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集 送石胆转危为安 现匕首反败为胜 1 乾清宫日内朱元璋表情冷淡地接见胡克福。于一立其身后,胡惟庸坐在一边。 朱元璋:“克福老弟,令堂张大妈是朕的救命恩人,所以,朕虽年长你许多, 也把你当兄弟看待。你对朕可是没这种感情呀!” 胡克福:“微臣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朱元璋:“先说说令堂大人一向可好?” 胡克福:“好!很好!她也要我问候皇上。对了,”捧上个小盒子,“这是家 慈要我带来的,请皇上笑纳。” 于一接过。 朱元璋:“是什么宝贝呀?” 于一打开盒子,内装一支不大的、挺难看的野山参。 朱元璋:“人参!” 胡克福:“野山参。” 胡惟庸也伸头看看,不屑地笑笑。 朱元璋:“合肥也出山参?” 胡克福:“合肥不出。还是前年,一个东北的朋友送给家母的,她舍不得吃, 留到现在。” 朱元璋:“多谢她的好意!你还是带回去吧。朕该孝敬她老人家才是,哪能吃 她的东西。” 胡克福:“皇上……” 胡惟庸:“胡知县,你就不用客气了。这种野山参,东北、高丽一捆一捆地往 京城送,跟白萝卜似的,哪一支都比这个大,比这个好。 胡克福:“那是自然。古话说,普大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皇家什么没有?家母说,这山参,皇上是看不上的,可她一定要我带来。她说,这 是个根。” 朱元璋颇受触动:“根,老人家是要寡人不忘根本!好哇!于一,收下。就把 它放在朕的案头,时时提醒朕牢记根本。” 胡克福:“谢皇上!皇上圣明!” 胡惟庸:“胡知县,合肥倒是有一种天下没有,皇宫里也没有的好东西,你也 送来了!” 胡克福:“胡大人说的就是石胆吧?送来了,送来了。”又捧上一只大点的盒 子。 于一打开盒子,朱元璋目光炯炯地看,胡惟庸也凑了过来。 盒子里装着二十颗色彩斑斓的雨花石。 朱元璋拿起一颗,看着。 胡惟庸冷笑笑:“胡知县,这哪是什么石胆?分明就是雨花石嘛、南门外的石 子岗上多的是!” 朱元璋把雨花石扔进盒子里,没说话。 胡惟庸:“胡知县,皇上要的可是合肥特有的、可以延年益寿的灵药。你拿这 雨花石来搪塞,就不怕犯欺君之罪!” 朱元璋板着脸,看着胡克福。 胡克福避开朱元璋的目光,对胡惟庸说:“胡大人,下官接到庐州知府孙大人 转去的圣旨后,连夜遍访名医、郎中,又召集大小药店的老板、城里懂点医药的老 人,大家都说,石胆可能就是这种石头。” 胡惟庸:“孙知府没跟你交待清楚?” 胡克福:“没有。” 胡惟庸:“那史志上为何都有记载?” 胡克福:“史志也有错误。” 胡惟庸:“大胆!竞敢连史志也不放在眼里!” 胡克福:“胡大人,真可惜了你整天跟在皇上身旁。这句话,皇上也说过。” 朱元璋问:“朕何时说过此话?” 胡克福:“皇上在亲自撰写的《资世通训》中就写道,‘先儒之言也有谬,而 且议论纷纭,莫衷一是,后人读了,反而更加糊涂。” 朱元璋点点头:“不错,朕确实这样写过。” 胡惟庸张口结舌。 胡克福:“下官以为,皇上高屋建领,所言极是。比如,凤凰啦,古书上都有 记载,请问胡大人,如今谁人见过?