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集 媚皇上沐猴而冠 假赌客力战群丑 1 街上日外一辆普通的马拉轿车缓缓而来。 车旁跟随着民服的孙正久、于一。 2 胡府中院日外冠冕堂皇的胡惟庸、胡大鹏一左一右簇拥着穿便衣的朱元璋往 前走去。 胡惟庸不失时机地吹捧朱元璋:“皇上轻车简从,朴素清廉,实在是万民之幸!” 朱元璋:“朕是出来玩玩的嘛,何必兴师动众?再说,也算是走亲戚,看看你 这堂岳丈。你那侄女,大鹏的堂妹,可是深得寡人欢心哟。” 胡惟庸:“那是,那是。”偷眼看看胡大鹏。 胡大鹏避开胡惟庸的目光。 3 胡府后院日外吴玉娇带两个丫环偷偷出门而去。 4 猴国边日外朱元璋:“胡爱卿,朕今天还能见到什么好玩的?” 胡惟庸:“皇上请止步。” 朱元璋站下,疑惑不解地:“这是什么去处?” 园中除树木、假山、几座小房子,没什么特别的。 胡大鹏上前几步,喊:“大明国洪武皇帝驾到——” 忽然,不知从哪里冒出八只身穿七品官服、头戴乌纱帽的小猴子,站成一排, 颇像一群缩小了的人。 朱元璋喜笑颜开地:“好玩!好玩!” 胡大鹏又喊:“众臣叩见皇上!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猴下拜,憨态可掬。 朱元璋嘻嘻直笑:“众爱卿平身!” 群猴站起,成人立状。 胡大鹏:“祝我主洪福齐天,龙体康健,万寿无疆!万寿无疆!万寿无疆!” 群猴随胡大鹏的呼喊,高举两只前腿,整齐划一地左右摇晃。 朱元璋、孙正久、于一乐不可支。 5 胡府养心斋田内胡家父子沉着脸对坐着。 胡大鹏开口了:“父亲,孩儿我就明说了吧,我和玉娇上床了……” 胡惟庸突然上前,狠狠地甩了胡大鹏一个耳光。 胡大鹏一动不动。 胡惟庸叹口气,又坐下了。 胡大鹏冷静地:“父亲,以你的城府和涵养,不应该打我。不是你,她早成了 我的妻子。” 胡惟庸问:“她也情愿?” 胡大鹏:“情愿。这事,你应该高兴才对。,玉娇如今可是贵妃。这样一来, 她才真正成了我们胡家的人。” 胡惟庸:“她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胡大鹏:“她说,宋敬妃怀没怀孕由她去探查。她最担心的是合肥那边。她怕 孙芝山会把你给牵连上。” 胡惟庸:“那就要看马大脚能不能抓住孙芝山的把柄了。” 6 金满楼门口日外两个把门的大汉客气地招呼不时走来的赌客,可以看出全是 有钱有势的熟客。 “郑大官人,请!” “黄员外,昨天怎么没来呀?” 黄员外:“昨天病得实在爬不起来。这不,刚好些就来了,鬼使神差呀!”进 楼。 “舒老板,请进!” 卢天望来了。 “卢大老爷又要升堂了!卢知县,昨天怎么样?” 卢天望:“晦气极了!手气一直背,不是憋十就是杂七、杂八。” 大汉甲:“县太爷昨天升堂前别是摸了什么脏东西吧?” 卢天望:“哪还有心思干别的。” 大汉乙:“卢老爷今天一定旗开得胜!赢的银子得叫人抬!” 卢天望:“托你的吉言!赢了,老爷我有赏。”进楼。 又来了几个人。是阔夫人、阔小姐打扮的马秀英、秋菊。还有两个雇来的脚夫 抬着个很沉的箱子。 马秀英等径直往楼里走。 两大汉将她们拦住。 大汉甲:“请问夫人有何贵干?” 