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末,国家拿出几百亿元,梯级开发准江,要在准江中下游建 起三座大型水电站。 准江发源于武陵山脉腹地崇山峻岭中,是长江的一条重要支流。它的上游叫清 沟河,在一路东泻的过程中,又有千百条小溪毛细血管般汇入其中,流到准江县, 就是一条浩浩荡荡的大河了。 如果说开发准江是国家的一件大事,那么选择一名与开发准江相配套的动迁局 局长,就是准江县的一件大事了。工程在紧锣密鼓的筹备阶段,准江县的领导层也 在开始琢磨,物色动迁局局长人选。组织部门接受任务后,一个矮墩墩的干部科长 关上手机,拔掉办公室的电话线,在紧闭着门窗的小屋里查档案、翻卷宗,他完全 处在一个封闭的空间,以防外来干扰。要说,他这样做确实有点疑神疑鬼,故弄玄 虚。但,没有办法,时代发展到了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不说像动迁局局长这样的肥 差,有人争有人抢有人买,就是一般位置的空缺也像一堆臭屎一样,那些嗡嗡叫的 苍蝇只要嗅到一点气味,就成群结队往这里飞。 就在矮科长进行深入细致摸底排查的同时,县里一个刚刚分工主管动迁、兼管 政法工作的副县长郑孝堂也在冥思苦想,打着自己的小九九。郑县长很走运,他在 县党校中专班扫了盲、镀了金,被安排在县政府当一般办事员。当时正值企业单位 改制重组的阶段,有些群众动不动就到县政府讨说法,群众来了,各办公室都关门 插锁,装做没人一般,来讨说法的群众只要逮着一个就以为是官,就吧啦吧啦地说。 一次他们逮着了郑孝堂就不放手,话越说越离谱儿,还骂起了粗话:群众说:“你 妈的个×,”郑孝堂说:“你妈的个老×,”群众说:“我日你的妈!”郑孝堂说 :“你的妈年纪大了,我不想日,我要日你的嫩丫头。”说来也巧,郑孝堂这种以 恶对恶、以骂还骂的办法却收到了奇效,讨说法的群众碰到了这样一个油盐不进的 硬家伙,只好撤出“战斗”。事后,郑孝堂总结说:“对待老百姓,我的体会是三 句好话不如一马棒砣。”县领导看到郑孝堂有对付群众的一手,干脆把他调到信访 科当副科长。由于郑孝堂在信访科很会对付上访的群众,县领导又把他调到司法局 当局长。在司法局这个貌似清水衙门的地方,他伙同在县党校突击扫盲班的一伙同 学,组成了一支律师队伍,这些所谓的律师,都是只读过几天小学而又有中专文凭 的准文盲,他们人模狗样地吃了原告吃被告,个个成了腰缠万贯的富翁。由于律师 们都要给郑孝堂进贡,郑孝堂也捞得个钵满囤满。有了钱还愁啥?可以用钱去敬各 方的尊神,于是,他就捞到了个副县长的位置。就在开发准江的筹备工作开始的那 一年,他被分工主管动迁,兼管政法工作。这次在选拔动迁局局长时,他认为这个 局长一定要与自己合拍,看法搞法要一致,不能别“马脚”,否则他这个主管动迁 的副县长就会是空有其名的草包司令。 干部科矮科长经过排查筛选,最后拿出三个候选人名单,交县领导拍板定夺。 在人事讨论会上,由于郑孝堂副县长据理力争,半路上提出了个新人选,于是,大 家都慵懒地打着哈欠,叼着烟卷儿,呷着酽茶,两眼盯着天花板,推翻了疑神疑鬼 的干部科长的提名,把邬大雷破格推上了准江县动迁局局长的宝座。 从准江开发公司一下划来了那么多钱,就像大水突然冲来了一堆金子一样,人 们瞄着这堆金子,心发跳眼发呆,都觊觎在这堆金子中沾上一指。