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刀片切向自己的手腕静脉 邹国定和李小燕来到房梓和杨树林坐的地方。 房梓欲站起来:“邹律师,李律师,请坐。”邹国定说:“别起来,别起来。 房厂长,听说现在厂里情况很好,是吗?”杨树林高兴地抢着说:“我们的产品已 大批量投入生产了,要货的单位很多,供不应求。看见一车一车的东西拉出厂去, 心里比吃了蜜还甜呀!”李小燕说:“真替你们高兴。房厂长,你真有办法呀!” 房梓说:“不是我一个人干的,我个人有多大的能耐?是工人师傅们齐心。邹律师, 你就帮了我们大忙,要不是向董事长那一百万投资,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真得 谢谢你呀!现在的工厂是工人们自己的了嘛,干起来不一样。邹律师,小燕,我是 专门到这儿来找你们的。”邹国定问:“有什么事吗?”房梓说:“麻烦事儿。” 邹国定说:“讲吧。”杨树林说:“房梓,你就说吧。国定是咱们的内伙子。”房 梓说:“真不好开口。”李小燕说:“房厂长怎么也像个姑娘似的变得不好意思了?” 房梓说:“好吧,我说。我们有一笔很大的款子收不回来。”李小燕问:“多少?” 房梓说:“五十万。我们去了几次人催款了,把他们没法。”邹国定问:“是什么 原因?”房梓说:“没什么原因,他们没理由的,我把定货单和收货发票带来了, 说好的货到付款,可他们接了我们的货,就是不给钱。” 邹国定看了房梓拿出的单据,又给李小燕看。 李小燕说:“这个化工批发站不在常佳市?”杨树林说:“在自贡。”邹国定 说:“你们是想告他们吗?”房梓说:“这是个大客户,我暂时还不想与他们搞僵。 邹律师,你们能不能去帮我们收这笔款子呢?我知道的,律师现在也为人干这种事 情。我们还是按规定给事务所付钱。” 李小燕看着邹国定,等他拿主意。 邹国定说:“房梓,你不要急。这个批发站我为他们打过官司,老总姓赵,我 认识。我们去试试吧。”房梓高兴得眉开眼笑,说:“谢谢,谢谢。就是听说了你 帮过他们,才来找你们的。”邹国定说:“房梓,你的心眼也不少呢。” 房梓憨厚地笑起来。 杨树林说:“我说邹国定不会拒绝的。有你们出马,就有希望了。”房梓说: “我们想能快一些。”邹国定说:“好吧。我们尽快去。”房梓说:“那我们在这 儿就没什么事了,我们走了。”房梓、杨树林起身要走。李小燕说:“不玩一会吗?” 房梓说:“厂里还有事情。”邹国定、李小燕只好送他们出宾馆。房梓对邹国定说 :“向董那儿,请替我说一声。”邹国定说:“走吧,我知道。” 两人上车走了。 李小燕说:“建设化工厂好起来了,你比谁都高兴。”邹国定十分感慨:“我 一直把自己当成还是那儿的一个工人。太不容易了。他们终于靠自己的力量快要站 起来了。小燕,刚才,龙世桢对你说什么了?”李小燕说:“他能说什么呢?我看 见庄娅姐来了。”邹国定说:“是吗?别出什么事了。我们进去吧。” 向羚、玛丽、李小华在一起说话。 玛丽说:“我没想到向董今天能请了这么多的客人来。”向羚道:“这是小华 的功劳。李市长不也来了吗?市长来了,其他客人也就好请了。小华,你是怎样说 动你父亲的?”李小华说:“是妈妈和妹妹帮了我的忙。”向羚笑道:“是吗?原 来是发动了一场家庭攻势哦!李市长当然势单力薄了。”李小华说:“其实爸爸来, 是赵书记同意了的。现在国家的政策开始向私人企业倾斜。二十一世纪公司与玛丽 小姐的合作,是本市的一件大事呢。”向羚问:“玛丽小姐,铃木先生希望你能到 日本去走走,你答应他了吗?”玛丽说:“你知道?”向羚说:“我从他的脸上看 出来了他心里的想法。”