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集 何夫人狮口大开 找大脚倾城出动 1 楼上日内马秀英、秋菊被软禁在这里了。 秋菊:“他们以为把楼门一锁,我们就插翅难飞了。” 马秀英:“今天在赌场,你那一跤跌得好!很聪明。这就叫真人不露相。我生 怕你沉不住气,和他们动手。” 秋菊:“我才没那么傻呢。娘娘装傻,装得也真像!” 马秀英看着窗外:“这叫以屈求伸。何芳草这女人可不是等闲之辈,这个套下 得也真绝,让你跳下黄河洗不清。” 秋菊:“不怪娘娘下了这么大的工夫。听你说,胡克福又是个直肠子,官又没 有孙芝山大,哪斗得过他们呀?!让你这么一弄,他们的狐狸尾巴已经露出来了。” 马秀英:“光露个尾巴还不行。等他们的身子都露出来后,再用铁笼子罩住!” 2 府衙内室外日外——内孙芝山匆匆走进。 胡二端坐在太师椅上。在这里,这个家奴也一副老爷派头。 孙芝山:“哎呀,胡二爷,稀客稀客!胡二爷是从京城来的?一路辛苦了!” 也在胡二的对面坐下。 胡二:“辛苦?哼,差点把这条小命都搭上了!” 孙芝山:“胡二爷光临敝地,有何贵干?” 胡二:“还贵干呢!是我家老爷派我来救你的!” 孙芝山:“救我?” 胡二:“马皇后,大脚马娘娘来到你庐州府已经多日了!” 孙芝山大惊:“什么?!你说什么?!” 3 破楼上日内仆人卞三送饭来了。 马秀英、秋菊坐在一边,一副心情沉重的样子。 卞三:“哎,你们两个,快过来吃饭呀!唉,也是吃一顿少一顿啦。” 秋菊:“这叫什么话?” 卞三:“真话,实话。死,也不能做个饿死鬼。” 马秀英走过来,道:“大兄弟,真要杀我们?” 卞三:“早晚的事吧。” 马秀英:“我们又没犯法,凭什么杀我们?” 卞三:“凭府台大人一句话呗。孙大人可厉害了,老百姓偷盗的,闹事的,轻 则人狱,重则杀头。你俩偷了府库那么多银子,犯了这么大的事,还想活命?” 马秀英:“大兄弟,我们可是冤枉的。” 卞三:“冤枉不冤枉,跟我说也没用。这天底下,冤枉的事情多着呢。” 马秀英:“大兄弟,求你想法子救救我们。只要我们能活着回去,一定会重重 谢你!” 卞三:“救你们?我没这个胆量也没这个本事。倒是有一个人能救你们。” 马秀英:“谁?” 卞三:“夫人。” 马秀英语气肯定地:“这些话,都是夫人叫你来讲的。” 卞三忙否认:“不是,不是。” 4 屋后某处日外董大正听卞三讲情况。 卞三:“她一眼就看出是夫人叫我去说的。” 董大:“那天晚上的事,你不是看花眼了吧?” 卞三:“你是说,她们轻轻一拎,箱子就上了肩,又进了明教寺?” 董大点头。 卞三:“我看得真真切切。董大哥,你还得想想办法,那小楼,肯定关不住她 们。” 董大:“她们要真是神仙,别说小楼了,铁笼子也关不住。这些事,跟夫人, 半个字也不能露!” 卞三:“我懂。” 5 府衙内室日内孙芝山来回走着,惊慌失措。 胡二:“孙府合,你也别太慌张。我家老爷说,只要从容应付,逢凶化吉的事 也是常有的。” 孙芝山:“胡二爷,事情紧急,生死攸关,本官就不能陪你了。你是小住几日, 还是今天就走?” 胡二:“走。天黑以后走。” 孙芝山:“胡二爷,你来敝地没有外人知道吧?” 胡二:“没有。我来贵府的事,万万不可让任何人知道!” 6 府衙院子里日内孙芝山:“孙财呀!” 孙财应声而至:“老爷!” 孙芝山:“备轿。” 孙财:“老爷要去哪?” 孙芝山:“合肥县衙。” 孙财:“我叫人这就去通报,让他们大小官员在县桥迎接。” 孙芝山:“不用了!你过来。” 孙财走近,孙芝山附耳跟他说了几句,孙财也大惊失色。 7 破楼上日内何芳草来了。马秀英用袖子将一把旧椅子擦擦,秋菊给何芳草端 过去:“夫人请坐。” 何芳草坐下。 