其实,县里的一 些官员早就想好了这些金子的用路:机关的办公条件要改善,官员的坐骑档次要提 高,干部们当发的要发,当享受的要享受。至于动迁户那里,到时候忽悠一下就行 了。就这样,不到半年,就用去了七八个亿。 一天晚上,邬局长找到郑县长,说:“我们的动迁工作还没开始,一旦大坝修 起,下闸关水,水位涨到175米,到那时,我们的工作就被动了。” 郑县长习惯地摸了摸脑壳,说:“你着什么急呢,人家大坝还在挖基础,据估 计,要好几年才建得起来。我们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在我们县修大坝,照我 看,现在当用的钱还是要用,不能太抠了。”邬局长睁大眼,伸出右手的拇指和食 指做了个手势说:“我们已用去了八个亿。”郑县长没有吭声。邬局长问:“您说 我们今后要采取什么措施来控制动迁款的使用呢?”郑县长摸了摸脑壳说:“原来 用的那么多钱,都是别人替我们用了的,他们能用,我们自己怎么就不能用?”邬 局长会心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郑县长继续指示说:“你想想看,反正是骨头, 别人能啃,我们自己连腥味儿都还没嗅到……”邬局长沉思片刻,说:“你的意思 是——?”郑县长说:“机会难得,你看着办吧!” 这次对话,与其说是在进一步动用动迁款上县长与局长之间达成了某种默契, 倒不如说是为共同侵吞动迁款,进行了一次坦诚的表白。原来县里别的领导要用这 些钱时,管这些钱的局长和县长给他们大开绿灯,这样,“河口”就已经搞坏了, 那么,搞坏了的“河口”再淹死个把人,其责任不在后者,而在前者。 通过这次对话,邬局长每周都要在财务室取出几万元现金,等到下个礼拜交账 时,几万元钱就变成了一沓条子。但他是局长,局长来报销单据,哪个胆儿大的敢 刨根问底呢?过了一段时间,邬局长觉得就这样和当贼样小打小闹,心思费了不少, 效益并不高,他开始策划着一桩大“生意。” 田家甸村是离大坝最近的一个行政村,如果大坝建起,下闸关水,首先要淹没 的就是这个村。邬局长在信用合作社以田家甸村的名义开了一个账号,要财务室往 这个账号上划转四千万动迁款。经过几次划转,这四千万最后转到了新加坡大华银 行。钱到大华银行后,邬局长以出国考察为名,将四千万人民币,约合五百万美元, 办了两张信用卡。邬局长出国回来后,以汇报工作的名义,在郑孝堂副县长家将一 张二百五十万美元的信用卡交给了郑县长。这四千万动迁款就这样经过了一个曲折 的旅程,最后又回到了县长和局长的手中。如果说原来在单据上做手脚是一种偷偷 摸摸的小偷般行为,那么这一次就可谓是一个大盗了。开发准江的工程正在热火朝 天地进行,动迁局把田家甸村定为首批搬迁的试点村。一天,邬局长带领一行人到 田家甸村视察,他们刚踏上田家甸的土地,就听说这里有一个猴人。这个猴人脑壳 小得只有拳头大,头顶软得就像一个熟透了的软柿子,但他身体却强壮无比,身高 一点八○米,每顿饭要吞下三斤多大米和二斤多猪肉,如果不让他吃这么多,他就 “嗷嗷”怪叫,有时还拿棍棒打人。这个猴人有情感,有思维,他所打的人都是他 看着不顺眼的。他的家人怕他伤人坏事,整天用铁链将他锁在室内,吃喝拉撒睡都 在一间不足十平方米的小房间进行。邬局长一行来到猴人的家里,房东搬出椅子, 让客人坐在稻场里谈工作。听说县里来了大干部,又是关于搬迁的事情,全生产小 组的人都来到这里,想向大领导反映一些搬迁中的具体情况。