马秀英:“进你这金满楼还能干什么?” 大汉甲:“夫人很面生呀。” 马秀英:“进这里的都是熟人?” 大汉甲:“对。不熟的,也要有熟人领着。” 马秀英:“怪事情!你们开店就是接客的,哪能拒人于门外?” 大汉乙:“夫人,我们金满楼,不是客栈,也不是饭店。” 马秀英气愤地:“这我知道!你个看门的,也看不起老娘?” 大汉甲:“夫人请别动怒。这是老板的规定,我们当差的不敢违背。麻烦夫人 能不能找个熟人?” 秋菊:“啰唆什么?!”对脚夫,“抬进去!” 两大汉阻拦。 马秀英:“就别为难他们当差的了。熟人有呀,”对脚夫,“把箱子打开。” 两脚夫打开箱子。 两大汉伸头看看,大惊。箱子里全是银锭。 马秀英笑眯眯地:“二位不认得它们?” 两大汉:“认得!认得!”交换眼色。 大汉甲:“夫人,小姐,能否先到旁边屋里坐坐?” 秋菊:“有熟人了还不让进?” 马秀英息事宁人地:“那就去坐坐吧。” 大汉甲:“夫人,小姐,请。” 7 老板室日内何芳草威风八面地坐在中间的椅子上,孙财、董大坐在两边,大 汉乙站着报告情况。 何芳草:“一箱银子?” 大汉乙:“满满一箱银子。” 何芳草思忖地:“一个阔夫人,一个阔小姐,都是生人……董大。” 董大:“夫人。” 何芳草:“你去问问,哪里来的,姓甚名谁。真是赌客,就放她们进来。有人 送钱来,哪有不要之理!” 8 门房里日内马秀英架着二郎腿,问董大:“你姓董,是金满楼的管事?” 董大:“不是管事,是老板。”看看马的大脚,厌恶地皱皱眉头。 马秀英:“我看你不大像。真正的老板还不是你,不是你说了算。” 董大也架起二郎腿,作傲慢态:“这位夫人,你我素昧平生,何出此言?” 马秀英:“客大欺店,店大欺客呀!合肥不过也就是个府治,你一个普通的店 老板,连本妇这样的客人也敢欺侮,不是有眼无珠,就是定有后台老板。” 董大被激怒了,立起眉头,很快又皮笑肉不笑地:“那倒不假!除非京城来的 王爷国公,在这庐州府三州六县之内,无论是当官的、做买卖的、财主、豪绅,还 是泼妇刁民,到了金满楼,都得规规矩矩。” 马秀英:“这么说,你这后台老板就是庐州府最大的官老爷孙府台了?” 董大笑笑,又摇摇头:“不是。”看着马秀英的大脚,嘲讽地,“不过,依本 老板笨眼看,夫人也不像是什么大官的太太呀。” 马秀英:“你是说我这身穿戴?这双丑死人的大脚?” 董大:“夫人倒是爽快,不避嫌。不管前朝还是当朝,这大脚……”摇摇头, “怨我直言,这妇人一双大脚,还不就像男人,男人……” 马秀英:“就像男人没了男根!” 董大噗一笑,很快又收住:“乡野村妇,穷苦人家倒也罢了。这有权、有势、 有钱、有面子的……夫人这个年纪,女儿都这么大了,不愁婚嫁,我才这么说的, 请别见怪。” 秋菊:“董老板的眼神不大好呀!夫人是我家的大奶奶,我是她的丫环。” 董大:“董某看走了眼,得罪,得罪!” 马秀英:“董老板,当今洪武皇帝的皇后娘娘,可也是一双大脚呀!” 董大哈哈大笑。 马秀英:“你笑什么?” 董大:“皇后娘娘的脚是大是小,我没见过,也不敢见。就算她是大脚吧,那 堂堂的皇后,普天下可就只有一个呀!” 马秀英:“这倒也是。哎,董老板,我带来的这些银子,不是假的吧?” 董大:“不是。” 马秀英:“那么依你看,我是个什么人家的夫人?” 董大:“是……不好说。