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集 真假丑天知地知 采石镇微服私访 1 刘府院外夜外这是一条极普通的巷子。一个蒙面黑衣人贴墙而来,纵身跃上 院墙,又跳进院子里,其身手之矫健、轻巧,令人惊叹。 着民服的马皇后和春兰走来。她们没有看见刚才的蒙面人。 2 胡府后门夜外胡大鹏打开后门。 便装的知县孙芝山出现。 孙芝山:“大公子!” 胡大鹏:“都抬来了?” 孙芝山:“都抬来了!” 胡大鹏:“进来吧。” 孙芝山朝外头招招手:“进来吧!” 十几个壮汉抬着六只大木箱悄无声息地鱼贯而入。 3 刘府院子里夜外蒙面人潜至书房边,舔破窗纸,见刘伯温正伏案批改文稿。 门口有脚步声,忙蹲下。 4 刘府书房在外——内五十多岁的刘夫人指挥两个家人抬来一张做工精致的红 木条案。 刘夫人:“慢点,慢点。” 刘伯温放下笔,颇为兴奋地迎过来:“真的送来了?多谢夫人!多谢夫人!来, 来,来,放这边。” 家人放好条案:“老爷、夫人,还有什么吩咐?” 刘伯温:“不早了,回去歇着吧。” 家人退出。 刘夫人:“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儿子也要,你也要。” 刘伯温:“当然得给我了!再摆上两件花瓶、珍玩,装装门面。” 刘夫人:“当今皇上是穷苦出身,最恨奢华,最讲朴素,人家那些聪明的,都 把贵重东西往内室放,你倒好!” 刘伯温:“是啊,就像我们青田乡下,有钱的把金子压在箱底里;没钱的,反 倒要砸个金皮镶在牙齿上。” 刘夫人:“我走了,你也早点歇息。” 刘伯温叹口气:“哪早得了啊!皇上一古脑儿把这些文书、奏章都推给我……” 5 屋外窗下夜外蒙面人站了起来。 6 刘府大门口夜外暗处,马皇后、春兰躲在一边,朝门洞里看着。 门洞里,一个叫符上云的七品县令苦苦哀求唐四。 符上云:“……你就让我进去吧,就说几句话……” 唐四:“你这人烦不烦?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家老爷有令,天黑后概不会客。 有事白天光明正大地来。“ 符上云:“我可不是跑官要官,大人。” 唐四:“大人?”回头看看,“什么大人?” 符上云:“就是喊你呐,大人!” 唐四:“我?大人?你一个堂堂的县令,喊我一个下人大人?” 符上云:“可不是吗?你是刘大人手下的人,刘大人又是皇上身边的人,连皇 上都喊他老先生。老先生家里的,哪个不是大人?” 唐四:“老先生家里也有做饭的,看门的,端茶倒水扫地的丫环下人呀!” 符上云:“大人你错了!你们也和金銮殿沾着边。没听说吗,金銮殿里的一条 毛驴,也赛过一个七品官。” 唐四:“混账!这叫什么话?我们都是毛驴?” 符上云:“这是个比方。小大人我忘了说了,我可不是一般客人,我是刘大人 的亲戚……” 暗处,马秀英朝春兰暗暗一笑。 7 胡府书房夜内胡惟庸正把玩着多宝阁上的一件玉器。胡惟庸的书房朴素得简 直有点寒酸,除这个老旧的多宝阁,就是书架上的一些书。显眼处挂着一对条幅, 上书:“廉洁为官分君忧,朴素做人与民乐。” 胡大鹏气喘喘地跑进:“父亲,到了,到了!” 胡惟庸仍拿着那玉器:“好呀。” 胡大鹏:“把你这破玩意扔掉算了。跟送来的比,狗屎不如。” 胡惟庸:“好大的口气!我倒要看看有什么好东西。”将玉器小心放好。 胡大鹏:“叫他们抬进来?” 胡惟庸:“放走廊上吧。” 8 刘府书房夜内蒙面人倒挂金钩吊在墙角的房梁上,两腿一松,无声地落下, 站起,拔出一把尖刀。 ——一双杀气腾腾的眼。 蒙面人的主观镜头刘伯温正聚精会神地批改文件。 蒙面人朝刘伯温走去。 门外传来脚步声,蒙面人又缩回暗处。 唐四走进:“老爷!” 刘伯温目不转睛地:“这么晚了,还有何事?” 唐四:“有个人要见你。” 刘伯温:“忘了我的交待了?” 唐四:“老爷的交待我哪敢忘呀!可那人跟我死缠硬磨,后来又说是你的亲戚。” 刘伯温:“是个什么人?” 唐四:“说是个什么县令,姓符。” 刘伯温看看唐四,没说话。 暗处,蒙面人在等待时机。 9 刘府书房门外夜外马秀英、春兰在花坛边隐蔽着,静观动静。 10胡府院子里夜外一个躲在暗处的人朝走廊那边看着。 此人是吴玉娇。 