田芙蓉也在人群中, 她从穿着到长相都与众不同:卷曲的烫发用红丝带束成一把马尾状,水灵灵的大眼 不时转动着,好像会说话一样;高挑的身材,胸部挺得像两个大面包一般;紧贴长 腿的紧身裤,曲线格外分明。邬局长刚一看到这样一位鹤立鸡群的女郎,浑身打了 个激灵,心中就像被人拨动了一下琴弦,嗡嗡地余音缭绕。自从邬局长瞄到田芙蓉 后,别人的汇报和情况反映,他一句都没听进去,心中只有那只“凤凰”。 邬局长色迷迷地盯着她看得出了神。突然,猴人从屋里蹿出来,径直跑到邬局 长面前,抱着他的头,一张口,将他的鼻子尖儿咬破了,顿时鲜血直流。原来,锁 猴人的铁链因多年锈蚀,不堪重负。猴人从窗户里看到了邬局长的色相,就想出来 教训一下这个色狼,于是挣断锈蚀的铁链,造成了这起伤人事件。 邬局长气得捶胸顿足,也疼得龇牙咧嘴。大家手忙脚乱地把邬局长扶上了他的 坐骑。生产小组和村干部都认为邬局长是为大家的事受伤的,于是就指派全村最标 致、最拿得出手的田芙蓉随车护送局长到医院。 来到医院,邬局长住的是单间干部病房,室内只有一个病床,还有卫生间。手 术后的一天,邬局长因失血过多,需要输血。他一只手打着输液针,一只手打着输 血针。突然,邬局长说要解小手,屋里又没有其他人,田芙蓉一只手举着输液瓶, 另一只手举着输血袋,把他送到了卫生间。送到卫生间后问题还是不好解决,他双 手都打着针,没有手宽衣解带。田芙蓉就把输液瓶挂到卫生间墙上的钉子上,用一 只手给邬局长脱裤子,当她帮他把裤子已快脱掉,眼看最敏感的部位就要出现时, 田芙蓉把眼望到了天花板上,她还是没结婚的大姑娘呢!邬局长尿胀急了,那家伙 刚一现身就“哗啦哗啦”地尿开了。要知男人屙尿是要用手掌着瞄准的,否则就会 乱尿。邬局长这时没有手来实施这一瞄准的程序,他的尿都尿在便池旁地板上,又 从地板反弹,溅到了他们俩人的脚上和裤脚上。来不及了,没有丝毫的犹豫,田芙 蓉顺手抓住邬局长尿尿的家什对准了便池。由于田芙蓉反应敏捷,动作迅速,当出 手时就出手,才避免了一场水淹七军的灾难。 自打这次帮局长尿尿的事情发生后,他们的感情就大不一样了,时常说一些调 情打趣的话。有时,田芙蓉还坐上床,和邬局长依偎在一起。有一次,田芙蓉帮邬 局长按摩,按着按着,到了上次帮局长尿尿摸到的那个部位,她细皮嫩肉的手,好 像带电带磁一样,又好像有什么特异功能,被摸到的部位立刻竖起来了。他叫她关 上门,脱掉衣裳,在病房里就干起了那种事。女人过了性生活,心情格外惬意,话 就多起来了,他们除开谈了些调情的话外,还谈到了库区移民动迁费的问题。 邬局长问:“你们家应当得多少补偿款?”田芙蓉说:“按标准我们应当拿到 三四十万,目前还分文未得。”邬局长说:“你给我一个账号,我出院后,给你划 四十万到账上来。但你不要声张,这种事很敏感。”田芙蓉说:“那当然!”邬局 长又说:“你长这么漂亮,又是高中毕业生,怎么不到县城来找点事做做?”田芙 蓉说:“朝中无人,我找谁要事做?”邬局长说:“就找我,你的事由我包了。” 田芙蓉溜下床,一拍手,高兴地说:“那做什么事情呢?”邬局长说:“当我的专 职情妇。”田芙蓉说:“你的老婆她不管吗?”邬局长说:“连我住院她都没来看 一眼,她怀疑我有外遇,她呀,她根本就不管我的。”田芙蓉说:“我总得还有个 公开的身份和公开的事做做吧!”邬局长说:“你还要什么身份呢?你的身份就是 我的二奶。”