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国庆节的前几天,广东的天气还很热,但是民办学校的严冬提前来临了。 事件的起因是,广州一所大型民办学校的老板动用教育储备金炒楼盘被死死套 住,资金运转困难,学校一个月未发教师工资;祸不单行的是,老板包养的其中一 个二奶在别墅里被杀,老板被警方传讯。于是,各种小道消息从学校向社会上流传 开来,还出现了好几个版本。流传最神乎其神的版本是:老板濒临破产,变卖资产 准备移民海外,被二奶发现并以告发相威胁,老板杀人灭口,被警方侦破。 那所学校的教师有的忍痛放弃一个月的工资,开始纷纷离开学校,并且把对学 校的不满告知家长。家长们开始纷纷要求退学、退储备金,结果出现大面积的哄抢 学校事件,学校被迫关闭。报纸、电视、网络媒体在这件事件上推波助澜,电视上 学校被哄抢的镜头、报纸上“读书无门,二十余万血本无归”的大字标题触目惊心, 一时成了街头巷尾议论的热门话题。 二奶被杀案很快告破。老板并没有杀人,凶手是二奶用老板的钱暗地里养的 “鸭”,那晚两人云雨过后,“鸭”无意中看到老板留在二奶房间的五万元现金, 贪念顿起,要取走,二奶不肯,于是两人发生争执,“鸭”失手掐死了二奶。案情 如此简单,但是一切为时已晚。 紧接着,珠海、深圳的几所民办学校也出现了大批学生退学的报道。 周阳坐不住了,向郑总和金主席紧急汇报。 郑总在电话里告诉周阳,董事会和学校形成一致决议,储备金收费转制推迟到 明年上半年进行,希望学校方面在这宝贵的数月里进行充分准备,提升学校形象, 做好家长工作,确保储备金收费转制万无一失。另外,他和金主席暂时不来珠江, 让周阳放手大胆的开展工作。 周阳明白郑总和金主席的意思。他必须大刀阔斧和周到细致全面考虑,利用每 一个可能利用的机会。首先要做的,就是利用国庆节期间派教师上门家访做工作, 稳定家长情绪。 周阳和褚琳琳商议从生源集中的几家大型企业入手,选中的第一家就是美雄公 司,利用美雄公司明天的十周年厂庆进行宣传。 美雄公司是一家外资企业,高收入职工的子女在华星读书的就有二百多人,家 长文化素质普遍较高,工作相对好做;褚琳琳决定自己亲自跑一趟。 美雄公司管理层的大多数孩子都在华星学校读书,两家单位的工会也经常合作 搞一些文艺活动,关系一直不错,褚琳琳也算是美雄公司的常客了。 褚琳琳来到美雄公司,首先找到了事先联系好的公司办公室刘主任。 在刘主任的办公室里,两人商讨第二天工作的细节。 褚琳琳先开口:“刘主任,这次还真的要麻烦你,一件事情是明天的演出,另 外就是家长会,劳你费神。” “哪里,你们带来的演出节目算帮我们公司的忙,我们为你们开家长会做工作 算帮你们学校的忙;总之,互相帮忙。”四十出头的刘主任精明强干,说话快人快 语。 “先谈节目。我们为你们公司准备了三个学生节目,一个舞蹈,一个小合唱, 还有一个民乐合奏。你看怎么样,要不要先审查一下?”褚琳琳说。 “哪里敢!你们学校的节目水平和质量在市里都是出了名的,挑给我们的更是 精品了;只是我们还有几点额外的要求,不知褚老师能不能通融。”刘主任说话一 向很客气。 “能办到的一定尽力。” “我们这次是十周年厂庆,比以往的任何一次活动都要大,老总决定在市中心 广场舞台举行庆祝活动。” “我明白了,明天上午我安排这三个节目到市中心广场舞台彩排,而且演出的 学生多数是你们公司员工的孩子。”褚琳琳知道刘主任说话的含义。 “那就多谢了!”刘主任起身递了一串进口的青提给褚琳琳。 褚琳琳礼貌地吃了一个,问:“第二件事情呢?” “我代表公司请你担任明晚演出的嘉宾主持人。” “我行吗?”褚琳琳听了心里美滋滋的,但是口头上还是很谦虚。 “你就不要推辞了,明晚你肯定会成为晚会的亮点。” “好吧,看来我想不答应也不行了,我要花点时间准备一下。” “一会儿我安排你和其他几个主持人见面,你们商量一下。” “好的,下面一件呢?” “听说你们学校新来的舞蹈教师艾小娟不但长得漂亮,舞蹈水平也很高,是吗?” “消息传得好快啊,看来你对我们学校的美女可是了如指掌。”褚琳琳笑着开 了一句玩笑。 刘主任也笑了起来,说道:“哪里,我的女儿在你们学校,又在艾老师的舞蹈 队,回家经常跟我说起。” 褚琳琳明白刘主任的意思了:“艾老师的舞蹈非常专业和迷人,更是我们学校 的大美女,是不是也想请她上一个节目?” “我就是这个意思,就不知艾老师肯不肯?” “这个我现在不能作主,要不我马上打电话和艾老师商量一下。” “那就有劳,多说说好话。” 褚琳琳起身到走廊上,拨通了艾小娟的手机,一会儿回来,对刘主任说:“艾 老师同意了,你该好好谢谢我。” 刘主任听了喜形于色,高兴地对褚琳琳说道:“明天下午的家长会我已经安排 在公司的小礼堂,而且已经通知了所有相关的学生家长,有的还给他们调了班,够 意思吧!至于怎样谢你,忙完了这件事后我请你去三亚或者云南旅游,怎么样?” 褚琳琳乐了:“当然好啦,不过必须要带上你太太。” “那你还不如把我给杀了。”刘主任也乐了。 事情办得非常顺利,褚琳琳满意地笑了。她给周阳打了电话,汇报这里的情况, 并且说自己要迟一些回学校。 在刘主任的安排下,褚琳琳和美雄公司的其他几个主持人碰面,研究明天的方 案,结束后,又被刘主任留下来吃了午饭。 午饭后,刘主任派公司的车送褚琳琳回学校,车到中途,路过一家大型超市, 褚琳琳想起自己需要买一些日常用品,就招呼司机停车,让司机回去,自己去逛超 市,回头坐出租车回学校。 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被一个利用摩托车抢劫的团伙盯上了。 褚琳琳从超市里提了一大包东西出来,准备拦出租车。午后的行人不多,半天 也不见一辆空车,正聚精会神地注视着马路,身后一个男子不声不响地挨了上来, 一把抢过褚琳琳的提包,飞快地向前狂奔,跳上一辆早已等候在前面的摩托车,眨 眼间跑得无影无踪。 在被抢包的一瞬间,褚琳琳来不及松手,身体重重地摔在马路和人行道相隔的 铁栏上,东西洒了一地。 好多路人围了过来,其中两个妇女扶起了褚琳琳,褚琳琳这才明白自己被打劫 了,装着现金和手机的提包已经被抢走,现在自己身无分文。她强忍着眼泪和身上 的疼痛靠在铁栏上,大脑里面一片空白。 “你打个电话叫家里人来接你吧!”旁边扶她站起来的妇女对她说。 褚琳琳没有说话,首先想到的就是周阳。 “是不是手机也被抢走了?用我的手机打一下。”好心的妇女把手机递了过来。 褚琳琳说了句谢谢,用颤抖的手拨通了周阳。 周阳正和新来的副校长王平在校园里检查工作,手机响了起来,周阳一听,是 褚琳琳的声音。 “你怎么了?别急,慢慢说。”周阳在电话里听见褚琳琳轻轻的在抽泣。 “我的包被抢了。” “你在哪里?我马上过来!”周阳顾不上问许多,和王平简单地交待了几句, 匆匆地去车库开出了帕萨特,心急如焚地驶出了校门。 