玛丽说:“向董的眼睛真厉害。我暂时不会到日本去的。 说心里话,我有点儿害怕与日本人打交道,他们可以对你很谦恭,似乎处处都让着 你,可到头来,好处都被他们得去了,可你还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向羚 有同感:“我也这样想。日本人确实厉害,二次世界大战他们没有得到的一切,现 在似乎又全部得到了。一个没有资源的超级经济大国。”玛丽说:“得对他们小心 着点。” 两个女人都笑起来。 覃行长走过来,说:“向董,笑什么呢?又遇上好事儿了吧?”向羚说:“玛 丽小姐,这位就是我对你提起过的覃行长。”覃行长说:“玛丽小姐,你好。”玛 丽回道:“覃先生,你好。你才是真正的财神爷呀!”两人握了手。覃行长说: “我哪能同玛丽小姐比呢?我的钱都是国家的,我每年的收入不到一万美元。玛丽 小姐是哈佛大学的高材生,年轻,漂亮,又是数十亿美元的继承人。”玛丽说: “覃行长太谦虚了,我知道在中国,你们这种人都是有隐形收入的,这种收入,比 你们的工资高得多。”覃行长说:“犯法的事情我是不会干的。”玛丽说:“我不 是指犯法的事情,覃行长想到哪儿去了?我说的这个隐形收入是说的,比如,你坐 的小车不会要钱吧?你请人吃饭可以报销吧?你住的房子比一般人宽敞多了吧?福 利分房,官越当得大面积住得越宽。还有,你能出国去考察,也是公费报销。还有 很多很多。而这一切,都是冠冕堂皇不超出政策原则和有关规定的。是这样的吗?” 覃行长笑起来了:“玛丽小姐,你知道中国的事情不少呀!”向羚看李小华一眼: “玛丽小姐可有中国人做她的高参呀!”覃行长说:“对不起,玛丽小姐,我到那 边还有点儿事情。”走开了。 庄娅在远处看着他们。开始装着不在意,可后来实在忍不住了,竟一咬牙,鬼 使神差地走过去了。 向羚看着庄娅走过来,赶忙为玛丽介绍:“玛丽小姐,这是龙天英总工程师的 女儿庄娅小姐。庄小姐是本市很有名的记者呢。”玛丽微笑着说:“庄小姐,我们 见过面的,是吗?”庄娅说:“我为玛丽小姐写过一篇专访,采访过玛丽小姐。这 篇文章,玛丽小姐看过了吗?”玛丽说:“看过了,你把我写得太好了,谢谢你。 在美国的时候,谁也没有这样吹捧过我呢。”庄娅说:“不是吹捧,我写出来的都 是你实实在在的事情。玛丽小姐,在美国,你只是你父亲公司的一位雇员,而在这 里,你是一家跨国公司的总代理。你的身份不同了。我们中国是很欢迎外国的实业 家来投资的,帮助我们建设和发展。向董,你说是吗?”向羚说:“是的是的,是 这样的。玛丽小姐是一位非常能干的人。” 庄娅、玛丽两人虽然脸上都含着笑意,但心里都有另外的东西。向羚看出来了, 李小华更感觉到了。这是两个女人为了一个男人在争斗,它可以是疯狂的,失去理 智的,你死我活的。 向羚不想听见的话庄娅终于说出来了:“打搅了你们谈话,实在不好意思。我 有点事情,想同李先生单独谈谈。可以吗?” 三个人互相看看,不知庄娅在征求谁的意见。庄娅的目光落在了玛丽小姐的脸 上。 玛丽说:“在这儿一起谈不可以吗?”庄娅说:“不可以。”李小华说:“庄 小姐,我们在谈公司的大事情,我还有许多的客人要招呼。你是不是另外再找时间?” 庄娅说:“不,就现在。”玛丽大度地说:“小华,你同庄小姐去吧。” 庄娅头里走了,李小华看看玛丽,再看看向羚,只好跟上去。 玛丽与一外国人说话去了。 邹国定走到向羚的身边,说:“你知道庄娅要来吗?”向羚说:“不知道。她 妈妈说她不会来的,不知怎么又突然来了。邹国定,你担心什么呢?”邹国定说: “我看,庄娅的神情不对劲。”向羚说:“但愿小华能稳住她。”