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成吉思汗正在六盘山脚下清水县的大本营养伤。在前不久围捕野鹿时,一只成 年的母鹿突然朝成吉思汗的方向奔来,他的坐骑受惊,将前蹄高高扬起。成吉思汗 猝不及防,被掀翻坠地,左锁骨断裂,左颊和前额被石子磕破,血流不止。 在大本营养伤期间,成吉思汗明显感觉到身体的不适,白天,伤口剧痛;夜间 失眠,辗转反侧,虚汗淋漓,精神状态也一天不如一天。再加上忽阑妃提议让他考 虑接班人的事情,他在四个儿子中间,拿不定主意,究竟要把权力传给哪个儿子? 为此,他伤透了脑筋,也没有结果,心情很坏,变得易怒。这天早上九点,成吉思 汗从昏睡中醒来,老仆人蒙里克给他端来了早餐:马奶子,手抓羊肉和酸奶酪。他 正吃的时候,三儿子窝阔台悄悄走进王帐,汇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进贡的西 夏王不儿罕秘密派人报告,说为大汗进献的美女亦鲁忽罕,有可能被察合台霸占, 那支进贡的驼队也有可能遭到血腥屠杀。成吉思汗听了这个消息,不禁怒火中烧, 一脚将早餐踢翻,气得脸色发紫,身体颤抖。他对窝阔台说:“察合台简直无法无 天,连老子都不认了吗?你亲自带人去,要马上就去,一分钟也不要耽误,制止这 个孽子的愚蠢行动,你还犹豫什么?快去!” 当察合台率领的人马将不儿罕和颜乞术的驼队团团围住,准备大开杀戒的时候, 突然从皮口袋钻出几百名金军战士,一阵拼死冲锋,将蒙军骑兵打得晕头转向。他 们根本想不到平地里冒出那么多的敌人来,他们也没有料到,眼前的敌人正是蒙古 骑兵所追歼的残余部队。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短兵相接地厮杀一番后,双方死伤遍地,血流成河。毕 竟察合台的人多,而且都是蒙军精锐骑兵,所以一场激战,不儿罕和颜乞术就双双 被俘获了。察合台看见两个人被五花大绑地押上前来,冷笑道:“你们竟然蒙骗本 帅,真是死有余辜。” 不儿罕说:“阁下,你杀死我不要紧,只是万万不可动我的宝贝小女儿,亦鲁 忽罕毕竟还没有长大呀!”察合台说:“放心,我不会把你的女儿怎么样,你不是 要进献给大汗吗?我成全你好了。”不儿罕说:“她在哪里?我死前想见见我女儿, 不然我死不瞑目啊。” 察合台一扬马鞭,手下立刻将亦鲁忽罕带上来。她被一个蒙古骑兵紧紧地抓住 头发,双手被绑。察合台一见,心疼地对部下说:“美人遭受这样的委屈,我看不 过去,快快给她松绑。”一个骑兵将亦鲁忽罕双手上的绳索解开,亦鲁忽罕顾不上 揉揉发痛的手腕,立刻朝不儿罕扑过去。 “爸爸,你不能丢下我呀!” 不儿罕看到女儿无恙,脸上露出点微笑,想朝前移步接近女儿,却被骑兵牢牢 地控制住,动弹不了。他说:“女儿,不管你今后的命运如何,记住你父亲的模样, 替我报仇。”亦鲁忽罕点点头:“女儿明白。”她转身向察合台求情,“大人,请 你放了他吧,他还要去给大汗献贡呢。” 察合台说:“你的孝心实在可敬,不过我不能心慈手软,否则,我那些死去的 士兵们就闭不上眼睛了。再说,这个人企图谋杀大汗,怎么敢让他接近大汗呢?那 不是很危险吗?所以,我先把这样的人除掉,包括金国的元帅颜乞术。” 他说完,就命令赶快实施屠杀。正当锋利的刀准备砍向不儿罕和颜乞术的脖子 的时候,窝阔台带领着少数人马赶过来了,从刀下救出了将要成为冤鬼的两个人。 察合台见弟弟来了,感到很诧异:“你怎么来了?为什么要阻止我?” 窝阔台于是就将父亲派他来的经过告诉了他,说:“大汗极为生气,派我来就 是要保证不儿罕和骆驼队的安全,特别是亦鲁忽罕的安全。