十分钟不到,周阳就到了超市门口,也顾不上能不能停车,下了车一把抱起褚 琳琳放进车里,又把她买的东西放到后排,回到车上,周阳关切地问:“伤在哪里? 重不重?” 褚琳琳没有说话,一把抱住周阳,放声哭了起来。 “别哭,我带你去医院。”周阳一边哄着一边发动了车子,褚琳琳这才放开手。 到了就近的医院,周阳一口气把褚琳琳抱到了急诊室,检查的结果出来,头上 撞了一个包,腿上有一点皮外伤,幸无大碍。 处理完伤口,两人回到车上,褚琳琳坐到后排,周阳说道:“我们回学校吧, 你这几天好好休息一下。” “不,我想去海边。” 周阳点点头,轿车向海边驶去。 车子一直开到上次来到的地方停了下来。 周阳下了车,打开后排的车门,问褚琳琳:“我扶你下来走走吧。” “不,你坐进来。” “嗯。”周阳顺从地坐了进去。 “抱抱我。”褚琳琳脆弱地看着周阳的眼睛说道。 周阳没有说话,他读懂了褚琳琳温柔的目光里的渴望,于是紧紧地把她揽入怀 里,褚琳琳轻轻地娇喘了一声,就不再动了。 好久。 褚琳琳抬起头来,告诉在美雄公司的情况,周阳说:“你好好休息几天,其它 事情我来安排。” “我答应美雄公司的刘主任,做明天演出的嘉宾主持人,不能食言。” “你身上的伤怎么办?” “好了,不信你看!”褚琳琳从周阳的怀里坐了起来,打开车门下了车,展开 双臂在沙滩上原地转了一圈说。 周阳惊奇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才还弱不禁风满面伤感的褚琳琳一下子竟 变得如此朝气蓬勃阳光灿烂。 “你怎么好得那么快!” “你不希望我快一点好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担心你的身体。”周阳连忙解释。 “你就是我最好的疗伤医院。”褚琳琳暧昧的说。 “我们回学校吧!躺在自己的床上疗伤比任何医院都好。”周阳再次建议,他 在躲闪着褚琳琳的话。 “我的手机没有了,我要你陪我去挑个手机,看你有没有眼光。”褚琳琳撒娇 道。 “我买了送给你。” “真的?” “当然,保证是你满意的款式。”周阳很自信。 “你为很多女孩买过手机吧!”褚琳琳笑道。 “你这样说的话,我就不敢买了。” “我不说了,今天就算我傍一次你这个大款。”褚琳琳说完脸红了起来。 周阳笑了起来,褚琳琳挽着周阳的胳膊,两人在柔软的沙滩上并排走着,俨然 是一对情侣。 回到学校,褚琳琳找来艾小娟商量明天到美雄公司演出的事情。 艾小娟这几天在唐晟的陪伴下编排学生节目,心里到处是阳光一片,做什么事 情都有劲,对褚琳琳安排的工作当然是愉快接受,表示明天上午就带学生到市中心 广场舞台彩排,自己新编的独舞也排练一下,充分准备好晚上的演出。 褚琳琳说:“学生舞蹈节目就上《山里娃》吧,上次金主席和郑总都很满意。” 艾小娟补充说道:“这个节目的名称已经改为《远山的呼唤》,唐晟想出来的, 好不好?” 褚琳琳听了觉得这个名字比“山里娃”要深刻得多,连连点头,马上又想到了 什么:“你刚才说新编了一个独舞,是在明天演出吗?” 艾小娟说道:“是啊,舞蹈的名字叫《火凤凰》,唐晟的故事创意,我把它编 成了独舞。” “你现在怎么开口一个‘唐晟’,闭口一个‘唐晟’的,着魔了吧!”褚琳琳 打趣地说道。 “没有啊!我们只是很谈得来。”艾小娟轻描淡写地说。 “开始总是很谈得来,慢慢地就分不开了,对吧!” “不可能的,人家是有老婆的人。” “当心!爱上一个有妇之夫,注定会伤痕累累!”