马秀英:“夫人可得救救我们……” 何芳草:“你们犯了这么大的事,我也难办。” 马秀英:“夫人可不能见死不救呀!你菩萨心肠,大慈大悲……,,秋菊:” 夫人在庐州府说一不二,只要你肯救,就不难。“ 何芳草:“办法倒也有。” 马秀英:“夫人请讲!” 何芳草:“破财消灾吧。你们拿出点银子,我去求神拜佛,上下打点,让他们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马秀英:“拿多少?” 何芳草:“你不是带了五万两银子来合肥吗?全都拿来吧。” 马秀英:“这么多!” 何芳草:“舍不得?五万两还不一定成事呢。你这个女人呀,是钱好还是命好?” 马秀英:“命也好,钱也好。没有命,要钱干什么?没有钱,要命又于什么?” 何芳草站起:“那我就爱莫能助了。” 马秀英拉住何芳草:“夫人,别生气。你让我想想好不好?” 何芳草:“要活命,就赶快照我说的办,派你的丫头出去讨钱。”转身下楼。 马秀英、秋菊很殷勤地送何芳草。 马秀英:“我们现在像坐牢一样,出不去呀。” 何芳草:“你的丫头是可以出去的,我去跟董老板打个招呼。” 转脸小声叮咛,“别说是去拿钱。” 把门的打手让开何芳草,拦住马秀英、秋菊,又用铁锁锁上门。 马秀英边上楼边朝秋菊做个鬼脸。 秋菊:“狐狸的身子也露出来了!” 马秀英:“这就叫人为财死。好戏还在后头呢。” 秋菊:“这女人的心真狠,吃人不吐骨头!娘娘,五万两银子给不给她?” 马秀英:“给。还要热热闹闹地给。” 秋菊:“你哪有这么多银子?” 马秀英:“找合肥知县胡克福借。该和胡克福接头了。” 8 合肥县衙门口日外一边一个把门的衙役。 一顶轿子落地。 孙芝山下轿,独自朝大门走去。 衙役欲阻拦,一愣:“哎呀,是府台大人!” 孙芝山朝两人笑笑。 一街役挺纳闷地:“大人,你,你这是……” 孙芝山看着行役:“嗯?” 衙役:“大人以往来敝县,都有人鸣锣开道,仪仗鲜明,今天……” 孙芝山:“今天随便走走。” 衙役:“小人这就去通报胡知县!” 孙芝山:“不用了。”走进大门,又朝衙役招招手,“你来。” 衙役快步走至:“大人有何吩咐?” 孙芝山:“这些日子,有人来吗?” 衙役:“有!天天都有!” 孙芝山:“啊,什么人?” 衙役:“告状的。城里的、乡下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有。” 孙芝山:“有没有别的人,上头来的?” 衙役:“上头来的,那就是大人你了。” 孙芝山:“你去吧。”独自走了过去。 院子里很干净,也很安静,没什么异样。偶尔有人走过,也无紧张之态。 孙芝山的心声:“马皇后不在这里?” 9 县衙内室外日外孙芝山鬼魂似地走过来,从窗口朝里看去。 胡克福正伏案写着什么,神情安详。 孙芝山走进屋里。 胡克福仍写着,头也没抬地问:“有事?” 孙芝山没回答,走至书案边。 胡克福抬头,站起:“府台大人!你是何时来的?!” 孙芝山:“孙某来了一会了。” 胡克福让坐:“孙大人请!孙大人,你来小县,怎么也不打声招呼?” 孙芝山:“出来转转,就不必兴师动众啦。” 胡克福:“难得!大人能这样做,实在难得!” 孙芝山:“胡大人过奖了。皇上皇后也经常深人民间,微服私访嘛,何况我一 个小小的府尹。”注视着胡克福的表情。 胡克福表情诚恳地:“皇上皇后离合肥太远,哪能说来就来。孙大人能来,可 是合肥百姓的福音。” 10室外日外贺章程站在窗边,侧耳听屋里的谈话。 11室内日内孙芝山走至桌后,看胡克福写的东西。已写好的几张放在一边,孙 芝山读正写的文字:“输金银珠宝,大者田产房屋,甚至于妻妾子女,皆以出注。 如南乡人王德厚,将妻妾卖奸以偿负进……”翻过写好的第一页,有大字标题: “合肥赌祸实录。” 