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李奇站起身往外走,边走边对那老妇人说:“无论任何人问起,不要说有公安 局的人在这儿?我的话你听明白没有?” “明白了。”老妇人诚惶诚恐地点着头。 阿黑带着李奇朝洋楼后的花园走去。李奇走进花园,果真见到了姜伟所说的用 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组成的奇特“爱”字。李奇不由停下脚步,专注地看着这片 火红的玫瑰,李奇相信,任何一个心灰意懒的人,都会让这片火红的玫瑰燃起激情。 这是怎样一种惊心动魄、感苍天动鬼神的爱啊,可为啥轻易就熄灭了呢? “真是遗憾!”李奇感叹道。 阿黑又过来拖李奇的裤脚,李奇这才离开这片象征爱情的玫瑰,去忙他该干的 正事。李奇转过身,敏感到有双奇怪的眼睛在盯着他,李奇四顾,却又没发现人。 “谁?” “没有人应声。” “是谁?再不站出来,我这狼犬对生人可不太礼貌。” 一阵蟋蟀声响,从开放的红茶树丛后,走出一个干瘦干瘦的老头。 “你是干什么的?”李奇问道。 “花匠。”老头回答。 “园里这些花都是你经管的?” “是。”老头回答得很干脆。 “你是个很不错的花匠。”李奇由衷地赞道。 老头有些腼腆地笑了笑。 “来多久了?” “房子修好后我就来了,比主人还先搬来,我家少主人命我来园子里栽培花草。” “你家少主人,是不是鲁文莅的前夫?” “是。” “他叫什么名字?” “先生,一个已跟这屋子没有关系的人,你何必提起呢?”老头似有些不满。 李奇笑了笑,说:“大伯,你别介意,我只是随口问问。” “在这园子里,我只负责种好花,来看花的人,总喜欢打听夫人的情况。我不 说吧,又对客人不礼貌,说吧,又对不起夫人。夫人是不高兴我们在客人面前多嘴 多舌的。” 李奇换了一副严肃的面孔说:“大伯,我要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其实是两 个不幸的消息。你家的两位小姐都被人绑架了。” “啊?”老头显然大吃了一惊,差点站立不稳,急忙扶住茶树。 “我是公安局的。”李奇简短地说。 “先生是怀疑我家少主人干的?” 李奇将计就计地说:“是有点怀疑。” 老头越过茶垅,走近李奇说:“先生,不,公安同志,你可千万不能冤枉我家 少主人。我家少主人可是好人哪!他和夫人虽然离婚了,但并不恨夫人,还留下我 继续帮夫人种这园子里的花。况且少主人离婚后就到国外去了,他怎么会绑架夫人 和海小姐呢?” “看来老伯对你家少主人的感情很深啊!” “是啊,没有少主人一家的好心收留,我父辈就暴尸荒野了,哪还有我们今天 啊!”老头充满感情地说。 “大伯,能给我讲讲么?” “我爷爷,是清宫的花匠,一天去御花园修花草时,偶然撞见一个妃子正与一 个太监模样的人调情。我爷爷,装着没看见就走开了。可那妃子反到恶人先告状, 告我爷爷调戏她。我爷爷吓得不轻,在好心人的帮助下逃出皇宫,带上家眷往京城 外逃。可那妃子怕丑事暴露,指使人四处追捕他。爷爷逃到燕山脚下准备带着家眷 跳崖自尽。因为早晚难逃一死。那时我父亲才几岁大的孩子,我奶奶不忍心孩子受 这飞来横祸。一家人抱头痛哭。这时不远处的官道上来了一行车马,听见哭声那行 车马停了下来。车马主人打发人来叫我们过去。原来这车马的主人是离京到山东赴 任的钦官。我爷爷想反正难勉一死,索性竹筒倒豆子把自己冤屈说了出来。那钦官 和夫人很同情我爷爷的遭遇,就收留我爷爷一家人。那钦官到山东府赴任后,我爷 爷就成了他府里的花匠。爷爷将所学手艺传我父亲,父亲又将手艺传给了我。那钦 官就是现在少主人的太爷爷,不但收留了我爷爷一家,等我父亲成人后又帮我父亲 娶妻成家。” 老头说到这里停了停,似乎很感慨。 李奇没有插言,静听老头下文。 老头咂了咂嘴又接着说道:“少主人一家对我们祖孙三代,真是恩重如山啊, 我爷爷立下了一条古训,要我们子子孙孙不忘少主人一家人的恩情。主人吩咐我们 做什么,万死不辞。少主人临走时吩咐我养好这些花,不管少主人在与不在,我都 要尽心尽力把这些花越养越好,希望少主人有一天能再回来看看。” “你认为你家少主人会再回来吗?” “我相信他会回来的,少主人也说,最喜欢看我种的花了。” “老伯,你是个很重感情的人。” “我家少主人要是不和夫人离婚,现在该有多好。我家少主人待人客气,可真 是好人哪!他绝对不会绑架夫人的。” “我们也希望是这样。” 阿黑又在拖咬李奇的裤腿。 “阿黑,安静!”李奇拍了一下阿黑的头。 “公安先生,我这花园里从来没有让狗进来过呢。” “老伯你放心,这不是一条普通的犬,它可乖了,不会弄坏你的花。它也喜欢 这些花呢。” “这些花草都是我的心血啊。要是弄坏了,夫人看了不高兴,我就对不起少主 人。” “那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真是世间少有的杰作呀。