到的是,童言也在青城,并且发展得很好,在青城电视台所属 的广告公司做总监助理,兼办公室主任。当年,她和童言是同桌,但是,这两个同 桌却相差太远:苏锦年家在农村,生活十分难,勉强上学;童言家在城里,她爸是 另外一所学校的老师,她妈在银行工作,家境优越。唯一能让苏锦年占上风的是她 学习好,童言的成绩经常是班级倒数第一。但她长得漂亮,身边经常有陌生男生出 现,送其喜欢的小礼物。所以,虽然是同桌,基于这样一种现实,苏锦年和童言并 没有像别的同桌那样,整天腻在一起形影不离,说些女孩子间才有的秘密。 高考结束后,苏锦年考上了省城重点大学。童言落榜,也不见她有多失落,发 榜那天,她依然和一些英俊男生有说有笑,好像落榜的不是她,是与她毫不相干的 别人。然后,大家失去联系。 十几个人,房间里座无虚席,大家彼此介绍完以后,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 无拘无束,二十年想说的话,终于有机会开闸放水。 喝酒的时候,仍旧保持帅哥本色的周哲生把杯子伸向苏锦年,要和她喝交杯酒。 她想喝,她知道周哲生为何要与她喝交杯酒,所有同学跟着起哄:“恩爱一下。” “对,恩爱一下嘛!人家都等了二十年,终于逮到一次机会,就算给我们大家 一个面子,还不成吗?”周哲生借机赖皮道。 苏锦年快笑喷了,也不责怪周哲生,相反,与周哲生配合得“很像那么回事”, 仰头一口喝掉。 酒杯见底的时候,苏锦年对周哲生说:“从一见面开始就埋怨我这么多年没有 给你打过一次电话,问候一次,这杯酒算是我自罚!怎么样?” “知道就好!要罚,这一杯根本就不够,不过看在知错就改的份儿上,原谅你 一次。”后来又去K 歌,大家都喝了很多酒,包间里乱成一片。说着话,眼泪突然 来捧场,弄得一片狼藉,也有人借着酒意,搂抱成一团,疯得不行。周哲生唱歌跑 调,但他仍然“麦霸”十足,拉着苏锦年唱缠绵的男女声二重唱,以至于他们的情 绪感染着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了接吻的冲动。可惜,找不到可以恩爱的人。 几乎闹了一夜,幸好,第二天是周末,不用担心睡过站。 散场的时候,苏锦年最先来到了大厅外面,算得上有些酒力的她,喝得不是很 多,却也微醉,好在季节不冷不热,微风拂面,让她清醒了很多。 从夜店里面又出来一大帮子人,门前乱哄哄的,每个人都喝了不少的酒,或搂 或抱,站立不稳。苏锦年有些微冷,系上衣服的扣子,习惯性地抱紧肩膀,这样可 以使自己暖和一些。 忽然间,她感觉肩膀有重物压下来,她想动一下,动不得。再后来,她感觉到 是一只沉实有力的大手把她钳住,正要回头,她被从后面紧紧抱住,刚想叫喊,她 的嘴唇已经无法张开!星夜淡淡,月光细碎如白色的柳絮一样,在夜色中飞舞。 就在这时,男人的嘴唇已经狠狠地或者是迫不及待地堵住了她的嘴唇!苏锦年 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种感觉比剧痛猛烈,那是漫长迟缓的侵袭。 撕咬、啃噬!像是虎豹豺狼逮到了猎物一样,男人疯狂地,疯狂地亲吻着被牢 牢控制着的苏锦年。那面无表情的绝望啊,是无法挣扎的无可奈何。 陆续有人从酒店大厅里走出来,一眼看到苏锦年和男人在忽明忽暗中热烈接吻 的情景,放轻了脚步,以为男人是苏锦年的老公,所以,有些不好意思,悄悄躲开 目光。周哲生和童言从大厅里一路走来,周围有很多看客,意犹未尽地欣赏。随即, 周哲生把童言引到一边,用手捂她的眼:“少儿不宜。” 童言笑着挪开:“我就是喜欢少儿不宜的东西,想不到苏锦年的老公这么浪漫 啊。” 周哲生情不自禁地搂了童言的肩膀。 “少儿不宜,请勿模仿。”童言打掉周哲生放在她肩膀的手。 男人的怀抱有力、结实,他的嘴唇更是力量大得出奇,吻得苏锦年无法说话, 也无法呼吸,无法心跳,嘴唇都快被男人吸得麻木了,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呜呜的声 音。苏锦年像是陷入沼泽的幼小羊羔,越是挣扎,越是被箍得更紧。苏锦年不知道 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前来施救,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男人无端地非礼……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似乎亲得有些累了,他的嘴唇终于离开了苏锦年的嘴 唇,但双手仍然有力地捧住她的脸,半睁着眼,幽幽地看着怀中惊恐万状的女人。 苏锦年的脖子被他弄得酸痛,仰着的脸,忽然有冰凉的眼泪掉在上面。 他哭了。 男人并没有就此罢休,喉咙里时有呜咽的声音,她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本来, 苏锦年以为可以逃掉,在她刚要脱身时,他敏捷地捉住她,再次把她置于宽大的怀 中,像是站台上生离死别的恋人,不舍地亲吻着,用力抚摸…… 苏锦年张不开嘴,想大口喘息一下都不能,她想踢他,踢不到;想掌掴他,动 不了。他用嘴唇把她吊在半空中,仿佛摇摇欲坠的树叶…… 就在苏锦年绝望到没有力气挣扎、软软地瘫倒在他怀中时,男人丢下她,头也 不回地走了。毫无准备的苏锦年身子一歪,差一点儿摔倒。她慢慢地恢复了意识, 气急败坏地追过去,大叫着,流氓! 但那流氓已经消失在夜色中,不见了踪影。 很多看客已经同当事人进入情爱角色,忽然被苏锦年的尖叫声打破沉醉:“什 么,那男人不是你老公?” “啊?也不是你的情人?” “那他跟你那样接吻,你怎么不反抗啊!” “你们演得也太情意绵绵了吧,搁谁谁信?” “过瘾吧?” 无法置信的事实。众目睽睽之下,居然有这样的事,没有人站出来阻止……最 笨拙的流氓得逞了。苏锦年跺着脚,气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就这样让一个陌生男 人莫名其妙地占了便宜,被自己的同学眼睁睁地看着,没有一个出手相救的!是他 们的默然助长了男人的流氓威风。 有人主张法制,有人觉得小题大做。 “哎呀,不就是亲你一下吗?苏锦年,你不是一直说,人到中年,都没有第二 个男人碰过你。这下,你既体验了出轨的滋味,享受了男人的温存,又没有失身, 便宜都让你占去了。行了,要是我巴不得高兴呢!” 童言的这句话立刻把大家逗乐了。 “这么多女人就你有魅力,苏锦年,我们都是豆腐渣了。偷着乐去吧……” “……那你怎么不让他亲你呢?”苏锦年小女孩儿一样,跳着脚反抗。 “我倒是想让人家亲,人家看中的是你。你以为这是衣服,谁穿都行?” “算不上出轨。若是算,也是上半身的事,离下半身差老远了呢。女人的底线 还在,怕什么呀。” 众人一通七嘴八舌,说得苏锦年气消了些,何况自己完好无损,也就把这事当 成了一个意外。大家说得也没错——苏锦年,这样的“好事”千年遇不上一次,上 帝知道你的心思,帮你圆了一个梦,偷着乐去吧!最后,大家笑作一团做鸟兽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