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格拉梅西公园(4) “他不得不变。”我倚着围绕顶楼的墙,看着派对人群,“这些都是布莱特 需要去打动的人,他必须给他们留下深刻印象,而这并不容易。” “你真会替别人找理由。”加布里埃尔啜了一口他的酒,“我听得都想吐了。” “我是真的为他而骄傲。仅此而已。”我说,加布里埃尔将信将疑地看着我。 布莱特跟我分手五年了,今晚只是再次证明,他跟我努力想拼凑起来的新生活, 永远合不在一起,就像我们工作室地板上的那些皮革补丁一样。他注定要过眼前 这样的生活。 “好吧,我也许只是在难过,因为以前我们三个就是‘我们’,现在布莱特 已经变成‘他们’的一分子了。他是‘他们’里面我唯一认识的人。”加布里埃 尔把一颗马拉斯加樱桃从他的酒里取出来,还有两颗在他的杯底滚来滚去。 “你怎么拿得到三颗樱桃?”我想知道。 “跟他们要的呀。” 我看着布莱特离开他的客户走到顶楼的一角,那边有三个正在抽烟喝酒的二 十几岁的漂亮女孩。外面很冷,可是她们刻意晒过的脚上,连双丝袜都没穿。她 们脚上穿着四寸高的浅口高跟鞋,脚趾缝部都露了出来,脚跟和鞋后跟之间也有 空隙。这些女孩买鞋只关心是否流行,根本不管是否合脚。 “我要去抢占壁炉旁的沙发了。美妙的室外酒吧在冬天之前是很棒的,”加 布里埃尔说,“但现在,我的屁股已经冻得可以用来溜冰了。” “我等会儿就过去。”我说,眼睛仍停留在布莱特和那些女孩那边。 年轻女孩中有两个先离开了,剩下一个手中拿着酒、打着冷战的金发女孩。 布莱特靠过去跟她说了几句话,他们都笑了,接着,女孩凑近布莱特帮他整理了 一下领带,亲密的举动让布莱特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一阵风吹过顶楼,吊灯的白色灯光轻轻摇曳起来,在地板上洒下小小的光圈。 女孩把头侧向布莱特,两人的交谈越来越热络。我看了他们几分钟,然后带着背 后的寒冷晚风迎上前去。 我对女孩伸出手,故意打断他们的谈话,“嗨,我是瓦伦蒂,布莱特的一个 老朋友。” “我是翠丝。”她抬头看着布莱特,“布莱特的众多助理之一。” “他有很多助理吗?” “我说得比较夸张而已。”翠丝笑着说。她的牙齿很漂亮,一看就知道是个 成长于90年代的女孩,她们享受了这个时代各种进步的牙齿整型,包括漂白、激 光,还有隐形牙套。 “嘿,你的牙齿真漂亮。”我说。 她似乎有些吃惊。显然她已经习惯了别人的赞美,不过从来没人先称赞她的 牙齿。“谢谢。”她说。 我握着酒杯,两手环抱胸前,让酒杯靠在手肘里,像一株盆栽一样。 她发现我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便说:“嗯,我想我去拿点吃的东西好了。” 她的目光逗留在布莱特身上,“需要帮你拿点什么吗?”她的口气一点也不像个 助理。布莱特听出她的意思,看看我,然后一本正经地告诉她:“不用了,你好 好去玩吧。” 翠丝转身离去,布莱特转过头,朝顶楼外面的东河方向看去。 “从这里可以看到弗洛尔公园。”我指向我们来的皇后区。 “没有,看不到。”他说。 “如果你能看到就好了,”我把我的酒递给他,他喝了一口,“那你或许会 记得你是从哪里来的。” “你是在挖苦我吗?” “当然不是,一点也不。我觉得你尽你的努力做出了很了不起的事。”我说 得很诚恳,布莱特接着转过来面对我。“好吧,你和那女孩是什么意思?”我问。 “你还真是个意大利人。”他说。 “不要逃避。” “没什么,什么事都没有。” “但是她觉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