邹国定说:“你 不要大意了。”向羚说:“我明白你的意思。谢谢你。” 庄娅、李小华来到了大厅外面。这儿安静多了。 李小华忍住心里的气,尽量平和地说:“庄娅,你答应过我,为了我,也为了 我们共同的今后,玛丽小姐在常佳的时候,你不在我们中间出现。”庄娅说:“是 的,我答应过你。”李小华说:“那你?你不是说今晚你不来的吗?我没想到你会 来。我看见你来了,你静静地坐在那儿,我害怕你走过来,你还是走过来了。”庄 娅说:“我打搅了你们谈话的雅兴是吗?”李小华说:“庄娅,你别生气好吗?” 庄娅说:“今天晚上,本来我真是不想来的。因为我不愿意看见她。可妈妈硬要我 来,朱老总也叫我来,更重要的是,我的心告诉我,你必须去。就这样,我来了。 我看着你同她在一起有说有笑,我心里不好受你知道吗?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走 到你们中间来了。小华,我不想看见你同她在一起。不想,不想,不想。我看见你 们在一起心里就不好受。我觉得有刀子在割我的心。一个女孩子看着自己所爱的男 人同别的女人说说笑笑,那么亲密,你理解我心里的这种痛苦吗?”李小华看着庄 娅,很久才说:“她要回美国去了。”庄娅问:“什么时候?”李小华说:“就最 近。”庄娅问:“你们的事儿办完了吗?”李小华说:“还没有。她只是暂时离开, 还要回来。”庄娅说:“我们这样,你要我作你的地下情人,还需要多久?”李小 华说:“庄娅,你冷静一些好吗?”庄娅说:“我已经够冷静的了。从她,你的这 个玛丽小姐来到常佳后,我一次也没来找过你。可我每天晚上都做恶梦。当她第一 次去你的家的时候,你知道我在哪儿吗?我就在离你家不远的那棵树下,我看见了 你为她拉开车门,她像一位骄傲的公主从车里走出来,你殷情地为她介绍你妈妈柳 萍阿姨和邹律师,然后,她同你妈妈手挽着手,亲亲热热地进去了。你知道那个时 候我心里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吗?李小华,我还很多次看见你同她在一起。你们说 话,你们散步,你们坐在一辆车里。我不敢想像你们拥抱,你们亲吻。她看着你含 情脉脉地笑。我敢肯定,你们还一起上床!”李小华说:“庄娅,你冷静些,别想 这么多好吗?她也是我的老板,我要做好柳条坝小区,不能没有她……”庄娅打断 他:“不,不,我冷静不了。要是你处在我的位置,你能冷静吗?冷静,我已经冷 静得太久太久了。要我不想,办不到。”李小华说:“庄娅,你不是答应过我吗? 我们一起咬牙把这段时间渡过去。不会很久的。不会。只要她的资金全部到了位, 只要……”庄娅说:“这段时间,这段时间,这段时间有多久?一年,两年,三年, 八年,十年?你要我等一辈子吗?”李小华说:“不会,不会这么久的。不会。” 庄娅说:“我在这儿是一个不受欢迎的人。你的向董早看见我来了,她没有理睬我, 叫了章进来对我说,要带我去打什么保龄球。这是要我离开这儿。向羚怕我搅了她 的好事,她也不敢得罪玛丽小姐。我还能呆下去吗?我在这儿是个多余的人。我要 回家,你送我回去。”李小华说:“好吧。我送你回去。” 玛丽对向羚说要出去透透气,她出来了,刚好看着他们上车,车开走。 他们这是去哪儿了?不辞而别。玛丽微微地摇了摇头。 向羚也走出来了,玛丽转身走过来,向羚迎上去,她不得不说:“玛丽小姐, 李先生对你说起过吗?过去,他们之间有过一段时间的交往。”玛丽说:“很不一 般的交往,是吗?”向羚说:“玛丽小姐已经看出来了,我也没有必要对你隐瞒。 我到海南去了几年,也是回到常佳才知道的。他们以前有过恋爱关系,李小华到美 国读书后两人就分手了。