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别胜新婚 入夜,邹国定、向羚的新家。屋里亮着灯。邹曼子已睡了。 邹国定和向羚洗过了澡,也躺在了床上。邹国定在吸烟。住进了这样的一幢大 房子里,他感到有些不适应,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买这房子,向羚把他瞒得真紧。 说心里话,他一直想她早点回来,分开得太久,真不像是两口子了,他才四十多岁, 没有女人在身边,而他也有男人的那种需要。精神上的东西并不能代替夫妻生活的 全部内容。女儿也大了,有些事情他是不太好关心的……向羚把手伸过来,紧紧地 抓住了邹国定的手,拿掉了他手里的烟,摁熄在烟灰缸里。 灯熄了。 邹国定感觉向羚不知什么时候已脱得一丝不挂了,他觉得心里也烧起了一把火, 他听见了向羚急促的呼吸声,那是命令,那是召唤,那是天国里的祭坛。向羚把他 的手放在了她的高耸的乳房上。还是那么丰满,结实。他轻轻地抚摸了它们一阵, 然后把手滑下去。两张热热的嘴唇钳接到了一起。没有太长的过程,他一下就进入 了她的身体,抽插,冲撞,她快乐得低声地叫起来。他们来了三次。 ………… 向羚头发散乱,脸靠在邹国定赤裸的胸上。他的身体还是这么强壮。他也很饥 渴,他不可能有另外的女人。向羚一生只爱这一个男人。在海南,有不少男人曾向 她有过一起上床的暗示,她都或者干脆拒绝,或者装着不懂。她为他守身如玉。在 对待性这种事情上,她也是很老套的。 邹国定用手抚弄着她的秀发。她喜欢他的这种抚弄。喜欢他把自己紧紧地搂在 怀里。她一直把她的头发保护得很好。记得最初吸引他的,除了她苗条高挑的身材, 就是她的一条漆黑的长辫子。她这才想起来,刚才,没有采取避孕措施,月经期过 去了十来天,会不会出事哦?他流了那么多进去。要是真又怀上了,怀上了一个儿 子,何偿不是好事呢?真怀上了,我就把他生下来。 向羚轻声笑了一下:“想什么呢?”“睡在对面还想你。”这是山西民歌中的 一句。邹国定又把她搂得紧紧的,“你回来了,真好,太好了。我们又有了家了, 我邹国定又有了老婆了。从此以后,可以天天在一起了。一起聊天,一起关心曼子 成长。”他真的是太高兴了。“没有老婆,不是人过的日子呀!你这个小东西,为 什么打电话时不告诉我呢?”“你,累了吧?”向羚很感动,关心地问。“还行。 你也有了高潮,我知道你也快乐。想起什么了?”“那句话,久别胜新婚。”又轻 轻地吻了他一下。“国定,要是……”她没有把要是又怀上了孩子,自己想把生下 来说出来。“要是什么?”向羚突然轻声地笑起来,撒娇地说:“不说。”邹国定 挥起拳头:“你说不说?”“不说。”“不说算了。”邹国定把话岔开:“现在, 你该对我说说那件重要的事情了吧。”“好吧,国定,这事我说。”向羚向往地说, “我想了很久很久了,你不做律师了,离开天赐,到我的公司里来,我们一起干吧。” 邹国定笑道:“终于把这句话说出来了。”“我知道你能想到我会对你说什么。” “你真的这样想吗?”“真的。”邹国定轻笑一下,说:“到你的公司去,我干什 么呢?”“干什么都可以,我是董事长,你就做总经理吧。”“做总经理?我可是 不懂经商这一套呀!”“得得得,别给我说这样的话。你不是给一些大公司策划过 大的商业活动吗?还打过不少的经济官司。”“那不同,我是隔岸观火,给别人做 参谋,要我自己上战场去与人拼斗就是两码事了。我不懂,真的不懂。”“什么懂 不懂的,不是还有我吗?我不也是一边干一边学会的吗?”“真不要我不做律师了?” “做律师,为别人当代理人,为什么不自己做老板呢?”“可我喜欢做律师。” “你这个人,怎么就这样一副脑子呢?你做律师能挣多少钱?我算过,你个人的存 款不到五万元吧,你可是干了十多年了。就是干一辈子,你也只能挣一二十万元钱。 我一笔生意,就可以找几百万。”