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破长空的惨叫 柯霜一个人在饭馆喝酒,喝了很多了。 她又招手大声叫:“拿酒来。”一位年轻的侍者走过来,说:“小姐,你不能 再喝了。”柯霜看着他说:“你是,怕我付不起钱吗?笑话,我有的是钱。”拿出 一张一百元的钱,“给,拿,拿去,小费。”侍者左右看看,收下钱,说:“小姐 还要什么酒?”柯霜说:“废话!最好的酒。快去拿!” 侍者去了。 柯霜举起酒杯,透过红色的酒看过去,酒杯上照出了她的扭曲的影子,她在心 里说:“我她妈的,把自己,卖了,卖了一百万。我这个没人要的,女人,居然能 值到一百万。一百万,我可以买车,买房,还能开个小店子。可是从此以后,我就 再也不是过去的那个柯霜了。向董呀向董,你为什么不早一点把那张卡给我呢?哪 怕只早一天?我以为你忘了,把我骗了……柯霜,柯霜,柯霜……你读过书,上过 大学是吗?你没有了自尊,没有了人格,没有了灵魂,你不属于自己了,属于谁? 属于魔鬼。” 侍者拿了酒来,柯霜举起酒杯,侍者为她倒酒。 侍者说:“小姐,你请。”柯霜这才仔细打量他,这小伙子长得挺帅的,个子 高高,眉清目秀。她指指另一个杯子,说:“倒,倒,你也喝,陪我喝。”侍者说 :“小姐,我们老板不准的。”柯霜说:“什么?不准?你们这儿不是有陪酒,陪 酒小姐吗?为什么不能有陪酒,陪酒小伙?我照样给你钱。”又拿出两张钱,拍在 桌上,说:““你,你坐下来,这钱,就是你的了。怎么?怕吗?我,我知道的, 你一天只能挣,挣三十元钱,可这儿是多少?两,两百,你要七天才能挣到。七天 是一个星期呀,傻小子!” 侍者看着桌上的钱,慢慢坐下来了。 柯霜把钱塞进他的口袋里。 柯霜说:“告诉我,多大了?”侍者回答:“二十一岁。”柯霜问:“没考上 大学?”侍者说:“是。”柯霜问:“干这个多久了?”侍者说:“一年。”柯霜 问:“以前,有过女人要你陪酒吗?”侍者回答:“没有。”柯霜举起杯来,说: “来,喝。”与他碰杯,笑起来了。“我醉了,醉了,不能喝了,可我,可我还想 喝。你,你,送我回去。我给你买钟。买钟……” 侍者扶着柯霜离开饭馆,打车去了她的家。他把她放在沙发上。打眼望去,这 屋里显得有些凌乱,显然有人来翻找过什么。柯霜见了无力地笑。小伙看着柯霜想 想,去为她绞了一张湿毛巾来,为她擦脸。擦着擦着,柯霜吐了。他只好为她打扫, 一些污物吐在了衣服上,他只好为她脱下外衣。他看见了柯霜露出一半的丰满的乳 房。他的脸红了。柯霜抓住他。他只好再扶她去躺在床上。他站着,看着她一会, 这是一个十分性感的女人的肉体。诱惑,巨大的诱惑。他拼命地克制住了自己,转 身朝外走。 柯霜说:“不,不,你,不要走。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在这儿。他们, 还要来,还要来……” 他站住了,转回身来看着她。她没有睁开眼睛,可她慢慢抬起了一只手。这只 女人的雪白的手如同一块巨大的吸铁吸住了他。他慢慢地走过去,抓住了这只手。 这只手一下把他拉到了床上。他看着这张脸,这张如同鲜花盛开的女人的脸。柯霜 睁开了撩人的眼睛,眼里射出了火,樱桃似的嘴唇翕动起来。小伙子再也克制不住 了,他低下头去,咬住了这张嘴唇。两人疯狂地吻起来了……他飞快地脱下了自己 的衣服,他又在她的示意下剥光了她的衣服,把她变得一丝不挂。多么美丽的女人 的胴体啊!他抚摸这个胴体的每一寸皮肤,他亲吻这个胴体的每一个部位。是她拉 住他进入了她的身体…… 事儿完后,柯霜变得清醒了。