反正是,忽然间发了财的。” 马秀英:“暴发户?” 董大:“对。” 马秀英:“好眼力!我是宿州人,五年前,有回下田干活,走着路,被一个石 头绊倒了。我心想,你碍姑奶奶的事,姑奶奶也不会饶过你!就把那石头挖了起来。 一挖挖出个大坛子,你猜里头装的什么?” 董大:“一坛银子?” 马秀英:“哪里,银子算什么?!一坛黄灿灿的金子!我的天老爷,我家祖宗 八代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呀!你见过一坛金子?整整一坛?” 董大玩味地看着马秀英:“没有。” 马秀英:“就是嘛。你这一座金满楼,又能值几个钱?从那以后,我就发了大 财了。买了一千亩田,盖了一百间房子,钱还是用不掉。听说合肥赌场多,输赢也 大,我就带五万两银子赶来了,玩玩。赢了,敢情好;输了,无所谓。” 董大:“啊——那就请,二位请进去玩玩吧。” 9 称金阁日内屋里尚无客人。 董大热情地引马秀英、秋菊走进屋,两个脚夫抬着那只箱子。 董大指示脚夫将箱子放在里间墙角,挥挥手:“去吧。” 两个脚夫离去。 左右隔壁不断传来赌徒的吆喝声。 马秀英:“董老板,这楼上楼下间间屋子都那么热闹,让我们在这里,跟谁赌?” 董大:“夫人,本楼赌室也分三六九等,这称金阁是专供大官人、大财主、大 老板用的,一般人还进不来呢。你们先坐坐,吃点点心,喝盏茶,养养神,运运气, 我去找几个最有钱的来跟你们赌。” 马秀英:“那就多谢了!” 董大:“少陪。”出屋。 马秀英朝秋菊笑笑,使个眼色。 秋菊会意,将门掩上,回转身说:“很客气呀!他们会不会耍什么花招?” 马秀英:“我就怕他们不耍花招。” 秋菊:“娘娘,你不该吹你有好多好多钱,还带来五万两银子。” 马秀英:“这你就不懂了。” 有人敲门。 马秀英:“请进。” 进来几个仆人,送上点心、果盘、茶水,说声“请用”,离去。 马秀英:“吃吧。”边吃边说,“和生意人打交道,特别是贪财好利、心术不 正的,你没钱,就是他的孙子;你和他的钱差不多,就是他的弟兄;你比他的钱多, 就是他的老子。这不,我一吹,不就当老子了?” 秋菊:“娘娘真是神了,对生意人也这么清楚。” 马秀英:“早些年我帮着搞军需,和他们打过交道。” 秋菊:“娘娘,你不是说把这一箱银子都输了,再把我押给老板,好摸他们的 底吗?你有五万两银子,一时又输不完……” 马秀英:“输不完,又没带赌场来才押人呢。这种事,要会随机应变。”听听, “来了!”做了个怪样,问秋菊,“像不像个阔夫人?” 秋菊忍俊不禁。 门开了,董大引六七个赌徒走进,其中有卢天望。 来人都以一种居高临下瞧不起的眼光看着马秀英、秋菊,但秋菊的美色却使他 们惊羡。 瘦瘦的钱有佣指指马秀英:“这就是那个财神娘娘?” 马秀英:“在下姓牛,朱牛氏。” 胖胖的赌徒A :“猪、牛?这猪呀牛呀可都是让人吃肉的!” 众人哈哈大笑。 马秀英也笑,看看赌徒A ,道:“我这条牛,可没你那一身膘呀!” 众人又笑,赌徒A 沉着脸。 董大介绍赌徒A :“这位是英山的赵大财主。”指钱有佣,“这位是庐江的钱 大官人。”指赌徒B ,“这位是无为的孙大员外。”指卢天望,“这位是舒城的知 县卢老爷……” 马秀英:“这位我知道,新官上任,名叫卢天望。” 