世上真的有吗?” 朱元璋:“胡克福言之有理。既然你明知没有石胆,为何要拿这些雨花石前来 冒充?” 胡克福:“没有这些石头,微臣见不到皇上,哪能把来龙去脉说清楚?我皇是 一代帝王,开国明君,却把微臣当兄弟看,实在让人不胜愧汗,无限钦仰。皇上就 是要在下的眼珠子,也在所不惜,何况子虚乌有的石胆?这可是庐州知府孙芝山借 石胆为由,陷害微臣!” 朱元章:“克福老弟言重了。” 胡惟庸:“皇上圣明!” 朱元璋:“孙芝山兴师动众地找石胆,做得是有些过头了,也是他对朕的一片 忠心嘛。他一个外乡人,去你们庐州为官,也不容易,你身为朕的异姓兄弟,理应 多多帮助他才是。” 胡克福:“孙芝山在庐州贪赃枉法,卖官倡赌,皇上一点也不知晓!” 朱元璋:“朕有所耳闻。你所说的,可有凭据?” 胡克福:“微臣正在寻找。” 朱元璋的脸又沉下了:“那就是没有。” 胡惟庸:“胡知县,看在令堂的面子上,皇上对你寄于厚望。爱君、忠君不是 嘴讲,要靠行动。上下和睦地方安定是为官的基本要求,皇上一向最恨捕风捉影, 罗织罪名,凭空攻击同僚,惟恐天下不乱的搅屎棍。孙芝山是朝廷派去庐州的,又 是你的上司,你应当维护他才是。” 胡克福欲辩解:“皇上……” 朱元璋站起:“好了,你回去吧。胡惟庸,你为朕备一份厚礼,让他带给张大 妈。” 胡克福:“皇上,微臣还有话要说。” 朱元璋不耐烦地:“说吧。” 胡克福:“合肥没有石胆,却有跟石胆一样神奇的东西!” 朱元璋:“什么东西?” 胡克福:“‘空青’。” 胡惟庸一怔。 朱元璋:“‘空青’?” 胡克福:“‘空青’也是一种石头,那才是真正的高山之胆。它可以舒活筋脉、 养颜益寿,却是千真万确的。” 朱元璋:“这‘空青’在哪里?” 胡克福:“在孙芝山手中。微臣和不少人都亲眼见过。他要是真的孝顺皇上, 就应该把‘空青’贡献上来。” 朱元璋问胡惟庸:“爱卿,你知道此事吗?” 胡惟庸:“知道。不但知道,孙知府已经派人把‘空青’送来了,就在微巨手 里。” 朱元璋:“为什么不直接送给朕?” 胡惟庸:“原因有二。其一,孙知府坚信有石胆,因为没有找到,不敢面君; 其二,‘空青’虽是石头,却是有灵性之物,此物原生江北,过江后,须善加养护, 才能交给圣上。” 2 莫愁湖边日外胡克福跟马秀英汇报面君情况。春兰跟在身边。 胡克福:“……娘娘,人事复杂,官场险恶,微臣可是领教了。” 马秀英:“石胆的事情算是过去了。看来跟坏人斗,你们都跟我一样,脑子不 大够用。” 胡克福:“娘娘可不是这样呀!你妙计叠出,_棵野山参,一盆雨花石,不就 化险为夷,把他们打败了吗?” 马秀英:“打败可谈不上,顶多打了个平手。你不该当胡惟庸的面说孙芝山那 些话。我前些天才做了件蠢事,授人以柄,还不知如何了结,你又打草惊蛇。” 胡克福:“孙芝山的所作所为,我要不说,皇上可是不知道呀。” 马秀英:“可你没有凭据。狼来了喊三次,狼真来了也没人信。况且,胡惟庸 会告诉孙芝山,他们会更警觉,你再抓孙芝山的把柄,也就更难了。” 胡克福:“娘娘说得对。微臣回去后,一定小心从事。” 马秀英:“胡惟庸、孙芝山上下勾结,害国害民。那个孙芝山,一定要尽快铲 除!你何时回去?” 胡克福:“明天。” 马秀英:“我让你的合肥小老乡春兰送你过江。” 3 胡府书房日内胡惟庸坐在书案前把玩那块“空青”,赞叹:“好东西!