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集 玉屏官计解急难 金满楼皇后遭囚 1 称全阁日内卢天望坐庄。马秀英、钱有佣、赵财主各坐一方。除马秀英身旁 只有一个秋菊,其他都有两三个帮赌的。也有些站在一边“瞅条子”的,哪门赢钱 压哪门。 正洗牌的卢天望突然站起,恭敬地:“夫人!” 何芳草无声地进来了。 众人纷纷站起,笑脸相迎,“夫人,夫人”地喊。 马秀英、秋菊坐着没动。 钱有佣:“夫人也想玩玩?” 何芳草:“听说来了个神赌牛夫人,见识见识。”在钱有佣让出的位子上坐下 涧马秀英,“这位就是牛夫人?” 马秀英:“我姓牛,可不是什么夫人。看他们这么老鼠见猫的样子,你才是什 么夫人吧?” 钱有佣:“她可是我们庐州的第一夫人!” 卢天望:“庐州的马皇后!” 马秀英:“啊,你是孙府台屋里的,叫个什么何芳草。” 卢天望:“放肆!跟夫人哪能这样讲话!” 秋菊:“那怎么讲?叫她老祖宗、姑奶奶?” 马秀英故意批评秋菊:“你这丫头也不会讲话!老祖宗都是七老八十三,脸像 桔子皮,豁牙没齿的。你看这孙夫人面如桃花,眼似秋水,年轻漂亮,做你姐姐还 差不多。” 钱有佣:“你这婆娘,倒挺会讨便宜的呀!夫人做你丫头的姐姐,成了你的晚 辈了?” 马秀英:“哎,我说钱大官人,皇上不急你太监急,这马屁拍得也太过头了吧? 不赌了,不赌了!这大官太太一来,你们都让着她,倒霉的还不是我?” 何芳草并不生气:“坐下,坐下,都坐下。牛大姐,你也别怕。管他什么夫人 太太的,赌博场上,人人平等,靠手气,靠运气,靠本事。” 2 老宅里日内春兰点燃一炷香,插好,拜了拜,合掌默立,念念有词。 冬梅走进,问:“求什么呢?” 春兰:“求娘娘今天输光钱,把秋菊押给他们,拿到凭据,好尽快回南京呀!” 冬梅:“出来才二十天,你就急了?” 春兰:“我是为娘娘着急。她在这里忙得一身劲,别把老窝也给别人占了!” 冬梅也忧虑地:“姓吴的那个妖精可是会迷惑人……” 3 后花园日外胡惟庸陪朱元璋散步。 朱元璋:“这几天,朕倒是觉得神清气爽。” 胡惟庸:“八成与‘空青’有关!‘空青’的一大功效就是清气明目。” 朱元璋:“差不多。爱卿呀,朕记得那个孙芝山是你举荐的。” 胡惟庸想了想,道:“是的,微臣是跟皇上说过。” 朱元璋:“这人倒是会搜寻奇珍异物。他做官究竟怎么样?” 胡惟庸:“微臣可说不好。” 朱元璋不悦地:“既然说不好,为何还要举荐?” 胡惟庸:“这可是皇上的旨意。” 朱元璋:“晤?” 胡惟庸。“皇上说过,‘子思英贤,有如饥渴’。皇上还说,‘你们为国家寻 得什么样的珍宝,都不如举荐贤能人才来得重要。’微臣举荐孙芝山前,他即是源 县令,据说干得不错。微臣主要被他的一席话所打动,他对圣上的治国之道,理解 得十分深透;如何治理地方,也有许多良策。” 朱元璋:“有人可是告他私开赌场卖官,把庐州搞得乌烟瘴气呀。” 胡惟庸:“不就是一个胡克福吗?!他的奏折微臣看过,也跟皇上报过。都是 些泛泛之言,空口无凭。孙芝山一个外乡人,要在庐州大刀阔斧地干一番事业,惩 治邪恶,肃正风气,若无人反对,倒是怪事……” 朱元璋:“这么说,他是个好官了?” 胡惟庸:“这也难说。皇上,要不要微臣去合肥,暗暗考察一次?” 朱元璋:“朕已派人去了,你不知道?” 