孙芝山:“胡知县不愧贤良之称,忧国忧民,可钦可佩!” 胡克福:“惭愧!惭愧!合肥赌风不能禁止,百业萧条,农事不兴,身为父母 官,实在愧对百姓,愧对圣上。” 孙芝山:“克福兄这也是在骂我呀……听说,你还跟皇上参了我一本?” 胡克福坦然地:“不错。在下跟大人多次进言,大人非但不听,还推波助澜, 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孙芝山:“胡知县敢作敢当,痛快痛快!不过,这推波助澜,不知从何说起?” 胡克福:“大人的夫人、家人常出人赌场,参与博戏,这可是有目共睹的。” 孙芝山:“不错,此言不虚。他们也是闲来无事,玩玩。在合肥这样一个以赌 为乐的地方,能不为所惑的,也恐怕只有克福兄这样的少数人。当然,本官管教不 严,也难辞其咎。但仅此一点,也构不成推波助澜呀?” 12室外日外贺章程表情紧张。 胡克福(画外音):“十字街边有个金满楼,大人知道吧?” 孙芝山(画外音):“知道。” 胡克福(画外音):“金满楼是合肥最大的赌场,大人知道不知道?” 孙芝山(画外音):“有所耳闻。” 贺章程急得皱眉咧嘴。 13室内日内胡克福:“听人说,这个赌场就是大人你开的。” 孙芝山并不紧张,道:“这话我也听说了。还说我卖官,杀人害命。” 孙芝山的坦率,使胡克福也颇为吃惊。 孙芝山:“我还听人说,这些欲将我孙芝山置之于死地的话,都是从你胡知县 嘴中说出来的。” 胡克福欲辩白,孙芝山摇手制止,又说:“还有人说,你胡克福仗着令堂有恩 于皇上,早有图谋,要赶走我这个外乡人,由你取而代之。” 胡克福:“无稽之谈!说这话的人,证据何在?” 孙芝山:“问得好!孙某也想请问胡大人,说我开赌场、卖官、杀人,证据何 在?” 胡克福一时语塞。 孙芝山颇动感情地:“克福兄,芝山虽年长你几岁,还是你的顶头上司,对你 的耿直、豪爽,十分佩服。我虽听了许多告你的馋言,但始终不信你是那种营营苟 苟的小人。你我既无旧仇,又无新恨,何必相煎太急?我们同在一地为官,理应互 相帮衬嘛。” 胡克福:“那这赌博之事?” 孙芝山:“禁!坚决查禁,绝不手软!” 胡克福:“金满楼呢?” 孙芝山:“禁!坚决查禁,不管它是谁开的!” 14街上日外秋菊快步走过。 金满楼的一个打手尾随而来。 打手紧紧咬住秋菊,见秋菊进了一条巷子,也跟了进去。 15巷子里日外打手跟进,站下了。 这是个很浅的死胡同,三面都是高高的墙壁。 秋菊不见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打手揉揉眼睛,前看看,后看看,左看看,右看看,百思不得其解。 16县衙内室日内贺章程敲着桌子朝胡克福发火:“你呀!你呀……” 胡克福:“我就不信正不压邪。” 贺章程:“迂腐!正不压邪,正为邪害的事,自古以来何止千万!岳飞死于风 波亭,你不是常跟我讲吗?人家几句话一套,你就把底全兜了出去。孙芝山问得不 错,你说金满楼是他开的,他以赌场敛财,证据何在?” 胡克福:“这事可是人人皆知呀。” 贺章程:“人人皆知不错,人人都似是而非没有证据!似是而非的结果,你想 过没有?” 胡克福看着贺章程。 贺章程:“他正好可以反咬你一口,打狼不着反被其伤!” 胡克福:“他称金卖官呢?那么多人买了官,就没有一个站出来说话的?” 贺章程:“没有。没买到的说话,他说你买官不成,挟嫌报复;买到了的,傻 瓜也不会承认自己的官是买的。” 胡克福:“你说得有道理。不过,他今天的举动也有些怪。我感觉,他说的坚 决禁赌也非虚言。” 贺章程:“这事是有些蹊跷……他突然一个人来到县衙,还想跟你套近乎…… 会不会是朝廷有什么话了?” 