确实 是个好东西呀!”桌上有一把紫砂茶壶。 胡大鹏:“父亲如此喜爱,为何又要把它送给朱元璋?” 胡惟庸:“留不住了呀!合肥知县胡克福提到‘空青’时,我真恨不得把他宰 了!” 胡大鹏:“那就送给他呗,何必还要转那么些弯子?” 胡惟庸:“这就是学问了。送‘空青’为什么?讨好卖乖,溜须拍马。这是自 古以来为官者最大、最重要、也是最深奥的一门学问!同样是拍马,高手可以拍在 点子上,拍在妙处,拍出花样来,拍有所值。平庸之辈就不行。好比这把宜兴陶壶, 原本就是一把土,在农人手里,顶多可以长几棵庄稼,可经制陶名师一弄,就身价 百倍。” 胡大鹏:“父亲说得有理。孩儿以为,现在最重要的是打,清君侧,用宋敬妃 打他们。” 胡惟庸:“拍和打同样重要。拍是为了更好的打。宋敬妃暂且不急,那是只笼 中之鸟,飞不出去。” 4 去龙泉寺的路上日外马蹄声声。朱元璋、胡惟庸并肩踏马而来,两人都穿便 服。 孙正久等几个侍卫远远地跟在后面。 朱元璋问:“胡爱卿那‘空青’里真有一只白虎?” 胡惟庸:“天生白虎,形神毕肖。那虎在水中,随势而动,活的一般。” 朱元璋:“你越说,朕越想赶快见到。你把它交给寡人不就得了,何必搞得这 么神乎其神?” 胡惟庸:“皇上,此‘空青’乃绝世神物,非这样不可。想必皇上也知道柑桔 变积的事?” 朱元璋:“不就是水土的缘故吗?” 胡惟庸:“是的。柑桔树长在淮南,结出的果实又大又甜;种到淮北,就只结 又小又苦的积了。‘空青’过江后,必先找位妙龄佳人,贴身放其两乳之间数日, 以得其体气,再请高僧嗣法,才可保持它的神灵之性。今天这一切刚刚做完,皇上 马上就可以见到了。” 朱元璋:“还有这等讲究!这妙龄佳人是谁?” 胡惟庸:“皇上最喜欢的人。她来了。”下马。 朱元璋举目看去,喜悦地:“是朕的爱妃!” 吴玉娇款款走来,身后跟着四季、常青等丫环。 朱元璋也下了马,快步迎过去。 吴玉娇叩首:“皇上,臣妾给你送宝来了。” 朱元璋:“快给朕拿来!” 吴玉娇挺挺胸脯:“请皇上自取。” 朱元璋伸手要拿,回头看看,道:“你们都回避开,离远点!” 胡惟庸对随行者:“走走走!”躲至一边的树林里,恰然自得。 树上有一面蜘蛛网,一个蜘蛛坐在网中等待猎物。胡惟庸走过来。伸手一弹, 蜘蛛被弹飞了。 朱元璋(画外音):“胡爱卿,你来,快来!” 胡惟庸跑过去,见朱元璋正喜滋滋地欣赏“空青”,吴玉娇和皇上的坐骑却不 见了。 胡惟庸:“皇上,玉娇,贵妃娘娘呢?” 朱元璋:“骑朕的龙驹玩去了。她说她从小就喜欢骑马。” 胡惟庸情不自禁地:“哎呀,可别出事!” 朱元璋:“朕让两个丫环跟去了。” 胡惟庸:“丫环怎么行?”喊,“孙正久!” 孙正久在远处答:“下官在!” 5 田间路上日外穿七品官服的胡克福和他的好友贺章程匆匆赶路。身旁跟着春 兰、一个随从和两个挑夫。挑夫挑着两担礼品。 胡克福站下,恳求地:“春兰姑娘,你就回去吧!有他俩把我们送到江边就行 了。我的马匹和随从就等在江北的客栈里。” 春兰:“你这个县太爷真是!皇后娘娘要我把你们送上船,我半路上回去,能 行吗?”顾自走去。 胡克福只好顺从。 6 路上日外吴玉娇信马由缰,两个丫环跟着跑。 远处,孙正久也追了过来。 7 莱地里日外吴玉娇的马进了菜地,践踏着绿油油的蔬菜。 