胡惟庸:“不知道。” 朱元璋:“吴贵妃没跟你说?” 胡惟庸:“没有。玉娇进宫前,微臣就一再叮嘱,身为后宫嫔妃,除侍候皇上, 绝不可胡言乱语!女人干政,犹如母鸡司晨,成何体统,置皇上于何地?并立三条 规矩:不该管的不管,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 朱元璋很满意地点点头。 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 朱元璋驻足听听,陶醉地:“此音只能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是吴贵妃! 没错!”兴冲冲地循声而去。 4 翠微阁日外朱元璋、胡惟庸、于一拾级而上。 正弹琴的吴玉娇忙起身,和丫环四季、常青叩拜:“臣妾叩见皇上!我皇万岁 万岁万万岁!” 朱元璋:“爱妃请起!弹得好哇!一听这美妙之音,朕就知道是你在弹。后宫 嫔妃中,你可是艺压群芳!” 吴玉娇:“皇上过奖。” 朱元璋:“听这等妙音,孔老夫子怎么说?” 胡惟庸:“三月不知肉味。” 朱元璋:“对!三月不知肉味。” 吴玉娇:“皇上也弹一曲?” 朱元璋:“朕这握刀开弓的粗手,可侍候不了这些细细的琴弦。” 胡惟庸:“就是嘛!皇上的琴弦是什么?是淮河、黄河、长江,弹的是黄钟大 吕,天地之音!” 朱元璋:“爱妃听见没有?你这四爷可真会说话!” 吴玉娇:“四爷会说话,也是皇上教导的。” 朱元璋哈哈大笑,道:“爱妃就更会说话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呀。玉娇呀, 朕有几天没去万春宫了?” 吴玉娇:“十一天。” 朱元璋:“所以你就来这里弹琴,向寡人倾诉思念的衷肠?” 吴玉娇:“皇上圣明!” 朱元璋:“这么说,朕今晚就去万春宫?” 吴玉娇:“不行。皇后娘娘一再交待,皇上临幸嫔妃,必须由侍寝太监安排。” 朱元璋:“于一呀,你晓得不晓得哪天轮到贵妃娘娘?” 于一:“回禀皇上,小人要是没记错的话,该是初九。” 朱元璋:“初九,今天是初二,还有七天。这个规矩可是不大好!蟠桃仙果不 让吃,偏要你去啃那些歪瓜裂枣。” 胡惟庸:“皇上说的是,这分明是在折磨人嘛。” 吴玉娇:“皇上,臣妾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朱元璋:“讲吧,这里没有外人,皇后娘娘也不在。” 吴玉娇:“臣妾以为,皇上应该去去宋敬妃那里。” 胡惟庸目光一闪。 朱元璋两眼一瞪:“她那里?不去,不去!朕没把她打入冷官就算客气,早把 她从侍寝册上勾掉了!哎,爱妃呀,你怎么想起她来了?” 吴玉娇:“皇后娘娘那天的教诲,玉娇时刻铭记。皇后不在,身为贵妃,臣妾 理应管起后宫之事。皇上甘霖雨露,不漏一物,宋敬妃也是血肉之躯,不该被长久 冷落。若她尚在册外,臣妾愿将初九的幸日礼让给她。祈望明君体谅臣妾的苦心。” 跪下了。 朱元璋:“好,好,好!贵妃娘娘如此通情达理,宽怀仗义,好,好,好!只 可惜皇后娘娘不能亲眼看到。于一呀!” 于一:“小人在!” 朱元璋:“看在贵妃娘娘的面子上,初九,朕就去敬妃那里!” 于一:“领旨!” 吴玉娇、胡惟庸交换了一个得意的目光。 