田芙蓉说:“什么二奶二奶的,说得太难听了。”邬局长说:“那— —你说叫什么呢?好,就当我妹妹吧!我就是你的哥哥。”田芙蓉说:“那我住在 哪里呢?总不能住在你们家吧!”邬局长说:“今天医生查完房、打完针后,我就 去给你租一间屋,你暂时住在那里。等我出院后,就去给你租个三室一厅的单元屋。 你会布置,会审美,你要把那里布置得像皇上的后宫一样。” 在准江县城的老街有一栋特别的四层小楼。说它持别,是因为街上那些爱管闲 事、多嘴多舌的夸夸嘴,给它取了个情意绵绵的名字——鸳鸯楼。久而久之,鸳鸯 楼的名字在全县一传十、十传百地传开了。房主老板经过琢磨,认为鸳鸯楼就鸳鸯 楼。如今不是讲究和谐吗?人家免费给你取了这样一个温柔多情的名字,那是打着 灯笼也找不到的。于是他在去工商局登记注册个体工商户时,在“店名”一栏上, 毫不犹豫地填上了“鸳鸯旅社”几个字。一天,动迁局局长邬大雷来到鸳鸯旅社, 提出要租一整层。店主说:“我这楼上都已出租满了,我不可能把老住户都赶出去。” 邬局长说:“你能不能在四层以上再加个第五层呢?”老板说:“我做这几层楼, 就已背了一屁股债,再要加层,哪来的钱呢?”邬局长说:“我先给你五万,但要 按我的要求、我的设计施工。”房主大喜过望,生意一拍即成。 在鸳鸯楼新完工的第五层楼里,住着身材苗条、相貌端庄、身高一点六五米左 右的年轻美女田芙蓉。这天,田芙蓉上穿一件露乳沟儿的短袖衫,脚趿皮凉鞋,肉 色裤袜勾勒出她臀部和腿部的美丽曲线,她正在玩电脑游戏。突然,三保险的门锁 打开了,邬大雷手提公文包,大大方方地走进门来又轻轻地关上了门,就急不可待 地抱起田芙蓉吻了起来。吻了一会儿,他们就开始颠鸾倒凤……突然,手机响了, 田芙蓉拿起手机一看说:“是县长的电话。”她把手机交给了邬局长。他“喂”了 一声,就听到手机里传来郑孝堂副县长宏亮的声音:“邬局长,请你迅速到我这里 来一下。”邬局长来到郑县长办公室,县长叫秘书给他泡了杯茶后说道:“根椐领 导的指示,最近我们要召开一个动迁工作会议,有移民搬迁任务的乡镇和村都要来 主要负责人参加会议。会议初步定为三天,大概有一百多人。这次会议,我们要开 得隆重点儿,会议的准备由你具体安排一下,但伙食和住宿要尽可能安排得好一些。 你是不是派一辆车到武汉去拉一车茅台酒来,总的来说,要让他们吃好喝足。会议 的最后一天晚上,请个文工团来唱一唱,跳一跳,让他们轻松轻松。”与其说郑县 长是叫邬局长来商量工作,倒不如说是作指示,一套一套,长篇大论,事无巨细, 直说得邬局长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动迁工作会议结束后,各乡镇又召开了村干部大会,在干部会上遇到的主要问 题是:要行动,要搬迁,请上面拿钱来。问题又反馈到了动迁局,局长和县长经过 磋商,决定按淹没区花名册上的人数,每人下拨五百元动迁款。 “五百元,做盐都不咸,打发叫花子呀?”这是田家甸村村长田俊峰的牢骚话。 “五百元连搭个茅草棚都搭不起,不搬。”这是五间房村村民张善青的态度。 “到时候我们田没得种的,屋没得住的,那就只有搬到动迁局去住他们的高楼 大厦,吃他们的山珍海味。”这是鲢鱼沟村村民胡援朝的意见。 “是的哈,一人只给五百元,叫我们怎么去给老百姓做工作哦!”这是虞家坳 村党支部书记虞翠娥的坦率表白。 “到时候我们只有把全组的人都带到邬局长家去,年轻姑娘就当他的情妇,不 当情妇的就当佣人。”