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格拉梅西公园(3) 现在已经不是旧纽约时代了,那时只有拉丁区和摩洛哥区才是彻夜狂欢的场 所。如今的纽约是崭新的纽约,旅馆的经营者如同剧院经理,打造出优雅的沙龙, 争相拉拢有钱、有人脉的顾客,来点缀这些奇幻却珍贵的舞台场景。而我们正置 身于新颖的上流社会中。我的前男友布莱特·菲茨帕特里克如同一位骑士,吸引 了一群人围在身边,他身后的克莱斯勒大厦像是一把直立的白金宝剑。他和这里 是多么地相配!这位穿着闪亮盔甲的骑士曾经是属于我的。 “瓦伦蒂!”布莱特起身离开人群,直接走向我们。他亲吻了我的双颊,然 后给了加布里埃尔一个深深的拥抱。“好一个重逢!” “别用这样的字眼。”加布里埃尔重重地拍了一下布莱特的背,然后才放开 他,“重逢这两个字,好像我们已经很老了。” “但我真的比你们老,所以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布莱特笑着说。“看到 你们真好,谢谢你们能来。” “这都是些什么人?”加布里埃尔看看四周。 布莱特压低声音说:“我的客户们和他们的朋友,我们避险基金的其中一个 合伙人是这里的会员。”他看着我,“我就知道你会喜欢这种地方。” “我来是别有目的。”我告诉他。 “你看起来真美,瓦伦蒂。”他说。加布里埃尔走向吧台去拿饮料。 “你也不差啊。”我没有说谎,布莱特看上去是一位成功挣得高位的华尔街 金融家,身上的主流西装凸显出他高大挺拔的身材,脚上的菲拉格慕绅士鞋则显 示出他的好品味。虽然他浅褐色的头发越见稀疏,但这并没有什么影响。他的灰 法兰绒色的眼睛流露出温暖,还有一张让人信赖的脸。他的自信显而易见,却不 至于自大。布莱特靠自己的力量奋斗成功,身上也流露着这类男人的风度,年轻 时他的肩膀有些驼,如今却像军人那样挺得直直的了。他已经拥有那种生在上流 家庭的小孩与生俱来、而我们其他人要努力培养才能得到的东西——“优雅”的 气质。 我第一次遇到布莱特时,他还是个来自弗洛尔公园的工人家庭的孩子,他聪 明,且胸怀大志,想要成功。那时他帮华尔街一个重量级经理人锄草,经理人答 应他,如果他能够上大学取得财经学位,就会给他一份工作。结果布莱特的表现 比他预期得更好。他从圣约翰中学毕业时,是班上的毕业生代表,随后进入哈佛 就读。十年之间,布莱特已经完全褪去了旧生活而拥有了新生活,这种新生活于 他而言,仿若巴尼斯精品百货的订做衬衫一样合身。虽然我们之间发生过很多故 事,可是见面从不觉得尴尬。一位穿着西装、看起来很重要的年长男士把布莱特 拉开,布莱特对我说声抱歉便先离开。 加布里埃尔给我拿来了喝的。“这是西多。”他把鸡尾酒递给我。 “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草莓多、葡萄多、养乐多……某种叫西多的东西。现在你在外 面能喝到的,都是叫什么西多的鸡尾酒。”加布里埃尔啜了一口。 “或是什么马汀尼,可能有加布里马汀尼、瓦伦马汀尼、布莱马汀尼。”我 尝了一口,“这酒店和我印象中的不一样了。”我望向顶楼外格拉梅西公园树木 的树梢。公园如同一座深绿色的岛屿,上空绽放着旧式街灯的金色光芒。这座公 园坐落在方型街区的中心,外围是一圈铁篱笆,街区四周则是传统的褐砂建筑和 战前所兴建的大型公寓。“我记得我朋友碧塔·杰库斯基在这里结婚时,酒店还 没被欧洲人买走,里面布置得极为温馨,食物也十分美味。那已经是启蒙运动前 的事了。你看到挂在大厅的那幅画了吗?” “如果你觉得酒店变了,那我们的布莱特呢?他变了吗?”加布里埃尔低声 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