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二十世纪 台中乡下的一处民宅里,一位女巫打扮的原住民老妇,口中正念念有辞地施 着法咒。她是一个拥有灵动力的族群后代,没有人知道这个族群来自何方,他们 深居简出,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现在她是偿还所欠,只因耿林清云有恩于她。 她正在召回耿静雅失落在时空漩涡中的意识。冗长的咒语,繁复的仪武,诡 异迷离的气氛,充塞房间裹。 焦急、期待舆不安更是笼罩在等候奇迹的人们身上。 半炷香后,阿多米娜似受强大冲力反弹般地倒退数步,她的额际早已布满豆 大的汗珠。 “阿多米娜,怎么了?”一位同是原住民的妇人问她,只见她虚弱地摇着头, 失望顿时爬上满怀期许的人们脸上。 “静雅,你快回来啊!”耿林清云无助地扑倒在耿静雅的床前,摇晃着女儿 毫无知觉的躯体。 “妈,你别这样,妈……” 耿静柔拉抱着母亲,生怕母亲会受不了打击。她想起当母亲风尘仆仆地北上, 探望她们,却在得知静雅的状况后,几度昏厥。 “我早说靠不住、行不通的,你们却还要做,然后再承受失望的痛苦。都什 么时代了,还这么迷信。” 耿静娃实事求是地泼冷水。她何尝不希望二姊能苏醒,但是光靠几句咒语和 几个排场,即能挽回一线生机,那天底下又何来如此多的不幸呢? “娃娃,你就少说几句吧。”耿振东赞同小女儿的看法,但他不希望再雪上 加霜,故板起脸孔斥责着。 “爸……”耿静娃本想理直气壮地再度申诉,在接收到父亲示意的眼神后, 才百般不愿地噤声。 “阿帕,小孩子不懂事乱讲话,请你帮我向阿多米娜赔罪,求阿多米娜务必 救救静雅,拜托你,帮我求求阿多米娜吧!”耿林清云仍不放弃,只求上苍能还 她一个活泼、有生气的女儿。 “好,我再去帮你说一说。”阿帕是耿林清云的旧识,适巧来找她聚聚,没 想到,因缘际会地成了阿多米娜的翻译员。 在一番沟通之后,只见阿帕丧气且无奈地面对耿林清云。 “不,阿帕,求求你,让阿多米娜一定要救我女儿!一定要救她!” “妈……” “阿云,你先别激动,听我说,阿多米娜并不是不救静雅,而是刚刚施法太 久,元气受损,必须休养数天,才能再度施法,阿多米娜答应,定尽全力救回静 雅。”阿帕稍微停顿后又道:“虽然静雅只是意识脱离,但在灵魂领域裹,意识 仍主宰着她所有的一切,而且,静雅似乎正依附在别人的身上,好像不肯回来, 所以……” “不肯回来?不,她一定是找不到路回来,所以才迟迟不见她醒来。” “清云,好了,既然阿多米娜已答应帮到底,你就等她恢复元气吧!也不差 这几天了。”耿振东安抚着爱妻过于偏执的情绪。 “是啊!妈,我扶你回房休息吧。”耿静柔搀扶起母亲。 耿林清云这才将心疼、不舍的目光移向大女儿身上。 另一波不安,在她的心头积聚荡漾,老天爷,不要那么残忍啊…… 出院了…… 当萧浩天带着一股想再见见她的冲动来到医院时,得到的却是令人心慌的结 果。 他慌于对她的全然无知,更慌于内心的纷杂无绪。不,他不能就这样断了她 的音讯,无论如何,他都要找到她,即使她仍无法答覆他的疑惑,只要能看到她, 感受她的存在,他就满足了。 他无法抗拒她日益在他心中生根的情感,只能任由它逐渐侵占他。他会找到 她的,他们之间绝不会就这样人去缘断…… 晓唐时期 中尉府 “丫丫……” 萧浩望着呈昏睡状态的耿静雅,心疼、怜惜布满了他焦虑、疲惫的脸。 