董大又介绍,指赌徒C :“这位……” 马秀英:“好了,好了!英山、庐江、舒城,赵、钱。孙、李、卢,群英会! 这庐州真是东西南北都在玩,上下左右忙赌钱,很热闹呀。” 钱有佣:“牛夫人还出口成章呢。” 董大:“你们玩,你们玩。”离去。 马秀英指指赌桌:“请。” 没被介绍的赌徒C 一头恼火,道:“不是董老板硬叫,我才不来呢。好男不跟 女斗。” 马秀英:“这么说,你们都是坏男人了?本夫人最喜欢斗坏男人!” 卢天望:“当心这些坏男人把你和你这漂亮丫头连人都赢过来。” 众人落坐。马秀英、秋菊一方,其余三方都有两三个人。 赵财主:“庄家轮流坐。” 马秀英:“我先来!” 10驿道上日外古道弯弯,杂树、怪石殊为可怖。 一匹快马飞奔而来。 骑马的是胡二。他正奉命去庐州府送信。 11三岔路口日外胡二勒马辨认方向。 有人歌唱:行路大哥莫心焦,大道弯弯又迢迢。 一条通向琼林宴,一条通向奈何桥。 胡二看见是个汉子在砍柴,问:“这位大哥,问个路。” 汉子握着砍刀走过来,站在路中间:“问路?你去哪?” 胡二:“庐州府。” 汉子指指身后:“顺这条路走。”仍挡在路上。 胡二:“庐州府还有多远?” 汉子:“那就看你怎么走了,走得好,一两天的路程;走不好,一辈子也到不 了。” 胡二:“这里是什么地方?” 汉子:“巢县狮子口。” 胡二点点头:“啊,多谢了!”欲走。 汉子挡住胡二:“问完路,就这么走了?” 胡二:“那还要怎么样?我不是谢过你了吗?” 汉子冷笑笑,一手摸摸明晃晃的砍刀刀口,道:“这里为何叫狮子口?狮子大 开口,留下买路钱!” 胡二轻蔑地:“想劫我的道?也不看看你二爷是什么人!” 汉子举起砍刀:“真要我动手?” 胡二从包袱里抽出一把刀,和汉子对打起来。 汉子渐渐不是对手。 胡二将汉子逼至路边虚晃一刀,打马而去。 汉子哈哈大笑。 12小路上日外胡二骑马而来。 迎面的树林里,忽然跳出几个手握刀剑的人,胡二被包围了! 13甲等赌室日内马秀英坐庄,秋菊看堆。秋菊的面前,已经堆了许多铜钱、银 子、银票,显然,她们赢了。 马秀英洗牌,毕,等着。 秋菊拿着骰子,道:“下注呀!” 卢天望、钱有佣、赵财主、孙员外以及他们的帮赌的都没伸手,人人面有怯色。 马秀英挑衅地:“怎么了?大知县、大官人、大财主、大员外。大男人们输怕 了?输不起了?老娘带了一箱银子,又赢了这么多,有本事拿去呀!” 卢天望被激怒了,掏出一张银票,重重地往面前一放:“我压一百两!” 钱有佣:“我压一百二十两!” 赵财主:“八十两!” 众人像是豁出去了,三方压家的面前都堆满了钱。 打骰子,分牌,各自看牌。 钱有佣一张张地看,面露喜色。 赵财主和帮赌的看牌,情不自禁地:“好牌!” 卢天望欣喜地:“牛大奶奶,快给本官送钱来吧。” 马秀英也看看自己的牌,不动声色地放在面前。 秋菊翻钱的牌。 众人:“人五!好!” 秋菊翻赵财主的牌。 众人:“地罡!赢定了!” 秋菊翻卢天望的牌。 众人:“天罡!哎呀呀,卢老爷,恭喜!恭喜!” 有人说:“牛大奶奶除非你是至尊宝,不然,你可要通赔三门了。翻吧。” 马秀英翻出“二四”,又翻出“么二”。 众人傻了。 秋菊喜气洋洋地:“至尊宝!通吃三问”把三门的钱又捋到自己身边。 众人感叹:“真他妈的出鬼了!” “怎么回事嘛。” “这牛大奶奶真是财神娘娘?” 