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集 立玉娇出人意料 胡惟庸又出怪招 1 胡府中院日外胡惟庸胡大鹏父子相踉而行。 胡惟庸步态悠闲,怡然自得。 胡大鹏心中悄祝:“玉娇立妃的事肯定是黄了。” 胡惟庸:“黄了才好呢。” 胡大鹏:“好?那你下了那么大的工夫,岂不是赔了妇人又折兵?” 胡惟庸:“浅薄之见。” 胡大鹏:“孩儿不明白。” 胡惟庸:“黄是黄在马皇后他们手里。只要皇上喜欢玉娇,就会把刘伯温、高 启恨成一个洞,和马大脚之间的怨恨也就种下了,而且会越来越深。玉娇姑娘可是 皇天赐给我的一个宝贝呀!” 胡大鹏点头:“父亲所言极是。也多亏孙芝山贡献的那本《大乐赋》了。玉娇 练就一套床上真功,花样翻新,逗得皇上要死要活,哪舍得离开她。” 胡惟庸:“这块肉,吃了,服皇后的肚子;扔了,伤皇上的心。马大脚是立也 难,不立也难。” 2 宫里日内吴玉娇泪流满面,正跟朱元璋哭诉:“……皇上,奴家没有做妃子 的命,又不愿这么偷偷摸摸名不正言不顺地活着,只有远走高飞,或是出家为尼了 ……” 朱元璋:“这叫什么话!皇后娘娘动了许多脑筋,预备把千里挑一改为十里挑 一,既不违背后宫制度,又不张扬浪费,是件大好事呀!” 吴玉娇:“再好也没有奴家的份。奴家不愿让她像骡马牲口一样的路一趟再赶 走。” 朱元璋:“她不选你?” 吴玉娇:“这还用说吗!别说十里挑一了,就是两中挑一,也不会是小女子。” 朱元璋:“会这样?” 吴玉娇:“万岁猜想想,刘中丞、高侍郎、张尚礼他们写诗作画,花言巧语辱 骂奴家叔父和小女子,皇后娘娘都知道,兴许正是她指使的。那天晚上的那个贼, 奴家始终认为是个刺客,八成是皇后娘娘派来的。她恨不能置奴家于死地而后快, 现在选妃的大权掌握在她手中,怎么会选中我?” 朱元璋:“玉娇姑娘是多疑了。” 吴玉娇:“不是多疑,这是人之常情。女人的敌人是女人,自从皇上宠爱奴家 的那天起,奴家就成了皇后娘娘的生死仇敌。” 朱元璋:“皇后可不是鼠肚鸡肠的人,她宽容大度、襟怀坦白,姑娘不要错怪 她了。” 吴玉娇:“那就请万岁等着看吧。” 3 马皇后书房在内外春兰、夏荷、秋菊围着马秀英。 秋菊:“娘娘,那吴玉娇我见过,我们四个,谁也不比她长得差。” 春兰:“可我们不会房中妖术呀。” 夏荷:“什么妖术不妖术。做女人的,大不了就是乖巧一点,温柔一点,会撒 娇,就讨男人喜欢呗。” 春兰:“那你就去参加选妃嘛。” 夏荷:“我哪行?”神情黯然地,“我已经失了女儿身,这种事,这辈子是没 有我的份了……” 秋菊:“春兰、冬梅都行。” 春兰:“你也行呀。” “我行!”冬梅走进。 大家惊诧地朝她看着。 冬梅今大做了刻意打扮,显得异常美艳。 春兰瞪大了眼睛:“啊哟,我的个妈呀,这贵妃娘娘不是来了吗!” 冬梅:“娘娘,我想来想去,只有这个办法了。不是选吗?就让我去跟她比, 比不过她我认输。把我选上了,就是贵妃,也照样是娘娘的丫环。” 马秀英:“冬梅呀,谢谢你的好意。你真要被选上,我还舍不得呢。春兰、夏 荷、冬梅,你们三个去吧,秋菊留下。” 三人走出书房。 春兰:“哎,娘娘打的什么主意?” 冬梅自言自语地:“我明白了。” 4 书房里夜内秋菊腾地站起:“让我也参加选妃?!” 马秀英微笑地点点头。 秋菊气急败坏地:“不行,不行!万万不行!” 马秀英嗔怪地:“瞧把你急的!又不是去杀头。坐下!” 秋菊只得坐下了。 马秀英:“你听我说嘛。论武功,哪个姑娘能比过你?论文才长相,我虽没见 过那个吴玉娇,也敢说,你不会比她差。至于仁义道德,更会比她强!选,也就是 比,你怕她什么?” 秋菊:“多谢娘娘抬爱!”情不自禁地,“但要我去做贵妃,侍候皇上,秋菊 誓死不从!” 马秀英狐疑地:“这就怪了!秋菊呀,你出语如此果断,莫非有什么隐情?” 