这是鹰子岩村第一村民小组长丌涛在耍笑取乐。 “哈哈哈哈!他呀,他的情妇用火车皮都拉不下,还要我们这些山巴佬?”这 是吊崖沟村村民洪乐姣、诨名叫红辣椒的在揶揄凑趣。 “山巴佬怎么啦?田芙蓉还不是山巴佬,哼!大山里才出凤凰哩!”丌涛也不 示弱,“人家呀,长得像一朵花一样,哪像我们土了吧叽的。”大伙借机撒疯,不 谈正事。时间就在这一阵阵牢骚中过去了大半年,库区的移民搬迁仍无动静。各乡 镇领导人反馈的情况是:每人只给五百元,他们没法行动。大坝的建设一天一个样 儿地向上浇铸辗压,眼看已经完成了工程任务的百分之六十五。一天,郑县长又找 到邬局长说:“库区老百姓的搬迁已是当务之急了,前几年长江发大水时,石拱县 还有一批帐篷没有用完,你是不是派个人到那里去把他们没用完的帐篷统统弄回来, 发到库区去。” 几天来,在库区各村地势较高的地方,一下搭起了红黄蓝绿等各种颜色的帐篷, 这些搭起的帐篷一个样儿,一种模式,一字儿排开,整整齐齐,花花绿绿,远远望 去,就像三亚海滩上撑起的一顶顶旅游帐篷一样。 帐篷搭起后,各村又召开群众大会,动迁局上至局长,下至普通办事员,都倾 巢出动,到各村参加会议。邬局长带领一人在夹道坪村参加会议。会上,邬局长动 之以情,晓之以理,只讲得参加会议的人们心潮起伏。最后他说:“很快,我们这 里的水就要涨起来了,请大家迅速搬出原来的住房,搬进已搭好的帐篷里去,速度 要越快越好。谁要是硬着头皮不搬,一切后果由他自己负责。” 正当邬局长讲着实质性的问题时,一个拄着拐棍的老头儿趔趔趄趄地走到邬局 长面前,用拐棍指着他的脸,喘着粗气说:“你说人有情?我看像你这样的家伙就 没有情。你说的有情,那是谁家有漂亮姑娘,你就对谁有情。”听到老人的话,邬 局长冷静得就像一根冰棍儿一样,他客客气气地朝前走了两步,扶着老人的肩膀说 :“老人家,不要发这大的火嘛,有话好好说。”老人因为讨厌,肩膀一拐,手顺 势一扬,手里的拐棍差点戳着了坐在他身后的另一位老人。这位老人也站起来指着 邬局长问:“你说开发公司的钱没有到位?邻村一个姓田的为什么能拿到三四十万? 我们却每人只领到五百元?那个婊子是不是你的二奶?”邬局长这时已经恼羞成怒, 他指着这位老人说:“说话要有证据,随便污陷好人,我会去告你的诬陷罪的!” “我有证据,邻村那个田芙蓉就是他的二奶。” “别看这个家伙在会上讲得头头是道,其实他是个大贪官,也是个大流氓。” “还要啥子证据,你们开个鸡巴动迁会就要花几百万,现在只给五百元就要我 们去住帐篷,我们不干!” 群情激愤之时,大家都站起来,指着邬局长骂,会场一片混乱。其实,他们哪 里晓得。十几个亿的动迁款己经被他们随便花去了八九个亿。后来一个年轻人一声 吆喝:“走啦!不开他妈的鸡巴屌会啦!”会场更是乱成一锅粥。 群众大会不欢而散后,邬局长拉起一个小学生问拄拐棍的老人是谁?这个小学 生说:“他呀!他的本事可大啦!从来都不怕人。听说他在外国打仗时,一梭子弹 就干掉十几个敌人。他是梅抗爷爷。”邬局长拿出圆珠笔,将“梅抗”的名字记在 了小本本上。 回到动迁局,大家一碰头,都直摆头,因为别村的会议也都和夹道坪村的一样, 会场都是乱哄哄的,最后只好不欢而散。 邬局长向郑县长反映了各村开会的情况,郑县长把手往桌上一拍说:“都是他 妈的一群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