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格拉梅西公园(15) “那发生在妈妈身上了。” “是啊,但那是80年代的事。那个年代,每个人的妈妈都会遭遇到这种事。” “历史以一种有趣的方式重复循环。”当我们走路时,苔丝把她的手放进口 袋里,“连外婆跟外公都有问题。” 我停下来看着我姐姐。“什么?” “是啊,妈妈跟我说过,外公有一个……朋友。” “这是真的吗?”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以及其他事情,是我结婚前,妈妈告诉我的。” “你却没有告诉我?” “不忠的故事要像传家宝一样拿来分享吗?” “我才不管。”我感到难过,因为外婆从没跟我说过,“外婆从没提过。” “你太崇拜外公了,她怎么会跟你讲?” 我打开我们房子前门的锁,苔丝和我走进玄关。鞋店的门是开着的,工作桌 上空荡荡的,柜台上的小台灯是店里唯一的光源。上面有张外婆手写的纸条。 “到顶楼来找我——栗子来了。” 我们跑上楼梯,到达顶楼时已经上气不接下气。“我下辈子,”我大口喘着 气说,“要住在那种高级的无隔间公寓,空间宽敞又没楼梯。” “就像早期的那种安全中心。”苔丝气喘吁吁地说。 我推开顶楼的门,外婆支起了烤肉炉,烧得火红的炭火上放着两只覆着锡箔 的大平底锅。炭火的烟遮盖了一点炒栗子的香甜味道,但仍发出一股蜂蜜和奶油 的香味。 “今年的栗子很棒,结实有肉。”外婆说,她戴着隔热手套,握着锅柄,摇 了摇锅子。她头上绑了一条头巾,身上的冬天外套一直扣到最上头。“噢,苔丝, 我喜欢你的发型。” “谢谢。”苔丝甩了甩头。“史考特很棒。你应该去找他,外婆。” “也许哪天我会去的。”外婆拿起挂在烤肉炉旁的锅铲,用隔热手套掀开一 个锅子的锡箔,然后用铲子平的那一面去打栗子,把栗子敲开,再铲起来放进不 锈钢烤盘。苔丝和我拿了烤盘坐到躺椅上。我们吹了吹栗子,然后各自拿了一个, 把香甜的半透明的栗子肉,从发亮的壳里剥出来塞进嘴里。真是人间美味。 “我妈妈很讨厌栗子,”外婆说,“她在意大利成长的那段日子,家里没有 钱,所以什么都用栗子来做——意大利面、蛋糕、意式方饺的馅料。移民过来后, 她发誓再也不吃栗子。果然,她真的没再吃过。” “只是想要告诉你们,有时候你没办法摆脱童年时所发生的事。”苔丝望向 新泽西那头,仿佛她老公有可能被锁在车库里,而克莉丝玛和基娅拉正用糖霜在 电动门上画画。 “我倒是希望摆脱一些长大后才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我边说边敲开另一个 栗子。 顶楼的门开了,“别紧张,是我,”艾尔弗雷德把他的公文包放在门边。他 走向外婆,亲了她一下。 “真是个惊喜。”苔丝说道。我们的哥哥在她和我的脸上各亲了一下。 “外婆打电话跟我说栗子到了。”艾尔弗雷德略显尴尬地说。 “很高兴你来了。”外婆对她唯一的孙子所散发出的爱,能把四十六号码头 的泊船区都填满了。 “我去了趟银行。”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他们想要一些数字,你的财产 重新估价后的数字。” “你觉得我们会没事吗?”我站了起来。 “瓦伦蒂,我还不清楚,还有很多资料要收集。我越深入了解,越觉得你们 应该考虑把房子卖掉。” “哦,所以你不是来吃栗子的,你是来钉售屋牌的。”我对他说。 “瓦,你这样是没有意义的。”艾尔弗雷德说。 “你就有吗?”我回嘴。 外婆用锅铲翻动栗子。“艾尔弗雷德,带中介他们过来看看。”她平静地说。 “外婆……”我想抗议,但她阻止了我。 “瓦伦蒂,我们必须这么做,我们也的确要这么做。”她的语调告诉我,话 题已经结束。艾尔弗雷德从苔丝的盘里拿了一个栗子。我看着苔丝,苔丝看着我, 然后苔丝说:“外婆,只是不要忘了瓦伦蒂,她是鞋店的未来。” “我一定先考虑我的孙子们。”她把烤盘从苔丝手上拿过去,“对你们每一 个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