14金满楼老板室日内董大跟何芳草、孙财报告情况。 董大:“她一直在赢。到现在,至少赢了一两千两银子。” 何芳草:“莫非她做了什么手脚?” 董大:“不会。骰子、牌九都是我们的。” 何芳草:“她会妖术?” 董大:“我看也不像个会妖术的人。” 何芳草:“这就怪了。” 孙财:“是呀,找去的可都是牌桌上的高手。在庐州府,女人赌钱,除了我家 夫人,哪有只赢不输的?就是我家夫人,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何芳草:“胡扯!她是个什么东西,能跟我比?” 董大:“夫人,我找几个人,把她的银子截下来?” 何芳草问孙财:“你看呢?” 孙财想了想,道:“我听夫人的。” 何芳草:“董大呀董大,你虽姓董,也是只懂其一,不懂其二。” 董大:“董大恭请夫人指教。” 何芳草:“有人不是编词骂我们老爷瘦狗也要剔出肉吗?骂虽是骂,话倒也说 对了。我们花那么大本钱,藏藏掖掖担惊受怕地开赌场,为什么?为了赚钱,赚钱 就要心硬手狠。瘦狗剔肉怎么了?骨头里还要吸髓呢。至于那姓牛的婆娘,先让她 赢,给她尝点甜头。” 孙财:“然后再放长线钓大鱼,把她带来的五万两银子全部弄到手。” 何芳草:“这还不够,还要让她把老家的财产,全部乖乖地送给我们。” 董大:“夫人高明!不怪孙大总管常跟在下说,当今天下,男人中英雄豪杰多 的是,女人中的豪杰只有两个。” 何芳草:“哪两个?” 董大:“一个就是夫人你。” 何芳草:“另一个呢?” 董大:“另一个是当今的皇后马娘娘。” 何芳草:“屁话!马皇后,马皇后怎么了?还不就是沾了皇上的光吗?她要不 是皇后,单对单的较量,能是本夫人的对手?” 孙财、董大:“夫人说的是。” 董大:“夫人,那个姓牛的婆娘……” 何芳草:“先不要为难她,想走就让她走。派人盯着,看看她们住在哪……” 15金满楼门口傍晚外金满楼的四个仆人抬两只箱子跟马秀英、秋菊走来。 马秀英对仆人们:“放下吧。” 仆人们犹豫了一下,放下箱子。马秀英掏出点碎银子,给为首的卞三:“老娘 我今天大赢了,这是赏给你们的,拿去分分吧。” 卞三直摇手:“不要!不要!不能要。” 马秀英:“假客气!”硬塞给卞三,又说,“你们几个回去吧。这箱子,我们 雇人抬。” 卞三:“那可不行!你们是贵客,我们老板说了,一定要把你们送到住处。” 马秀英一针见血地:“还想知道我们住在哪里?” 卞三:“那可不是。金满楼对贵客一向都是这样。要侍候得妥妥帖帖凋周到到, 不能让客人说半个不字。” 秋菊:“叫你们回去就回去嘛!我们又没说你们不好。” 卞三:“夫人、小姐,你们就行行好,帮帮我们的忙吧,免得老板责怪,砸了 我们的饭碗。” 秋菊看着马秀英。 马秀英笑笑,道:“那就多谢了,走吧。” 16街上傍晚外马秀英、秋菊快步走着,四个仆人抬箱子气喘喘地跟在后面。 17包河边傍晚外四个抬箱子的仆人个个满头大汗,走在前面的马秀英、秋菊谈 笑风生。 卞三忍不住地问:“夫人,你们到底住在哪里呀?” 马秀英:“嗯,还有一段路。你们就别客气了,快回去吧。” 卞三:“好事做到底,送佛送上天,还是把你们送到家吧。” 18小巷里夜外马秀英、秋菊和抬箱子的仆人走过。 19明教寺前夜外马秀英站下了。 四个仆人也放下箱子,站立不住,瘫倒在地。 