附近,两个农人惊呼:“哎呀莱!毁了我们的菜啦……” 马跑得欢误玉娇咯咯直笑。 8 菜地边的路上日外胡克福一行看见了在菜地里奔跑的骏马。 胡克福:“那是什么人?在人家菜地里跑马?!” 春兰:“是吴贵妃!胡惟庸的侄女!” 胡克福:“简直是胡闹!” 远处,两农人追马。吴玉娇故意戏弄他们,和他们兜圈子,马蹄甩着踏碎的绿 菜,让人心疼。 胡克福忍不住了,怒不可遏地:“糟蹋作物,天理难容!”夺过一个挑夫的扁 担,高举着奔进田里。 站在菜地一侧的四季、常青见胡克福怒气冲冲地奔来,喊:“官爷不得无礼! 那是贵妃娘娘!” 胡克福:“我要管的就是她!”继续奔去。 孙正久也赶到田头。 胡克福渐渐接近奔马。 龙驹一看有人举着扁担而来,惊了,腾跳,直立,吴玉娇被掀下马去! 两丫环一声惊叫,喊着“娘娘”跑过去。 孙正久也大惊失色。 9 路上日外远景:跑过来的孙正久跟迎上来的胡惟庸诉说着。 镜头推近:胡惟庸问孙正久:“真的是合肥知县胡克福?他来这里做什么?” 孙正久:“真的是他。他正去江边码头,恰巧路过这里。” 胡惟庸眼珠转了转,嘴角露出一丝笑纹,忽然严肃地说:“皇上问起,就说是 个七品官,千万别提胡克福的名字。” 孙正久:“那万- ……” 胡惟庸:“就按我说的做!” 孙正久:“下官遵命。” 10小路上日外浑身沾满菜屑泥迹的吴玉娇在四季、常青的搀扶下哼哼卿卿地走 来。 朱元璋、胡惟庸、孙正久等快步走来。 吴玉娇撒娇地往地上一瘫,哭了。 朱元璋心疼地蹲下:“爱妃伤着没有?不要紧吧?” 吴玉娇哭着:“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朱元璋站起,怒容满面地:“你们两个丫环是死人呀?干什么去了?!” 四季、常青慌忙跪下:“奴婢有罪!奴婢该死……” 吴玉娇:“皇上,又不是她们的错……” 朱元璋:“那是个什么官员?” 四季:“是个七品官。” 朱元璋:“他不知道那是朕的龙驹?骑马的是朕的爱妃贵妃娘娘?” 四季:“奴婢说了,那官爷说,管的就是她……” 吴玉娇又呜呜直哭。 朱元璋:“一个小小的七品官,竟如此大胆,敢在寡人的头上动土!孙正久!” 孙王久答:“微臣在。” 朱元璋:“去把他抓来,打进死牢!他就是王爷国公,朕也要杀他!” 11后花园日外马秀英听完春兰的叙述,击掌叫道:“管得好!太解恨了!” 春兰担心地:“可是娘娘,胡知县也被抓去关进天牢里了呀!” 马秀英大大咧咧地:“没事。他为的是农民,又没犯法,能把他怎么样?” 孙正久匆匆走来,神情慌张地:“皇后娘娘!” 马秀英:“孙正久,胡克福被关进大牢了!” 孙正久:“皇后赶紧救他!皇上说要把他杀了!” 马秀英:“皇上不知道是胡克福?” 孙正久:“不知道。胡惟庸胡大人不让说。” 马秀英也觉事情严重,义问:“皇上现在在哪里?” 孙正久:“在万春宫吴贵妃那里。” 12万春宫寝宫里日内吴玉娇躺在床上,太医正给她号脉。 朱元璋面床坐着。 胡惟庸、于一立在一边。 太医号完脉,站起。 朱元璋焦急地问:“怎么样?” 太医:“贵妃娘娘没伤着筋骨,只是受了点惊吓,调养两大就会好的。” 吴玉娇又叫:“哎哟哎哟,疼死我了……” 朱元璋对太医:“下去吧。” 大医:“微臣告退。” 