“不是钱的事情,你知道的,我喜欢这个职业。 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多少人帮助过我,这个社会对我有恩。我一辈子也报答不完 啦!向羚,真要挣钱,我也能挣的,你信不信?”“这个职业有什么好,累死累活 的,还得罪人,不定什么时候就祸从天降。你不为自己想,你也得为曼子想想呀!” “向羚,我学律师,你一开始是支持的。”“此一时彼一时嘛。”“我喜欢上这个 职业了。”“你呀,刚才,我同傅老师通了一个电话,她对我说,为陆柄山那件案 子,曼子差点出事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都瞒着我,不对我说。”“没事,曼 子不是好好儿的吗?”“别瞒着我。”“有什么好瞒的呢?”“如果因为你做律师, 曼子真出了事,我可要怪你了。”“再不会出什么事了。”“邹国定,今天说的不 算,你再好好想想,三天后再回答我好吗?睡吧,不早了。”向羚真感到了有点儿 透支,眼皮打起架来了。 邹国定看向羚睡着了,悄悄起身,出门,到邹曼子的房里去,为她盖被子。又 踮着脚出来,下楼,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吸烟。向羚对他说的这件事情,她真不是在 开玩笑。她这样想,有她的理由。可自己能放下律师不做了吗? 向羚在楼上看着他。脸上露出了一丝笑。能有思想斗争也是好事。 火红的太阳从东方升起来,霞光撕破薄雾,照得城市一片明亮。 龙君威起得早,来到屋外打太极拳。雪雪蹲在花架下守着他。他一招一式,很 见功底。这套陈氏太极拳他练了有五十年了,既修身,也养性。只有这个时候,他 才不想案子。钟毓秀在打扫屋子,这也是她每天必做的功课。龙天浩曾要为两个老 人请一个小保姆,钟毓秀拒绝了,说自己还能动。生命在于运动。 李小华和李小燕在跑步。李小燕是强把哥哥拖起来的,在学校时,她每天都要 在大操场至少跑5 圈才去教室上早自习。她曾在学校的田径比赛中代表年级拿过5000 米第二名。 小燕突然加快,小华去追她。两兄妹跑远了。 庄士其、龙天英家。庄士其指指庄娅房门,起来了吗?龙天英说,刚睡下。庄 士其摇摇头。龙天英说,这段时间,我们要多关心关心她。庄士其说,我也找她谈 谈。龙天英说,好好谈。庄士其说,我知道。 龙天浩和穆芙蓉昨晚有个饭局,闹到半夜才回来睡下。小吴搞好了早餐,正为 难该不该去把他们叫起来,电话响了。小吴正要去接,听见龙天浩在屋里大声说: “把电话线拔掉!”小吴只好去拔掉了电话线,想着,他们要中午才起来了。 邹国定在花园里浇花。昨天下午,章进从花市上拉回来了好多花,有几种,他 还叫不出来它们的名字。今后,有得自己的事情干了。 向羚从浴室里出来,她有每天早上冲淋浴的习惯,她问佣人黄妈,黄妈,曼子 起来了吗?黄妈说,太太,还没有,我去叫她。向羚想想,说,让她睡吧,昨天玩 得太晚了。黄妈说,她不上学吗?向羚才想起女儿应该上学,哎哟,我忘了。快快, 去叫她,去叫醒她。 黄妈赶紧朝邹曼子的屋子走去。 向羚回到卧室,坐在镜子前化妆,看见邹国定出现在镜子里。 “我老多了吧?”向羚说。“不,我觉得你比离开家时还要显得年轻一些了。” 向羚笑道:“你这是捡好听的对我说吧?”“真的。你的心情很舒畅。”“这句话 倒是说对了。我做的事情很顺,又回到了丈夫和女儿的身边,一家人团圆了。作为 一个女人,她还有什么更高的苛求呢?女人啦,能够相夫教子也是一种享受呢。我 的心情当然舒畅了。邹国定,我可真是老了好些了。”用笔把眼角的鱼尾纹盖掉。 “岁月不饶人啦!人到中年了嘛。”“得得,你也四十多岁了,作为男人,正是好 年华。女人就不同了,过了四十岁,就真是老了。其实每次化妆,我都感到了这一 点。青春不再了。看看曼子,都快成大人了。”