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临近2000年的一天早晨,田丽梅在厕所里排泄,她的传呼机在桌子上耗子般叫 了。沙涛拿起看了一遍显示,“有其他事,今天不摸你了。许先生。”他浑身激灵 一下,像被兜头浇盆凉水。后来弄清楚了是怎么回事。银行为了防止“千年虫”的 侵袭,保证系统内电脑顺利跨入新世纪,要提前进行模拟演练。许先生是这件事的 负责人。传呼台小姐将“模拟”传成了“摸你”。二人大笑一阵。笑过后,沙涛还 是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摸你”提醒了他,田丽梅好长时间没有要求摸她了。直 觉告诉他,她有了其他男人。他开始暗中对她观察,不久便验证了自己的猜测。 与田丽梅有私情的是财政局宁局长,五十来岁,白胖胖的,补品吃得浑身毛发 都掉光了,脱去衣服,就像褪了毛的鸭子。他们相识是在一次酒宴上。田丽梅所在 的支行王行长请宁局长吃饭,目的是与他拉近关系,让他把所掌握的公款存在他们 行一部分。如今各银行拉存款竞争激烈,而上级对吸收存款的要求又很严格,完不 成任务,奖金、午餐费全部扣发,还会影响行长的政绩。 田丽梅和另一个女职员何琳是被王行长叫来陪酒的。王行长原想找几个专职小 姐作陪,他听说宁局长对女人特别有兴趣。但又考虑与宁局长不是很熟,担心引起 他的反感。斟酌再三,还是先从本单位选两个善于耍娇弄嗲的试探试探情况,倘若 真的像传说的那样再领他去歌舞厅也不迟。 宁局长非常注意保养身体,仅喝红酒,且决不肯多喝。当然在上级领导面前, 他也会海喝豪饮拼命表现的,否则他也当不上局长。对于有求于他的人来说,能到 酒席上坐坐就算给足了面子。要请他吃饭的人,每天都有三五个,他能吃得过来吗? 主角不愿多喝酒,气氛便有些冷清,王行长也不好深劝,只好闲扯些话头调解。 他说到现今广告的夸张与虚假。宁局长说,是啊,把电冰箱叫冰霸。王行长附和说, 把空调叫凉霸。其他人也赶紧说,把淋浴器叫浴霸,把电视叫视霸,把音响叫音霸, 把电风扇叫风霸。田丽梅说,还有波霸。 波霸,什么是波霸?宁局长疑惑地问。王行长倾身告诉他,是香港故事片中常 说的大乳房。宁局长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其他人也夸张地跟着笑了。气氛有 了活气。有人趁机敬了两杯酒,宁局长爽快地喝掉了。 宁局长开始没有细看打扮得花里胡哨有点俗气的田丽梅,他把注意力放在了年 轻些漂亮些的何琳身上。对何琳也只是在实在没什么可看的情况下润润眼而已。听 田丽梅这么一讲,禁不住仔细观察她的胸脯,果然它的轮廓与众不同,就有了触摸 的欲望。他回敬几杯,觉得有些进入状态,便对王行长讲,酒就喝到这儿吧。王行 长理解了宁局长的潜台词,说,咱们去活动活动?听说楼上的歌舞厅环境不错。宁 局长说,好吧,在座的都去,饭后百步走有利于身体健康。于是原班人马从明亮的 餐厅移师到昏暗的歌舞厅。宁局长的舞姿很前卫,几乎就是贴面舞。隔着羊绒衫, 他还是感觉到了田丽梅的乳房确实是硕大的,而且是真货,绝不是靠胸托厚乳罩虚 构的。他感到它们正散发着一阵阵烫人的热浪。 宁局长接触过不少乳房,像田丽梅这样弹力十足奶牛般大小可以称为乳房极品 的还是第一次遇到。这让他心旌摇荡,几乎把持不住。他说,能让我欣赏欣赏你的 波霸吗? 田丽梅对宁局长不太感兴趣,他有点老了,可是他对她一直引以为豪的乳房的 赞美让她心花绽放,就有了对他知遇的感激。有了成就却无人喝彩是很痛苦的,况 且他一定还能够满足她许多生活上的需求。她从电视上得知我们国家已经开始奔小 康,这使她有了迅速致富的紧迫感。没想到在床上,他让她出乎意料地满意,吃了 壮阳药的宁局长似乎比鼎盛时期的沙涛更生猛。 宁局长深深地迷上了田丽梅,他仿佛找到了多年来一直致力寻找的温暖港湾。 田丽梅抚摸着他那软皮鸡蛋似的脑袋,感到非常滑稽,几乎忍不住要放声大笑。 他俩约会的地点是宁局长的另一套楼房,是他在单位分房时私留下来专门用于 金屋藏娇的。如不是最近与田丽梅来往,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地方,他正准备把房子 退给单位。有一天早晨上班,突然听说卫生局的张局长被双规了,他当时便决定把 私留的这套房子退回去。万一检察院真的来调查,这可是一目了然的证据。通过与 老婆的争闹,他得出条刻骨铭心的教训:在处理财物方面的问题时一定要不留蛛丝 马迹,决不能给人包括最亲近的人留下把柄。任何一个在当时看来不起眼的疏漏, 都有可能日后演变成闪着寒光的手铐,甚至是灼烫的子弹。过去不经意间泄露给老 婆的秘密,令他肠子都快悔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