马秀英带着秋菊、冬梅风风火火地进来了,很担心的样子:“贵妃娘娘摔伤了!” 坐在床边,拉着吴玉娇的手,亲切地问,“‘妹子,个要紧吧?” 吴玉娇装模作样地:“皇后娘娘,臣妾差点可就见不到你啦……”嘤嘤地哭马 秀英劝慰:“别难过,别难过,好好调养吧。”回头指责胡惟庸,“胡大人,贵妃 娘娘可是你的亲侄女,她一个弱女子,怎么能随便骑马呢?” 胡惟庸:“贵妃娘娘是会骑马的……” 马秀英:“会骑马也不能骑!你当时也在场,为什么不阻拦?” 胡惟庸欲解释:“皇后娘娘……”看看朱元璋,忙又改口,“微臣有罪!微臣 知罪……不过,要不是那个七品官……” 马秀英:“那个官是哪里的?姓甚名谁?” 胡惟庸:“微臣还不大清楚。” 马秀英:“不是说人已经被你们关进天牢了吗?” 胡惟庸:“是的,是的。” 朱元璋:“于一呀。” 于一:“小人在。” 朱元璋:“你去,叫人现在就把那个胆大包天的狗官砍了!” 于一:“是……”看看马秀英,转身走去。 马秀英:“等等!” 于一站下,回转身。 马秀英:“于公公,你准备怎么跟这个狗官说?” 于一:“小人……小人就说,你明知是皇妃,却胆敢无礼,死有余辜……” 马秀英:“这样说可不行,被杀的人也不能心服口服。我大明是个有法度重法 度的国家,皇上体恤农人,关怀农人,天下尽人皆知。农民种点菜多不容易呀,播 种、间苗、浇水、除虫,面朝黄土背朝天……他们可就靠那点蔬菜为生呀!你的马 践踏了蔬菜,谁不心疼?别说开国明君洪武皇上了,就是一千多年前的曹操,军情 紧急,他的坐骑受惊了,踩了庄稼,还不是故意的,也要自刎以谢天下。众将拼死 劝阻,他还割发代首呢。是不是?” 各人的表情:于一不断点头称是。 朱元璋逐渐醒悟,以至震惊。 吴玉娇停止哭泣,目露厌恶之光。 胡惟庸脸色阴沉,不时瞟朱元璋的脸…… 于一:“皇后说得十分在理,小人我该怎么回答呢?” 马秀英:“我猜想,那个七品官自己肯定不种菜,菜也不是他家的。兴许他就 是当地的父母官,自然会维护他的子民。照理说,他做得不错。你就跟他说,那位 在菜地里跑马的可是皇帝最喜欢的贵妃。皇上的爱妃踩坏一点蔬菜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京城郊野的菜地、庄稼地,本来就该空出来,好让皇妃们骑马玩乐。别说踩几棵 菜了,只要她们高兴,烧你一些房子又能怎样……” 朱元璋:“皇后别说了!于一呀,” 于一:“小人在。” 朱元璋:“速叫人去把那个七品官放了。” 于一:“遵旨!”跑步出屋。 朱元璋愧然长叹:“皇后是在骂我呀!也怪朕一时糊涂……” 马秀英:“臣妾不敢。贵妃娘娘没事,我就告退了。”带秋菊、冬梅出门。 朱元璋自觉没趣,说:“朕也走了。” 吴玉娇:“皇上请留步!臣妾还有话要说……” 朱元璋只好站下。 胡惟庸悄悄地出了门。 13后宫路上日外胡惟庸独自低头走着,一脸的晦气。 路边有块拳头大小的石头,胡惟庸气恼地狠踢一脚。石头深埋于地下,一动不 动。胡惟庸伤了脚,疼得抱腿打转,嘴上直嘘溜。 说话声,有人来了。胡惟庸忍疼放下脚,又作威严之态。 14万春宫寝宫日内朱元璋又坐下了,屋里只剩下他和吴玉娇。 吴玉娇忽地翻身下床,跪在朱元璋的面前。 朱元璋也觉突然涧:“爱妃这是干什么?” 吴玉娇:“皇上救救臣妾!” 朱元璋:“救你?这话从何谈起?” 