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小屋 王双 时过境迁,在单位的院里再也寻不到那间小屋,然而每当我凭窗而立,看着一 座座拔地而起的办公楼,思绪便停滞在五年以前,记忆中的那间小屋,风景曾谙, 无数遍地重复…… 那年,我和另一个家在异地的女孩儿兴高采烈地来到这个县城的邮电局报到, 但是领导们的话语和表情却叫我们忐忑不安--他们不愿意接收女毕业生。不 是领导们心存偏见,限于单位的条件,女孩子的食宿问题难以解决。领导们一次次 地开会商议,我们也在焦灼地等待中说明:随便一个住的地方都可以,吃饭的问题 我们自己解决。终于我和那个叫青的女孩儿留了下来。 一个星期以后,我们在单位院里拥有了这样的宿舍:一间四面不透光,阴暗潮 湿的小屋。这本是单位的一个仓库,最里面还堆着一些破旧的东西,往外靠两侧的 墙新安着两张床。我俩重新清扫了屋子,搬进了行李,坐在铺好的床上高兴得合不 拢嘴,不停地说:" 总算是有住的地方了!" 我上班在一楼,青在五楼,每次下班 我总是第一个回宿舍,迎接我的便是宿舍里刺鼻的发霉的味儿,我一边将门打开通 风,一边坐在床上想如何吃饭。总是想出几套方案等青回来一起定度,却无非是到 街上买一些烧饼、包子之类的回来吃,或是买两包方便面用开水泡着吃,或是到街 头的大排档" 改善" 一顿,手头拮据的我们别无选择。渐渐地,我和青商定吃饭的 方案花的时间越来越长,最后根本商定不出来,我们已厌倦了各种方案。突然有一 天,青又有了一个吃饭的新方案,她买来一个很小的电炉子和一个小铝盆做了我们 的炊具,我俩再也不用泡吃方便面,用它煮还能加一个荷包蛋,吃起来滋味大不一 样,我们又一次的兴奋和满足。我们还用这个小炉子煮粥,解决了我们的早餐和晚 餐。奇怪的是,我俩煮一盆粥事实上刚好够一个人吃,而我俩却能吃上两顿。每次 下班回来都是饥肠辘辘,正是饥不择食,周而复始的方便面、米粥我俩却吃得津津 有味。 每次饭后我俩都觉得筋疲力尽,因为宿舍里除了床之外什么也没有,我俩只好 把各自的饭放在床上,趴在床上吃,累得腰好酸,胳膊好疼。我俩极想拥有一张桌 子,哪怕是一张极破的桌子。蓄谋已久时机成熟时,我俩趁天黑偷来了一张谁扔在 角落里的破椅子当了我们的饭桌,我们把饭放在椅子上,蹲在地上吃,吃饭的痛苦 稍许减轻。 吃饭的时候我们总是关紧了门,生怕有人目睹我们吃饭的惨象。一次我俩正在 吃早饭,椅子上摆着一盆稀粥,还有一碟咸菜,我俩吃得正香,突然有人咚咚地敲 门,我俩先是一怔,然后便不约而同地迅速将我们的吃食从椅子上搬下,随手抓了 一张纸盖上,椅子挪到了一边。在我勿忙去开门时,却踢翻了我俩的粥盆,外面是 找错门的人,回头再看看地上的一摊稀粥,我俩相互望了望,竟同时哈哈大笑 起来,心里却是说不出来的一种滋味。 日子就这样很自然地溜走,我和青经常相互安慰着:" 咱俩有住的地方就可以 了!" 所以我俩总是小心翼翼从不和同事们提及我们生活上的事,生怕给他们添麻 烦。我俩瘦了许多,却不影响我俩工作的劲头,每天早上我们总是第一个到各自的 办公室去,清扫完卫生,笑脸迎接着一位位准时而来的同事,虚心向他们学习,努 力工作。晚上,我俩享受在小屋的寂静里,这时的小屋竟是那么明亮可爱,连那熟 悉的潮湿的味道都不讨厌了。我俩在这县城一样的举目无亲,也无处可去,便极早 地钻进被窝,学习各自相关专业的书,而且小屋里灯光的彻夜明亮也伴着我俩顺利 地通过一次次的自学考试。 两年以后,我和青相继离开了那间小屋,已为人妻的我享受着家的安适,但我 时常会想起从前的那间小屋,叫我珍惜现在,努力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