过去,她曾有过覃行长,但都不是她主动的,覃 行长把她玩了,又一脚踢开了她。他每一次同她做这种事,她都向往能成为行长夫 人,所以她是曲意承欢。而这一次,也是她的第一次,是她主动的,她心里痛苦不 堪,她需要男人的抚慰来平息她心灵的创伤。这个小伙子听从了她,满足了她。她 伏在小伙的身上,看着他的眼睛。 柯霜从来没有这样地温柔:“是第一次吗?” 小伙羞涩地点点头。 柯霜说:“原来还是个童男子。”柯霜相信,他真的没有性经验,开始他不敢, 不懂,是她教了他。他太激动了,她还没有到高潮。 小伙不敢看她的眼睛。 柯霜说:“你把你的第一次给了我。你需要什么,你对我说。”小伙摇摇头。 柯霜问:“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小伙说:“什么人也没有。”柯霜有些吃惊: “你爸爸妈妈呢?”小伙说:“五年前,他们离婚了,我跟了爸爸,妈妈又嫁了人。 可不久,爸爸也为我找了一个后妈,后妈不喜欢我,常常打我。我没考上大学,找 了工做,再也没有回家去了。”柯霜爱怜地说:“原来也是一个可怜的人儿。你叫 什么名字?”小伙说:“王彬。”柯霜问:“王彬,你愿意同我一起出去吗?”小 伙问:“出去?上哪儿?”柯霜说:“你想去哪儿我们就到哪儿去,去玩,到处去 玩。到新疆去看大沙漠,到内蒙古草原去骑马,到西藏去看老阿妈朝圣,到长白山 去看黑瞎子。如果你不喜欢这些,我们就到北京、上海去,或者广州、深圳也行, 去新、马、泰也可以。你说,你想去哪儿呀?”小伙问:“那,我们算什么呢?” 柯霜说:“算什么?”笑起来,像摇响了一串铃,“算什么都可以。王彬,你不是 没有亲人了吗?我也没有,我比你大,我就做你的干姐姐吧。我叫你小弟。小弟, 叫我。”小伙果然叫道:“姐。”柯霜说:“姐想的是有一个人疼我,你疼我吗?” 小伙说:“我喜欢同你在一起。”柯霜说:“姐有钱。”小伙说:“我知道。”柯 霜问:“想知道姐有多少钱吗?”小伙说:“不想。”柯霜说:“姐有很多钱,多 得让你吃惊。想都不敢想。” 两人望着,柯霜又低下头去吻他,像吻一只小猫小狗。两人又冲动起来了。上 一次,小伙子胡里胡涂就完了事,这一次,他好多了,柯霜享受到了高潮。她在他 猛烈的冲撞中快乐得叫出了声来。龙天浩花一百万买了她,她却只花了三百块钱就 买了这个年轻英俊的小男人……李小燕守着躺在病床上的邹国定。李小燕说:“检 查了这么久,我真怕你有内伤,还落下脑震荡。”邹国定说:“瞧你,我这个人从 小福大命大,连医院也没有住过。没事的,这点儿外伤,擦破点皮,几天就好。” 李小燕说:“赵经理说,那石头是有人推下来的,他已报了案。”邹国定说:“会 是谁呢?”李小燕说:“不会是这儿的人。”邹国定说:“要说仇人,这十多年来 我有不少。我让不少人赔了钱,赔了房屋,丢了脸,升不了官,进去了。他们是跟 来的呢?还是偶然在这儿遇见我了?”李小燕说:“我给向姨打了电话了。”邹国 定说:“没大事,不该对她说。她挺忙的。”李小燕说:“你进去检查的时候,医 生怕你也有内伤,我只好告诉她了,她听了很着急,已经赶来了。”邹国定说: “她这个人,性子很急的。”此时,向羚的车已开进了医院,她下车后就同章进快 步走进住院部大楼,她走进这间病房,一眼看见了病床上躺着的邹国定。章进进来 后静静地站在一边。邹国定说:“你来啦。”李小燕跳起身来,说:“向姨。”向 羚看着她一会,点点头,走过去,问:“怎么样?”邹国定说:“一点皮外伤。” 向羚坐下来,说:“小燕打电话来,吓死我了。真的没事?”邹国定说:“没事。” 欲起来。