邹国定把话岔开:“今天出去吗?” “你呢?”“我有案子要同龙老师研究。如果……”“你去吧,我也有些事情要去 跑跑。公司要挂牌呢。”“什么公司?”“我的二十一世纪公司呀!”“这么快?” “我是先把什么都办好了才回来的。”“你真把我瞒得紧呀!”“这是我要给你的 另一个惊喜。”“办手续的事情我本来可以为你做一些的。”“得得,我知道你忙。 不敢劳你大驾。”“再忙,老婆的事也得做呀!”“你能这样想我就很高兴了。” 向羚把邹曼子送上车,看着车开走。邹国定在阳台上看着,眉头皱了皱,微微 地摇了摇头。曼子真成了贵族小姐了。这不太好呀! 吃过早饭,两人出了门。 向羚开着车子,说:“如果你今天不上班,我倒是想过同你在家里呆一天的。 或者去哪儿走走。”“你为什么不早说呢?”“算了,我实在是也有事情要去办。 国定,报社那个庄记者是龙老师的外孙女吧?”向羚问道。“是呀,怎么说起她来 了?”“她给我打了一个电话来,想要采访我。”“你也算是商界名人了,以后, 找你的记者还多。”“我拒绝了。”“是吗?”“现在还不是时候。”“有什么需 要我帮忙吗?”“现在还用不着。”“什么时候你回娘家去看看呢?”“应该今天 就去的,但想同你一起去。”“这样吧,我把有些事情向龙老师交待一下,我就打 电话同你联系。”“那我就等着你的电话。” 天赐律师事务所,早上刚上班。这是一个中等律师事务所,几间办公室全是租 的,临街底层,一共有一百多个平方。装修得也就一般。 龙君威主任很早就来了,每天他都是第一个到,这是几十年来养成的习惯。他 照例一间一间地巡视各个办公室,与人小声地说几句话,了解昨天的情况,安排今 天的工作,然后才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有人拿一个东西来找他签字:“龙主任。” 他把一张发票取出来:“这个不能报销,不是正式发票。” 他又来到一间办公室,听一位律师与案件当事人的谈话。 他又出来,在过道上,把掉在地上的一个烟头捡起来,扔进垃圾箱。 向羚开的车在天赐律师事务所门前停下来,邹国定下了车。 向羚说:“你不要把手机关了,有事我给你打电话。”邹国定点头:“行。” 邹国定看着向羚把车开走了。向羚从来没有进所里来过,邹国定已经习惯了。 龙君威再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坐下来翻一阵报纸,这也是习惯,昨天和今天有 什么大事他得了解。翻完报纸,刚打开一个卷宗,邹国定走进来了。 “龙老师,早上好。”“你看你,怎么来了?不是叫你今天呆在家里吗?都安 排好了?”邹国定坐下来,说:“这个向羚,把什么都做好了。家里请了一个佣人, 叫黄妈,五十多岁。没我做的事了。这一点我很佩服她,女人跟男人就是不一样。” “你呀你呀,你就不能陪她说说话,到什么地方走走,看看曼子她外公外婆,看看 朋友,买点东西吗?” 邹国定看着龙君威,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没有说出口。 “向羚呢?她也出门了吗?”“她也出门了。我今天上班,是她用车送我来的。” “你们啦,都是工作狂。走吧走吧,这儿啦,今天没你的事干,你就给我回去老老 实实陪陪向羚。”“我真走啦。”“走吧。” 忽然听见门外有嘤嘤的哭声,邹国定起身去看,是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的女孩子。 长辫子,穿花衣服,一看就是从农村来城里的。 邹国定说:“小妹妹,别哭,别哭,来,跟我进来,有话好好说。” 女孩子胆怯地随邹国定走进屋里去。 邹国定去为她倒一杯水。 龙君威让她坐下来,说:“来,坐下谈,坐下谈。来了就不要怕。小妹妹,是 谁欺负了你吗?” 女孩子哭得更大声了。 龙君威、邹国定对视一眼。这女孩子有冤屈。 