马秀英:“多谢多谢,辛苦四位了。” 卞三:“到了?” 马秀英:“到了。” 卞三上气不接下气地:“你们住庙里?” 马秀英:“是呀,四位回去吧。” 卞三:“要不要再抬上去了?” 马秀英:“看你们这样子,就不用啦。” 卞三:“那好,我们走了。”对另外三人,“走吧。” 四人歪歪斜斜地离去。至一座房子的拐角处,卞三靠在墙边,伸头朝寺庙方向 看着。他忽然惊骇万分,直咋舌! 他的主观镜头股股夜色中,马秀英、秋菊各抓起一只箱子,轻巧地扛上肩头, 健步走上寺庙的台阶,如履平地! 卞三揉揉眼睛,半天未回过神来。 20金满楼老板室夜内董大问卞三:“两个弱女子,能有如此神力?你是在屁磨 吧?” 卞三:“小人要是有半句谎言,断子绝孙!” 董大:“她俩真的进了明教寺?” 卞三:“千真万确!” 董大地:“财神娘娘,神……快!上香!” 两人慌慌地焚香,给供在中堂前的财神爷赵公员外叩首。 礼毕,董大对卞三说:“我今天一见她那双天足,心里就直犯嘀咕。这事不许 跟任何人再说,免得触犯神灵。” 卞三:“我懂,我懂。” 21老宅院门口夜外冬梅在放流动哨。 22老宅屋里夜内。 春兰、夏荷、秋菊站在两只箱子前,欣喜不已。马秀英用热水泡脚,也挺自豪 :“还想跟踪!娘娘我南征北战,刀枪剑朝,什么阵式没见过!一条小阴沟,还能 翻了船?” 春兰:“我以为你们今天输光了钱,回不来了。没想到赢了这么多!” 马秀英:“我也没想到。也不知怎么搞的,你越想输,它还就越赢!” 夏荷:“是财神菩萨在暗中帮忙吧。娘娘不也是神仙下凡吗?官官相护,神仙 也不例外。” 马秀英:“夏荷再要跟春兰呆在一起呀,也要学得油嘴滑舌了。” 23马厩边夜外反捆双手的胡二被绑在拴马桩上。 亮灯的屋里有人说话。 胡二喊:“赶快放我走!误了老爷的大事,你们一个个都别想活!” 无人理睬。 24金满楼门口晨外马秀英、秋菊又来了,仍有脚夫抬箱子跟着。 把门的大汉十分热情,喊:“牛大奶奶到——” 早守候在一边的两个仆人跑出,接过脚夫的箱子。 马秀英、秋菊昂首走进楼里。 25门房里晨内躲在门后的姚家发对董大说:“是她!我见过,是个活菩萨,还 给过我银子……” 董大点点头。 26客栈里晨内钱有佣伸个懒腰,看看窗外,道:“哎呀,日头都老高了!人呢?” 随从进屋:“老爷,你不再睡一会了?” 钱有佣:“还睡!老爷我今天可是要去扳本!轿子备好了?” 随从:“备好了。老爷你还没吃早饭呢。” 钱有佣:“早饭金满楼有。快走!” 27称金阁晨内卢天望等赌徒已候在花厅里了。 卢天望问赵财主:“赵大财主昨天输了多少?” 赵财主:“输多输少无所谓。我等堂堂男子汉,个个堪称庐州境内赌场高手, 居然统统败在一个婆娘手里,岂不荒唐!” 有人附和:“惭愧!惭愧!” 马秀英、秋菊和抬箱子的脚夫走进,不少人盯着那沉甸甸的箱子。 卢天望、赵财主、孙员外异口同声地:“财神娘娘到!” 马秀英:“我还以为我来得早了呢。” 赵财主:“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 卢天望:“牛大奶奶,我可是睡不着,半夜就爬起来了。” 马秀英大大咧咧地朝椅子上坐,问:“为什么?” 卢天望:“想你,还有你那个漂亮的丫头呀!” 马秀英:“你想的是我的银子吧?” 