11胡府走廊上夜外六只大木箱一字排开,挑夫们坐成一排。要源县令孙芝山眼 巴巴地看着书房方向。 胡惟庸、胡大鹏快步走来。 孙芝山忙施礼:“下官要源县令孙芝山拜见参政知事胡大人!” 胡椎庸:“免礼,孙知县跋山涉水,一路辛苦了。” 孙芝山:“为大人效劳,下官心甘情愿。” 胡惟庸:“这六大箱,都是些什么东西呀?” 孙芝山对两个随从:“打开!”又朝挑夫们挥挥手。挑夫们自觉地走远了。箱 子打开了,露出一个个大小不等的锦缎盒。孙芝山拿起一个长盒,打开,取出一只 虎形青铜器。 胡惟庸接过,两眼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孙芝山:“这是周朝的青铜容器,名叫虎形尊,距今已有两千两百多年。周朝 青铜器传世的,无外乎纹爵、方鼎、纹乱辛献之类,老虎形状的极为少见,可谓稀 世珍宝。” 胡惟庸:“好!好!” 孙芝山又打开一件,是个造型精妙独特的祭盘:“这叫虎牛祭盘,战国时代的, 距今约有一千六七百年。大人请看,这是一条牛,这又是一条,这是一只虎,俗称 二牛一虎。唐玄宗李隆基为得到它,连杀三条人命,也未如愿。” 胡惟庸:“妙!妙!真是上上妙品!” 孙芝山又要开盒。 胡惟庸:“这一箱都是青铜器?” 孙芝山:“是的。那一箱是玉器,那一箱是金银器,那一箱是漆器,那一箱是 竹木牙角,那一箱是名家字画。都是些贵重珍奇之物。” 胡惟庸脱口而出:“孙大人,” 孙芝山被叫糊涂了:“大人?”很快明白过来“大人别折杀下官了!就喊我孙 芝山吧。” 胡惟庸:“孙知县,犬子胡大鹏只带去一千两银子,就能收购这么多好东西?” 孙芝山笑笑:“不瞒大人说,一千两银子,连二牛一虎的一个牛头也买不来。” 胡惟庸:“那么,是让孙知县破费了?” 孙芝山:“为了大人,孙某倾家荡产在所不惜!大人知道,我们要源以及整个 徽州府,可是人文荟萃、商贾众多的富庶之地,又逢改朝换代,我这个当县令的, 只要打个招呼,谁家有好东西敢不送来?有人想巴结还巴结不上呢。只要大人喜欢, 一年半载之后,下官再送来一批。” 12刘家书房在内——外符知县在唐四的引导下走进书房,行跪拜之礼:“休宁 县令符上云叩见御史中丞刘大人!” 刘伯温:“起来吧。” 符上云:“谢大人!” 刘伯温:“坐。 符上云:“谢大人。” 刘伯温:“符知县是从徽州府休宁县来?” 符上云看看站在一边的唐四,欲言又止。 刘伯温:“唐四呀,你去吧。” 后四瞪符上云一眼,恨恨地出门:“这个工八蛋,求你时,可以叫老子,用完 了,你在他眼里就连小人也不如了……” 花坛边,马皇后见后四已走远,悄悄走至门边。 13胡府走廊里夜外胡惟庸拍拍孙芝山的肩膀:“孙知县本事不小呀,也够意思。” 孙芝山:“谢大人夸奖!”接着压低嗓门,“大人,那徽州知府一缺……” 胡惟庸:“放心吧,这个缺,我一定奏明圣上,由你来补。” 孙芝山:“谢大人提携!” 胡大鹏:“爸,抬书房去吧?” 胡惟庸:“抬下屋去。” 胡大鹏:“把这么贵重的东西放在那破屋子里?” 胡惟庸:“照我说的做。” 胡大鹏朝孙芝山挥挥手:“走吧,走吧。”离去。 胡惟庸慢慢地朝前走几步,突然拐下走廊,不见了。 14树丛后夜外吴玉娇小心地偷窥。 她的主观镜头一群人抬着箱子无声息地去下屋。 她淡淡地一笑。 树丛前突然出现一个人,她吓了一跳:“谁?!” 胡惟庸若无其事地:“玉娇呀。” 吴玉娇张皇失措地:“四爷……” 胡惟庸:“玉娇呀,看见什么了?” 吴玉娇很快镇定下来,直言道:“看见,看见有人深夜给我们家送礼来了。” 胡惟庸:“不错,都是些破烂山货。” 吴玉娇故意说:“那还要它干什么?扔出去算了!” 胡惟庸:“哎,东西不管好赖,也是人家的一点心意嘛。” 吴玉娇:“一点破烂山货就想买个州官?世上可没那么便宜的事。想买个府台, 少说也得三五万两黄金。” 胡惟庸惊讶地看着吴玉娇:“玉娇,莫非你听说什么了?” 吴玉娇:“没有。这不过是官场惯例。不瞒四爷说,家父生前也是前朝的高官。” 胡惟庸更为惊异:“啊?!” 胡二(画外音):“老爷!老爷!” 胡惟庸没敢回答。 胡二焦急地:“老爷,你在哪?相国大人来了!” 15刘府书房夜内刘伯温:“你们那个休宁县,有没有善友会?” 符上云:“善友会?没听讲过。大人这是……” 刘伯温:“没有就好,没有就好。