但是,他们仍然是朋友。”玛丽说:“但愿如此。”向羚 说:“进去吧,我们两人是今晚的主人呢。” 两人又说说笑笑地进去了。 暗处,龙天浩看着柯霜快步走出来,叫了一辆出租车走了。他招手叫了一个男 人过来,小声地对他说了几句什么。这个男人也叫了一辆出租车走了。龙天浩的眼 里浮起一丝笑,走进大厅里去了。但愿她能马到成功。 柯霜坐在出租车里,心儿砰砰地跳,龙天浩对她说,向羚和覃行长之间一定有 事,她手中肯定握有覃行长的把柄,趁现在向羚不能脱身,到她的办公室去,兴许 能找到那些东西。他愿意出高价买下来。在覃行长给向羚贷款这件事情上,柯霜明 白自己起了重要作用,可向羚答应给她的好处并没有兑现。是她太忙了还是她根本 就把这件事情忘记了?柯霜宁愿相信是后者。也就是说,向羚对不起她。那么,她 要做点儿什么对不起向羚的事情也就怪不着她了。 李小华开着车,庄娅端坐着,她显得平静多了。谁也不说话。 车窗外霓虹灯闪烁。 庄娅说:“你每天都陪着她是吗?”李小华回答:“是的。”庄娅说:“我看 出来了,她离不开你。她爱你,她喜欢你。”李小华说:“庄娅,你是知道我的这 颗心的。”庄娅说:“我以前知道,可是我现在越来越胡涂了。我不敢想她和你在 一起时你们在干什么。”李小华说:“庄娅,你知道我要做大事情的,你也支持我 做大事情。可要做成功大的事情,必须付出代价,不一般的代价。”庄娅说:“这 个代价也太昂贵了。用我的青春,我的爱情,我的生命。当然也有你的。你的感情, 你的人格和尊严。你是用我们两人的青春赌明天。”李小华说:“对不起。庄娅, 一生中的这次机会,我不能失去了。”庄娅说:“这杯苦酒是我自己酿成的,我要 把它喝下去。”李小华感觉到了什么,说:“庄娅,别干傻事,好吗?”庄娅苦笑, 摇了摇头。 不一会,车开到了庄家门前,庄娅和李小华下了车。 李小华说:“我送你上去吧。”庄娅说:“不,你回去。那么多客人要你应酬。” 李小华说:“你,没什么吧?”庄娅说:“没什么,现在好多了。” 庄娅向家里走去。突然转回来,扑向正要上车的李小华,吻了他一下,又倒退 着离开了。 李小华看着她。她不会有事吧? 庄娅大声说:“你走吧,走吧。”转身跑回家里去了。 李小华上车,把车开走。一颗泪水凝在了他的眼角边。他的心里其实也是十分 痛苦的。他把车开到一片树林前停下来。下了车,走进林子里,他突然大声地嚎叫 了一阵,靠在一棵大树上。为什么?为什么?他这是为什么呢?他爱庄娅,可他又 不能没有玛丽。两个女人对他都是那么重要。一个是他的爱人,一个是他的情人, 要是她们之间不相互排斥多好。这可能吗?事业他需要,爱情他也需要。鱼和熊掌, 难道二者真的不能得兼吗?不,他都要得到。 他走出林子时,情绪好多了。他把车又开走了。 龙天浩看着章进向向羚走去。柯霜为他干事儿去了,他得在这儿看住了向羚, 千万别让她发现了。声音太吵,他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向羚问:“李副总还没回来吗?”章进说:“他送庄小姐回家去了。”向羚说 :“我知道。”章进说:“玛丽小姐跟出去了,大概看见了。”向羚说:“这个庄 娅,不要弄出事情来呀!”章进说:“我想不会吧。李先生不是早同庄小姐断了吗?” 向羚说:“不说他们了。柯小姐呢?”章进说:“刚才还看见她同龙天浩在一起。” 转过头寻找,看见龙天浩一个人坐在那儿喝酒,穆芙蓉向他走去。“她不会离开吧?” 向羚若有所思,说:“去找找她。” “好的。”章进走开了。 章进在人堆里穿行找柯霜,没见人,只好又走出大厅去了。 柯霜快步走进二十一世纪公司大楼,走进电梯,在电梯里,她显得有点儿紧张。 