卢天望:“银子也想,人也想。我今天要把你们连银子带人,一起带走!” 马秀英:“想得倒是美呀。我怕你是小狗叫天,蛤螟眼馋天鹅肉。” 董大又带几个仆人鱼贯而人,送来茶水、果品、点心。 赵财主椰榆地:“董老板,你也是见钱眼开呀!我们来了多时,你连面也不照 ;这财神娘娘一到……” 董大:“怠慢,怠慢!请用,请用。”给马秀英送上一杯茶水,带仆人离去。 马秀英问卢天望:“卢知县,你堂堂的县太爷,治下也有十来万百姓,怎么不 回去做官,天天在这赌场上混?” 卢天望不无奇怪地看着马秀英:“咦,牛大奶奶不简单呀,鼻子插根葱就装象 了!狗肉也要上秤,母鸡也想打鸣!” 众人哈哈大笑。 马秀英:“狗肉不上秤,母鸡不打鸣,那是它们的事。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卢天望:“请问大奶奶,这人为什么要做官?做官为什么?” 马秀英对秋菊:“‘你来回答他。” 秋菊:“为国家效劳,为地方办事,为百姓造福。” 卢天望:“说得好!那效劳、办事、造福的官也有,他们最终为的什么?” 秋菊:“你说为什么?” 卢天望:“为了做老爷!高官厚禄、人上之人、荣华富贵、光宗耀祖!要不然, 为什么有人头悬梁、锥刺股、寒窗苦读?为什么有人挖空心思、削尖脑袋、不计血 本、不择手段地去求官做?” 赵财主一直在自言自语地念他的牌经:“和牌,人牌,天牌……” 马秀英:“是呀,仁义礼智可以不要了,道德廉耻也可以不讲了。” 卢天望:“就是嘛。你要,人家可不要;你讲,人家可不讲。就像这赌钱,我 想杀了你,你想杀了我。” 马秀英:“你这些话,敢去跟老百姓说?” 卢天望:“我才没那么傻呢!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能进这金满楼的,在 坐的各位,一个也不是普通老百姓呀。跟老百姓讲的那些话,我随口就可以说出一 大套。什么爱民如身呀,先天下之忧而优呀……” 赵财主:“至尊宝!”看看卢天望,“尽说这些没油设盐的话,烦不烦?”朝 门口望望,“庐江的钱大官人怎么还不来?” 28街上日外一顶轿子在行走。 钱有佣的随从提个挺沉的银盒小跑着跟在后面。 29小河边日外春兰、夏荷提篮买菜。 哭声、哀乐声。 一支送葬的队伍走过。仪仗、挽联、执拂者,红漆棺材,孝子贤孙披麻戴孝, 一路嚎哭。 队伍到了小桥头。 钱有佣的轿子也过来了,但桥窄,不能同时过。 春兰、夏荷朝轿子看着。 钱有佣掀开轿帘,啐一口:“晦气!” 随从:“老爷,出门遇上棺材,官、财,官、财,好兆头呀,你又要升官发财 了!” 钱有佣:“叫他们让开,让我们先走。” 随从:“让开!让开!让我们家老爷先走!” 送葬的没理睬。 随从:“叫你们让开呢,听见没有?!” 队伍中的一个中年人:“小爷,我们可是先到的呀……” 随从:“死的让活的!我家老爷有急事,让他先走!” 一个戴重孝的青年人:“这叫什么话?你家老爷连死人也要欺侮?” 钱有佣掀起轿帘:“放肆!快快给我让开!” 队伍中有人站下了。 青年人:“老子今天豁出去了,偏就不让!”对送葬的人,“走!” 钱有佣下了轿子:“好大的胆子!本老爷可是庐江的县丞,叫你们让就得让… …” 双方争吵起来。 