怎么会这样?他怪自己没能立即替她解围,令她陷在两难的僵局裹,亦知道 是她的善良让她不忍伤害一个思女心切的老妇,而甘心为难自己。 “丫丫……” “少爷……”一旁的朵儿怯怯地开口,“有件事小姐交代不可以告诉少爷, 但是,我怕小姐她……” “什么事?” “小姐她……她最近常常无缘无故的头疼,还有几次……差点昏倒……”朵 儿见少爷的神情愈来愈阴沉,语气不禁畏缩起来。 “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现在才说?当初我是如何交代你们的?”萧浩怒喝。 “小姐……小姐说那只是习惯性的小毛病,没什么大碍,因此……没必要让 少爷为她操心,所以……”朵儿被吼得泪水直流。 峃静雅,为什么你老是如此替人设想,却从不替自己多留点心呢? “少爷,小姐似乎醒了。” 另一个在乎耿静雅动静的人,莫遇于花儿了。她不希望小姐在此时出任何状 况,因为她爹的事已迫在眉睫,只有小姐能帮她了。她是自私,但她相信小姐定 能谅解她的私心。 “丫丫,你感觉怎么样?”见她想坐起来,萧浩赶紧扶她一把。 看到一屋子的人,耿静雅眨着略显无神的瞳眸,半开玩笑地说:“怎么全到 齐了,是要开家庭会议吗?” “丫丫,这并不好笑。”萧浩的语气半是疼惜、半是责备。 “唐如兰的娘呢?”耿静雅眼神微郁。 “我让她先去客房歇着。” “嗯。朵儿,你们全下去吧!” 遣退了其他人,耿静雅只想舆萧浩独处。她珍惜、宝贝着目前所能拥有的一 切,她怕,怕下一次再有相同的情形发生,那她就会真的永远失去了他,她真的 好怕。 “我爱你,好爱、好爱哦!” 对于她突来的感情宣告,萧浩内心激动不已。他觉得她有些异常,仿彿预知 什么事将会发生般。 “丫丫——” 耿静雅用手捂住他的唇,示意他静静地听她诉说。 “我真的好爱你,不论将来会发生什么事,都请你记住这一点,好吗?” 她用心刻画着他的轮廓,要将他永远刻入她的心、她的脑海,将来没有他的 日子,可以再三回味。 “送你一样东西。”她从衣柜夹层中拿出一幅画,递给萧浩。 “这……” 望着画中清新、脱俗的娇颜,他有些纳闷。画中女子的姿色虽及不上眼前的 她,却别有一股吸引人的灵韵,那种感受他甚觉熟悉,却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她就是真正的我。”耿静雅道。 原来如此!萧浩恍然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有种亲切的感觉,原来画中女子带给 他的感觉,就像丫丫给他的感觉。 “嗯,画中人的相貌与你给人的感觉一样。” 耿静雅闻言微微一笑,轻吻着他,有些羞赧地柔声道:“爱我……” 随着他狂热的吻,她再次地付出,仿佛这是一场没有尽头的爱恋。 燃烧的两颗心,互相契合、依偎…… “买好东西就早些回来,别在路上多耽搁了!” 这是萧浩临出门前再三叮咛的话。耿静雅知道他放心不下自己;而她,也是 故意选他入宫的时候,来实践对花儿的承诺。 她并没有欺骗萧浩,她是真的要去上香、逛市集,只不过这些都不是正事罢 了。 熙攘的人潮,显示这间庙宇的香火鼎盛,她好不容易才从香烟袅袅、拥塞的 人群中完成了今天的首件事——为萧浩求个平安符。 当她从庙裹出来时,竟与迎面而来的尉月对个正着。 唉,真是冤家路窄! 尉月美丽的明眸里,熊熊燃着怨妒。 