吴玉娇:“皇上,臣妾心高命薄,不是当贵妃的料子,你就开开恩,放臣妾回 家去吧……” 朱元璋:“又耍小孩子的脾气了!事情已经过去,朕又没怪你。起来,起来, 你的伤还没好哩。”将吴玉娇抱上床,靠着。 吴玉娇泪流满面地:“臣妾对不起皇上,更对不起皇后娘娘……” 朱元璋:“皇后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她可没有私心。连朕都让她三分, 爱妃就别计较啦。” 吴玉娇:“你能让她,她也让你,可她却不让臣妾……” 朱元璋:“这就是你小心眼了!你不是她选进后宫的吗?今天这事,平心而论, 你也有错。最错的还是寡人。朕不该一时冲动,下杀人的圣旨。” 吴玉娇:“皇上能如此自省,实在难得。臣妾知道,那也是皇上对奴家爱得太 深。可皇后娘娘却不是这样。皇后迫于无奈,把我选进后宫,可我早晚是会死在她 的手里的……” 朱元璋:“胡思乱想!” 吴玉娇:“不瞒皇上说,人宫之后,臣妾为取悦皇上,也是强作欢颜。外人哪 里知道,我可是天天都在刀尖上过日子……” 朱元璋:“越说越离谱了!难道说,朕真的看错了人,你吴玉娇不过徒有其表, 也是个斤斤计较的小女人?” 吴玉娇艾艾怨怨地:“皇上,臣妾一直谨遵你的教诲,尊敬皇后,谅解皇后, 顺从皇后,即便受了委屈,也不敢说半句怨言。可皇后就是容不下我呀!臣妾虽年 轻,绝不是小女人!请皇上把枕头掀开。” 朱元璋不明白,没动。 吴玉娇:“掀开吧,下面有东西。” 朱元璋掀起枕头,露出那把匕首! 朱元璋大惊:“匕首?!你这里哪来这东西?!” 吴玉娇:“是皇后娘娘放的。” 朱元璋断然否认:“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皇后干嘛要在你的床上放这凶器!” 吴玉娇冷冷地:“皇上只能去问她了。” 朱元璋:“会不会是别的什么人放的?” 吴玉娇:“不会。肯定是皇后放的。臣妾住进来的当天晚上就看见了。这万春 宫是皇后一手布置的,桌椅板凳、针头线脑她都亲自过问。丫环、太监没这个胆子, 也搞不到这凶器,何况都跟我无冤无仇。这后宫,闲杂人等又进不来……” 朱元璋也不得不信了,问:“皇后为何要放这东西?” 吴玉娇:“试试我会不会谋害皇上。” 朱元障点点头,苦笑笑,拿起匕首,哺哺自语:“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耍 心机,斗心眼……女人哪……”拔出匕首,看看,目光一闪,狡黠地,“好吧,不 用你谋害,朕就自裁了!”猛地朝自己的胸口刺去! 吴玉娇大喊一声胞住朱元璋。 门口,于一伸头看看,奔过来。 朱元璋突然哈哈大笑。 吴玉娇傻傻地看着朱元璋,朱元璋并未伤着。 于一忙又退走了。 朱元璋将匕首递给吴玉娇,吴玉娇拨弄了一下,软软的,刀刃是用皮子做的! 吴玉娇倒在床上,呜呜直哭。 朱元璋坐在床边,抚摸着吴玉娇:“看来,确实是她放的,别人想不出这个点 子。算啦,爱妃也别计较。皇后也是个女人嘛,难免也有女人的毛病……” 吴玉娇坐起:“不!她的心太狠毒!她是要置我于死地!她要用这把假匕首, 定我一个图谋轼君之罪!” 朱元璋站起,走动着。 吴玉娇呼天抢地地哭闹:“老天呀,我不过长得漂亮些,得到皇上的宠爱,这 也算罪过?