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另一个将发现自己的至爱被敌人掠夺……(3) " 真奇怪," 斯特兰奇想," 不过,精灵嘛,当然就是这个样子。他们会做 出你最意想不到的事来。这个人可能根本不是波尔的管家,可能只是扮成管家样 子的精灵罢了。或者,干脆就是魔法产生的幻象。" 他开始东张西望,寻找自己 认识的那个精灵。 " 斯蒂芬!斯蒂芬!" " 先生,我在这儿!" 斯蒂芬转过身,发现蓟毛绅士就在自己身边。 " 那个魔法师在这儿!他来了!他想要什么?" " 我不知道,先生。" " 啊!他是来毁灭我的!我知道!" 斯蒂芬不禁愕然。一直以来,他总认为这位精灵是不可能受伤的。但是现在, 这家伙分明处在极端的焦虑和恐惧之中。 " 但是,他为什么要伤害你呢?" 斯蒂芬用安慰的语气说," 我认为,他来 的目的,有可能是为了救人……他想把他妻子带回家去。我们是不是应该解开斯 特兰奇太太身上的咒语,放她跟她丈夫回家呢?还有波尔夫人……让斯特兰奇太 太和波尔夫人随那魔法师回英国去吧,先生。我保证,那样他就会消气了。我保 证我能劝住他。" " 什么?你在说什么?斯特兰奇太太?不,不,斯蒂芬!你错了,大错特错! 他可顾不上我们亲爱的斯特兰奇太太。你和我,斯蒂芬,只有我们才知道怎样欣 赏这个女人的风韵。他不行。他已经把她完全忘了。他现在另有心上人了——那 位迷人的年轻女子,我希望有朝一日,她的魅力也能为我们的舞会增辉!英国男 人,哼,他们的感情是最无常的!噢,相信我!他是来毁灭我的!自从他向我索 要波尔夫人小手指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他比我以前想的要聪明得太多太多! 斯蒂芬,你在那些英国人当中生活了那么久,你应当了解他们。告诉我,该怎么 办?怎么保护我自己?怎么惩罚这种恶毒的人?" 斯蒂芬竭力控制自己那滞重无比的头脑,想把眼下的事情想清楚。他知道, 现在危急存亡系于自己一身。蓟毛绅士以前从未向他如此公开地求助。当然,他 或许可以借机扭转一下自己的不利境地?但怎么做呢?再说,他和这精灵打交道 的时间长了,深知这家伙的任何情绪都不会维持太久:他和水银一样,拥有这世 界上最善变的禀性!只消轻轻一句话,就能让他的情绪从恐惧滑向炽烈的愤怒和 仇恨——假如斯蒂芬此刻说错半个字,那么他不但救不了自己和两位女士,说不 定还会激怒精灵,让他把所有人都毁掉。他的眼光在屋中四下逡巡,寻找说话的 灵感。 " 我该怎么办,斯蒂芬?" 蓟毛绅士呻吟似地说," 我该怎么办?" 这时,斯蒂芬的眼睛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了。在一处黑暗的拱门下,站着一个 熟悉的身影:这是个女精灵,她时常出现在舞会上,总是戴着长长的黑色面纱, 从头顶一直披到脚尖。她从不跳舞,只是飘飘荡荡地游走在舞者和旁观者之间。 斯蒂芬从没见她和任何人说过一句话,然而,每当她从身边飘然掠过,就会带来 一股隐隐的坟墓、泥土和停尸所的气息。每当看见她,斯蒂芬都感到浑身欲打冷 战。但是,究竟这邪气来自她本身,还是受魔法控制的结果,他就不晓得了。 " 这世界上有一些人," 他开口说," 生命对于他们,只不过是一种负担。 在他们和这世界之间,隔着一层黑色的纱幕。他们是绝对的孤独。他们就像夜晚 的暗影,与欢乐、爱和一切温存的人类情感隔绝开来,甚至无法彼此安慰。他们 的日子充满黑暗、痛苦和孤独,此外一无所有。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先生…… 我……我不是想指责谁……" 那精灵目光灼灼地凝视着他," 哦,我是说,我保 证能平息他对你的怒气,只要你能释放……" " 哈!" 精灵大叫一声,双眼大睁,好像一下子明白了什么。他举起手来, 示意斯蒂芬不用再说下去了。 斯蒂芬心想,坏了,自己闯祸了。他嗫嚅着说:" 请原谅……" " 原谅?" 精灵兴奋地叫道," 嘿,有什么要原谅的!几百年来,从没有人 和我说过这么直率的话!我欣赏你这一点!黑暗,不错!黑暗,痛苦和孤独!" 他急转身子,消失在跳舞的人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