符知县大名是?” 符上云:“不敢称大,贱名上云。” 刘伯温:“上云,清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好名字。符知县,你住徽州休宁, 我是浙江青田人,两地山高路遥,不知你我这亲戚从何谈起?” 符上云:“大人认识徽州名儒朱升吧?” 刘伯温:“朱升?就是那个当年给圣上提出‘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方略 的朱升?” 符上云:“正是!” 刘伯温:“那是个有头脑的人呀!我们不仅认识,还结过金符上云:”这就对 了!我内弟的老婆是朱老先生的姨表侄孙女。“ 刘伯温:“哎呀呀,你可把我绕糊涂了。就是说,你夫人的弟弟的夫人是朱老 先生夫人的表侄的女儿。” 符上云:“是这样。” 刘伯温:“这可绕了十八个大弯子啦。” 暗处,蒙面人无声地笑了笑。 符上云:“刘大人,我这次从体宁来拜望大人,山山水水的绕了不下八十个弯 子。” 16刘府书房门外夜外马秀英听着屋里的谈话。 刘伯温(画外音):“这就叫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符上云(画外音):“大人是大明朝数一数二的大功臣,可依下官看,较之其 他功臣,大人家里还是很穷的。” 刘伯温(画外音):“请问符知县,为何还要千辛万苦地来结识我这个拐弯的 穷亲戚?” 17刘府书房里夜内符上云提上随身带的柳条小箱子:“这是下官孝敬大人的一 点小意思。” 刘伯温:“徽州山货?” 符上云:“大人笑话下官了。”打开箱子,全是金灿灿的金条! 刘伯温惊讶地:“金条?这么多?这还是小意思?” 符上云孩子般地笑,并不说话。 刘伯温:“这点小意思,可是能办许多大事呀……” 暗处有响动,刘伯温侧耳听听,并未在意。 符上云:“大人的家事、私事也该办办了。下官来京城时间不长,就听人说那 些淮西功臣,不管官大官小,家家都在买田地、置房产、蓄家奴。大人为……” 刘伯温:“等等,等等!真有蓄家奴这样的事?当今皇上、皇后对蓄家奴可是 深恶痛绝呀!” 符上云:“那就是养家丁。大人为大明江山出生入死,功高日月,也该享享福 了!” 刘伯温:“符知县,有道是来而不往非礼也,你送我这么多金子,我该怎么报 答你?” 暗处又响了一下。 符上云一惊:“有人?!” 刘伯温微微一笑,活中有话地:“有只老鼠,很大的大老鼠,不管它。” 符上云:“大人,下官倒是有一事相求,” 刘伯温:“别忙,让我猜猜,你是想补徽州知府那个缺。” 符上云倒头又拜:“哎呀刘大人,都说你是诸葛亮转世,上知天文,下通地理, 能掐会算,果然名不虚传!” 刘伯温:“符上云,这是一笔买卖呀!到头来,合算的还是你。” 符上云仍跪着,眨巴眨巴眼睛:“下官不明白大人的意思。” 刘伯温:“你看,我收了你的重金,为你升官出力,你这金子哪来的?休宁百 姓的民脂民膏。等你当了徽州府尹,再去刮全徽州的,岂不赚得更多?” 符上云:“大人……” 刘伯温:“你起来,过来,过来。” 符上云走至刘伯温的书案前。 刘伯温:“你看,我正在制定大明律。这一条,朝廷官员收受贿赂银六十两以 上者,斩立决。你这么多金子,该让我斩几次?” 符上云:“大人,这种律法,哪朝哪代都有,做做样子罢了。大人放心,我这 次来,没带一个随从,此事只有你知、我知。” 刘伯温:“还有——”指指暗处,手指又往上一翘,“天知!”大吼一声, “符上云!” 符上云:“下官在。” 刘伯温:“把你的脏钱拿走!” 符上云:“大人……” 刘伯温:“再不拿走,你就不是上青云,而要下地狱了!滚!” 符上云提着箱子,跌跌爬爬地走了。 18刘府书房门口夜外马秀英看着符上云狼狈而去,进了屋里。 刘伯温余怒未息,咬牙切齿地:“世上竟有如此不要脸的贪官!”忽然发现马 皇后站在面前,大惊,“你,你……” 马秀英:“老先生,我已来了多时了。你暗室无欺,我全看在眼里了!” 刘伯温慌张地:“这,这……请你,请你去客厅里坐……” 马秀英莫名其妙:“这里又没外人,不正是说话的地方吗?” 刘伯温挤挤眼,一只手藏在胸前往身后指指。 马秀英误会了,以为他指胸口:“老先生,你也别太生气,气大伤身呀。” 