我这是在干什么?做间谍。她突然觉得有点儿刺激。在电视上看到过那么多间谍电 影、电视,没想到自己也干上了这种活儿。自己为什么要为龙天浩干?除了龙天浩 许愿要给出一笔可观的钱,还有另外的一个原因,那就是,向羚显然更喜欢章进了, 她只是为向羚干一些鸡零狗碎的小事儿,而稍稍重大的事情向羚都是交给章进去干。 她看不起章进,他纯粹就是一个奴才。为了从覃行长那儿拿到贷款,向羚把自己当 成了一个工具,一个玩物,交由覃行长无耻地占有了她。她为向羚,为公司立下了 大功,可向羚曾答应为她买一辆好车并没有兑现。是她先对不起自己。这样想着, 柯霜的心变得平静下来了。电梯门开了,她走出来,过道里没有人。她快步朝向羚 的办公室走去,开了门,闪身进去了。 一位保安从洗手间出来,他没有看见柯霜进了向董的办公室,他坐下来,看今 天的报纸,上面有不少向董和玛丽小姐的消息。 柯霜打着手电,旋动保险箱的暗扭,打开了保险箱,从里面拿出一盒录音磁带, 一盒录像带,放进手提包里。关上保险箱。走过来打开门一道缝,看见了保安,关 上门。不敢出去,想想,给保安打电话:“小刘,我是柯霜,麻烦你去看看我的办 公室,我好像没有关好门。谢谢你了。” 小刘回答:“好的。”放下电话,吹着口哨朝一边走去。 柯霜看着小刘离开了,赶快出来,朝另一个方向走去,下楼。 小刘转过头来,没有看见她。 由于慌张,柯霜把脚崴了,蹲下来,又咬牙起身往下走。 暗处,龙天浩叫来的那个男人跟住她。 小刘推柯霜办公室的门:“关得好好的。这位柯小姐,也太小心了。”摇摇头, 转身走回来,坐下。看见章进从电梯里出来。赶忙站起身来。 小刘恭敬地说:“章助理。”章进问:“有人回来过吗?”小刘说:“没人。” 章进自语道:“她在哪儿呢?”小刘看着他说:“什么事也没有,只是柯小姐打过 一个电话回来。”章进急问道:“她说什么?”小刘说:“没事,她叫我替她看看, 她办公室的门关好了没有。我去看了,关得好好儿的。”章进说:“只这事?”小 刘说:“还有什么事哦?”章进说:“没人进向董的办公室吧?”小刘说:“没人 回来过。”章进只好说:“如果柯小姐回来了,立刻给我打电话。知道吗?”小刘 说:“知道了。” 章进快步走出二十一世纪公司大楼,看见一个女人刚好坐进一辆出租车里,认 出好像是柯霜,紧追几步,车开远了。偏偏很久没有出租车过来。眼睁睁看着车消 失了。赶忙用手机给向羚打电话:“向董吗,我是章进,我在公司门前看见一个女 人上车了,好像是柯霜。是一辆桑塔纳。她又回常佳宾馆来了。”一辆出租车过来, 他招手上了车。 向羚接了章进的电话,从里面出来,正好李小华回来了。 向羚问:“庄娅没事吧?”李小华说:“没事,我把她送回家了。”向羚说: “她走了好。柯小姐没给我打一声招呼就走了。”李小华说:“柯小姐不辞而别的 情况过去有过吗?”向羚说:“没有。她大概回公司去了。”李小华说:“现在, 她回公司去干什么呢?”向羚说:“等会问她吧。”李小华敏感到了什么:“龙天 浩是不是在打她的主意?”向羚说:“不会吧。你看出什么来了吗?”李小华笑笑, 不说了。这个老总大概喜欢上柯小姐了,说这事儿没意思。 向羚说:“小华,我有一种感觉,龙天浩没有得到柳条坝,他不会死心的。过 去,他一直不把我放在眼里,他看不起女人,认为女人是干不了大事的。这次,他 被我置于下风了。你说他心里会怎么想?”李小华点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 我们真得防着他点。” 坐在车上,柯霜想到,大门口进进出出人很多,不能让谁看见了。于是,她要 司机把桑塔纳出租车开到常佳宾馆后门停下。