邹国定说:“小妹妹,有什么委屈,你就对我们说出来。好吗?” 终于,女孩子止住了哭,抬起头来,望着龙君威、邹国定:“爷爷,叔叔,你 们就是龙律师,邹律师吗?” 龙君威、邹国定点头。 女孩子突然咚地一声跪下来:“龙爷爷,邹叔叔,求求你们,帮帮我吧,帮帮 我,帮帮我……” 两人把她扶起来:“别这样,别这样。快起来。快起来。”龙君威问:“小姑 娘,你叫什么名字?”女孩子回答:“赵秀花。”龙君威说:“哦,赵秀花。”邹 国定问:“你有什么事呢?”女孩子不敢说:“我,我,我……”邹国定说:“不 要怕。”女孩子说:“我没有钱。”龙君威说:“没有钱就不说话啦?说吧。”邹 国定说:“慢慢说,慢慢说。” 女孩子讲述了自己的故事——一只逆水上行的大船上,赵秀花和另一位姑娘陈 英子在五等舱里。这儿的乘客大多是进城打工的农民。她们过去是同学,现在相约 了一起到常佳去打工。 赵秀花比陈英子胆大,说:“走,英子,到上面去看看。”陈英子胆怯地说: “可以上去吗?”赵秀花说:“没事,不怕。好些人都上去了。” 赵秀花拉着陈英子的手朝上走,两人来到了船舷边。 大江东去,两岸是缓缓移动的青山。她们从来没有坐过大船,这感觉真好。 陈英子心里热热的,说:“好看,真好看。”赵秀花说:“英子,你出过远门 吗?”“没有,这是第一次。你呢?”“我也没有。”“不是因为妈妈看病没钱, 爸爸不会要我一个人出来的。”陈英子说。“我也是,家里要修房,弟弟要读书。 也要用钱。”“秀花,常佳城里真的好找钱吗?”“听跳水村的六哥说,女孩子到 大城市里去给人当保姆,一个月最少也有两百来块钱。”“这么多呀!”“跟着主 人吃,住。主人还送衣服穿呢。”“城里人都对人好吗?”“城里人比农村人读书 多,应该都懂礼的。” 陈英子的心里充满憧憬。要是这样,每个月都有钱寄回去了,妈妈就有钱看病 了,她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赵秀花兴奋地说:“到了到了,看,那就是常佳!” 码头上有许多的船,码头上面的那些高房子一直耸到天上去了。 下了船,她们找了一家小店住下来,口袋里没钱,没敢出去逛街,第二天一大 早,她们就去了劳动力市场。这儿有许多男男女女求职的人,有下岗职工,也有从 农村来的年轻人。赵秀花、陈英子的神情是既害怕,又欣喜,又茫然。 一位四十来岁的男人廖光树在远处打量她们,他在心里说:“这两个妞儿还不 错。没出过门。”他扔掉手里的烟朝她们走过去。 男人说:“小妹妹,叫什么名字?”有人来问了,赵秀花赶忙说:“我叫赵秀 花,她叫陈英子。”男人注意看陈英子,这女孩子长得很文静,秀气,好好打扮一 下应该挺漂亮的。他说:“我猜呀,你们一定是刚从乡下来的?”陈英子说:“是 是,老板,我们是第一次来常佳,昨天刚到。”赵秀花说:“老板,你有活儿干吗?” 男人说:“当然有,到这儿来的人,不是找活干,就是有活要找人去干。”又故意 打量着她们说:“长得太单薄了点,就是不知道你们会不会做?”赵秀花立刻说: “老板,我们什么都会做的,我们从小就做活,挑水,打猪草,推磨,煮饭,还下 田。”男人说:“看得出,看得出,你们力气是有的。不过,你们还是读书的年龄 嘛,为什么不上学了?”语气里透出关心。赵秀花说:“家里没钱。”男人说: “我是开店的,需要服务员。”陈英子不懂:“服务员?”赵秀花看陈英子一眼, 拉住她的手,说:“服务员也行。老板,你收下我们吧,我们不怕吃苦,我们什么 都会干。我们吃不了你多少的。” 龙君威问:“这样,你们就跟这个男人走了?”赵秀花说:“他说每月给我们 开三百块钱的工资,管吃,管住,做得好另外还有奖金,我们可高兴啦。在家里做 田,一年累到头也没有几百块钱的。他开了车来,我们就坐了他的车同他一起走了。 他说他的店在上桥,可车过上桥没有停,他说常佳有两个上桥。” 