5 玉屏官厅堂日内丫环怜香喜滋滋地跑进寝宫:“娘娘!娘娘!喜事!大喜事!” 正在写东西的宋敬妃扭头问:“什么喜事?” 怜香:“刚才侍寝太监任公公来说,皇上初九晚上要临幸玉屏宫!” 宋敬妃一惊,下意识地站起:“啊?!” 怜香呆呆地看着表情失措的宋敬妃,问:“敬妃娘娘,你……” 宋敬妃慌忙掩饰:“哦,是喜事!大喜事!”不断地重复,“大喜事,大喜事 ……” 怜香看着宋敬妃,嘴一肩,呜呜地哭了。 宋敬妃惊讶地:“怜香,你怎么了?” 怜香:“娘娘人好,对怜香也好,怜香知道你有多苦……” 宋敬妃眼圈也红了,却强装笑脸:“怜香妹妹,别哭,别哭,皇上要来,不就 好了吗?” 怜香喊声“娘娘”,哭声不止,渐至嚎陶。 宋敬妃说声“好妹妹……”抱住怜香痛哭。她忽然止住悲声,说:“怜香呀, 你先去外屋等着,我写封信,你马上给刘伯温老先生送去。” 6 刘府客厅日内刘伯温看完书信,猛地站起。看看坐在下首的怜香,克制住自 己的情绪,问:“怜香呀,这信你看没看过?” 怜香:“敬妃娘娘写的东西,奴婢哪敢看呀!再说,奴婢又不识字。” 刘伯温点点头,又问:“怜香呀,敬妃娘娘近来身体怎么样?” 怜香:“还好。” 刘伯温:“有没有什么头痛脑热,腰酸腿疼,肠胃不适的?” 怜香:“没有。娘娘只是胃口不好,饮食不香,人也瘦了。” 刘伯温:“懊……你等等。” 7 刘府书房日内高启急得团团转:“皇上一临幸,侍君的身孕暴露无遗!这可 怎么好!” 刘伯温:“老夫也无计可施。再说,你我都进不了后宫,更不能去玉屏宫…… 侍君在信中也很绝望,有寻死的念头。” 高启:“她就是死了,那孽种照样在,事情更糟糕!” 刘伯温:“是呀,头一个受牵连的就是你。” 高启:“皇后娘娘要是在就好了!” 刘伯温:“只能急报娘娘了。敬妃那里,让她先稳住。” 8 全满楼称金阁日内马秀英正在和赌徒们赌钱。 何芳草坐庄。 马秀英的面前堆了不少钱。 分牌,各家看牌,配牌。 马秀英很快配好,放下。 何芳草的看堆翻牌,翻赵财主的,道:“上家输。”又翻卢天望的:“下家也 输。” 马秀英看卢天望的牌,道:“不对,不对,你四只都是大牌呀!” 卢天望:“哎呀,是我配错了!” 马秀英:“是故意配错的,你成心要输给她!” 马秀英的牌也被翻开了:“天门赢。” 马秀英:“好!老娘我就要让你们知道厉害!这就叫钱多的赢钱少的;胆大的 赢胆小的。” 何芳草并未动怒,叹口气:“我今天算是碰到对手了。在这庐州府,能赢我钱 的,也就是你牛大奶奶了。” 马秀英:“得罪,得罪。夫人钱多,来得也快,输给我两个,也就像拔根汗毛。” 何芳草:“我的钱也输完了。你们玩吧。”站起,对钱有佣,“让你来。”离 去。 众人呆呆地看着何芳草消失在门口。 马秀英:“瞧把你们吓的。” 卢天望回过头,用手指点着马秀英:“你这婆娘,胆子真大!” 9 走廊里日内何芳草往前走去,两个丫环紧随其后。 董大迎面走来:“夫人,不玩了?” 何芳草:“不玩啦。” 董大:“夫人一定又是大胜了!” 何芳草:“我今天可是栽了!那个姓牛的女人果然厉害!” 董大:“夫人也会败给她?有这种事?” 何芳草没再搭理董大,顾自走去。 董大跟上,小心地:“夫人是歇息一会,还是回府?” 何芳草:“歇息一会吧,你就不用管了。” 10客房里日内何芳草跟孙财咬了一会耳朵。 孙财眉飞色舞地:“妙!