向羚说:“快躺下快躺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这个人啦!小燕,谢 谢你了。幸亏有你在。”李小燕说:“邹老师是为了救我才被石头打伤的。”向羚 说:“是这样。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小心呢,还是……”李小燕说:“是有人把 石头推下来的。”向羚问:“是谁?心这样狠?”李小燕说:“我们已经报案了, 正在查。”向羚说:“国定,你在这儿得罪了谁了?”邹国定说:“我真不知道。” 向羚说:“医生说要住多久?”邹国定说:“伤不重,我想回去休息。”向羚说: “动得了吗?”邹国定说:“行。没对曼子说吧?”向羚说:“还没有。”邹国定 说:“不要对她说。” 两人说着话,几位警察走进来。一警察说:“对不起,打搅了,我们想了解一 下当时的情况。”邹国定说:“小燕,你说说吧。”这位警察问:“这二位是……” 邹国定说:“她是我妻子。她的助手。没什么吧?”警察说:“讲吧。”李小燕说 :“我们是常佳市的律师,来这儿为建设化工厂要一笔款子,再买些材料,化工建 材批发站的赵经理要我们在这儿呆一天。事情办了,我们就到公园去转,消磨时间。 上午十点半钟左右,我们走在一条小路上,突然一块大石头从山顶上滚下来,我没 注意,是邹老师先看到,石头就要砸到我的时候,他一把将我推开,结果他自己受 了伤。其他的,我们就不知道了。”警察说:“邹律师,你还有要补充的吗?”邹 国定说:“那石头,是被人推下来的吗?”警察说:“我们去查看了,石头是被人 推下来的。你们是到这儿来替人收钱的,对象是化工批发站的赵经理,你们怀疑过 这位姓赵的人吗?”邹国定肯定地说:“不是他。赵经理曾经是我的一位当事人, 我替他打过官司,索赔八十万元,他一直很感激我的,把我看成他的恩人。”警察 问:“你们到这儿来,还有另外的人知道吗?遇见过你们眼熟的人吗?”邹国定说 :“没有人知道,也没遇见熟人。”警察说:“好吧,就这样,谢谢你们。”李小 燕送他们出去。警察突然问:“李律师,你的父亲是叫李海涛吗?”李小燕吃惊地 看着他说:“你怎么知道?”警察说:“我是从常佳调到这儿来的,我看见过你。 请放心,我们一定尽快破案。这事儿,常佳市公安局也知道了,给我们来了电话。 并给我们提供了一条线索。”李小燕说:“那就谢谢你们了。慢走。”警察走了, 李小燕要往回走,想想站住了,向医院的花园走去。向羚来了,她不该再呆在病房 里。 向羚到医生那儿去了,邹国定说:“章进,你跟向董多少年了?”章进回答: “五年了。”邹国定用犀利的目光静静地看着章进,说:“你了解她吗?”章进一 点也不慌乱,说:“不明白邹律师想知道什么?”邹国定用很慢的语气说:“我的 意思是,向羚很信任你。白天,你跟在她的身边,比我同她在一起的时候都多。你 是一个聪明人,向董考虑事情并不是十分周全的,她的性子很急,该提醒的你还是 要提醒她。”章进摇摇头说:“我只是向董的雇员,她是老板。”邹国定感到了一 种失望,说:“你还是我们的朋友哦。” 章进埋下了头,他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不应该说什么。邹律师对向董怎么想, 怎么说都可以,而他不能,他仅仅只是一个马崽。 向羚去了医生办公室里,他细心地向医生了解了邹国定的病情,伤势不太重, 这才放了心,道了谢。走出来,回到邹国定的病房。章进看见她进来了,如解脱般 从病房里走了出去。向羚的脸色不是太好,邹国定说:“你心里有什么事,是吗?” 