秋菊怕马秀英看出破绽,紧张地:“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只是不愿意离 开娘娘……” 马秀英释然地:“我说呢。誓死不从,哪有这么严重?!你要是真的成了贵妃, 我们做个姐妹,也好嘛。” 秋菊鼻翼扇动,滚下泪珠:“娘娘,秋菊命苦,十岁殁了娘,遇到你,又像有 了母亲……我只想一辈子死心塌地地跟着你,别无所求……” 马秀英掏手绢给秋菊擦泪:“傻丫头,你还不懂娘娘的心思。” 秋菊:“娘娘的意思是?” 5 后宫厅堂日内笙歌阵阵。 马秀英坐在厅堂上首,春兰、夏荷、冬梅站在身后,两旁立着些太监、稳婆之 类。 十个姑娘随着音乐走步、起舞。吴玉娇、秋菊也在其中。 吴玉桥不时偷眼看马秀英,目光犀利。 马秀英看着姑娘们,表情泰然。 6 御书房日内朱元璋坐立不安。 于一:“圣上,小的去看看?” 朱元璋心情悲观地:“算了。”忽然又说,“你去,别让娘娘看见。” 7 另一间屋子里在内参选的姑娘们在抚琴。只剩下七个人了。其中有吴玉娇、 秋菊。 8 又一间屋子里日内参选姑娘们在作画。五个人中仍有吴玉娇、秋菊。 吴玉娇画蔷蔽,见马秀英来到身后,手有些抖。 马秀英:“大胆画嘛,蔷薇可是带刺的。” 9 坤宁宫外夜外朱元璋和于一蹑手蹑脚地走来。 朱元璋听见响声,忙溜至路旁,蹲下。 于一回头看看,也跑至路边,趴下了。 一个宫女打着灯笼走来,几乎踩着于一的头,但没有发现他们,走了过去。 朱元璋松了口气:“好险啦!” 于一:“圣上,有小人在这里等着就行了。一有消息,小人立即就去禀报。” 朱元璋:“选中选不中,是死是活,就看今晚了。于一呀,依你看,吴姑娘会 不会被选中?” 于一吞吞吐吐地:“除了吴姑娘,选出的两个,也都是天姿国色,绝代佳人… …” 朱元璋:“倒底选中选不中呀?” 于一:“小人以为,选中选不中……难说。” 朱元璋:“朕是白问你了!告诉你吧,朕可以断定” 于一:“选中?” 朱元璋:“选不中!” 于一:“为什么?吴姑娘进入决选了呀。只有三个人,至少还有三分之一的希 望吧?” 朱元璋:“见过猫逮老鼠吧?猫逮着个老鼠,先不吃,慢慢玩,玩腻了,老鼠 也奄奄一息了,再一口吞掉。” 于一故意地:“皇上的意思是吴姑娘没戏了?” 朱元璋叹口气。 于一装出很难受的样子,呜咽不止。 朱元璋烦躁地:“你这是干什么?” 于一:“皇上心爱的人选不上,小人心里急呀……” 朱元璋没好气地:“皇上不急太监急,又不是给你选妃子!” 于一不响了。 10厅堂里在内灯火辉煌。 中间的凤椅空着。众大臣站立两旁。李善长、刘伯温、胡惟庸、高启、胡大鹏 等都在。 一太监喊:“皇后娘娘驾到!” 马秀英在众太监、老宫女(稳婆)的簇拥下走进厅堂就坐。太监等立其两边。 众臣上前:“微臣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马秀英:“免礼!” 众臣:“谢皇后娘娘!” 太监:“各位大人,为我大明江山福泽绵长,千秋万代,我等奉旨随皇后娘娘 选立贵妃。依大明后宫制度,并遵循皇后重德,嫔妃重色的历朝惯例,经十多日的 严格甄拔,已选出德艺双馨的绝色佳人三位,今晚由皇后娘娘在此当众决选。” 马秀英:“宣三位佳人入宫。” 太监:“传皇后娘娘旨,三位佳人入宫听选!” 门口有人喊:“三位佳人人宫!” 众大臣眼巴巴地看着。 音乐声中,三个候选人在宫娥的陪伴下款步走进。第一个是秋菊,第二个叫梁 凤英,第二个是吴玉娇。三人都做了精心打扮,一个个端庄秀丽,仪态万方,风情 万种,明艳照人。相形之下,秋菊、梁凤英比吴玉娇似乎更胜一筹。 大臣们的一双双眼睛。如此美女,他们也难得一见。 三人在堂中站定。 三人合:“小女子” 秋菊:“来秋菊,” 梁凤英:“梁凤英,” 吴玉娇:“吴玉娇,” 三人合:“拜见皇后娘娘、各位大人!”