因为耿静雅,萧浩不再疼宠她;也因为耿静雅,她期待成为中尉夫人的梦想 为之破灭;更因为耿静雅,她被尉云整整禁足了两个月,而无法见到萧浩。 尉云发现了她那天的所作所为,因而开始处处限制着她,防范着她,生怕她 又找耿静雅的麻烦,进而为难她。 耿静雅闪身让路,不想舆尉月多纠葛。岂料,不论她如何地闪、如何地让, 尉月总会阻挡她的去路,摆明是与她对上了。 “尉姑娘,别欺人太甚。”耿静雅语气隐含着容忍。 “我欺人太甚?我看是你欺人太甚!如果没有你,萧浩是我的;如果没有你, 萧浩不会移情别恋;如果没有你,我早已是中尉夫人!” “你有完没完?尉姑娘。”耿静雅捺着性子,决定点醒尉月,不希望看她愈 陷愈深,愈来愈执迷不悟,纵使那并非是自己的错。 “你别错把萧浩对你的友爱当成喜欢,当成爱。你盲目的执着,只会造成你 自己的负担,别人的困扰。”萧浩曾告诉她,他只当尉月是妹妹。“你也实在幼 稚得可怜,早已过了爱作梦、爱幻想的年纪了,怎么还不清醒呢?面对现实虽然 令人无法忍受,但是唯有走出来,你才会发现,自己其实只是陷在崇拜、迷恋的 迷雾中,而分辨不出真伪罢了。” 耿静雅的一席话犹如当头棒喝般,让尉月顿时呆怔住了,只因她说中了她的 心事。 她十岁那年的春天,萧家两老与萧浩至家中作客,从那时候起,她的世界不 一样了。 俊逸不凡的萧浩马上吸引了她,占满了她的整个心思。在她所编织的梦裹, 萧浩是唯一的主角,且从不缺席…… 萧浩给予她的,一直是如兄长般的关爱,纵使她明白是自作多情,但她相信 着她能改变他对她的感觉,她定能获得他的爱。 就是这一份认知蒙蔽了她的心,也蒙蔽了她早应看清的事实。 耿静雅见尉月一脸茫然、无措,即知自己说中了她的心结。 “其实,你是个人见人爱的俏姑娘,只是你将自己的心给封闭了。感情的事 不是我们所能掌控的,它说来就来,毫无预警,令人无法抗拒。但是一份感情需 要双方一起培养,强求不来,你该听过‘强摘的瓜果不甜,强撮的姻缘不贤’这 话吧!单相思的滋味很苦、很涩,它不仅害惨了你,也害苦了你身旁关心、喜爱 你的人。你是个聪明人,该如何取舍,相信你比我更明白,我期待着能与你交朋 友。” 尉月闻言泪流满面,她的确错过了太多,盲点一旦看清后,她的心也跟着轻 松起来,顿时为自己曾经的无理、专横感到羞愧。 “你不怪我、不恨我吗?我曾那样对你……”尉月有些迟疑。 耿静雅绽出接纳、鼓励的和煦笑容,温暖了尉月的心,“当然不会,因为我 知道你拥有一颗善良的心。”她朝她俏皮地眨了眨眼。 尉月终于破涕为笑,她对耿静雅露出长久以来最真诚的笑靥。 而一直立于不远处,将她们俩的所有谈话,全听进耳里的尉云,更是心折于 耿静雅宽宏包容的心。 花儿忽地瞥见他的身影,心生疑惑,他怎 会出现在这裹?难道…… 当耿静雅舆尉月道别后,花儿赶紧将她的发现告知。照原定计画,她们仍旧 往市集而去。 耿静雅首先要家丁先至不远处的客栈等她们,再来就是如何避开尉云了。她 令朵儿一直保持在尉云视线内,然后不定点地东移西挪。 朵儿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反正小姐老有一些令人摸不着头绪的行为, 她也不以为怪。 直至尉云发觉不对劲时,耿静雅早与花儿藉着纷杂的人群,前往此行的最终 目的地。 屋外的堂皇富丽,室内的金碧辉煌,在在凸显了主人浮华、奢靡,挥霍、爱 现的心态。 真是庸俗!耿静雅在心中不屑地评断。 “小姐……我……”来到宰相府邸,花儿反而显得不安。 “别慌,既来之、则安之。” 不一会儿,李德裕父子从内室走了出来,父子俩同样令人不舒服的嘴脸,令 耿静雅不禁皱起眉头。 “幸会,耿姑娘。你肯赏光赴宴,实是李某的无上光彩。”李金崇涎着笑脸, 虚伪得令人作呕。 耿静雅实在厌烦这种虚应的对话,“哪里,是我贸然打扰了。”难怪萧浩总 是尽可能地推掉这种场合。“不知李大人希望小女子前来,有何赐教?” “不急、不急,待用过午膳后,再来慢慢聊吧。”李金崇讶异于她的转变, 依旧不动声色地陪着笑脸。 “在此谢过大人的盛意,但是中尉大人还等着我一起用膳呢。”耿静雅以萧 浩当挡箭牌。 “耿姑娘,或许我该称呼你唐如兰呢?”一直冷眼旁观的李德裕,冷冷地开 口。 “宰相大人真爱说笑,小女子何时改名易姓地成了唐如兰呢?” “哼!你可别以为飞上了枝头,即可当凤凰,充其量也不过是只乌鸦罢了。” 李德裕尖锐地说。 “凤凰也好,乌鸦也好,同属鸟禽;宰相也好,平民也好,都是凡人,两者 又有何分别呢?”耿静雅不疾不徐地反讽。 霎时,李德裕脸上阴晴不定,老脸有些挂不住,“你可别忘了,唐剑平和王 民的生死仍操纵在我手上!”他使出小人手段。 “小姐……”花儿甚是着急。 “别担心。”耿静雅安抚花儿后,才对李德裕露出一脸的遗憾,“常闻宰相 是个爱民的仁臣贤官,今日……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她故意摇头,讽刺他的 所作所为、不择手段。 “你!”狡诈阴险的李德裕,竟被耿静雅堵得哑口无言,不禁老羞成怒,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吧!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又何苦挟持王民来威胁花儿呢?以你的权势 地位,有什么目的是你无法达成、实现的呢?”耿静雅不畏他的胁迫,开门见山 地问。 李德裕紧眯成一条缝的锐眼,有着一丝讶异,“没想到你竟是如此精明,好, 明人眼前不说暗话!” “爹!”李金崇想阻止父亲泄漏机密。 “无妨。”李德裕抬手示意,续向耿静雅直言,“只不过想请你帮我拉拢萧 大人,改善一下彼此间的关系。” “我想可能没那么单纯吧!” “我认为,官场上的尔虞我诈,你不会想多加涉猎吧!”李德裕直截了当的 点明。 “既然如此,在此之前,大人可否先放了王民呢?” “当然可以。”反正王民也没有利用价值了。李德裕命人将王民从地牢中放 了出来。 “爹……”花儿一见到憔悴瘦弱的父亲,赶忙趋前搀扶。 “蝉儿,你……”王民不解地用眼神询问眼前的一切,他不敢相信李德裕这 奸贼,竟肯如此轻易地放过他。 “有话回去再说吧!”耿静雅提醒他们还身在贼窝。 “这位是……”王民看着她,有些纳闷。 “她是……”花儿不知该如何回答父亲的问题,因为她没让他知道她在中尉 府为婢。 “伯父好,我是蝉儿的好友,您可以叫我丫丫。”耿静雅看出了花儿的为难, 出言替她解围。 花儿闻言,更是愧疚难当,她朝耿静雅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 “好,好。”王民甚是欣慰。 “好了,你们可以走了。”李德裕见他们你一句、我一言的,不禁微愠, “至于耿姑娘,就麻烦你在这儿小住几天。” “哦!我还是回中尉府比较习惯。”