妙!妙!太妙了!就是当朝的刘伯温,也想不出如此 妙计!夫人,何时动手?” 何芳草:“不急。让她再得意半天。我回去还得跟老爷通报一声,尽量做得天 衣无缝。这只肥鳖已经在网里了,跑不了啦。” 11老宅里夜内夏荷给马秀英捶背,春兰帮她洗脚。 马秀英:“赌钱时不觉得,下了赌桌,还真累。” 春兰:“娘娘,你可别只顾赌钱痛快,把大事也给忘了呀!” 马秀英玩笑地:“夏荷你看,春兰大小姐开始管我这个奴婢了!” 春兰:“赔钱这东西能叫人上瘾。” 马秀英:“放心吧,孙芝山的老婆已经露头,明天就有好戏看了。” 秋菊快步走来:“娘娘,南京来急信了!” 马秀英接看,情不自禁地:“糟糕!初九,今天已经是初七了!快拿鞋来!” 12古道上日外两匹快马奔过画面。骑者是女扮男妆的马秀英、秋菊。 13小屋里日内——外胡二仍被反锁在屋里。 门开了,来了两个男人,一人端来一大碗饭菜,另一人握着一把大刀。 胡二哀求:“二位大哥,大爷,放我走吧。” 男甲:“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拿钱来赎人。” 胡二:“大爷,我的马,身上的银子,都已给你们了呀!” 男甲:“那点银子管什么用?不是说过了吗,你说你是个生意人,家里一定有 钱,你写封信,我们去取钱,钱一到手就放人。” 马蹄声。 男甲伸头看看,朝男乙噘噘嘴。 男乙放下碗,出门。 是马秀英、秋菊骑马到了。 两人勒马。秋菊问男乙:“这是什么地方?” 男乙:“巢县狮子口。” 秋菊:“你这里是个客栈?” 男乙:“是的,是的。人食、马料都是上等的!” 秋菊:“快给我们拿点饭菜来,我们还要赶路。” 男乙:“是,是。”小跑而去。 秋菊下马。 马秀英却没有动,说:“巢县还是庐州地面,官府不管,盗匪很多呀。时间紧 迫,可不能出岔子。找个大地方吃饭吧。” 秋菊又上了马。 14一间大屋里日内七八个盗匪拿刀弄枪,跃跃欲试。 15玉屏宫日内宋敬妃焚香祈祷。 16刘府书房日内刘伯温急得团团转。 高启垂头丧气地走进。 刘伯温:“皇后娘娘还没到?” 高启点点头:“兴许连信都没送到。” 刘伯温:“我糊涂!糊涂呀!怎么不派个得力的人去送信呢?现在是什么时辰?” 高启:“申时,申正。皇上出幸一般在成初,只有两个时辰了!” 刘伯温:“只好走第二步棋了。找个人去玉屏宫,把皇上的好事搅了……这可 是一步险棋呀!搞不好,难以奏效不说,进去的人也出不来……” 高启:“我去!” 刘伯温:“你?一个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 高启:“爬墙我也行。” 刘伯温:“你那是自投罗网。人,老夫已经找好了一个,会点武功……”叹口 气,“只能听天由命了!” 17路上黄昏外马秀英、秋菊打马奔驰。 18江边日暮外马秀英、秋菊上了一条渡船。 秋菊不住地催促船夫:“快!快划!” 船夫:“客官有急事?” 秋菊:“十万火急!” 19刘府院子里夜外刘伯温对一个穿夜行服的汉子说:。“老朽无能,此千钧重 担,只好拜托阁下了!” 汉子:“能做件善事,能为刘大人效力,当为晚生一大快事。风萧萧兮易水寒, 为不负老先生重托,在下已做好杀身成仁的准备。” 刘伯温:“不可!不可!老夫只希望把事情做好,不伤一人,你一定要平安归 来。” 