男人把两个女孩子领进郊县一个镇子上的红豆歌舞厅,领进经理室。他去与大 班椅上坐着的真正的老板刘二麻子耳语了几句,看看站在门口的两个女孩子,出去 了。刘二麻子长得一副凶相,打量了她们一阵。她们不敢看他。 刘二麻子粗声大嗓地说:“你叫什么名字?”赵秀花说:“赵秀花。”刘二麻 子又指了一下:“你呢?”陈英子不敢抬起头来,小声回答:“陈英子。”刘二麻 子说:“找工作的人多,你们运气好。你们看见了,我开的是个歌舞厅,主要是晚 上上班,客人晚上才来玩嘛。白天没有多少事情做,打扫一下清洁卫生,帮助买点 吃的用的。晚上客人来了,要什么东西,你们就给他拿。酒,水,果盘,点心。该 怎么做,大堂经理还要给你们仔细讲。把你们的身份证交给我替你们保管,这是城 里的规矩。” 两个女孩子看着老板伸出的大手,不懂为什么要这样。 刘二麻子见她们不说话了,就说:“没有吗?没有我就不敢用你们了。请吧, 哪儿来的还回哪儿去。”赵秀花急了:“有。我们有。”刘二麻子就说:“有就拿 出来吧。” 两人从抱在怀里的包里拿出身份证,放在老板的桌上。 刘二麻子盯住她们的脸。真是才出来的,胆小。 红豆歌舞厅有一间有许多双层床的房间,陈英子、赵秀花穿上服务员的衣服。 打量对方,一起笑起来。运气太好了,这么容易就找到了这么好的工作。 赵秀花说,我说城里好找工作嘛。陈英子也说,我们的运气真好。 白天,她们出去走了走,镇子不大,歌舞厅却有好几家。还有美容院,洗脚城, 服务员都是年轻的女孩子。她们在门口嗑瓜子儿,向过路的人飞媚眼,叫男人们进 来,进来呀。陈英子和赵秀花看了她们不舒服。 到了晚上,她们开始上班了。赵秀花、陈英子为客人们端酒,送水。这儿还有 一些打扮得很时髦,穿着露、透衣服的坐台小姐。有客人来,她们主动迎上去同他 们打情骂俏。有客人要了坐台小姐进包房去了。还有客人带了她们往外走。 这样过了几天。 这天晚上,一大款进来,刘二麻子迎上去,两人走到吧台边。 大款剔着牙齿,扫视着大厅里的小姐说:“有没有没开过苞的?”刘二麻子说 :“有,我专门给你留着的,上个星期才来,第一次进城的小妹妹。刚上市的香杏 子,鲜着呢。噜,那个,还有那个。怎么样,长得还清俊吧。不过,这个。”动两 个手指。大款说:“只要是真货,我什么时候怕花这种钱了?”刘二麻子说:“当 然,当然,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吗?只是急不得。”大款说:“你怎么调教 的?”刘二麻子说:“她们刚来嘛。”大款轻声一笑:“先陪我唱唱歌总可以吧, 我要那一位。”指指陈英子。刘二麻子笑着说:“好东西总是逃不过你的眼睛。我 替你试试吧。你去三号包房等着。” 大款坐在三号包房的沙发上吸烟,陈英子进来,大款望着她。她不敢看大款的 眼睛。这位小妹妹真是还什么都不懂,还什么都不懂的当然是最好的。 陈英子小声说:“先生,你用点儿什么?”大款说:“一个果盘,一杯人头马。” 陈英子说:“好的,马上就来。”转身离去。 刘二麻子对走过来的陈英子说:“陈小姐,三号包房的先生是我们的重要客人, 如果他要你陪着唱唱歌,聊聊天,你就留下来。他会给你小费的。”陈英子说: “老板,你知道,我唱歌唱不好。”老板说:“没关系,没关系,他也唱不好。一 条公鸭嗓子。” 陈英子端着东西走进三号包房。大款看着她把东西放下。她转身欲走。 大款说:“小妹妹,我不吃你,陪我唱唱歌好吗?”陈英子转回身来,低下头, 说:“我不会唱。” 邹国定问:“陈英子,她唱了吗?”赵秀花说:“唱了。这天没有出事,过了 两天,老板来对陈英子说,要她去陪那个大款吃饭。英子死也不去,我也不要她去, 老板就叫了人来,把我们打了一顿。还把我们关起来了。”伸出被打伤的手臂。龙 君威怒道:“真是无法无天了!”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