刘伯温急得呲牙咧嘴,努力克制着:“请去客厅吧,我一会就来!” 马秀英更觉奇怪:“老先生,你这是怎么了?” 刘伯温果断地:“对不起,老朽这书房里不便说话,请走吧!” 马秀英只得出门而去。 刘伯温瞥瞥暗处,调整一下情绪,轻松平和地:“那位快客,出来吧。” 没有动静。 刘伯温:“我已晓得你进了我的书房,不必再躲了。” 蒙面人走至明处。 刘伯温:“这位,不知你是图财呢,还是害命?” 蒙面人没回答。 刘伯温:“图财,你就走错了地方。我一向不管钱,有点银两,也放在夫人处。 这里能换点钱的,也就是我从家乡带来的几块青田石。不过,这东西一定要卖 与识家,否则就是几块小石头。“ 蒙面人没说话。 刘伯温:“害命,老夫一介书生,绝无还手之力。侠士要是君子,还望讲明原 委,也让我死个明白。” 蒙面人:“我是来报仇的!”从声音上可以听出,此人是来秋菊。 刘伯温:“啊,还是个女流。不知你要报的是国仇,还是家仇?” 秋菊:“一年前,我就决心杀掉三个人,你是其中之一。今天我不杀你,是你 自己救了自己。” 刘伯温:“请问侠女,此话怎讲?” 秋菊:“你密室中的事我都看到了。天知,地知,我知。刘大人,惊扰了!” 一阵风似地出门而去。 刘伯温喃喃自语:“一年前我得罪了谁?”忽然想起什么,站起。 马秀英、春兰又进来了。 刘伯温:“哎呀娘娘,刚才那一刻,可把老朽吓坏了!” 马秀英:“我也觉着不对,出了什么事?” 刘伯温:“嗨!伯温生死没什么,万一伤了皇后娘娘……坐,请上坐。” 19胡家院子里夜外胡惟庸恭敬地朝迎面而来的李善长施礼:“下官不知相国大 人驾临,有失远迎……” 李善长边走边说:“不要客气嘛。我是路过府上,顺便进来看看。” 胡惟庸朝客厅方向:“大人请!” 李善长:“去你的书房坐坐吧。”对两个随从,“你们也找个地方歇一会,喝 盏茶。” 胡惟庸对胡二:“把客人带西厢屋去,侍候好,再给相国大人泡一壶上等猴魁。” 胡二:“遵命。”和两个随从去了。 李善长:“你这院子不错嘛,曲径通幽呀。” 胡惟庸:“比起丞相府可是差远了。大人,今天在朝堂上,你那居高临下高屋 建瓴的一席话,狠煞了刘伯温的威风!” 李善长:“还不知皇上是怎么想的。” 两人至书房前。 胡惟庸:“大人请。” 李善长径直走向多宝阁:“你也有收藏的嗜好?” 胡惟庸:“附庸风雅吧。下官倒是见到过一些好东西,无奈俸禄微薄,收购不 起呀。不过,我这些东西都还不错,最好的是这一件。”取下玉器,递给李善长。 李善长翻来覆去仔细地观察着。 胡惟庸:“这是件宋代兽耳云龙纹炉。和田玉。你看这雕工,庄重大方,精细 入微。” 李善长:“东西是个好东西呀!” 胡惟庸:“大人要是喜欢,就奉送给你了。” 李善长:“喜欢归喜欢,可是有这么一句老话:君子不夺他人之所爱。” 胡惟庸:“那要看对什么人了。大人待我恩同父母,别说一件古玩了,就是要 我项上这颗人头,也在所不惜!” 李善长欣慰地:“淮西老乡中,难得你对老夫如此敬重。我们淮西多武将,像 你这样文武兼备的,凤毛麟角。你还年轻,前途无量呀!” 胡惟庸:“下官还要靠大人多多栽培。” 丫环来送茶。 胡惟庸:“大人请用茶。” 20刘府书房夜内马秀英、刘伯温交谈着。 马秀英:“这个侠客会是个什么人呢?” 刘伯温:“伯温也挺纳闷。和我有仇,却又不杀我。看来,还是个君子……娘 娘,当务之急,还是善友会的事。” 马秀英:“皇上忽然要去采石镇,所为何事业没跟你说?” 刘伯温:“没有。我想,八成是为善友会微服私访。” 马秀英:“不错!这么说,我们也得要精心安排好……” 21胡家书房夜内胡惟庸、李善长正谈得热乎。 胡二突然跑来:“老爷!老爷!” 李善长一惊,茶洒了。 胡惟庸恼怒地:“出什么事了?莽莽撞撞的,不怕惊动了相国大人?” 胡二:“皇上,皇上来了!” 李善长、胡惟庸大吃一惊:“皇上来了?!” 胡二:“来了!就跟着一个于公公。” 李善长:“你说没说我在这里?” 胡二:“没有。” 李善长:“那我回避一下。”走人书架后。 胡惟庸细心地将茶碗收起。 于一(画外音):“皇上驾到!参知政事胡惟庸接驾!” 胡惟庸叩首及地:“臣胡惟庸叩见皇上!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元璋:“爱卿平身。” 