向羚点了点头。邹国定问:“什么事?”向羚看着老公,说:“大事,天大的事。” 邹国定说:“可以对我说吗?”向羚说:“我说了,你不要激动。”邹国定说: “说吧,我不会的。”向羚去把门关上,回来又坐下,说:“国定……”欲言又止。 邹国定说:“你不是这样的人嘛,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了?”向羚说:“这事情太 大了,真的太大了。”邹国定说:“什么大不了的事哦?说吧。”向羚这才说: “龙天浩,他要把柳条坝从我手里夺走。”邹国定说:“柳条坝?他怎么能夺走呢? 笑话。”忽然想到,“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到他手里了?”向羚说:“正是。” 邹国定问:“什么把柄?到底是什么东西?”向羚说:“一盘录像带,一盒录音带。” 邹国定问:“里面是什么?”向羚强忍住眼里的泪水,说:“邹国定,我悔不该没 听你的话……”邹国定说:“对我说,里面到底是什么?”向羚说:“我……”邹 国定说:“说吧。”向羚说:“好,我说。我为了从覃行长手里拿到贷款,曾送了 他一些钱,又安排了柯小姐与他在一起。我怕他以后变卦,把他同我的谈话,他与 柯小姐一起在床上录下来了。我把这两件东西放在我办公室的保险柜里。我没有想 到的是,龙天浩把柯小姐收买了,柯小姐把我的这两件东西偷走了,交给了龙天浩。 柯小姐现在失踪了。昨天,龙天浩打了电话来,用这两件东西要挟我,要修改我同 他之间的合同,不是一般的修改,而是大改,他要我把柳条坝交给他。本来,我答 应了今天与他见面的,我正要去见他时,接到了小燕打来的电话,就到这儿来了。 回去后,我还是要去见他的。” 邹国定的眉头紧紧地皱起来,说:“原来是这样。真是件天大的事。”过一阵 才又说,“向羚,你要我说什么呢?我又怎么帮你呢?玛丽小姐知道这事了吗?” 向羚说:“不知道。玛丽小姐今天回美国去了。”邹国定问:“李小华呢?”向羚 说:“也不知道。”邹国定说:“谁也不知道?”向羚说:“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 邹国定说:“龙天浩真是拿住了你的把柄了。他只要把这两件东西交给法院,覃行 长完了,你也就完了。你要我帮你,你说,我怎么帮你呢?向羚啦向羚,你是把自 己推到绝路上去了。”向羚说:“邹国定,我把这一切都对你说了,是要你为我出 主意的,我该怎么办?替我想想法吧。” 邹国定的心里从来没有这样地难受,他说:“向羚,我们相处几十年了,你应 该了解我。最知道我的人只有你。你怎么干出了这样的事来了?你,你……不该对 我提出这种要求。”向羚说:“那你,你,你要干什么?”邹国定说:“我不干什 么,什么也不想干。向羚,你去自首吧。这是你惟一的出路。” 李小燕走到门外,听见了里面的说话,站住了。向羚又说了:“邹国定,你真 的这样狠心吗?这就是你给我想出的办法?如果我去自首,我就真的什么都完了, 身败名裂,一无所有。我十多年来创下的产业全没有了,我再也爬不起来了。而且, 我还会进去,进去……” 邹国定在说:“这是我最担心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早听我的话?你呀,你呀, 我一次一次对你说,要走正道,不要做那种违法乱纪的事情,你从来不把我的话放 进耳里去,你这是自作自受你知道吗?是的,我是你的丈夫,可我还是一个律师, 律师首先应该捍卫法律的尊严,捍卫人间的正义和道义。