耿静雅故意装傻。 “你少给我装蒜,我既已答应放了王民,你自然得给我个代价,否则……” “代价?当然,我这就回去替你向萧浩说说。” “不用如此麻烦,只要你乖乖在此,还怕萧浩不自个送上门吗?”李德裕岂 会不明白她打着缓兵之计的如意算盘。 “原来你真正的目的是想利用我来使萧浩屈服,那你可算计错误了。”耿静 雅绝不让自己成为萧浩的负担,也不让李德裕如愿。 “这可由不得你。”李德裕丢下狠话。 “李德裕,你这个阴险小人!”王民突然破口大骂。 “爹……” 天啊!王民没事来凑什么热闹?耿静雅甚觉无力。 “看来你非常怀念地牢的滋味。”李德裕冷冷地开口。 “等等,我答应你留下来住几天,但是,你得先保证他们能安然无恙地离开。” 耿静雅迫于无奈,只好妥协。如今只能顺其自然了。 “当然,我还得靠他们替我带消息给萧浩。”得意的猖狂笑意,在李德裕的 嘴边扩散。 王八蛋、混蛋、老秃驴、大老奸……耿静雅在心中将李德裕骂得体无完肤。 “花儿,呃……蝉儿,麻烦你替我将这平安符转交给萧浩。”她不理会李德 裕刺耳的狂笑,迳自走至花儿面前,希望花儿能明白她的用意。 “小姐,你……”花儿不免心焦,与小姐相处的这段时日以来,她约略了解 小姐的行事态度,但是要她别让少爷前来救小姐,她实在办不到。 “记住了。别说那么多,你与你爹快走吧!万一他反悔了,一切岂不是白忙 了。”耿静雅见李德裕父子俩交头接耳的,不知又在计画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送走了王氏父女,耿静雅心中也有了打算。 “哎呀!还真是腻人,烦死了。”她装出一脸的不耐烦,“好了,既然不相 干的人已走了,咱们就把话摊开说。我若帮了你,能有什么好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李德裕眯细了双眼,审视着她。 “大人不是想藉萧浩来巩固、提升自己的地位、名声吗?而我嘛!恰如大人 所言,想一跃成为枝头凤凰,虽然我们的目的不同,但是……”耿静雅故意不把 话说完,让李德裕自己去揣测。 “是吗?但你刚才……”李德裕有着一丝的怀疑。 “大人,敢情你忘了花儿目前的身分啦,不做做戏,她会回去请来萧浩这条 大鱼吗?我是无所谓啦!反正我早晚都会坐上中尉夫人的位子,但是你……”她 挑挑眉,笑得别具深意。 哼,好个心机颇深的丫头!李德裕在心中暗骂一声。 耿静雅故意东摸西碰的,举凡厅里的摆饰,她全摸遍了,“哇!真是漂亮, 大概值不少钱吧!嗯,这个也是……那样也……有钱人真好……”她不时发出赞 叹、欣羡的口吻,一副见钱眼开、唯利是图的贪婪模样。 看来,她跟她舅舅一个样,贪图享乐,爱慕虚荣……李德裕不屑、鄙夷的表 情,全写在脸上。 “你想要什么?”他轻蔑地开口。 “我想要什么?哼!等我成了中尉夫人,要什么有什么。” “如果我放了你弟弟唐剑平……” “放他?得了,他的生死干我底事,难道没有更吸引人的吗?” “你——原来你的野心也不小。” “彼此、彼此,相信我们会合作愉快的。” “是啊!合作愉快。”哼!跟我谈条件,还早得很哪!待你没利用价值后, 你的好处,让阎罗王算给你吧!李德裕阴险地奸笑出声。 就这样,耿静雅在宰相府住了下来,她相信李德裕必定有所图谋,她必须伺 机查出,绝不能让萧浩受他操纵,被他利用。 这将是她最后一次帮忙萧浩,她有预感自己的时日不多了…… 当尉云告诉他跟丢了人,萧浩只当耿静雅又贪玩了,但随着时间的消逝,他 心中的不安渐渐增加。 “朵儿,小姐呢?” 当朵儿一个人独自归来,却不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他的心霎时凉了一半。 “小姐……咦!小姐还没回来吗?奇怪,怎么会这样?我在市集也找不着小 姐,还以为她舆花儿先回来了呢!” “什么?!”萧浩听着朵儿的话,顿时一颗心沉至谷底,浑身冰冷了起来。 “少……爷……”朵儿被他的举动吓到了,以为少爷怪罪她没将小姐看顾好, “对……对不起……我……” “看来,她是不想让朵儿受连累,才支开了她,连带混淆了我的视听。”尉 云分析着。 “你的意思是说……”聪明如萧浩,哪会听不出尉云的弦外之音。 “嗯,很有可能。” “那还等什么?”萧浩率先往外冲去,却被尉云眼明手快地拦了下来。 “别冲动,没凭没据的,再等等吧。也许只是我们瞎操心呢!” 萧浩整颗心全悬在耿静雅的身上,哪静得下心来等呢?焦躁、不安、惶恐, 全写在他俊逸的脸上。 等待是一种无形的煎熬,折磨着人心。 而当等待终究还是落空,更是教人心急如焚。 隔天一早,萧浩接到一封匿名信,信中简短地指出耿静雅目前的所在,另外 还附有一个平安符。 随即,朵儿被叫到了大厅。 “咦!这不是小姐求的平安符吗?怎么会在这儿?难道……小姐回来了!” 朵儿仔细看着少爷拿给她的平安符,语气从纳闷而至惊喜,但她的喜悦维持不久。 “小姐还未回来。你确定这符是小姐求的?”萧浩需要再次肯定。 “当然是小姐亲手求的。虽然符都一个样,但是,少爷请看,”朵儿指着符 上的红丝线,“小姐特地打了个心形的结。” 萧浩望着那小巧的心形结,听着朵儿的叙述。 “……小姐还说,最重要的是心,这平安符里有着她最真挚的心……而且这 符可是小姐特地替少爷求的哦,当时我听得好感动,但是……小姐现在人呢?” 说着,朵儿竟哭了起来。 丫丫……萧浩为她的真情而感动,却也为她的安危而惊惶不已。 同一时间,尉云亦接获线报,确定了耿静雅的行踪,立刻赶至中尉府,想通 知萧浩。 “萧浩——” “我全知道。”萧浩截断了尉云的话,将手里的信递给了他。 “这……难道是她写的?” 萧浩没有回答,他握紧手中的平安符,誓言将耿静雅毫发无伤地救回来。 “既然已确定人在宰相府,我现在就前去会会他。”萧浩一副刻不容缓的神 情。 “且慢!难道你对李氏父子的动机,不觉得怀疑吗?”尉云不欲萧浩因鲁莽 而行事,只怕后果不堪设想。“他们为何要拘留她呢?八成是想以她要胁你,以 达私人目的。我看,还是三思而后行,有了万全准备,较为妥当。” 尉云指出利害关系,希望萧浩能正视问题症结,而不是一味地忧心,冲动行 事。 萧浩何尝不明白事关重大,但耿静雅在李德裕手上,难保他不会对她做出不 利的事情。他无法见她身陷险境,而袖手旁观。 “就算这是一场鸿门宴,危机重重,我还是要去。”他坚决的说。 “你……唉!我就陪你走一趟吧。”尉云拍拍他的肩道。 “尉云,你……” “少了个可以斗嘴的人,日子还真是无趣得紧,只好帮你啰!”尉云恢复了 一贯的玩笑作风。 “谢谢你。”萧浩明白且感激他的用心。 “俗套。”尉云不自在地翻白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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