皇后为何如此嫉妒我?加害于我?” 朱元璋烦躁地:“别哭啦!” 吴玉娇擦擦眼泪,又说:“皇上,臣妾知道你心里烦,这可不是我的错。皇后 年长我许多,老奸巨猾,臣妾斗不过她,也不想跟她斗。我进宫没多久,她就耍这 么些花招,往后这日子还怎么过?!皇上要么放我回家,要么给我一个公道。这事 要再含混过去,臣妾就只求一死了……” 朱元璋:“闹,闹,闹,没有一盏省油的灯……这事朕确实没有想到。十几年 了,寡人一向高看了她……”喊,“来人啦!” 于一:“小人在!” 朱元璋:“传朕的圣旨,皇后娘娘速来见驾!” 15坤宁宫日内马秀英问前来传旨的于一:“速去万春宫见驾,又有什么事?” 于一:“像是为一把匕首。” 马秀英一惊:“啊?!” 于一:“皇上看样子特别恼火……” 马秀英:“你先去,我马上就来。” 春兰、秋菊走近马秀英。 马秀英:“这个疖子终于出头了……” 春兰:“娘娘,这可怎么办?” 马秀英:“我也不知该怎么办。” 秋菊:“娘娘干脆一口咬死,根本就不知道有那把匕首,是吴玉娇自己放的, 再嫁祸于你。” 马秀英:“只能这样。” 16万春宫寝宫日内朱元璋问吴玉娇:“她来后,是朕问还是你问?” 吴玉娇酸溜溜地:“她是国母,又是圣上的结发妻子,颐指气使惯了,还是贤 妻,胜过国之良相。臣妾算个什么?当然是皇上问了。不过,奴家敢断定,她不会 承认,她没这个胆量。说不定三搅两搅,又成了奴家的罪过。” 朱元璋:“爱妃放心,朕还不是昏君!” 马秀英匆匆走进,问:“贵妃娘娘又出了什么事?” 朱元璋黑着脸,看也没看马秀英。 吴玉娇也没说话。 马秀英若无其事地:“皇上又急急忙忙地把臣妾召来,有何吩咐?” 朱元璋冷冷地:“马秀英,你是个什么身份?” 马秀英:“皇后呀!马秀英,皇上这么连名带姓地喊我,多年没有过了。” 朱元璋:“皇后是干什么的?” 马秀英:“管理后宫嫔妃、宫女,教导、抚育皇子、公主,为皇上分忧。” 朱元璋:“后宫要是有人闹事、生乱呢?” 马秀英:“那我这皇后可得管!后宫乱,皇上厌;后宫吵皇上恼。” 朱元璋拿出那把匕首,往桌上一放:“从得这个吧?” 马秀英看看匕首,又看看朱元璋、吴玉娇。 两人也都眼睁睁地看着她,气氛十分紧张。 马秀英:“认得。不就是把匕首、小刀吗?” 朱元璋:“这匕首是哪个的?” 马秀英:“是我的。是我把它放在贵妃娘娘枕头下的。” 朱元璋被这出乎意料的回答惊愕得大张着嘴巴! 吴玉娇也目瞪口呆! 马秀英在一张椅子上坐下,道:“怎么,就为这点小事搞得这么剑拔弩张?” 朱元璋:“万春宫朕常来,这可是个温馨之地。你为何要放这凶器?” 马秀英:“吴玉娇,你说呢?” 吴玉娇:“我坦坦荡荡,不敢得罪皇后,更不想做坏事,我哪说得清楚。” 马秀英:“你一个女人,皇上的爱妃,连这种普普通通、平平常常的事也说不 清楚?” 吴玉娇:“玉娇才疏学浅,请皇后指教。” 马秀英:“怪我高看了你!我本以为你琴棋书画都懂,是个才貌双全的奇女子, 其实不然。也难怪,你要不是有贵妃这个名份,也就是个一二十岁的小姑娘嘛。小 姑娘倒也罢了,可不能耍小心眼,使小性子,在皇上跟前做些狗屁倒灶的事!” 朱元璋被马秀英说得糊里糊涂,不知所云。 吴玉娇:“皇后的斥责,玉娇不明白。” 马秀英:“真要我说白了?俗话怎么讲?