柯霜下了车,四处看看,走进宾馆。 那个男人也下车。柯霜走进舞会大厅,向龙天英走去,与龙天英说笑起来。 在另一边坐着的龙天浩看着她们,那个男人向他走过来,小声地对他说了几句 什么。龙天浩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柯霜一定得手了。 章进下车后赶过来,急问:“看见她了吗?”李小华说:“没有。”章进说: “她没回来?”向羚说:“你真的看见是她吗?”章进说:“好像是她。”李小华 说:“你不会看错了吧?”章进说:“怎么会呢?” 三个人正说着话,柯霜从大厅里走出来,说:“向董,玛丽小姐想离开了。” 三人都怔怔地看着她。柯霜又转身进去了。 向羚瞪了章进一眼:“她不在这儿吗?”章进无奈地抓抓头说:“妈的,怎么 回事呢?闯鬼了。” 向羚和李小华走进去时,龙天英和庄士其迎着他们走过来。 龙天英说:“向董,我想回去了,我想到了‘未来世界’设计的一点改动。” 向羚说:“坐不住了?好吧,你们走吧,不要工作得太晚了。夫子,你把天英给我 管着点。累病了我拿你是问。”庄士其说:“现在我可有尚方宝剑了。”龙天英说 :“得意了。”向羚说:“等等,我叫司机送送你们。” 两人走出去等车。 李小华赶出来说:“庄老师,龙总工,小娅回家了,我送她回去的。”龙天英 问:“她不舒服吗?”李小华说:“不,没有。”庄士其说:“谢谢你,小华。” 李小华看着他们坐车走了,又赶回屋里。 向羚、李小华朝玛丽小姐走去。 向羚说:“听说玛丽小姐要离开了。”玛丽说:“向董,我约好了时间要同父 亲通电话。”向羚问:“玩得好吗?”玛丽说:“愉快极了。” 两个女人吻别。 向羚送玛丽小姐离开了。她的眉头皱了皱,玛丽离开得早了一点,她要离开的 理由不是太好,晚一点打电话有何不可?一定是庄娅破坏了她的好心情。 庄娅把所有的灯全打开了,一个人在家里喝酒,喝了很多了,人有些不清醒。 她手上拿着李小华送给她的那颗红宝石钻戒,高高地举起来,手一松,让它掉在桌 上,一次,一次,又一次。她的脸上露出了凄惨的笑。她站起来,一件一件脱衣服, 边脱边走向浴室。浴盆里早放满了水,她一丝不挂走进浴盆里,睡下来。她闭着眼 睛。眼里的泪水怎么也包不住,流出来了。她的手从水里伸出来,手上拿着一块刀 片,她用刀片切向自己的手腕静脉。浴盆里的水慢慢变红了。 庄士其和龙天英开门进屋。 庄士其喊:“小娅──”龙天英说:“人呢?她不是回来了吗?”庄士其又大 声喊:“小娅——”龙天英说:“怎么没人呢?” 两人在各个房间找人。龙天英在浴室门前发出一声尖叫。庄士其跑过来。 庄娅在浴盆里自杀了。 医生、护士把庄娅推进了抢救室。庄士其和龙天英只好呆在外面。 龙家的其他人都赶来了。有钟毓秀、穆芙蓉、龙世桢。 穆芙蓉问:“小娅怎么了?她为什么事寻短见了?有什么想不开的呢?真是。 吓死人了!” 钟毓秀盯她一眼。她只好不说了。 李小华也赶来了。他抓住一位从急救室里出来的护士的手,说:“她不会有生 命危险吧?”护士说:“正在抢救,请放开我的手。” 李小华发觉了自己的失态,放开护士的手,让她走了。 邹国定和李小燕也赶来了。邹国定给李小华一支烟,李小燕指指墙上贴的禁止 吸烟字样,邹国定把烟放回去了。 一位医生出来说:“要输血。”李小华说:“我是O 型。”医生说:“请跟我 来。” 李小华躺在床上抽血。 鲜血通过输液管流进庄娅体内。 主刀的医生摘下口罩,露出轻松的面容。女孩子脱离危险了。 庄士其和龙天英送邹国定、李小燕、李小华出来。 庄士其握住李小华的手说:“小华,谢谢你。”李小华说:“没事了就好了。 明天我再来看她。” 