施礼。 太监:“礼毕。第一名来秋菊” 秋菊:“民女在。” 太监:“请上前几步,让皇后娘娘和众大人赏鉴花容,并自报家门道清履历, 听皇后娘娘询问。” 秋菊上前,带韵味地自我介绍:“民女来秋菊,冰清玉洁,黄花带露,寒来暑 往,年方二十。生于扬州府东泰州县,务农为本,家声远长人淳朴。牙牙学语即读 书,还学女红和纺织。圣贤之书常吟诵,琴棋书画也研习。不贪荣华和富贵,堂堂 正正天地立。” 有人喊好,有人赞叹。 高启两眼发光。 胡惟庸神色黯然。 马秀英:“来秋菊,琴棋书画都考过你了,你说你常吟圣贤之书,能给我和诸 位大人背诵一首古诗吗?” 秋菊:“启禀娘娘,小女子略懂韵律,愿当堂口占一首。请娘娘出题。” 马秀英:“那好哇!你就以今晚决选为题作一首七绝吧。” 秋菊沉思片刻,吟道:学梳松鬓试新裙,佳人吉期在此春。 皇后胸有公平秤,选准贵妃为国君。 高启忍不住地喊:“好!好诗!” 堂下一片叫好声。 只有胡家父子等少数人默默不语。 吴玉娇神情紧张。 马秀英:“高启高侍郎。” 高启:“微臣在。” 马秀英:“你说好诗,好在哪里?” 高启:“回娘娘的话。来秋菊姑娘的七绝对仗自不待言,好就好在是当堂创作 的。当年曹植七步成诗传为佳话,秋菊姑娘巾帼不让须眉,一步未动佳诗已成!而 且此诗不卑不亢,不媚不俗,意境生动,磊落坦荡。” 马秀英挥挥手:“好。” 高启、秋菊退回原位。 太监:“第二位梁凤英请上前。” 梁凤英上前几步,道:“皇后娘娘,各位大人,小女子姓梁名凤英,杭州人氏, 年方二九,乃当朝刑部尚书梁从诫之女。” 众大臣交头接耳,一阵议论。 梁凤英:“凤英父严母慈,教导有方,数年前即因丹青出色容貌姣好得到过圣 上夸奖。虽年龄较长仍待字闺中,实为等待皇上承幸。若有幸被选人宫,当倾力侍 奉君主,尽嫔妃之责。第一名来秋菊才色出众,凤英自叹不如。但梁女也敢当堂作 诗,请皇后娘娘出题。” 马秀英:“好哇,山外青山楼外楼,强中自有强中手!凤英姑娘,你就以美人 插花也做一首七绝吧。” 梁凤英:“遵旨。”想了想,吟道:梳成松鬓出帘迟,折得桃花三两枚。 欲插上头还住手,请问皇后可相宜? 马秀英拍掌赞叹:“好!好!好诗!好诗呀!” 众大臣也随声附和。 马秀英:“我不懂诗,不敢乱评,可也听得出梁姑娘不仅诗做得好,还看得起 我这个皇后,自尊自爱,温顺贤良!” 11宫外某处夜外朱元璋神色不安地朝宫堂方向看着。 12厅堂里在内已轮到吴玉娇介绍。 吴玉娇:“……来姑娘、梁姑娘都得了个满堂彩,奴家不才,不敢当堂作诗, 就背诵一首奴家高祖胡令能的诗作《美人绣》,不知皇后娘娘准与不准?” 马秀英:“准了!” 吴玉娇背诗:日暮堂前花蕊娇,手拈小笔上床描,绣成安向东园里,引得黄鹂 下柳条。 马秀英点头:“不错!日暮堂前花蕊娇,吴姑娘虽千娇百媚,也已经十九岁, 作为一个黄花闺女,也算是日暮了。上床描,上床干什么呀?” 众臣哄笑。 吴玉娇:“美人绣花,常在床上。” 马秀英:“哦。东园里,该是东宫吧?那可是我住的地方呀!我那坤宁宫在东 边,也称东宫。” 一片肃静。 高启皱眉瞪眼。 胡惟庸察看众人脸色,目光闪烁。 吴玉娇慌忙跪下:“皇后娘娘明鉴,奴家绝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片马秀英:” 那就好,起来吧。“ 吴玉娇:“谢皇后!” 马秀英:“引得‘黄鹂’下柳条,听得不好,就成了引得‘皇帝’下柳条了。” 众臣又笑。 13宫外某处夜外朱元璋还在张望。 于一跑过来:“快了,快了,堂已过完,就要选了!” 14厅堂里夜内马秀英已站在三个候选人面前。四个宫女捧着托盘立在马秀英身 后,前两个托着生辰八字的帖子和银锭,第三个托着青纱帕,第四个托着金玉手镯。 三人表情各异:秋菊泰然。 梁凤英惶恐。 吴玉娇紧张。 众大臣更紧张。