你不要把这当成大话空话, 我就是这样想的。如果明明知道你做了不好的事情,我还千方百计地帮助你,偏护 你,我还算是什么呢?向羚,你去吧,去自首。我同你一起去。” 向羚说:“你?同我一起去?不不,不,我决不会去自首的。不能去,不能去。 如果你要告我,你去告好了。你没大事,我就放心了。我走了。”向羚起身往外走。 邹国定要起来,大声喊道:“向羚,你回来!”向羚在门口站住了,回过头来。邹 国定说:“别干傻事了。听我一句话。”向羚摇摇头,出去了。邹国定难受地看着 她走出了病房。向羚走出来时,李小燕转过身去。向羚看见了她。她想对李小燕说 几句什么,想想,见她背对着自己,摇摇头快步走了。章进跟上她。李小燕走进病 房,她看着邹国定:“邹老师。”邹国定问她:“你都听见了?”李小燕点头,坐 下,说:“邹老师,怎么办呢?”邹国定说:“我心里很乱。小燕,你去对医生说, 我要出院。”李小燕担心地说:“行吗?”邹国定说:“没事。我得去找到她。” 李小燕刚走,赵经理走进来,说:“腿跑断了,货全发走了。”邹国定说:“谢谢 你。”赵经理说:“公安局的人来找过我,原来李律师的父亲是常佳市的市长,你 放心,他们会很快破案的。”李小燕扶着邹国定从医院出来,正好房梓开了一辆车 来了。房梓和杨树林下车看见了他们,赶过来。房梓说:“邹律师,我们一听说你 出了事就赶来了,没伤着哪里吧?”邹国定说:“房梓,谢谢你。皮外伤,没事。 回家去休息。”杨树林说:“上车上车,正好接你了。”赵经理与房梓握手,说: “好你个房梓,把邹律师也搞来了,李律师可是帮了你的大忙了。我可是一分钱也 不欠你了。”房梓说:“谢谢,谢谢。赵经理,真是太谢谢了。”经理说:“邹律 师,你可要好好养伤。李律师,下次到我这儿,可得好好陪你们玩玩。走好。”大 家上车,车开走了。房梓和杨树林不断地问这问那,邹国定只是简单地应答,李小 燕示意他们邹老师受伤了,不要多说话。他们这才不再多话。 李小燕说:“邹老师,你闭上眼睛休息,睡着了,一会就到了。” 邹国定听话地闭上了眼睛,可他哪里能入睡哦。 房梓轻声地和李小燕聊起来。李小燕仔细地为他讲了与赵经理打交道的经过, 是哥哥帮了她的忙。房梓说,燕子,真的很感谢你。柯霜带着王彬来到大山上的一 处寺庙,两人走进大雄宝殿。柯霜要王彬与她一起跪下来。两人向如来佛跪拜。起 身后,柯霜往随喜功德箱里放进一张一百元的钞票。王彬看着她,这个女人出手真 是大方。两人离开寺庙再往山顶爬去。两人走在一条石板小道上,路上没有其他的 行人。 王彬回过头来,说:“姐,你走累了吧,把你的包给我吧。”柯霜望着他一阵, 说:“我们歇歇吧。”找了一块干净石头坐下来。王彬回身走下来,把一瓶矿泉水 给柯霜。柯霜接过来猛喝一阵。柯霜说:“真舒服呀!小王,你到这种大山里来过 吗?”王彬说:“没有来过。”柯霜问:“有什么感觉?”王彬说:“累。”柯霜 说:“累?只是累?没出息。空气这么清新,景致这么好,你没有觉得在城里时的 所有的烦恼一下子都没有了吗?”王彬说:“我本来就没有姐这么多的烦恼。”柯 霜说:“没烦恼?什么烦恼都没有?”王彬说:“也还是有的。”柯霜问:“是什 么呢?”王彬说:“我最不喜欢我们那个大堂经理,他动不动就骂我,扣我的工钱, 还说要炒我的鱿鱼。”柯霜笑起来,笑得连眼泪也出来了,说:“我说你没出息, 真没出息。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什么法子,也整整他?”王彬说:“我不敢。”柯霜 说:“你呀,你呀!