三人上了李小华的车,车开走了。 车飞驰在大街上。车停下来。 邹国定和李小华下车,向前走。李小燕在车里看着他们。 两人站在一棵大树下。邹国定点燃烟,给李小华一支。李小华也点燃。 邹国定问:“庄娅,她为什么要自杀?”李小华说:“不知道。”邹国定说: “你知道。你一定知道。告诉我,小华,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李小华看着 邹国定,转过头去。邹国定说:“是你送她回家的。” 李小华大口吸烟。 邹国定又说:“过去你们相爱过。她还爱着你,是吗?” 李小华把烟扔在地上,使劲用脚踩灭。仰起头来,强忍泪水。 李小燕下车,靠在车边,看着他们,没有走过来。 邹国定说:“你也还爱着她,是吗?” 李小华突然看着邹国定,大声说:“邹律师,你不要管这事好不好?这是我同 她之间的私事。我不想对你说,不想对任何人说。我心里也不好受,有时候我恨不 得一刀捅死了自己。” 邹国定看着他。两人男人对视着。邹国定微微地摇头。 李小华说:“邹律师,你把我想像得很坏是吗?是的,我不好,我对不起她。 可是我不得不这样做。我没有另外的选择。”邹国定说:“要是她真的死了呢?” 李小华震动,发呆地看着邹国定。 邹国定又说:“你的心里会背上一个十字架,终生都放不下来。你会痛苦一辈 子的。人活在世上,难道还有比自己的爱情和幸福更重要的吗?你回答我。” 李小燕走过来,看着哥,一针见血:“哥,你是爱玛丽小姐手里的钱,是吗?” 李小华看着妹妹,不敢看她的眼睛,“燕子,你是这样看哥哥的吗?” 李小燕说:“就是这么一回事!” 李小华说:“对不起,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走向车里去了。重重地关上车 门,把车开走。李小华把脚放到油门上,让车飞起来了。跑一阵,把车急刹住,李 小华把头伏在方向盘上。不应该发生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庄娅,庄娅,你为什 么要这样呢?你的眼光放长远点好不好? 邹国定和李小燕沿着街边往前走。 邹国定说:“共同遵守这个秘密,庄娅是不是答应过你哥呢?”李小燕说: “我不敢相信。”邹国定说:“为了他的‘事业’。”李小燕说:“哥怎么会有这 种变化呢?”邹国定说:“玛丽小姐的身份,地位,财产,太诱惑人了。得到了她 也就得到了这个世界。他把一切都想得太好了。”李小燕说:“哼,什么都想得到。” 邹国定说:“其实,一个欲望太强的人,到头来,什么都得不到。不但得不到,他 还会毁了自己。”李小燕说:“也毁了别人。”邹国定说:“我想,向羚她知道他 们三人中的这种现状。”李小燕问:“她怎么会知道呢?”邹国定说:“她知道, 她一定知道,向羚是何等精明的人啦!可是她却装着什么也没有看见。因为她更需 要玛丽小姐。她需要玛丽小姐手里的钱。她需要这种与国外一家有实力的大公司合 作的格局,这样才能得到市里的重视。现在这种情况下,你哥和向羚都不能没有玛 丽小姐。”李小燕说:“邹老师,玛丽小姐知不知道哥哥和庄娅之间的事情呢?” 邹国定说:“玛丽小姐也是极聪明的人,她能够看出来的。可是她却装着没有看出 来。这是我最害怕的事情。我真不敢去想他们之间今后会怎样发展。水面平静并不 意味着水里没有大鱼呀!”李小燕说:“要是哥哥不同玛丽小姐好了,玛丽小姐会 退出同二十一世纪公司的合作吗?”邹国定说:“我想不好。”李小燕就说:“这 事儿麻烦了。”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