老伯堪称世界上最伟大 的园艺师了。” 老头又高兴地笑了。显然很高兴有人这样夸他。 “那花的形状是少主人设计的,花是我培育的。我家少主人对夫人,其实真是 很好的,夫人真是不会享福。” “夫人对你好么?” “夫人对我们这些下人还是和气的,每月工资没少给。其实我一个孤老头子要 那些工资来作什么呀,我不抽烟,只是爱喝两杯。大部分钱我就给花买肥料用了。” “老伯没有成家?” “曾经有过,解放后,我和父亲被安排进公园当园艺工。文化大革命说那些花 草是封资修的东西。我和父亲都被打成反革命,父亲一气之下就归了天。妻子带着 女儿跟别人跑了。文化大革命后,少主人找到了我,他继承了一大笔遗产,修这洋 楼时,要我来给他培植花草,我就留了下来,原公园管理处舍不得我,要我回去, 我就没回去,我必须要对得起少主人。” “你家少主人继承了一大笔财产?” “是的,是他伯父的,他伯父在国外发了财,又膝下无子,本来是要少主人到 国外去的,可少主人离不开夫人,就没有去。” “老伯,今天打搅你了,等破了案,我再来好好欣赏你种的花。” “好的,花是供人欣赏的,我欢迎每一个爱花的人。” 李奇带着阿黑离开了花园,阿黑显得有些不情愿,来到洋楼,又见到那个老妇 人,李奇也不客气地说:“大妈,我和阿黑都饿了,能不能弄点便饭我们吃?” 老妇人笑着说:“先生是第一个找我们要东西吃的客人,我叫厨房准备去,马 上就好。” 不一会,厨房准备了丰富的饭菜端上来,给阿黑也盛了满满一盆放在地上。 李奇和阿黑饱餐一顿后,离开了洋楼。但却并没有真的离开,只是在附近逗留, 查看周围的地形,他把摩托车开远后,停下来,又推着往回走,给人的印象他已离 开了这风景宜人的山庄。 他在洋楼不远处的树丛中把摩托车藏好,带着阿黑来到后花园处的围墙外,等 待着夜色的来临。李奇极不喜欢这种环境和气氛,他曾在一些电影里见过类似的场 面。 阿黑友好地舔他的脚踝骨。李奇开玩笑道:“阿黑,你是不是认为我好久没洗 脚了?” 阿黑继续友好地舔着。 夜幕终于来临,李奇很轻松地攀上了围墙,阿黑也不逊色,弓起身子轻轻一纵, 也上了围墙,伏在围墙上查看了园里的动静,见园里寂然无声,然后才又带着阿黑 悄悄跃下。 阿黑很兴奋,它显然很喜欢玩这份刺激,它嗅着在一围墙处停下了。并用前爪 扒地。 李奇拍了拍阿黑,阿黑就停了下来。李奇蹲下身,借着朦胧的夜光查看着阿黑 扒土的地方,围墙处是几只开得很好的映山红,李奇轻轻分开花枝,在围墙上摸索, 围墙严丝合缝,没有任何一丝异样,李奇不灰心,继续一边探索一边思考。他相信 阿黑的判断。 但仍一无所获,他再把范围放宽,见离围墙不远处有休息坐的石凳、下棋或喝 茶用的石桌,这些东西摆设在围墙近处显得有些不合适。李奇的脑子马上一亮,他 走过去,挨个搬动旋转石凳,但没有丝毫反应,他把最后一丝希望寄托在石桌上。 他握着石桌的边沿。使力气左右搬动着,石桌动了。一阵沉闷的响声过后,那映山 红处的转墙被缓缓打开了。 李奇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分开映山红的花枝,探头望向围墙里面,里面黑森森 的。他侧耳谛听,又张大眼睛,力图穿透黑暗。 里面仍是寂然无声。 但李奇不敢掉以轻心,他贴着身,往里摸索,摸到了冰冷的石台阶,李奇迈了 进去,阿黑也紧随其后。他在黑暗中挺起胸,伸手从口袋里摸微型电筒。他小心地、 有点紧张地握着电筒,把手臂完全伸开,尽可能距身子远一点,然后打开按钮。 一道白光划破他面前的黑暗。一排石头台阶向下延伸而去,看不见尽头。 李奇小心地迈动脚步,一步步地向下走,阿黑像影子一样跟随着他。走了十来 级石梯后,石梯转了一个弯,电筒照出一道混凝土楼梯,一直通到一个地下室。他 走过楼梯,来到了地下室。这是一个地下仓库,李奇的电光停在了仓库角上的一大 堆加箍的铁箱子上面不动了,他沉着镇定地走过去,照着一块标牌,是一家国外很 有名气的厂家生产的医药保健品。他小心地打开一个铁箱子,但里面是空的,接着 打开的几个也是如此。 这里面一定有秘密,甚至是阴谋,李奇判断道。不然,一个地下室储存这些空 盒子,是没有必要的。一个家庭,也不可能消费这么多保健药品,他让阿黑嗅这些 铁盒子的气味。 李奇接下来开始仔细地搜查仓库四周。在墙壁上东敲敲西敲敲,阿黑在一处墙 壁上低声吠了起来。李奇走过去,拍了拍,被拍的地方发出空洞的响声,他东找西 寻,最后在楼梯底旁找到了机关,门打开了,里面又是一间仓库,储存着同样的铁 盒子,打开铁盒子,里面是满满的保健药品。封装得好好的。 李奇对阿黑说:“这么多延年益寿的好家伙,我们该带点走。” 话刚说完,仓库另一侧的门吱地一声开了,一束光亮照了进来,李奇迅速掀灭 手电筒,跳到暗处,握紧了手里的武器。 阿黑恐怖地狂吠起来。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