小弟,我对你说,这种寄人篱下的滋味我不是没有尝过,看人 的白眼,违心地去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是最不痛快的,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把你 当人。姐过去的那个老板也是一样的,要我干什么我就得干什么,稍慢了一点儿就 得看她的脸色,事情没干好她给你记着。我也是过的提心吊胆的日子。为了她的生 意,她甚至叫我与人睡觉。你知道吗?这是一种什么滋味?我还是一个没有结过婚 的女人。女人,女人,她妈的,她也是女人呀!可是后来,我觉醒了,我就把她也 给卖了。那种报复的快感比我得到那些钱更令我高兴。不说了不说了,走吧。”柯 霜伸出手来,王彬把她拉起来。两人又往上爬。傍晚,两人站在山顶上了,夕阳西 下,山风飒飒。极目是茫茫群山,天空飘浮着许多的云彩。景致美极了。柯霜哦哦 地叫一阵,感受到了一阵发泄的快感:“美,美呀!太美了!‘会当凌绝顶,一览 众山小’,小弟,知道这是谁写的诗吗?”王彬摇摇头。柯霜说:“你呀,我想着 你就不会知道。你看什么呢?”王彬说:“姐,你真美!”他直盯盯地看着她。柯 霜说:“是吗?谢谢你,小弟,还没有谁这样真心地赞美过我。你是第一个。从小, 我就觉得我很美,我比许多女孩子都美。知道吗?美是女人的一笔最宝贝的财富。” 王彬看着柯霜突然笑起来,说:“姐,现在我更看重的是你手里的那个包。” 柯霜不解,看看包。王彬说:“你所有的钱都在那个包里是吗?”柯霜意识到什么, 说:“小弟,你,你疯了吗?”王彬说:“不,我没疯,我清醒得很。你知道我最 缺少什么,那就是钱。这一路上,我一直在寻找机会,得到你的这些钱。你的这些 钱也是通过不正当的方法得到的。把它给我吧。”柯霜说:“不行,我不能给你。 小弟,你只要同我在一起,这钱是我们共同的。”王彬十分清醒地说:“不,什么 时候,你会又找到一个你更喜欢的小弟的,我不过是你释放苦闷心情暂时的代用品 而已。”一步一步走过来。 柯霜一步步后退,说:“别,别,你别过来,别过来……”王彬已经抓住了柯 霜,抓住了她手里的包。两人争打起来。到了悬岩边,王彬踩到了一块石头上,这 块石头翻开,王彬身子向后倒,柯霜没有抓住他,他从岩上摔下去了。柯霜呆如木 鸡。她突然大笑起来。他掉下去了,他没了。就像突然来到她身边一样,突然地就 没有了。好像他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她是做了一场梦,有过了这样一个她喜欢的男 人。他照顾她,听她的话,想他干啥就干啥,包括在床上与她做爱,他都由着她。 他像一阵轻风一样扫除了她心中的寂寞和苦闷。没有了,没有了……柯霜疯了。她 打开包,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大声地喊道:“钱,钱,我哪儿来的这么多钱?这 是多少?一百万,一千万,一亿。这是钱吗?不,不,这只是一些纸呀!王彬,你 要这些纸干什么呀?”拿起钱,大把大把地往岩下扔:“拿去吧,拿去吧,都拿去 吧。给你,给你,给你,都给你……”钱在空中漫天飘飞,就像那些大大的雪花。 柯霜嘶声力竭地叫着:“王彬,我不要这些钱,不要,不要,我要你,我只要 你。你等等我,我来了——”一声凄惨的,长长的叫声划过。血红的夕阳,悬岩上 空空如野。 一切都又归于平静了。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