22院里某处夜外吴玉娇看着书房的灯光,咬咬牙关。 她的心声:“父亲大人,你的仇人朱元璋近在咫尺,可孩儿一个弱女子,近他 不得……” 吴父(画外音)仿佛是来自地府的声音:“孩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智者 报仇,可硬可软。利刃如钢,可杀人;柔情似水,也可杀人。若你有机会,千万小 心从事,不可鲁莽……” 23下屋里夜内胡大鹏洋洋得意。 孙芝山哺哺自语:“丞相才来,皇上又来了……” 胡大鹏故意问:“来了又怎样?” 孙芝山:“那就是福来,官来,时来,运来。丞相、皇上也说来就来,可见令 尊大人在朝中地位之高。” 胡大鹏踌躇满志地:“地位嘛,往后再看吧。” 孙芝山:“厨房有人可乱钻,朝中有人好做官!我孙芝山命中注定有个好靠山, 这回算是找准了!” 胡大鹏:“一个小小的徽州知府,何足挂齿。” 孙芝山:“大公子有个好父亲,又站得高,是不当一回事。可在我们那里,一 个知府就是个皇帝。多少人眼巴巴地想补这个缺呀!有人花了无数银两也找不到路 子;有人找到了路子,热脸蹭人家冷屁股,蹭来蹭去蹭不热。” 胡大鹏:“你的脸是热的,我父亲的屁股也是热的。” 孙芝山:“对!你热他也热,官运定通达。” 24胡家书房夜内朱元璋谈那对条幅:“廉洁为官分君忧,朴素做人与民乐。惟 庸自勉并书于大明开国之洪武元年正月十八。好!字好意更好!胡爱卿呀,朝中大 臣都要能像你这样,朕就可以高枕无忧啦!” 胡惟庸:“谢皇上夸奖。” 朱元璋:“不过,你这书房确实太小,太简陋,与你的身份太不相称。” 胡惟庸:“皇上,您一向教导我们要廉洁朴素,为民师表,有这么一个书房, 臣也就满足了。再说,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 吾德馨……” 朱元璋:“这话好熟……对了,听刘老先生说过。” 胡惟庸:“刘老先生也是贩卖的。这是唐朝诗人刘禹锡的《陋室铭》。” 朱元璋:“对,对,还有什么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胡惟庸:“从今以后,臣这陋室可就不光鸿儒啦,还有真龙!” 朱元璋:“真龙?” 胡惟庸:“真龙天子也来过呀!” 朱元璋哈哈大笑。 书架后,李善长蹲着一动也不敢动。 25刘府书房夜内刘伯温点头称赞:“此计甚妙!不过,娘娘深入巢穴,万一有 个闪失……” 马秀英:“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带上几个侍卫,不会有事的。只是,你在 明处,我在暗处,难以照应。” 刘伯温:“那就只能见机行事了。” 26胡府书房在内朱元璋喝口茶:“论为朕分忧,善解朕意,文武百官中,胡爱 卿可算第一人。” 胡惟庸:“皇上是前无古人的开国明君,字字金言,句句至理。臣绝不会像刘 伯温老先生那样,自恃有才,常跟皇上别扭着来,以显示自己的高明。治国大事, 你说东,他说西,岂不乱了套?臣的信条是,皇上喜欢我喜欢,皇上厌恶我厌恶, 皇上着急我着急,皇上下旨我照办。” 朱元璋:“说得好!” 书架后,李善长蹲得两腿发麻,呲牙咧嘴。他突然一脸惊恐。 ——一只大老鼠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27夜外胡大鹏在侧耳偷听。 朱元璋(画外音):“胡爱卿,听说你是善友会的会主?” 胡大鹏大惊失色! 胡惟庸少顷才说:“皇上,这可是欲加之罪呀!” 28书房里夜内朱元璋:“爱卿,听你说,善友会是专做善事的,你即便真是会 主,何罪之有?” 胡惟庸:“皇上你想,臣是朝廷命宫,理应为大明社稷尽心尽力,鞠躬尽瘁, 哪有闲暇去做什么会主呀?!” 朱元璋:“善友会有句密语,十字路口,嫦娥路边走。这是个胡字,你可是姓 胡。” 胡惟庸:“皇上,天下姓胡的千千万万,怎能认定就是我?再说,这密语,依 臣之见,并不是胡字。” 朱元璋:“哦?” 胡惟庸:“十字路口,是个古字;嫦娥不能说就是个月。” 朱元璋:“嫦娥在月宫嘛。” 胡惟庸:“此说未免牵强。即使刘伯温那样自以为学识远在皇上之上的人,你 要问他嫦娥是什么,他也不会说是月亮,而会说是个女人。