20十字街头夜外马秀英、秋菊疾步而来。 秋菊往有行,马秀英一把拉住她。 秋菊:“不去刘大人家了?” 马秀英:“来不及了,直接去后宫!” 21后宫墙边夜外汉子跑过来,前后看看,没有人,腾身越墙而过。 22后宫路上一处夜外侍寝太监任公公提盏灯笼,一溜小跑而去。 23后宫路上另一处夜外四盏灯笼引路,朱元璋在于一和几个宫女的跟随下,款 步而来。 24玉屏宫墙角夜外马秀英、秋菊蹲在暗处。 25玉屏宫廊檐下夜外汉子贴墙站着。 26墙角边夜外马秀英、秋菊看见走来的灯光。 秋菊:“来了!” 马秀英:“不着急,这是打前站的任公公。按规矩,皇上还要过一会才能到。 这事早了晚了都不成,要正好踩在点子上。” 27廊檐下夜外汉子紧张的脸。灯光越来越近。随着角度的变换,灯光照到了他, 他不得不换位置。 任公公朝这边看着,似发现了他! 汉子发觉只有任公公一个人,忙躲藏。 任公公走过来,举灯照着:“什么人?” 无人应答。 任公公继续找:“何人如此大胆,敢潜入后宫重地?出来,出来,我看见你了!” 不远处,朱元璋等越来越近了! 任公公还在找。 突然闪出一个人,任公公吓得一哆嗦! 是马皇后!任公公也认出她来了。 马秀英摇摇手,抽身走了。 任公公不知所措,浑身直抖。 朱元璋一行到了。 任公公依然呆呆地发抖。 朱元璋纳闷地:“任公公,你这是怎么了?” 任公公:“是,有,有……” 朱元璋警觉地:“有什么?有刺客?” 任公公:“不,不,不,有,有人……” 朱元璋:“什么人?” 任公公:“是,是,皇后娘娘……” 朱元璋:“胡扯八道!真的遇到鬼了?” 任公公:“不是,不是,是……” 朱元璋:“你犯了毛病?”摸摸任公公的额头,“不发烧呀。” 任公公逐渐镇定下来:“皇上,小人有罪,一时糊涂……”看看朱元璋,走至 宫门口,喊,“皇上临幸万春宫……” 朱元璋:“真是糊涂了!这哪是万春宫?” 任公公:“是,是,是。”又喊,“皇上临幸玉屏宫,宋敬妃接驾!” 早等在一边的宋敬妃及怜香等四个宫女跪地。 宋敬妃:“臣妾宋敬妃叩见皇上!” 任公公执行礼仪:“山呼!” 宋敬妃等:“万岁!” 任公公:“再山呼!” 宋敬妃等:“万岁!” 任公公:“三山呼!” 宋敬妃等:“万万岁!” 任公公的失态,朱元璋已老大不悦了,没好气地:“起来吧。” 宋敬妃等:“谢皇上!” 突然有人喊:“失火啦!失火啦!” 众人一阵惊慌。于一奔向失火处。朱元璋倒是处变不惊,烦躁地:“真是活见 鬼了!” 少顷,于一回来了,禀报:“皇上,是一间下屋失了天火,不碍事。” 朱元璋:“天火?何来天火?” 于一:“那间屋子从来不住人,也没有火种。” 朱元璋:“晦气。起驾回宫!”头也不回地走了。 于一等只好跟上。 28暗处在外马秀英、秋菊目睹朱元璋等离去,松了口气。 29长江边夜外初九的深夜,上弦月已即将落去。古刹幢幢,鸟啼声声,江枫渔 火,夜半钟鸣。 刘伯温、高启给马秀英、秋菊送行。 高启:“皇后娘娘如此辛苦,该歇歇脚,天亮再走。” 马秀英:“天亮了人多眼杂,合肥那边的事情也很紧急。” 刘伯温:“刘某等无能,身为七尺男儿,朝廷重臣,却不能为国分忧,让皇后 娘娘疲于奔命,实在惭愧!” 马秀英:“老先生,你可别这么说。” 刘伯温:“开国已经数年,世人谁会相信,堂堂国母,皇后娘娘,却还要劳心 劳力,深入凶险之地,面对小人。