胡克福:“差不多。兴许是皇上也亲自过问了!” 秋菊(画外音):“胡知县到底不糊涂。” 两人一起朝门口看去。 秋菊走了进来。 胡克福愣愣地看着秋菊,“哎呀”一声叫,道:“你,你不是皇后娘娘身边的 秋菊吗!” 秋菊笑而不答。 胡克福:“这么说,皇后娘娘真来合肥了?” 17孙府门口日外一顶轿子停下。丫环掀起轿帘,何芳草下轿,快步进门,穿过 院子,来到一间密室里。 孙芝山、孙财已在等候。 孙芝山朝跟何芳草来的丫环摆摆手:“你去吧。” 丫环退走。 孙财关上门。 何芳草:“出什么事了,像失火一样?” 孙芝山:“马皇后到合肥了!” 何芳草:“啊?!那赶快派人去迎接呀!” 孙芝山:“她来合肥已经有些日子啦。” 何芳草:“这么大的事,我们怎么一点也不知道f ” 孙芝山:“她是微服私访。连胡惟庸胡大人也是事后才知道的。胡大人说,她 是冲我来的,来揪我的小辫子的。” 何芳草:“啊……她在合肥县衙!在你的对头胡克福那里!” 孙芝山摇摇头:“不在。接到胡大人的急信,我马不停蹄地就去了县衙,也见 到了胡克福。看来,连胡克福也确实不知道她来了。” 何芳草:“胡克福要是故意装佯,瞒着你呢?” 孙芝山:“不会。他还没有那个本事。就是装,也不会装得那么像…,,孙财 :”老爷、夫人,看样子,老爷告胡克福的奏折皇上也看到了,皇上和皇后娘娘搞 不清谁是谁非,所以跟谁也不照面。“ 孙芝山:“有道理!眼下得赶紧做两件事,一是禁赌,大小赌场一律查禁。” 何芳草:“金满楼也禁?” 孙芝山:“禁!马上就禁!二是派出人马,赶快找到马皇后。” 孙财:“明找?” 孙芝山:“当然是暗找。现在是她在暗处我在明处,防不胜防!找到后,把她 暗暗监视起来,就好办了。” 何芳草:“这马皇后,没人认得呀!” 孙芝山:“马皇后三十多岁,有一双大脚……” 18府衙客厅里日内孙芝山正跟众官员说话。两排椅子上坐满了人。其中有高捕 头、卢天望、钱有佣等。在金满楼见过的多数赌客都坐在靠后的位子上。 孙芝山:“……在坐的,有府衙官员,还有舒城、庐江、英山、无为、巢县等 外县的。不管合肥人、外县人,总之都是当地人,都是庐州府的人,都是合肥老母 鸡的口音。” 人们不知道这位府尹大人要说什么,怔怔地朝他看着。 孙芝山:“有句话怎么说?‘从肥东到肥西,买了一只老母鸡,放在水里洗一 洗,只剩一张皮。”’众人笑,气氛活跃。 孙芝山:“各位不要笑。还有话呢,‘老母鸡,够意思,两肋插刀讲义气。南 蛮北传敢称大,拾掇你个龟孙子!”’卢天望:“大人,是不是合肥知县胡克福那 伙人又找你的麻烦了?” 孙芝山:“听我说。在坐的,只有我孙芝山是个江南人,南蛮子。我来庐州, 不敢称大,也不想称大。可皇上要我做庐州府尹,成了庐州最大的官,把我抬到了 称大的位子上。如此一来,我早晚会成个龟孙子。” 众官人人激愤,个个感慨:“大人,你这是多虑了!” “大人,听他叫,还能不种田了!” “大人,谁敢跟你捣蛋,我们去拾掇他!” 孙芝山挥挥手,众人逐渐安静下来。 孙芝山:“我来庐州也有些日子了,你们说,我孙某这人怎么样?” 众人又起哄:“大人可是个难得的好官!” “勤政、爱民、廉洁、无私!” “用人得当,任人唯贤。” 钱有佣:“各位,安静,安静!” 众人不再响了。 钱有佣:“府台大人,各位,老百姓还给孙大人编了一些顺口溜,你们听没听 到过?” 众人面面相觑。 孙芝山紧张的脸。 卢天望碰碰钱有佣,想制止。 钱有佣清清嗓子,唱道:“‘皇上差来个孙芝山,这位大人不一般。勤勤恳恳 为百姓,吃喝嫖赌全不沾。有本事的把官做,士农工商人人欢。包公乐得哈哈笑, 百姓日子赛神仙’……” 众人纷纷说“好”。 “这可说出了我们的心里话。” 钱有佣坐下。 卢天望小声打趣地:“钱兄也会做诗了?” 