古字边加个女,是个姑。” 朱元璋点头:“有道理。”想想又说“你不也跟朕报过,善友会里有个九仙姑 吗?” 胡惟庸:“皇上圣明!依臣之见,那密语说的正是此人。” 29书房外在外胡大鹏松了口气,伸开紧攥的手,他攥一手的冷汗。 30坤宁宫夜内一双手正在搓洗一双脚。 是春兰在给马秀英洗脚。 春兰:“娘娘,你这脚并不比人家大多少呀。” 马秀英:“你还见过比我大的?” 春兰:“没有,光是听讲过。” 马秀英:“怎么讲的?” 春兰:“我小的时候就会唱。” 马秀英:“那就唱给我听听!” 春兰唱:“张大婶,李大嫂,一双大脚不得了!脚面宽得像蒲扇,脚爪长得能 抓草。走起路来地打颤,睡在床上比头高。丈夫看也不想看,养个儿子不长……那 个字不能讲,丑死了!” 马秀英笑得前仰后合,弄了春兰一身水。 春兰向后一坐:“哎呀,哎呀,衣服都湿了!” 马秀英:“可惜我没有生养。死丫头,你去问问我养的那几个皇子,那些生过 儿子的大脚女人,他们的儿子长没长那个不能讲的东西。” 春兰:“娘娘,别再讲了,真丑死人了!” 冬梅:“娘娘,你找我?” 春兰帮马秀英擦干脚,穿上鞋子。 马秀英:“冬梅,明天跟我去当涂县的采石镇。” 春兰:“我呢?” 马秀英:“你可不能去。” 春兰:“为什么?我比冬梅力气可是大得多!” 马秀英:“又不是去打架。真打架,靠你那点蛮力也不行。再说,万一让皇上 看见了,还不清我一个欺君之罪?” 春兰:“为什么?” 冬梅:“真笨!你的屁股不才开过花吗?你又不是神仙,这么两天就好利索了。” 31长江里日外一条龙船逆江而上,风帆鼓满。 32龙船上日外朱元璋昂首挺立,刘伯温、胡惟庸站在两旁。 朱元璋:“刘老先生,面对这大好河山,有何感想?” 刘伯温:“皇上,你看到的是大好河山,臣注意的是陛下带我等还在逆水行舟。” 朱元璋不语,有不悦之色。 胡惟庸:“扫兴人专见扫兴事,晦气人专讲晦气话。臣看见的是东风浩荡,天 佑我主!你看这船跑得多快!” 33江岸某处日外行者打扮的御前侍卫孙正久门至一棵大树后,看着一个正手搭 凉篷观察江中龙船的人。 那人正是田德仓。田德仓朝周围看看,转身快步走了。 孙正久跟过去。 34山路上日外一顶四抬轿子飞快地行走着,冬梅、两个太监及侍卫乙、侍卫丙 跟在两旁。 35龙船上日外朱元璋谈兴不减:“二位爱卿,还记得三打采石的事吧?” 刘伯温:“陛下身经百战,精彩之役很多,三打采石也可圈可点。” 胡惟庸:“刘老先生,你要是修史编志,还得问问我呢。陛下第一次打采石, 先生还在老家的山里悠哉游哉,著书立说,是吧?” 刘伯温:“著书立说不错,悠哉游哉谈不上。我那时正在写鬼。可我接触的都 是前朝官吏湖元将亡,风雨飘摇,一个个贪赃枉法,明火执仗,倒像狼。要是今天 再写人前是人,人后是鬼的,就会轻松自如了。” 胡惟庸欲发火,看看朱元璋:“是呀,老先生感同身受呀!” 朱元璋哈哈大笑。 36山坡上日外轿夫们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轿子走得很慢。 马秀英:“停下,落轿。” 轿子落了地。 冬梅掀起轿帘,马秀英下轿。 马秀英对冬梅等:“走!” 众人惊愕:“娘娘……” 轿夫:“娘娘,你不坐轿,小的们可吃罪不起呀!我们再跑快点就是了……” 马秀英:“别硬撑大头了!牛马还得歇歇脚呢。走吧。”小声对冬梅,“我这 双脚的好处,现在就看出来了。”自豪地,“想当年,行军打仗,不少男子汉也跑 不过我!” 冬梅苦笑笑。她走得很吃力。 37树林边日外跟踪而来的孙正久站住了。前面是一片旷野,再跟,极易被不时 回顾的田德仓发现。 38破庙里日内便服的张少庸正装模作样地上香,田德仓也作上香状,走到他身 边。 张少庸:“来了?” 田德仓:“来了!” 张少庸:“几条船?” 田德仓:“就一条。” 张少庸:“看来像是微服私访。还要盯紧,看看在哪里上岸,随时通报九仙姑。 此事除你、我、九仙姑,不可让任何人知道。我坐镇县衙,没有大事,不要找 我。“ 田德仓:“明白。” 张少庸:“其它按计而行。” 39山路上日外除马秀英和两个侍卫,冬梅、太监、轿夫们个个疲惫不堪。 路边不远处有个村落。 马秀英站下:“歇一会。” 众人纷纷找地方坐下。 马秀英:“冬梅,我俩去村里找口水喝。” 