每念及此,怎不叫人赧颜愧疚!” 马秀英:“唉,我马秀英,看来就是这么个命了。谁叫我这个大脚女人居然就 当上皇后了呢?别说皇后、国母了,就是做官,也不容易呀。记得宋代有个叫裘无 量的,就说过,做官难。” 刘伯温:“他的原话是‘儿时只道为官好,老去方知行路难’。” 马秀英:“对!刘大人在前朝时,还不算老,就深懂此理,深为所累,所以才 退隐山林。可你为何又知难而来,知道而行了?还不就想为国家为百姓做点事情吗?” 高启:“平庸的官,好当。当个好官,难。” 马秀英:“不错。老先生要是只图私利,左丞相也当上了,高官厚禄,养尊处 优,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你不愿意这样做。就说今晚吧,万般无奈之际,你走 了第二步棋,请那位义士冒险进后宫,那要承担多大的风险呀!就冲着你们这样的 忠臣贤士,我马秀英也不能有半点懈怠!” 滔滔东去的江水。 30小屋里日内胡二从门缝朝里面看,见无人,回身扒开墙角的稻草,墙根下已 经掏出一个洞。他从墙洞钻了出去。 31金满楼老板室日内何芳草问孙财:“那个姓牛的女人,几天没来了?” 孙财:“三天了。她不会赢点钱就跑了吧?”‘何芳草:“除非她不是个赌家。” 董大快步走进:“夫人,来了,来了!” 何芳草:“谁来了?” 董大:“姓牛的婆娘呀!还是带着个丫头。” 何芳草:“她的银箱也带来了?” 董大:“带来了。带的银子又不少,很沉。” 何芳草:“好。”又故作淡然地,“这样的大赌客越多,金满楼就越兴旺。对 人家一定要客气。” 董大:“夫人说的是。” 何芳草:“你去吧。” 董大离去。 孙财问何芳草:“今天就下手?” 何芳草:“鱼已经上钩了,还等什么?你先去看看,然后照计而行。” 孙财:“明白。” 32称金阁花厅窗外日外孙财轻轻地打开窗子,朝里看着,赌桌在里屋,马秀英 的银箱放在花厅一角。 孙财回过头,招招手。 一个打手偷偷地翻进屋里,把马秀英的银箱搬了出去。 33庭院里日外董大正挨赌室巡查。把门的一个汉子跑来,附耳说了几句,他一 惊,随汉子走去。 34门房里日内庐州府衙来的高捕头等两个捕快和四个行役站在门房里。衙役带 有镣铐。 董大走进,问:“各位这是干什么?” 高捕头:“来这里取赃抓人。你是这里的老板?” 董大:“是的。鄙人姓董名大。” 高捕头:“董老板,那就带我们进去吧。” 董大:“取赃抓人?取什么赃?抓什么人?” 高捕头:“抓盗贼。前天夜里,府行的银库被盗,丢失白银五千两。有人举报, 赃银就在这楼里。” 董大:“胡扯!这是有意要砸我的牌子,跟我捣蛋!” 高捕头:“董老板,要是人赃俱在呢?” 董大:“要是不在呢?惊动了我的客人,往后这生意怎么做?” 捕快乙:“我们是抓盗,又不是抓赌。” 董大横蛮地:“抓什么也不行!睁大眼睛看看,这可是金满楼!得罪了金满楼, 你们几个小当差的能吃罪得起?” 高捕头:“董老板,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掏出张纸条,“这可是孙府台孙大 人的手谕!” 董大接看,愣征了一会,说:“那就请你们别太张扬,免得惊动了其他客人。” 35称金阁日内马秀英和卢天望、钱有佣等仍在搏杀。 董大带高捕头等走进。 众人定格般地看着他们。 