孙芝山:“各位和百姓对孙某过奖了。公道自在人心嘛。你们中十有九个都是 我提拔任用的,可有人说,你们的官都是拿钱买的,是我卖给你们的……” 卢天望:“胡扯!” 一官员:“这是恶意诽谤,造谣中伤!” 坐在前面的一个官员站了起来:“我说句公道话。在这里,只有我和费大人是 前任留用的,有资格说话。” 众人看着他。 那官员:“买官,什么人才买官?那些想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发大财、获大 利、捞大好处、得大便宜,却又无德、无才、无能、无用的混蛋王八蛋才肯花钱买 官。诸位难道都是这样的人?” 一片哗然:“这么说,我们都是混蛋王八蛋了?” “我们可不是那样的人!” “那种人哪配当官?” 那官员坐下了。 孙芝山:“安静,安静。各位不是混蛋,也不是王八蛋。那样的人,本官也绝 不会用。我信任你们,你们也得为我争气。听说,你们中的少数人,近来喜欢游乐, 常出入赌场,有没有这事?” 沉静片刻,卢天望说:“没有。” 钱有佣等附和:“绝对没有!胡扯八道嘛。” “把我们当什么人看了,我们可都是堂堂的官员。” “我等个个为人师表,哪会于吃喝嫖赌那些事。” 孙芝山:“没有就好。从今天起一个月内,你们眼再馋、手再痒、瘤再大,也 不许进赌场一步。庐州境内的大小赌场一律查禁,违者严办。”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孙芝山:“我今天匆匆召集各位来,是要告诉你们一件天大的事。” 故意停住。 众人瞪大眼睛看着孙芝山。 孙芝山:“当今皇上的结发妻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马皇后马娘娘,到合肥 了!” 众人惊讶地议论。 孙芝山:“皇后是来看我等政绩的,拿什么给她看,你们心里有数。” 19街上日外一支队伍行走着。路人纷纷驻足观望。 是秋菊带着一群脚夫,抬着整整二十只装银子的箱子。 20金满楼前的街上日外队伍婉蜒而来。 围观者越聚越多。春兰、夏荷也在队伍中。人们议论纷纷:“这一箱箱装的都 是银子!” “这么多!有好几万两吧?” “又是进金满楼赌钱的?这可是个大赌客!” “哪里,这些银子,都是送给金满楼的后台老板的。知道后台老板是谁吧?” “府台大人孙芝山嘛,哪个不知道。” 21金满楼门洞里日内打手仆人和一些赌客也指指点点地议论越来越近的队伍。 董大沉着脸站在一边,卞三凑过去,小声地说:“这一来,金满楼这个大赌场, 可就是高山打鼓,名声在外啦……” 22老板室日内何芳草怒不可遏。董大、秋菊垂首而立。 何芳草:“是谁让你们这么大张声势,招摇过市的?!” 董大:“夫人,这件事我可是一点也不知道!我问这个丫头是怎么回事,她也 不说。” 秋菊:“当然不能说了。这五万两银子,是夫人要的。说为了救我家大奶奶, 上下打点用,哪能对外人说呢?!” 何芳草咬牙切齿地:“你个小蹄子!我是好心想帮你们,让你这么一搞,全城 百姓人人皆知,还救个鬼!” 秋菊:“夫人,这可是说好的……” 何芳草:“去吧,去吧!”对董大,“叫人把她送去,和那个姓牛的婆娘还关 在一起。” 董大:“走吧。”带秋菊出门,将她交给一个打手,又回到老板室。 何芳草:“赌场不能办了,得赶紧改行!” 董大:“为什么?正红火呢!” 何芳草:“马皇后来啦,专为禁赌的事!” 23一赌场日内这就是马秀英等曾经来过的那个普通赌场。 赌徒们吆五喝六,仍一派热闹景象。 突然冲进一些街役、兵丁,收缴赌具、赌资,一片混乱。 24另一赌场大门日外几个街役在贴有官府大印的封条。 有人围观。人群中有那位卖老鼠药的老人,老人额首称庆:“禁得好!