连刘伯温也瞪大眼睛朝这边看着。 马秀英拿起第一本帖子,塞人秋菊袖中秋菊落选了! 有人惊叫:“啊?!”显然,他们觉得最该选上的是秋菊。 马秀英又取银锭给秋菊,道:“请回吧。” 秋菊:“谢娘娘!” 嗡嗡的议论声。 议论声嘎然而止,全体瞪大两眼。 马秀英举起第二本帖子。 众臣屏声静气,紧张等待。 梁凤英眉头耸动。 吴玉娇肌肉抽搐。 胡椎庸半张着嘴。 胡大鹏搓着两手。 马秀英将第二本帖子塞人梁凤英袖中。 又是一阵惊讶声,有人甚至说:“前两位更好呀……” 胡惟庸也愣愣的,直眨巴眼睛,他似乎不相信即将发生的事实。 胡大鹏知道已成定局,松了口气。 梁凤英泪流满面地接过银两,离去。 只剩下吴玉娇了。 吴玉娇看着马秀英,又惊又喜又惶恐,泪光闪闪。 马秀英将青纱帕蒙在吴玉娇的头上,又给她套上金玉手倬。 嗡嗡不绝的议论声。 马秀英环视众臣,道:“各位大人,还不见过贵妃娘娘?” 众人凌乱不齐地:“臣参见贵妃娘娘、皇后娘娘!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15御书房夜中胡惟庸、胡大鹏拜伏在地。 朱元璋走动着,感慨万千:“……家之贤妻,犹国之良相,三个良相,也不如 一个皇后马娘娘!朕虽男子汉大丈夫,一国之君,人称天子,较之皇后,也自愧不 如……皇后的胸襟、气度,善解朕意,为朕着想,天下无双!” 胡惟庸:“皇上说的是!皇后娘娘的德,有目共睹,有口皆碑。” 朱元璋:“从今往后,你俩不光是朝廷重臣,也是皇亲国戚了。对那个吴贵妃, 你们做父兄的,也要时常敲打着点。她要敢顶撞皇后,跟皇后耍心眼、过不去,朕 不但随时都可以废了她,也饶不了你们!” 两人又磕头:“遵旨!” 16后书房夜内马秀英跟于一面授机宜。 于一:“娘娘请放心,皇上的饮食,除御厨、侍宴太监层层把关外,茶水、酒 水、每道菜,小人都会亲口尝一尝,保证万无一失。” 马秀英:“那就好,另外,皇上的起居,特别是他临幸吴贵妃,你可要十分当 心。” 于一:“小人明白!” 冬梅走进:“娘娘,孙正久来了。” 马秀英:“叫他进来。”又对于一,“你去吧。” 于一出门,和走进的孙正久擦肩而过。 17万春富日外“万春宫”的匾额。 这是为新封贵妃吴玉娇准备的宫殿。 18厅堂里日内马秀英在孙正久的陪同下,细心察看屋里的各种器物。 孙正久:“按娘娘的吩咐,微臣已把剪刀、锥子以及各种可以伤人的铁器、利 器全都撤走了。” 马秀英指指一只青花瓷瓶:“这东西也要拿走。” 孙正久纳闷地:“这花瓶,不大碍事吧?” 马秀英:“这你就不细心了!皇上云雨过后,往往睡得很沉,雷也打不醒。这 花瓶,可也是能砸死人的。” 孙正久:“可后宫的规矩,东瓶(平)西镜(静),求平静祥和之吉利,有镜 子,不能没有瓶子呀。” 马秀英:“那也有办法,要么放个大的、沉的,搬不动的;要么放个泥做的, 一砸就碎的。” 孙正久:“还是娘娘想得周到!微臣照办。” 马秀英:“你再去别的屋子里看看。” 孙正久:“是!”走进另一间屋子。 马秀英进了寝宫,回头看看,突然掏出一把带鞘的匕首,藏在枕头下。 19奉天殿日外巍峨的大殿里传出于一喊“退朝”的声音。 20 N屋里日内于一小声地对下朝的朱元璋说:“皇上,万春宫已经收拾好了, 贵妃娘娘今晚就可以住过去。” 朱元璋问:“是皇后娘娘亲自布置的?” 于一:“是的。‘” 朱元璋:“好!” 21万春宫寝宫里日内一个叫四季的丫环在叠被子。她无意中掀起枕头,吓了一 跳! 枕头下放着那把匕首。 四季抹抹胸口,想了想,忙又将枕头放好。 22画舱里日内马秀英、刘伯温、高启喝茶交谈。 高启:“……不少大臣议论说,第一名来秋菊,第二名梁凤英都比吴玉娇强, 不知皇后为何偏偏选中了吴玉娇。还有人说,皇后这是引狼人室。” 刘伯温:“他们哪知道皇后的苦心。” 