卢天望:“董老板,这是怎么回事?禁赌了?” 董大:“各位大人,各位客官,多有打扰了!这几位是奉命来缉拿盗贼的,要 检查一下,请各位稍歇片刻。” 钱有佣:“岂有此理!能进这屋里的都是什么人?哪来什么盗贼!” 高捕头:“钱大人,府行的五千两银于前天夜里被人盗走了,据我们侦查所知, 赃银就在这屋里。” 卢天望:“有这种事?!这银子都是一样的,即便是赃银,怎么认得出?” 高捕头:“大人有所不知,被盗的那批银子上,都刻有府衙库银的印记,一看 便知。” 秋菊看看马秀英,马秀英皱皱眉头。 卢天望:“那就看吧。” 赵财主:“要看快看,别耽误我们的好事!” 高捕头一挥手:“查!” 六人分头行动,有人查看桌面上的银子,钱有佣的礼盒和其他赌客的箱子、袋 子也都打开了。 众赌徒瞪大眼睛看着。 马秀英似乎明白了什么,微微点点头,又碰碰秋菊,秋菊会意。 花厅里有人喊:“找到了!找到了!” 众赌徒涌进花厅,马秀英、秋菊也跟了过去。 一衙役:“你们看!你们看!” 董大及众人看银子,果然,每一锭银子上都有“府衙库银”的字样。 马秀英:“怪事情!真是大白天出鬼了!” 高捕头:“这银子是谁的!” 马秀英:“是我的……不,不是我的!” 众人一起把目光投向马秀英。 高捕头将马秀英上下一番打量,阴冷地:“究竟是你的不是你的?” 马秀英故作慌张态,道:“银子不是我的。我的银子上没那几个字……” 高捕头:“那这箱子呢?箱子是不是你的?” 马秀英:“箱子……” 卢天望:“箱子是她的!她这两天抬进抬出,我们都看见了!” 众赌徒一起附和:“是她的!是她的!我们都可以做证。” 秋菊:“这银子不是我家大奶奶的,肯定不是……” 高捕头:“你们这两个贱女人!人赃俱获,还想狡赖。把她俩给我铐上!” 马秀英:“冤枉!冤枉呀……”装做软弱无力的样子,被铐上了手铐。 秋菊也被铐上了,她作挣扎状,衙役稍一用力,她就势跌了一跤。 卢天望义愤填膺地:“这两个贱货,我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钱有佣:“真没想到,这两人还是盗贼。” 赵财主:“就是嘛,要不她俩哪来那么多银子?” 两衙役去赌室往一个口袋里收钱。 卢天望等奔过去:“这里的钱不能带走!这都是我们输给她的……” 众人和行役争夺,乱成一团。 董大无法弹压局面,跑了出去。 门口,其它赌室的赌徒跑过来围观。 楼上楼下赌室的门口都有人朝这边看着。 36客房里日内何芳草问董大:“那姓牛的女人真是盗贼?” 董大:“我看也像。夫人,你快去吧,要不然,这以后的生意怎么做?!” 37称全阁日内高捕头等带“人、赃”欲出门,赌场的打手站成一排,拦住他们。 打手们或挺胸鼓肚,或抱着手臂,一个个横眉立眼,神态傲慢。 高捕头:“请你们让开!我们可是在执行公务……” 有人说:“夫人来了!” 打手们忙退至两旁,奴颜婢膝地低下头:“夫人。” 捕快、衙役们也个个像乖孙子。 何芳草昂首走进,问:“怎么回事?” 高捕头:“回夫人的话,事情是这样的……” 何芳草看也没看他,道:“我都晓得了。”走至堂中间。 高捕头不敢再说了。 卢天望忙端过一把椅子:“夫人请坐。” 何芳草坐下。 马秀英:“夫人,我冤枉呀!我们两个弱女子,一无本事二无胆量,哪会去偷 府衙里的库银呀!