这真是 老天开眼了!” 25破楼上日内马秀英分析道:“这么说,孙芝山已经知道我来合肥了。他去县 衙,就是找我的。” 秋菊:“胡知县也是这么看的。” 马秀英:“有好戏看了!我呢,就心思定定的在这里住着吧,免得出去后让他 们找到。” 26老板室日内卞三:“他们在满世界地找马皇后。听高捕头说,府衙里的大小 官员、勤杂人等,全都派出去了。” 董大:“怎么找?画影图形?” 卞三:“那可不好画。连府台大人也没见过皇后娘娘。听人说,全庐州府认得 皇后的,只有一个合肥知县胡克福。皇后娘娘三十来岁,身上有一样与众不同。” 董大:“什么不同?” 卞三:“皇后是大脚,一双脚特别大。” 董大想起什么,两手一拍:“哎呀!” 卞三:“你这是……莫非你见到过?” 董大支吾地:“没,没有……你去忙吧。” 27街上日外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孙财也在人群中。他专盯三十来岁的妇女。他从妇女的步态或裙子底下看出是 小脚后,又失望地离开。 一个中年妇女也在注意孙财,孙财的异样举动引起她的警觉。孙财发现她,走 过来。 她慌忙转身往回走。 孙财加快脚步追赶。 孙财两眼紧盯她的脚,但她的裙子几乎拖地,看不真切。 孙财紧走几步,故意丢出一枚铜钱,蹲下去捡,两眼却盯着走过来的妇女的脚。 那一上一下的脚看清了——还是小脚。 孙财自嘲地笑笑,站起,转身离去。 妇女也站下了,奇怪地看着孙财的背影,又看看自己的脚。 28客栈柜台日内一胖一瘦两个便装的衙役,在跟一个中年朝奉打听。 朝奉:“大脚夫人,本店肯定没有。二位想想,这有钱有势有头有脸的,谁会 娶个大脚婆娘,还带着到处出丑?” 29小桥边日外姚家发对心急火燎的孙财说:“哦,这点小事,哪要你财神爷亲 自出马!大脚女人我们烟墩集集上多的是,乡下更多。我老婆就是!” 孙财:“你老婆?” 姚家发:“哦,我已经把她给卖了。财神爷要个什么样的大脚女人?我立马就 给你找来。” 孙财:“找来干什么?看她的臭脚?” 姚家发糊涂了:“你不是要大脚女人吗?” 孙财:“我才不要大脚女人呢!” 30莱市场日外买卖兴隆。 穿民服的孙芝山和钱有佣也在找大脚女人。 钱有佣陡然一愣。他的目光所及处,一个容貌端庄的中年卖菜妇女在称一捆菜, 买菜的是个中年男子。这妇女的短裙下露出一双天足! 钱有佣走至孙芝山身边,轻轻喊声“老爷”,朝妇女噘噘嘴。 孙芝山立即注意到那个妇女,若无其事地兜过去,听着妇女的说话。 妇女提着翘得老高的秤杆,道:“让一点就是三斤了。” 男子:“二斤半。” 妇女指指秤星:“大哥你看,这可是二斤十四两呀!” 男子:“就算二斤半嘛。” 妇女:“你们这些合肥人呀,怎么这么小气巴拉的!还不如我一个妇道人家。” 孙芝山眼珠转了一下。 男子:“你不是合肥人?” 妇女:“我娘家是北边的。要不是我婆婆病在床上,急等钱花,这捆菜,就送 给你了。” 孙芝山的心声:“是她?!她倒是挺像……” 男子付钱,拎着菜,转身就走。 妇女:“不对呀!就是二斤半,也该给三个铜板,你才给两个。” 孙芝山一把夺过男子的菜,道:“大姐,这菜我买了。我给你四个铜板。” 男子:“咦,这又不关你的事,凭什么插一杠子?” 孙芝山:“你少给那位大姐钱了!人家种菜的,容易吗?” 钱有佣帮腔:“就是嘛,大明洪武天下,又是在府衙门口,哪能于欺侮人的事!” 男子只好又给妇女一个铜板,拿起菜,悻悻而去。 妇女感激地:“多谢二位大哥了!” 孙芝山朝钱有佣使个眼色,掏出一锭银子:“大姐,这点钱,拿去给你婆婆治 病吧。” 妇女推辞:“大哥,使不得!这可万万使不得!” 孙芝山:“看病事大,拿着吧。”转身离去。 