高启:“是呵,狼在外头会咬人,关进笼子里,就成了游戏、消遣之物了。” 刘伯温:“这样一来,皇上对我们,特别是对高侍郎的怨恨之心,烟消云散。 而且,大臣们的议论他肯定会听到,我大明天下,美女娇娥比比皆是,吴玉娇在他 的心目中,也就不值得那么珍贵了。此举可谓一举数得。不过从今以后,麻烦事也 不会少。” 马秀英:“吴玉娇住的万春宫是我亲手布置的,我跟孙正久和几个贴心的太监 也都作了交待。” 高启:“皇后是怕吴玉娇谋害皇上?” 马秀英:“是的。” 高启:“皇后这是多虑了!” 马秀英:“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 高启:“没有这个万一。皇后只管一百个放心。” 马秀英:“你能说得这么肯定?” 高启:“能!刘老师,你说呢?” 刘伯温捻着胡须,未置是否。 高启:“皇后你想,这吴玉娇又不是武功高强的来秋菊,她不过是只小绵羊, 咬不死人。即便她有机可乘,可以下手,也不会下手,胡惟庸更不会让她下手。吴 玉娇是胡惟庸的亲侄女,尽人皆知,她就是谋害了皇上,胡惟庸一家也难逃灭门之 祸。吴玉娇和胡惟庸不会如此浅薄,愚蠢。” 刘伯温:“胡惟庸真要下手,也不会让吴玉娇干。那样把握更小,危险更大。 他如今官不高,爵不显,权不大,更没有兵权,羽翼不丰,想的只是排除异己,往 上爬,争权夺利。以胡惟庸的为人,他眼下还不会铤而走险。吴玉娇的作用也只是 讨好圣上,迷乱圣心,搅混水,做胡惟庸的耳目。” 高启:“所以,皇后的顾虑,可不能让皇上知道,不然,会让他小瞧了。” 马秀英:“怎么个小瞧法?” 高启:“皇上会认为皇后是个小眼薄皮,鼠肚鸡肠的人。” 刘伯温:“高启又信口开河了!这就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皇后也是太维护 皇上了……” 马秀英鼓励高启:“你说,你说。” 高启:“吴玉娇做了贵妃,会千方百计地在皇上面前邀宠。皇上重色,更重德 才胆识。他又不信胡惟庸、吴玉娇是奸佞小人,有狼子野心,所以,皇后虽是好意, 却会引起皇上的反感,立吴玉娇为贵妃的一片苦心就会付之东流。” 马秀英:“说得对!”一拍大腿,“唉,我也是太小心了,想试试吴玉娇,还 干了一件蠢事,大蠢事……” 23宫里夜内吴玉娇娇媚十足地搀着朱元璋,朱元璋信步走动,东张西望,也喜 气洋洋。 朱元璋:“这万春宫,怎么样?” 吴玉娇:“也就这样吧。” 朱元璋:“也就这样?这里跟皇后的坤宁宫可也不差!” 吴玉娇:“臣妾可不在乎这些。臣妾只想天天能见到皇上。” 朱元璋:“朕钦定此宫为万春宫,万春者,天下春色都集玉娇姑娘一身也!” 吴玉娇:“谢主隆恩!” 朱元璋吸吸鼻子,问:“又点春香了?” 吴玉娇:“是呀。” 条案上,一排点了三炷春香。 朱元璋:“还点了这么多!” 吴玉桥:“臣妾心里高兴。今天,才算是新婚大喜……” 朱元璋:“是呀,名也正了,言也顺了,朕也不需偷偷摸摸地和你过夜了!” 搂着吴,往床上一倒。又说,“可朕今晚还有许多奏折要批处,还真不能陪你。” 吴玉娇:“皇上,虽说名正言顺了,臣妾一想到皇后娘娘,心里还是打怵。” 朱元璋:“那你是多心了。朕听人说,这次选妃子,另外两个姑娘都不比你差, 皇后不还是选了你吗?” 吴玉娇:“她知道皇上喜欢臣妾,也是没办法。” 朱元璋眼一瞪:“晤,可不许这么说,也不许这么想!” 吴玉娇撒娇地:“臣妾偏要这么想。臣妾恨不得一人独霸皇上……” 朱元璋又高兴了:“那你就得放乖点,像你叔叔胡惟庸一样,会来事,会哄人。 你把皇后哄好了,朕不也就省事了。” 吴玉娇:“臣妾一个弱女子,哪有那样的本事呀。就说皇上吧,你不也怕皇后 娘娘吗?” 朱元璋:“胡说!这大明天下,还有朕怕的人?” 吴玉娇:“有。” 朱元璋坐起:“放肆!” 吴玉娇:“臣妾讲的可是实话。