侍卫乙:“娘娘,我们不是带水了吗?” 马秀英:“顺便上个茅厕,解解内急,你们就不用去了,不会有事。” 40村口日外这是个不大的小村庄。青瓦、白墙、绿树、红花。一池碧水,鹅、 鸭嬉戏。一个世外桃源般的所在。 马秀英、冬梅走来。 一户人家传出哭声。 马秀英、冬梅循声走去,进了一个普通的农家。 是几个老妇人在有声有色地号丧,号词中有“灵芝”的名字,看来,死者是个 女的,名叫灵芝。 灵芝直挺挺地躺着,身上蒙着布。 还有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也在哭,小姑娘抱着个不满周岁的女婴。 人们只顾自己号哭,没注意这两个不速之客。 看着这场面,马秀英的眼圈也红了。 马秀英:“小妹妹,这是……” 小姑娘:“是我灵芝婶婶,她,升天了……” 马秀英:“你婶婶,多大了?” 小姑娘:“十九岁……” 马秀英抱过女婴:“这孩子?” 小姑娘:“是我婶婶的丫头……” 马秀英:“她多大了?” 小姑娘:“八个月……” 马秀英亲亲孩子的脸:“才八个月就没了娘……”啼嘘、啼哭竟至号陶。 很快,在哭丧的人群中,马秀英哭得有声有色。 一老妇关切地:“别太伤心,哭坏了身子……” 马秀英音量不减。 老妇问冬梅:“姑娘,她是?” 冬梅:“她是我婶婶。” 老妇:“你们是?” 冬梅:“我们是路过的,来寻口水喝。我婶婶小时候也是出世几个月就没了娘, 所以她特别伤心……” 马秀英呼天抢地,涕泪滂沦。 老妇将婴儿抱给小姑娘,抚摸马秀英的头发。 老妇:“她婶子,别难过,别难过……” 灵芝的丈夫,二十来岁的农夫走来,并不悲伤。 农夫:“妈,她是?” 老妇:“快去给这个大婶和姑娘倒水来。” 少顷,农夫端来两碗水。 冬梅接过,劝马秀英:“别哭了,喝口水吧。” 农夫:“大婶,别伤心,灵芝她是成仙了。” 冬梅:“成仙了?” 农夫:“灵芝是去给善友会的九仙姑干活,从山上掉下去殁了。九仙姑说,她 在人间功德已经圆满,成仙了。” 马秀英嘎然止住哭泣:“她也是善友会的人?!” 农夫:“是的。” 马秀英站起,怒不可遏地:“还哭呢,哭她娘个头!” 41船舱里日内小憩的朱元璋翻身坐起,伸个懒腰:“来人啦!” 胡惟庸弯腰走进:“陛下有何吩咐?” 刘伯温也进来了。 朱元璋:“到什么地方了?” 胡惟庸:“回禀陛下,前面不远处就是人头矾,过了人头矾,就到采石镇了。” 朱元璋:“船在人头矾靠岸。” 胡惟庸:“陛下……” 朱元璋:“就照朕说的做。” 胡惟庸:“臣尊旨。” 朱元璋对二人:“从现在起,我是朱老板,你是刘员外,你是胡管家,一律以 此相称。你俩去找合适的衣服换上。” 42客栈客房里日内换了衣服的马秀英从里屋走出,边整衣服边问冬梅:“你看 我像个什么人?” 冬梅端详着:“像个乡下大嫂。” 马秀英:“像不像大户人家的奶妈?” 冬梅:“像!像!” 43龙船上傍晚外朱元璋、刘伯温、胡惟庸也换了衣服,正喝茶交谈。 朱元璋:“刘员外,知道我这次为什么带你出来吗?” 刘伯温:“肯定不是游山玩水,重访旧地。眼下百废待兴,国务繁杂,朱老板 没那个心思。” 朱元璋:“那是干什么?” 刘伯温:“暗访善友会,见识九仙姑。” 朱元璋一惊:“怪事情!从京师出来到现在,我半个字也没吐露,你怎么就知 道了?” 刘伯温笑而不答。 朱元璋:“胡管家,是你说出去的?” 胡惟庸:“我哪敢呀。” 刘伯温:“我不是会算吗。” 朱元璋哈哈大笑:“听说这九仙姑乃半仙之体,上知天文,下通地理,能掐会 算,刘员外正好和她比试比试。” 胡惟庸:“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呀。” 朱元璋举目看看:“就停在这里吧。” 胡惟庸:“没有码头呀!” 朱元璋:“搭跳板嘛。” 胡惟庸:“陛下,” 朱元璋瞪胡惟庸一眼:“嗯?” 胡惟庸忙改口:“老板,离开南京一天多了,也不知你是怎么安排的,你不说, 下人也不敢多问。” 刘伯温:“胡管家这是明知故问,装糊涂。老板这回是要微服私访。” 朱元湾问胡惟庸:“依你的主意,该如何安排?” 胡惟庸:“船一到,先着令地方官府接驾,再调来些兵勇,沿途护驾。如今国 家刚立,世道还乱,须小心谨慎,以防不测。” 