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华先生辟谣石建业发难 “天津卫地面上铺铁轨,明年就要通行电车,对我们来说,这是开天辟地没有 的新鲜事,咱们津沽的父老乡亲有各种想法,产生恐惧心理,这是正常的事情。这 种车跑得快,花钱少,坐着舒服,一下子可以坐好多人,这是肯定的,也会给一些 人的谋生手段和整个社会带来影响,这也是肯定的。我能理解大家的心情。但要说 铺设电车道就是伤了什么龙脉,红鱼精在那儿口吐人言,这就是睁着眼说瞎话了, 毫无根据,不符合常识,属于无稽之谈。咱们诸位同胞还相信这件事,还到处传播 谣言,而且越说越邪乎,这就有些可悲并让人痛心了……” 经堂里立刻嘈杂起来,议论声响成一片。石建业站起身,走到讲桌旁,给华先 生续上茶水:“华先生,您先喘口气,润润嗓子,千万别累坏喽。刚才听先生一讲, 我大长见识,兄弟我真心佩服先生的满腹才学。只是有一事不明,愿当面请教。” 会场开始安静,有不少人心里也有疑惑要问。华先生说:“敢问先生,您就是 财旺车厂的大掌柜石建业石老板吧?我知道您,听丁二明说起过您。我坐的包月就 是财旺的车。” “知道就好,那咱的关系就更近了。”石建业就站到前面,面向众人,大声提 出问题,“比国洋鬼子开电厂,修电车道,明摆着是冲咱天津卫的老百姓下黑手, 捅刀子,在这紧要关头,你不向着中国人说话,怎么替洋人百般辩护,壮胆树威? 请问你屁股坐在哪头?” “我决不是这个意思……”华先生暗暗吃惊,他知道今天遇到了砸摊子的硬茬 儿,他告诫自己一定要沉住气,千万别慌,别乱。 “你别打断我的话。刚才我听你宣讲,越听越不对味儿。你留过洋,这话没错 吧?这是事实吧?我石某石善人从不说谎话。你今个儿在大庭广众面前,不替中国 人出出心中的恶气,不去想办法为平民百姓消灾免祸,倒一个劲地讲洋鬼子的好, 什么人家的国家文明啦,电车比马车进步啦,你跟大伙坦白一下,你是不是接了比 国人的洋银子?你是不是个二毛子?你在西洋留学时,是不是逛过洋窑子……” 轰的一下,会场的气氛骤变。有些人站立起来,不客气地质问——“是呀,你 交待一下,干嘛你要向着洋鬼子说话?” “洋车上拴红布条,我们扎根红腰带,为了辟邪保平安,这有嘛不对的?怎么 就可悲啦?” “那大红鱼开口讲话,是好多人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到了你这儿,怎么就说 是谣传啦?” “喂,搞宣讲的,你能不能讲讲洋窑子里的事?那西洋娘们玩起来有乐子吧? 哈哈!” 华先生的眼泪差点儿滚落下来。他瞥见身旁不远的石建业还要煽动,知道若不 把他降服住了,没准一会儿就会有茶碗飞过来。他拼命镇定住自己,仍满脸微笑, 示意大伙静一静,他要给大伙答复。他问石建业:“石老板,您说说,那红鱼精开 口说话到底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