臣妾以为,我皇是开天辟地以来少有的仁义明 君,正因为如此,皇上才怕三个人。” 朱元璋:“哪三个人?” 吴玉娇:“讲智谋,你怕刘伯温;讲感情,你怕马皇后;讲欢乐,你怕吴玉娇。” 朱元璋站起,走动着。 吴玉娇也坐起:“臣妾说的怕,是你担心对不起他们,失去了他们。” 朱元璋:“有道理,很有道理。玉娇呀,你这小女子给朕带来的可不光是欢乐。” 走至椅子边坐下。 吴玉娇忙走过去,给朱元璋倒水,也坐下了。道:“臣妾不明白,请皇上明示。” 朱元璋:“十六年前,朕二十五岁时投到郭子兴郭大帅麾下,和马秀英认识后, 着实吃了一惊。心想,天下竟然还有这等奇女子!” 吴玉娇:“娘娘那时很漂亮?” 朱元璋:“论相貌,倒也不算出众。” 吴玉娇:“皇上为何吃惊?” 朱元璋:“朕惊讶于她的知书识礼,聪明能于。十六年后,朕见到你,又吃了 一惊!” 吴玉娇:“皇上,臣妾哪能跟皇后娘娘相提并论。” 朱元璋:“你有她的聪明,她却没有你的容貌,更没有你让寡人飘飘欲仙的功 夫。” 吴玉娇坐进朱元璋的怀里:“皇上……” 朱元璋轻轻推开吴玉娇,道:“朕后来才知道,马秀英是名门闺秀。玉娇呀, 你真是胡惟庸的亲侄女?” 吴玉娇一怔,旋即又放松地:“那还能错了?臣妾所以怵皇后娘娘,还因为她 对奴家叔叔一向讨厌,因此也迁怒于奴家……” 朱元璋站起,笑笑:“女人啦……”走去。 24寝宫墙边夜外一个人影闪过。是秋菊。 25寝宫里夜内吴玉娇心事重重地往床上一倒。她感觉头下有些异样,挪开枕头, 看见了那把匕首! 她也十分惊讶,忙又将枕头放好。想了想,喊:“来人啦!” 丫环四季、常青走进:“娘娘有何吩咐?” 吴玉娇问:“我这万春宫是娘娘亲自带人布置的?” 四季:“是的。” 吴玉娇:“床是谁叠的?” 四季:“奴婢和常青过来后,都”已布置好,床也叠好了。“ 吴玉娇:“你俩没看见床上有什么东西?” 常青:“没有。” 四季:“奴婢看见有……” 吴玉娇:“有什么?” 四季:“枕头、被子。” 吴玉娇:“除了枕头、被子呢?” 四季:“那就没有了。” 吴玉娇:“你动没动过枕头?” 四季:“没有。” 吴玉娇:“去吧。” 两个丫环走至外屋站下。 常青小声问四季:“床上有什么?贵妃娘娘丢了东西了?” 四季:“我哪晓得。” 吴玉娇也出来了,道:“四季跟我出去一趟,常青在家里。” 常青:“是。”见吴玉娇、四季出门而去,松口气,坐下,义懒洋洋地站起, 进了另一间屋子。 秋菊一阵风似地从门口走进。 26寝宫里夜内秋菊拿起枕头,匕首不见了,又四出搜寻,但都不见踪影。 27胡府养心斋夜内胡惟庸背手走动着,问吴玉娇:“那把匕首呢?” 吴玉娇:“我把它藏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了。” 胡大鹏:“我看,兴许是朱元璋想试试你,会不会谋害他。” 吴玉娇:“不会!他对我那么好,不会这么想。” 胡惟庸问吴玉娇:“那你呢?你一心报仇,如今又时常睡在皇上身边,会不会 找机会杀了他!” 吴玉娇:“我才不会那么傻呢!杀了朱元璋,四爷也当不了皇帝。他还有那么 多王子,还有马元璋。刘元璋、徐元璋、高元璋。而且,我活不了,四爷一家也活 不了。” 胡惟庸:“嗯,玉娇儿的城府,不在马大脚之下!” 胡大鹏:“那就是马大脚使的坏!她要加给你一个图谋轼君之罪。” 胡惟庸:“匕首是马大脚放的,没有疑问。她小看了玉娇,更小看了我胡惟庸! 这是件好事,大好事!” 吴玉娇:“我该怎么办?” 胡惟庸:“皇上不是常去万春宫过夜吗?” 吴玉娇:“现在可不一定了。皇后有规定,皇上临幸嫔妃,都得由侍寝太监统 一安排。有时要好长日子才能排到一次。” 胡惟庸:“他总是会去的嘛。立你为贵妃的那天晚上,皇上要我和大鹏时常敲 打你,不许顶撞皇后,跟皇后耍心眼,过不去。还夸皇后胸襟、气度天下无双。我 本想要你先稳住。