酒是销骨毒药,色是割肉钢刀。你年 轻漂亮,床第功夫又好,皇上喜欢你,身为皇后,我也高兴。男欢女爱,人之常情 嘛。”站起,义正辞严地,“可皇上是众嫔妃的皇上,大明国亿万百姓的皇上,更 是我马秀英同甘共苦、出生人死的结发丈夫!我维护他,疼爱他,关心他,天经地 义!我这人又通情达理,自尊自爱,我总不能跟他说,你少去贵妃那里,不可纵欲 过度。就是对你这个小姑娘,也不便多管。响锣不用重锤敲,我还以为你是面响锣, 于是就把这刀子放在你的枕头下,让它时常提醒你,色是割肉钢刀,凡事不可过度。” 马秀英的话句句在理,朱元璋、吴玉娇只能乖乖听责,无言以对! 马秀英真地火了:“朱重八,说完小姑娘,我可要说你了!她年轻,小心眼, 不懂事,容易受人挑唆,敢在人家菜地跑马,敢给你脸上抹黑,敢找岔子攻击我, 我不在乎。你不能犯糊涂,小心眼。我一片好心倒成了驴肝肺。还马秀英!为了讨 好她,还当这么个小姑娘的面训斥我。你要是不怕天下人耻笑,不在乎这大明的江 山,不想要个朗朗乾坤,就把我废了,立她为皇后好了!”甩袖而去。 朱元璋追了几步:“皇后,皇后娘娘……” 马秀英头也没回地走了。 朱元璋愣愣地站着,一脸尴尬。 17坤宁宫日内一阵阵欢快的笑声。 是马秀英和春兰、夏荷、秋菊、冬梅在一起。 秋菊:“”真痛快!娘娘真有办法!“ 马秀英:“可不是。走出万春宫那阵子,连我也佩服我自己了!我这脑子还真 好使,我怎么忽然就想起色是割肉钢刀这句话?这话一说,国母的感觉找到了,再 怎么骂,吴玉娇不敢吱声,皇上也哑口无言!”‘自豪地伸出大拇指:“牛!真牛!” 春兰:“娘娘真有意思,真好玩。” 冬梅:“你又胡说了,娘娘怎么能说好玩?” 夏荷也伸出大拇指:“娘娘真牛!” 18万春宫寝宫日内吴玉娇一直在哭,以泪洗面。 朱元障:“……皇后骂得有理呀。不过,她也确实太厉害了。朕要让你过一阵 舒心的日子,过两天就让皇后出趟远门。” 吴玉娇:“去哪里?” 朱元璋:“去凤阳朕的老家看看。” 19玉屏宫寝宫夜内来敬妃紧张地:“皇后娘娘要去凤阳?” 马秀英:“不是凤阳,是庐州府合肥县,让我暗访庐州知府孙芝山的所作所为。 孙芝山是靠走胡惟庸的路子,花重金买的官,他和胡惟庸、吴玉娇都是一根绳子上 的蚂蚌。” 宋敬妃:“这么说,皇上对他们也有怀疑了?” 马秀英:“不错。恶有恶报,这些恶人,早晚是要被除掉的。你一定要沉住气, 不能灰心。我去庐州的这个底,只有刘伯温、高启和你知道。皇上也怕传出去,庐 州那边先做手脚。” 宋敬妃:“皇后此去,要多长时间?” 马秀英:“合肥离南京三百多里,骑快马一两天,走水路十多日,多者一两个 月吧。” 宋敬妃:“皇后不在京城,万—……” 马秀英:“我已跟刘老先生、高启作了交待。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你的身孕 虽说月把两月还不会出怀,但这阵子千万不要让皇L 临幸!好在皇上已经把你从侍 寝册L 划了。你自己尽量闭门不出,别和人来往……” 宋敬妃:“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懿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