至于颜乞术,也要先带 回大本营,再根据其罪行处置,这样也名正言顺,在大汗面前,也说得过去。” 察合台心里很是不悦,他不愿意别人尤其是自己的亲弟弟来插手此事,这样倒 显得自己很不会办事似的。心里虽然这样想,可是神情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毫 不在意地说:“既然大汗说了,就照他说的办吧,回去后,我向大汗解释清楚就行 了。” 回到大本营后,察合台顾不上换下盔甲战袍,就与窝阔台一道,来到成吉思汗 的王帐,给父亲请安来了。成吉思汗正趴在地毯上,由老仆蒙里克给他医疗左锁骨 上的骨伤。用蒙药与酒调和,然后往伤口上不断地涂抹。在涂抹的过程中,成吉思 汗忍受着巨大的疼痛,沁出的汗水都把地毯给弄湿了。 窝阔台先禀报父亲:“大汗,奉你的命令,我已经将西夏国君不儿罕与他的女 儿亦鲁忽罕带来。进贡的驼队也完好无损。他带来了大量的金银财宝,此刻,正在 帐外等候着您的查验呢。父亲,察合台此刻也在这里,他要跟您说话。” 察合台惧怕父亲的威严,有点底气不足地说:“父亲,我万能全知的大汗,我 奉您的命令前去追击金国元帅颜乞术率领的残兵败将,在距离六盘山东部五十公里 的地方,将他的几百名残余兵力全部歼灭了。现在,我已经将败将颜乞术带到大本 营,听候您的发落。” 成吉思汗哼了一声,然后翻个身,两只犀利无比的眼睛望着察合台,半晌才说 一句话:“你是想霸占亦鲁忽罕吗?”察合台马上语无伦次地为自己辩解:“不, 父亲,我想……”成吉思汗粗暴地把手一挥,打断他的话:“你小子还想杀了不儿 罕和他的驼队,你灭掉这支给我进贡的队伍,到底是为了什么?”察合台脸色发红, 脖子都粗了,他更加语塞起来:“我……这完全是误会……”成吉思汗根本容不得 儿子说话,威严地说:“我给你的任务不是去追击金国的残余部队吗?”察合台听 得出父亲是拼命抑制自己的愤怒,声音都在颤抖。 王帐里顿时鸦雀无声,安静得能听见大家的喘息声。察合台知道父亲的脾气, 若是大汗不原谅的话,恐怕自己没有好果子吃。在一旁的窝阔台示意他不要做无谓 的申辩,赶快跪下向父亲赔礼道歉。察合台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听候父亲的发落。 成吉思汗见此情景,也不理睬他,任凭他跪着。窝阔台为哥哥打圆场说:“大 汗,察合台奉命征讨金国,历经千辛万苦,将颜乞术所率领的金国精锐部队歼灭殆 尽。而后,他追击其残余到达祁连山险峻地带,风餐露宿,所向披靡,最终将其消 灭。哥哥一时糊涂,犯了错误,念他劳苦功高,请饶恕他吧。”成吉思汗的怒气稍 微地平息了一些,摆摆手,让察合台退下,然后对窝阔台说:“你把亦鲁忽罕安排 一下,让她居住在离我近点的营帐里,白天晚上都要派卫兵看守,任何人都不准与 她接近。另外,我先不见西夏国王不儿罕,等过一段时间,你找个适当的时候,将 他秘密处死吧。” 窝阔台吃了一惊:“怎么,大汗不准备让他活下去吗?”成吉思汗说:“我不 可能让他活着回到西夏继续当国王,他不是有子孙吗?那就让他的后代继承王位吧。 你要想个巧妙的办法,让他死得不被人怀疑是我处死的。” 窝阔台说:“好吧,父亲,我按照你说的去办。还有那个颜乞术,怎么处置他?” 成吉思汗说:“他杀死了我的孙子,你要让他尝尽人间之苦,把他折磨够了,再处 死他。还有,你把不儿罕带来的金银财宝进行清点,然后以我的名义,犒劳西征有 功的将士们。好,你快去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