既然马大脚把刀子都送来了,你正好可以闹它一闹,让皇上看看 马大脚的嘴脸!” 胡二在门外小声地说:“老爷,有人求见。” 胡惟庸问:“什么人?” 胡二走进:“庐州知府孙芝山的大管家孙财。” 胡惟庸不悦地:“没见到贵妃娘娘回家了吗?叫他等一等。” 胡二:“孙财说,他不能久留,要连夜过江往回赶。” 28下屋里夜内一溜摆着几只箱子,显然都是送来的礼品。孙财毕恭毕敬地坐着。 孙财忽然站起,朝进来的胡惟庸叩拜:“庐州知府孙芝山管家孙财,叩见恩公 胡大人!” 胡惟庸:“免礼,请坐。” 孙财:“谢大人介‘站起,双手递给胡惟庸一张帖子和一封信。 胡惟庸接过,看看,随手交给立在身后的胡二:“坐吧。” 孙财:“谢大人!” 胡惟庸:“你也姓孙,叫孙财,是孙芝山的本家?” 孙财:“小人是他的堂弟。” 胡惟庸指指礼箱:“这都是孙芝山叫你送来的?” 孙财:“是的。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胡惟庸:“我记得,你好像跟孙芝山来过一次?” 孙财:“大人记性真好!那是半年前。自古以来,臣民对朝廷都是年年进贡, 岁岁来朝。我家老爷为不忘恩师的栽培、提携,定了个规矩,每半年给大人送一次 礼,今天刚好又到半年了。” 胡惟庸满意地:“多谢他一份孝顺之心。他上任才一年,也不容易,不必如此 破费。” 孙财:“我家老爷说,他的官是大人给的,庐州是他的治下,更是大人的,理 当孝顺!大人,这些礼品我家老爷亲笔写了个清单,要不要清点一下?” 胡惟庸:“不必了。胡二呀,请孙管家去客厅说话。” 孙财:“大人,我家老爷说,有两件稀世珍宝,一定要小的亲手交给大人。” 胡惟庸:“那就看看吧。” 孙财打开一只箱子,取出一件玉器给胡惟庸看。 此物呈弯月形,一眼可见是只飞凤:眼如铃,啄如鸡,作顾盼飞翔之状,翅羽 舒展,尾羽随势叉开作飘舞之态。此玉质地洁白,莹润如脂,确为玉雕中精品。 孙财:“这是枚玉凤,说是周文王在歧山所得之宝物。我家老爷说,若是送给 皇后娘娘,她一定会十分高兴。” 胡惟庸点点头:“是个好东西。”交给胡二,“放好。” 孙财又拿出一块水晶,其石内外莹澈,中有水汁,隐隐流动,下蹲一只白虎, 栩栩如生。 胡惟庸翻来覆去看着,晃晃,爱不释手。 孙财:“这叫‘空青’,乃大山之胆。古书记载,‘空青’生长于益州山中, 弘农、豫章之间也有,其它地方很少见。‘空青’能化铜铅为赤金,还能治多种疾 病。如果石中所存之水干涸,将‘空青’埋于土中七日,就可恢复如初。” 胡惟庸:“好!去客厅用茶。” 29客厅里夜内只有胡惟庸和孙财两人。 胡惟庸:“告孙芝山卖官、私开赌场的状子已经来了不少,都被我压下了。回 去叫他一定要收敛些!” 孙财:“遵命。大人,只要把胡克福除了,就不会有人再生是非。” 胡惟庸:“那胡克福是皇上恩人之子,不好除呀。” 孙财:“我家老爷倒是想了个办法,写在信里了。” 30坤宁宫寝宫夜内没有完成任务的秋菊颇为遗憾:“……我把那间屋子翻遍了, 也没见到那把匕首。” 马秀英:“被她藏起来了……” 秋菊:“这事情很要紧吗?” 马秀英沉思不语。 秋菊:“我夜里再去,逼着她拿出来!” 马秀英摇摇头。 31树林里日外朱元璋打了一套拳,收住,很放松地往前走去。 胡惟庸小跑着跟上。 朱元璋:“再不出来跑跑走走,朕这浑身的筋骨真要松软了!” 胡惟庸:“皇上起早贪黑处理朝政,日理万机,实在辛苦!这一点,恐怕连皇 后娘娘也不如微臣清楚。” 朱元璋:“右丞相征战在外,左丞相又不大得力,没办法呀。” 胡惟庸:“微臣只恨才疏学浅,不能多为皇上分忧,只能晨昏三叩首,祈愿菩 萨保佑我主龙体康健,万寿无疆!” 朱元璋:“万寿无疆那是扯蛋。远的不说了,从秦皇汉武到前朝,那些皇帝, 有几个活过古稀之年的?” 胡惟庸:“皇上,因微臣最操心的是我皇的安康,还真考究过。