站在一边的夏荷:“这个狗官,真不讲理。” 春兰:“揍他一顿才好呢。” 丧家群情激愤。 钱有佣和随从也不相让。青年等围着他,挥拳要打。 有人说:“胡知县来了。” 人们逐渐安静下来,朝一边看着。 胡克福和贺章程相跟着走来。 胡克福认识钱有佣,抱拳施礼:“钱大人!” 钱有佣还礼:“胡大人,你来得正好!你的这些百姓,可得好好管管……” 路人也都围拢来看热闹。 人群外,夏荷对春兰说:“看看这位胡大人,究竟是不是个好官。” 两人挤进人群。 胡克福对钱有佣说:“钱大人,我合肥的百姓不认识大人,多有冲撞,请多包 涵。” 钱有佣:“他们也太不懂规矩了!我堂堂八品官,他们竟敢挡我的道,还要打 人……” 青年人:“你这狗官该打!” 胡克福喝道:“住口!” 青年人不响了。 钱有佣:“看看,看看,狗仗人势嘛2 别以为你们人多,狗多咬不死人。合肥 县不管,还有庐州府呢!” 人们又喊:“你敢臭人!” “你那狗嘴放干净点!” “在庐江横行霸道没人管,还敢到合肥来撒野!” 胡克福故意后退两步。 青年等推搡钱有佣,钱有佣吓得躲在胡克福身后。 胡克福:“都给我住手!” 众人又站下了。 胡克福正言厉色地对钱有佣:“钱大人,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他们是先到的, 理应让他们先走。再说,他们亲人新丧,五内俱焚,懂点情理的,也为之难受。合 肥有句俗话,死者为大。此情此景,莫说你了,就是本官,或是府台大人遇到,也 该先给丧家让路!” 中年人:“胡老爷说得对!” 青年人:“你这姓钱的鸟官,不是胡老爷在这里,揍不死你!” 有人喊:“揍他!揍他!” 胡克福:“你们别再说了!”对钱有佣,“钱大人,看在死者的面上,给他们 赔个礼,让他们先走吧。” 钱有佣无可奈何地:“我让,我让。赔礼?哼!” 躲在人后的春兰、秋菊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30称金阁日内马秀英问卢天望:“有这么多人了,开两桌也够,为何非要等钱 大官人?” 卢天望:“这你又不懂了!他姓钱不是?钱到,钱到,他一到,我们才会赢钱。 要不,又要输给你。”侧耳听听,“说曹操,曹操到。” 钱有佣和拎银子的随从走进。 钱有佣抱拳:“卢大人,各位,钱某迟来一步胞歉!” 赵财主说:“钱兄是囊中羞涩,去筹钱了吧?” 钱有佣:“钱某官不大,钱不少。” 随从指指银盒:“各位大人,这里头都是银子。” 卢天望:“那你为何来迟?不懂一寸光阴一寸金?” 钱有佣端盏茶,喝一口,气呼呼地:“倒霉!出门就遇到个死人,正吹吹打打 往山上送。” 赵财主调侃:“出门见喜,好事呀!” 钱有佣:“恰巧又遇到那个不分贵贱不懂规矩的合肥知县胡克福,气死我了!” 赵财主:“别气,别气,气大伤身。开赌!” 卢天望演戏般地:“升堂——” 欢快滑稽的音乐声中,众人走向赌桌。 31老板室日内何芳草问董大:“那个女人来了?” 董大:“夫人,是问牛夫人?” 何芳草:“牛夫人?她也配川夫人?” 董大:“牛大奶奶,不,姓牛的赌客,来了。” 何芳草:“看来,果然是个赌家。今天,我要去会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