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关于李三,王明顶还跟我讲过一件事情,我觉得挺有意思,就写下了。 这件事情发生在王明顶开起了烧烤店之后。 我最初认识王明顶的时候,就是在那家烧烤店,那是王明顶从一个朋友那里兑 下的店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选择了这样一家烧烤店,是因为贫困无钱,还是以为 这样的地方挣钱容易,我已经记不太清楚了。那天我和我新认识的女朋友一直躺到 下午两点多钟,我们互相倾听着对方肠子的咕噜声,听腻了才懒洋洋地起来。 那地方狭小,我和我的新女朋友走进之后,眼前一片黑黑的,几秒钟过后,我 们才适应了屋子里的光线。王明顶的老婆高九菊是这家小店唯一的服务员,她用一 条黑糊糊的抹布给我们擦了擦桌子,然后递过一壶茶,我打开盖,一股枯树叶的味 道伴随蒸腾的热气呼在我的脸上。我和女朋友点了两个鸡脖子,十个肉串,还有若 干板筋、心管,还有两碗珍珠汤。珍珠汤是菜谱上写的,其实就是疙瘩汤。最后我 还要了一个羊腰子,那时候我的朋友都说吃腰子能补肾,经过一夜反复不着消停的 折腾之后,我想我也需要补一补了。可能是还没有到饭口,我们是那天下午的第一 桌客人,因此,点的东西不大一会儿工夫就全都上来了,我们一顿猛吃,很快就填 满了那个欲望成熟的胃。 我去了一趟厕所,出来后发现挨着厕所还有一个更小的房间。那个房间更黑, 更狭小也更逼仄,隐约可见那里面放着一张小双人床,那张床占去了房间的大半部 分。我猜想这就是烧烤店主人的卧室,后来的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是正确的。 王明顶说,你是知道的,我那个烧烤店就那么点,我们住的那个房间也那么大 个地方。我和九菊闭店以后就住在那里。我跟你说那屋子很潮,但那时候一天到晚 忙得脚后跟打后脑勺,他妈太累了,上床后也不管潮还是干,脑袋沾上枕头就睡着 了。 王明顶说那年李三放暑假,九菊就把他带来,说要领他看一看城市,教育教育 他能好好学习,以后做个城市人,不能再去种地了。我也同意了,但李三来了住哪 里呢?后来我一想,就在我们床上安装了一个吊铺,李三来了就住那上面。 那天晚上客人们都走光了,王明顶说,我和九菊打扫了卫生之后,李三早就上 了吊铺,我都听见他打呼噜了,我还推了推他的脑袋,他就不打呼噜了。九菊洗完 脸回来,我们就上床了。你知道的,我们在一起生活,能不温存吗?开始九菊用手 指了指上铺,那意思我明白,她怕李三听见,让孩子听见这种事情多不好,所以我 就忍了。可是没过多久,那股劲又来了。我又把她压在身下,这一次九菊声音极低 地说:轻点。我们像小偷一样黑灯瞎火地做那种事情。我跟你说这事不怕你笑话, 那是我和你嫂子做的最爽的一次,记忆太深刻了,真的。如果没有后来的声响,那 天我就会快乐得死去…… 李三把一个茶缸子扔到了地上,那声音在午夜的黑暗中尤为刺耳。 那声音可把我吓坏了,我开始也不知道是茶缸子掉地下了,王明顶说,我脑袋 嗡了一下子,后背出了一层汗,更为操蛋的是,我还趴在你嫂子的背上,一切动作 伴随那个声音,立刻停止了。软了。 这时候,我听见上铺有动静。王明顶说,我能感觉到是李三翻身。我下地,打 开灯,这才看见我们平时喝水的茶缸子掉地上了。我捡起来一看,好好的白瓷茶缸 子,摔掉了两块漆。掉了漆的茶缸子,别提多砢碜了。 我又看了看躺在上铺的李三,他脸朝里躺着,是刚刚转过去的,我不知道那时 候他睡没睡着,我估计他肯定是听到我们的声音或者是感觉到我们的动作了。你知 道虽然动作很小,但也能有点动静,是不是呢?我能感觉出来他是故意这样做的。 王明顶越想越生气,为这事情他也经过一番反思,后来想出了一个解决问题的 办法。他在附近居民区另租了一间房子。这样,王明顶就可以在闭店后和九菊一起 回家住,李安平自己留在店铺的小卧室中权做看守。回家住的好处是咋折腾都没有 人打扰,一想到这一点,王明顶觉得自己每个月多花一点钱租房子也还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