自秦始皇赢政 至今一千六百多年,共有大大小小皇帝两百多位,一统天下,又活过古稀之年的, 也就是屈指可数的几位:武周皇帝武则天、唐玄宗李隆基、宋高宗赵构、元世祖忽 必烈。较之其他几位,李隆基磨难最多,七十岁时还经历了一场安史之乱,却活了 七十八岁,杨贵妃功莫大焉!” 朱元璋:“朕不也有个吴贵妃吗?” 胡惟庸:“对!若不是迫于无奈,杨贵妃被赐自尽,李隆基日夜思念她,愁苦 郁闷,没准能活过一百岁。微臣敢断言,只要皇上善待吴贵妃,吾皇之寿,必将远 远超过他们!” 朱元璋:“但愿如此。” 胡惟庸:“皇上,据微臣所知,唐玄宗、杨贵妃也是深知大乐之道的。玄宗皇 帝所以高寿,除阴阳调和外,还常服一种山间灵药石胆。” 朱元璋:“石胆是什么东西?” 胡惟庸:“据说是一种石头,微臣也没见过。为了皇上,微臣一直在苦苦搜寻, 如今有了眉目,也多亏了一位地方官。” 朱元璋:“这人是谁?” 胡惟庸:“庐州知府孙芝山。” 32后书房日内胡克福匆匆走进书房,跪拜:“合肥知县胡克福叩见皇后娘娘!” 马秀英热情地:“胡知县请起!请坐!” 胡克福:“谢娘娘!” 早有准备的春兰端上茶水:“胡知县请用茶。”。 胡克福:“谢谢!” 马秀英:“听说皇上急召胡知县进京,是为什么灵药之事?” 胡克福:“回禀娘娘,是庐州知府孙芝山想加害于微臣!请娘娘救我!” 马秀英:“这事我只知道个大概,你别急,再把来龙去脉慢慢说清楚。” 胡克福:“据传说,合肥西边的大蜀山出一种灵药,状如玛瑙,坚硬如石,所 以叫石胆。将石胆磨成粉末服用,可延年益寿。孙知府上任不久就派百姓找过,虽 兴师动众,劳民伤财,百姓深受责罚之苦,却一颗也没找到。前几天,他忽然上奏 皇上,说微臣是土生土长的合肥人,合肥县衙里就有石胆二十颗,隐匿不报,是要 留给我自己享用。皇上于是紧急召见微臣,要我带石胆来京敬献。” 马秀英:“那你的石胆带来没有?” 胡克福:“没有。” 马秀英:“有石胆却不献给皇上,可是个不忠不孝的罪名呀!” 胡克福:“娘娘,那石胆微臣不但没有,是大是小,是圆是方,见也没有见过!” 马秀英:“这我信。可你听说过石胆吧?” 胡克福:“听说过。这传说由来已久,合肥人都听说过。” 马秀英:“除了传说,书上有没有记载?” 胡克福:“有,还不止一种书。合肥县志上也有。可据微臣查问,祖祖辈辈谁 也没有见过。” 马秀英:“这可就麻烦了。”站起,走动着。 胡克福也站了起来:“娘娘,孙芝山是朝中的胡惟庸胡大人举荐的,是胡大人 的一个爪牙,和他狼狈为奸。孙芝山有胡大人这个靠山,在庐州府为所欲为。微臣 是他的一大障碍,又告过他,他是想借皇上之手,把我除掉。” 马秀英:“不错!石胆的事,也是胡惟庸上奏皇上的。这事情麻烦就麻烦在, 你说没有,他说有,又有传说、史书为证。胡克福呀,这该怎么办呢?” 胡克福:“微臣在路上就已经想过,如实跟皇上说,把孙芝山在庐州的所作所 为,也一起面奏。” 马秀英:“皇上要是不听呢?” 胡克福:“那我也做一次强项令!” 马秀英:“你那次堂考时讲的强项令,皇上是听进去了。那是讲故事,与他无 关。一旦触及到皇上自己,可就不一样啦。” 胡克福:“娘娘是说?” 马秀英:“知道叶公好龙的典故吧?这事,还不能直不笼筒地来,可采取以喻 明理的办法……” 胡克福:“以喻明理……” 马秀英:“令堂大人没给皇上带点什么来?” 胡克福:“只捎了几句话。我们小地方,穷人家,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再说, 微臣走得又仓促……” 马秀英:“你们倒是很实在。假石胆我已帮你找了一些,还给你准备了一件礼 物,就说是令堂大人带给皇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