妇女激动地:“哎呀,这可怎么好!平白无故地……” 钱有佣:“大姐,给了你就拿着吧。”扭头看看孙芝山已走远,神秘地,“大 姐,这个人,你不认得?” 妇女:“不认得。” 31空地上日外孙芝山张望着。 钱有佣跑过来:“大人!” 孙芝山:“这个人,像!很像!” 钱有佣:“我起初也觉得像。” 孙芝山听出他话中有话,问:“她不是?” 钱有佣:“好像不是。” 孙芝山:“你跟她说些什么了?” 钱有佣:“你走后,我对她说,帮你说话、给你钱的那个大好人,就是孙府台 孙大人。” 孙芝山:“说得好!你这人不糊涂,还可以升官。她怎么说?” 钱有佣:“她说,她说……下官不敢说。” 孙芝山:“你就说嘛。” 钱有佣:“照直说?” 孙芝山:“照直说。” 钱有佣:“原原本本地说?” 孙芝山:“原原本本一字不漏地说。” 钱有佣:“好。她说,她说不对呀,那孙芝山可是个大贪官、大赃官、笑面虎, 坏得头顶生疮脚底流脓,不管老百姓的死活,吃人不吐骨头呀……大人,这可都是 那女人说的。” 孙芝山强压怒火,问:“后来呢?” 钱有佣:“后来,后来我问她这些话从何说起,她说都是听人说的。又说,还 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孙大人不像人家说的那么坏嘛……” 孙芝山:“很好嘛。你越说,倒越像是皇后娘娘了!” 钱有佣:“可是,不一会,来个土头土脑的男人,抱个小毛讶,那女人接过毛 讶,当街就敞襟撂怀地给他咂奶。大人,你想想,这哪像皇后娘娘?” 孙芝山也泄了气。 32庙堂里日内方丈朝何芳草摇摇头。 何芳草的心声:“这个大脚婆,会藏在哪里呢?” 33破楼上日内马秀英为分析情况,正和秋菊小声地“演戏”。秋菊扮刑部尚书, 马秀英扮被审的孙芝山。 秋菊:“罪犯孙芝山!” 马秀英:“下官在。” 秋菊:“大胆囚徒,你知罪吗?” 马秀英:“我大明天下,洪武皇帝,令重于宝,德重于民,号令不虚出,赏罚 不滥行,请问尚书大人,下官何罪之有?” 秋菊:“庐州赌博盛行,祸害无穷,皇后娘娘为查明赌根,暗进金满楼,你竟 敢跟你老婆设计陷害她,还强索五万两打点费,该当何罪?” 马秀英:“下官冤枉呀!设计陷害,绝无此事!没有人证呀。” 秋菊:“五万两银子打点费呢?” 马秀英:“打点费确有其事,证人很多。那是娘娘主动送给内人的。内人不敢 收受,原封未动存在那里……” 秋菊:“狡辩!明明是她自己强要的嘛。” 马秀英:“证明人呢?” 秋菊:“皇后娘娘的丫头秋菊可以做证。” 马秀英:“大人,那秋菊是皇后娘娘的贴身丫环,就像娘娘的一只手,一条腿, 娘娘叫怎么说她敢不说?” 秋菊:“大胆刁徒,竞敢攻击皇后娘娘!仅此一点,就可以斩了你!” 马秀英:“娘娘要斩下官,下官只好就死。可我大明律清清楚楚写着:片言不 可折狱,无简不听。就是说,一言半语,一面之辞不可以判案;不核清事实,不能 定罪。马皇后不怕乱了法律,不怕天下不服,就杀了下官好了……” 秋菊出“戏”,道:“还真给他狡出理来了!” 马秀英也出“戏”:“是呀,皇上对他没有恶感,又有胡惟庸帮他说话,坐不 实,皇上就会连我也怀疑了。还有什么办法?” 秋菊:“好,我再问。”又人“戏”,“孙芝山,合肥最大的赌场金满楼就是 你开的,还想抵赖?” 马秀英也人“戏”:“请问,证据何在?” 秋菊:“赵、钱、孙、李、卢,你们照实说!” 马秀英:“我们是在金满楼玩过,赌过钱。就我们所知,那里的老板确确实实 是董大……” 秋菊出“戏”:“董大一定知道内幕!只要他开口就好办!” 楼外传来“布谷鸟”的叫声。 秋菊:“是春兰来了!就在院墙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