夫人你可以做证,我可是个规规矩矩、奉公守法的赌客呀……” 何芳草问高捕头:“你要把她俩怎么样?” 高捕头:“先投进府衙大牢,等查明情况,再做发落。” 何芳草问马秀英:“牛大奶奶,你说呢?” 马秀英:“夫人冤枉!” 何芳草:“夫人我有什么冤枉的?” 马秀英:“我冤枉!夫人你想,我一个外乡人,慕名来庐州赌钱,图个快活, 为何要去干犯法之事,找牢狱之灾?我也知道,这金满楼不是一般人开的,能来这 里赌钱的也不是一般人,我要真的偷了府衙里的库银,还把那有记号的银子带这里 来赌,不是自投罗网吗?” 何芳草:“那你说,这是怎么回事?银子是府衙的,有记号;箱子是你的,赖 不掉。” 马秀英:“是,是大白天出了鬼了,我可说不清楚。” 何芳草问秋菊:“你说呢?” 秋菊:“我家大奶奶都说不清楚,我当丫头的,更说不清楚了。” 高捕头上前一步:“夫人……” 何芳草:“你们把赃钱带回去。人嘛,先留下。” 高捕头:“这…… 董大:“对,对,对,夫人贤明!” 何芳草对高捕头:“你们把人这么一铐走,招摇过市,人家董老板的这金满楼 以后还办不办了?人家说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总不能池鱼有病,害了城门吧?” 高捕头:“夫人,案情重大,府台大人也亲自过问了,我这个小小的捕头自作 主张,怕吃罪不起。” 何芳草:“高捕头,这么说,我这个夫人讲话也不管用了?” 高捕头:“夫人心善,可我劝你不要做这个好人。” 何芳草:“这个好人,夫人我做定了!” 高捕头:“她俩要是跑了呢?” 何芳草:“两个弱女子,又没长翅膀,还能飞了?人先放这里。跑了,惟我是 问。” 高捕头:“是,听夫人的。”对同行的几个人,“走吧。” 几人抬着箱子、拎着钱袋,走了。 马秀英:“多谢夫人搭救!” 众人纷纷吹捧:“夫人真是个大好人!” “夫人一副菩萨心肠。” “有句话怎么说?莫说男子狠,最毒妇人心。这话要看对谁。说夫人那就错了, 说这个牛大奶奶还差不多……” 秋菊:“你胡扯!我们大奶奶心肠才好呢……” “我胡扯?” 吵作一团。 何芳草:“别吵了!” 室内安静了下来。 马秀英不慌不忙地:“是啊,吵什么呢,是黑是白,是好是坏,早晚总会清楚 的。有县衙,还有府衙,府衙搞不清楚,还有朝廷,还有皇上。” 卢天望:“等把你的头砍了,再去找皇上吧。” 马秀英:“砍我的头又不砍你的,真是咸吃豆腐淡操心。”话锋一转,“夫人, 我们接着赌吧?” 何芳草:“你这婆娘真是没心没肺!这么看来,你前几天赢钱,全凭手气好。 出了这么大的案子,你还有心思赌钱?” 马秀英:“心不偷,凉嗖嗖。再说了,赌也是杀,不赌也是杀,那就不如接着 赌,快活一时是一时。” 不少人被说笑了。 孙员外:“这话讲得倒还有点人味。” 何芳草:“你这婆娘呀……你别说,这人要是没心没肺,糊里糊涂的,活得倒 也自在。” 马秀英:“可不是吗,赌钱赌钱,死在眼前,好死赖死,还要赌钱!” 何芳草:“那,你的钱呢?” 马秀英装做傻乎乎的才明白过来,一拍大腿:“对了,钱让他们拿走了!” 38街上日外胡二衣衫褴缕,风尘仆仆,快步走着。 39一座破旧的二层小楼日外大门上上了一把大铁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