朱元璋:“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胡惟庸:“你不怕,是气吞山河的帝王气概;小人怕,也绝非为自己这条蝼蚁 之命。小人追随老板多年,九死一生,从未惧怕过。但现在我怕,怕得我困了不敢 打盹,睡下不敢闭眼。” 朱元璋:“那又为什么?” 胡惟庸:“小人一刻也没忘那艰难征战的十几年,没忘记马革裹尸抛尸荒野的 千万将士。这都为的什么?为的是江山社稷、黎民百姓!为的是大明天下万代千秋! 老板平安,亿民平安;老板康健,国家康健。老板封我为管家,要是老板有丝 毫闪失,那我就会遭千秋唾骂,成万代罪人!“ 朱元璋感动地:“难得你这一片赤诚。不过,我有能卜吉凶的刘员外,你就放 心好了。” 胡惟庸看看朱元璋,又看看表情冷淡的刘伯温:“刘员外已经安排好了?” 刘伯温:“有你这样细心的管家,还用我操什么心?” 胡惟庸:“老板,天色已晚,我想先带几个人去岸上看看,今晚你就宿在船上, 明天一早再上岸。” 朱元璋:“刘员外意下如何?” 刘伯温想了想:“也好。”又说,“我也想上去走走,看看人头矾夜景。” 刘伯温、胡惟庸的目光碰撞了一下。 44尼姑庵门口夜外万籁俱寂。 孙正久尾随田德仓而来,躲在暗处,注视田德仓的举动。 田德含有节奏地敲门:一二,一二,三。反复一次之后,门开了,田德仓朝身 后看看,走进。 门又轻轻关紧。 孙正久迅速走至院墙边,跃上墙头,进了院子。 45夜外灯影绰绰。孙正久靠在窗边,偷听屋里的谈话。 田德仓(画外音):“人头矾那边已安排停当。明、后两天,你就在庵里静侯。 他们的模样都记住了?“ 九仙姑(画外音):“记住了。年纪大、长脸的是刘伯温,高个子是朱元璋… …他们会一起来?“ 田德仓(画外音):“难说。会主吩咐,你一定要来点绝活,把朱元璋镇住。 难对付的是那个刘伯温,他可是会神机妙算。“ 九仙姑(画外音):“那你还要多帮忙。这绝活……我连他们的面也没见过, 总不能瞎蒙呀!” 田德仓(画外音):“那我再去问问……” 46龙船中舱里夜内朱元璋秉烛夜读。于一走进。 朱元璋:“他们回来了?” 于一:“一个都没回来。” 朱元璋:“这两个家伙,一个说善友会是邪教、祸国殃民人仙姑是巫婆;一个 说善友会是民众互助,有益无害,九仙姑半人半仙。朕倒要亲眼看看,究竟谁是谁 非。”放下书,揉揉左胳膊。 于一忙帮着揉。 朱元璋疼得咧嘴:“轻点!” 于一:“小人该死!”放轻手脚。 朱元璋:“这只胳膊挨过一箭……怪事情!平时好好的,不疼不痒,没想到重 来旧地,忽然又酸又疼!” 于一:“别是这箭伤也有记性吧。” 朱元璋喃喃地:“这人世间的事,也是信鬼有鬼信神有神呀……” 47客栈客房里在内烛台旁,马秀英独坐沉思,眼泪汪汪。 冬梅轻手轻脚地走进。 冬梅:“娘娘,你怎么还不睡?” 马秀英擦擦眼泪:“睡不着。一想起那个灵芝,我就又气又恨又可怜。最可怜 的是那个孩子,来到世上才八个月……” 冬梅:“善友会真是害人!娘娘,你该把这些事都告诉皇上。” 马秀英:“没有用。斩草还是要除根。只有把他们的根拔出来,才能除掉这个 祸害!” 冬梅:“娘娘,你一个人去尼姑庵,真叫人不放心……” 马秀英:“上山打虎,下海擒龙,尼姑庵又不是龙潭虎穴。” 冬梅:“要么我去?” 马秀英:“跟这些人斗,你还太嫩。我知道怎么对付他们。” 48门口夜外没有人,远处传来声声鸡鸣。 孙正久至门口,学田德仓敲门。 反复数次后,门开了,一个小尼姑伸出头。 尼姑:“这么早,施主有何贵于?” 孙正久:“我要见九仙姑。” 尼姑:“师父还在歇息,你辰时三刻再来吧。”欲关门。 孙正久用力推着门:“我有紧急要事要找她!” 尼姑:“天大的事也不行!” 孙正久:“告诉你小尼姑,这是通天大事!误了你可吃罪不起!” 尼姑:“那我先去通报一声。你有名帖吗?” 孙正久:“我这里有封信。” 尼姑:“把信给我不就得了。”接过信,啪的关上门。 九仙姑已站在远处台阶上:“何事喧哗?” 尼姑:“师父,有人送来一封信。” 九仙姑接看信封,上有“田德仓缄”字样。 九仙姑:“送信人呢?” 尼姑:“走了。” 九仙姑又看信,低声对尼姑:“已时二刻,有一中年妇人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