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格拉梅西公园(5) “你怎么知道?” “我们认识多久了?” “很多很多年了。”布莱特眯着眼,向皇后区方向看去,仿佛他能看见从前 才十几岁的我们,坐在奥斯汀街教区长家的围墙上,聊天聊到天黑。 “没错,从我还戴牙套时就认识了。而且,我刚好也是个女人,所以我知道, 她不只是想要帮你拿只龙虾饺而已。” 布莱特深吸一口气。“好吧,那我该怎么办?” “你应该告诉她,你有一个漂亮的老婆,还生了两个名叫葛瑞丝和艾娃的漂 亮女儿。她当然知道你的家人,因为她在办公室要接电话。还是她其实不负责接 电话?无论如何,你要告诉她,她应该找一个属于她的好男人。她会跟你吵架, 这样一来,你更要告诉她,她还太年轻。这种话对年轻人来说,最倒胃口了。” 布莱特笑了,“瓦,你真的很有趣。讲完了,我可以下课了吗?”他转过来 看着我。 “讲完了,现在换你教我一课。” “你需要什么?”只有相识很久的老朋友,才会这样单刀直入。 “你可以帮我,救救我们的鞋店吗?” “怎么了?” 我快速地把艾尔弗雷德、债务、外婆和我等等一切解释了一遍。布莱特耐心 地听完,“让我研究一下。”然后他说了一句让我安心的话,以前就是如此,将 来也会如此:“别担心,瓦。让我来处理。” 出租车里也很冷,我缩在加布里埃尔身旁,把他当成散发热气的暖灯。出租 车驶过时代广场热闹的路口。 “我再也不要参加八月以后举办的顶楼派对了,那个壁炉只是个好看的摆设, 根本没有发出任何暖气,跟拿着彼克牌小打火机在取暖没什么区别。” “上面是很冷,不过我很高兴我们去了。” “你跟布莱特说了些什么?他要甩了老婆,跟你复合了吗?” “如果你会来帮我们带小孩的话。” “算了吧,我最讨厌小孩。” “我的龙卡利奶奶形容男人说得真对:不管他们年纪多大,都要像老鹰一样 盯着他们,像老鹰一样!” 加布里埃尔翻了翻白眼,“只要稍加看管就可以吧。你很坏啊,那个可怜的 小姐整个晚上都不敢再靠近布莱特,好像你在他身上喷了什么药一样。你猜那位 瑞士小姐在厕所哭了多久?” “她哭了吗?” “没有,不过她应该很想拿一个毛利人的大木雕砸你。”加布里埃尔向后靠 去。“当然,她需要有人帮忙,才举得起那些雕像。这些精瘦的小姐,上半身没 什么力气。都新世纪了,还抽烟,真是笨蛋。” “她们才二十几岁,懂什么?”我提醒他。“不过我喜欢那里的食物。” “无花果有点太多了。现在无论什么人做什么菜都要用无花果。佛卡夏面包 上有无花果酱,芝麻叶上有无花果片,意大利方饺里包无花果泥。让人以为无花 果变成主食了。”加布里埃尔叹了一口气。 “她叫翠丝。” “谁?” “对布莱特感兴趣的女孩。” “跟摩根大通银行发同一个音的翠丝①?”加布里埃尔摇摇头。“果然是有 一套价值观在背后作祟。她爸爸是谁?大富翁吗?” “说不定就是呢。她朋友叫米兰。” “那个城市米兰吗?”加布里埃尔问。 “就是那个城市和饼干的名字。” 加布里埃尔拍了下手,“现在没人再从圣经或是万年连续剧里头找个好名字 了吗?哪天给我一个路得或是劳拉吧。现在的人都找自己没去过的地方来给小孩 取名——真是疯狂。” “路得或劳拉是不会迷上她们的老板的,翠丝就会。” “你知道吗,我觉得布莱特很想念你。”加布里埃尔看着我。 “我也想念他。但是跟他相处时,我真的没有很好地计划自己的人生,几乎 凡事都是以他为中心。和他分手后,我才被迫去思考做什么事会让自己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