褚琳琳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 不知怎么的联想到了自己。 “我不会的!你也要当心,不要被已婚的男人花言巧语骗了哦!”艾小娟一语 双关,果然看到褚琳琳的脸有点红了。 褚琳琳没有想到会把话题绕到自己身上,连忙转到工作上面:“我看你的《青 鸟之死》就跳得非常好,明天演出肯定非常成功。” 艾小娟知道褚琳琳没有看过自己的《火凤凰》,有点不大放心,但也是好意, 就解释道:“我不能总是吃老本,应该不断地超越自己,对吧!我对《火凤凰》更 有信心。” 褚琳琳知道这又是唐晟的支持,但她不好意思说出来。 第二天上午,艾小娟和另外两个教师带着学生到市中心广场舞台去彩排,走时, 褚琳琳告诉她,美雄公司的刘主任也会去看彩排,艾小娟笑了笑,表示自己成竹在 胸。 中午,褚琳琳一回到房间,就接到一个国际长途电话,是褚琳琳远在新加坡的 姑妈打来的。 褚琳琳的姑妈移民到新加坡近二十年,只生了一个儿子,到美国读完博士,就 留在美国一家跨国公司做科学家,很少回新加坡。褚琳琳小的时候姑妈带过几年, 有意让褚琳琳到新加坡去发展,但褚琳琳一直犹豫不决。 姑妈在电话里说,国庆节她和姑父一起回大陆探亲,希望褚琳琳能陪陪她。 姑妈又问去新加坡的事情,褚琳琳表示还没有考虑好。 褚琳琳问姑妈回来的时间和航班,说一定到广州白云机场去接他们,并且请他 们在珠江市好好玩几天。 接完电话,褚琳琳仰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发呆。 艾小娟带领学生彩排刚刚结束,就收到唐晟的短信:“何时回校?晟。” 艾小娟立即回过去:“马上回来。” 唐晟说:“午饭我准备好了,等你。” 艾小娟回到学校,想起唐晟在等着她吃午饭,连忙掏出手机,一边走一边打: “你在哪里?我有点累,先回房间。” 唐晟下班后买好了午饭,正在房间里等着,手机一响,就一把抓到手里:“我 知道了,马上过来。” “五分钟后过来。” 唐晟在房间里捱了五分钟,才把午饭装在袋中,提着下到三楼,轻轻地敲了敲 艾小娟的门,门慢慢地开了,唐晟进门把袋子放下,见艾小娟已经换了睡衣,问: “你不想吃饭,准备午睡了?” 艾小娟一下子跳到床上,钻进被窝,说:“是啊,我不想吃饭,除非你喂我吃。” “好啊,我喂给你吃,用手还是用嘴?” “你这么坏!我不要你喂了,我什么都不吃!”艾小娟抓起布熊娃娃盖在脸上 撒娇。 “那我自己先吃了。”唐晟取出午饭独自吃了起来,吃得夸张有声。 艾小娟忍不住移开布熊娃娃,坐了起来,看到桌上没有自己的饭,生气地说: “我就知道你虚情假意,我出去吃!”说完,下了床就准备出门。 唐晟笑了:“你就穿睡衣出门?” 艾小娟想笑,又觉得鼻子有点发酸,委屈得眼泪差点下来了:“我不要你管!” 说完就拿衣服准备进卫生间去换。 唐晟知道艾小娟真的生气了,连忙拦住她:“我当然要管你,别生气了,行吗?” “管我干什么,管你老婆去。”艾小娟伸手去推唐晟,却被唐晟一把揽在怀里, 隔着睡衣,唐晟感觉怀里绵绵的身体像含在嘴里软软的果冻。 艾小娟并不是真的想离开,也没有挣脱的意思,在唐晟的怀里轻声抽泣起来。 “你的午饭我买好了,而且专门为你买了你最爱吃的东西。”唐晟轻轻抚摸着 艾小娟因哭泣而颤抖的身体无限爱怜地说。 “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艾小娟止住了哭泣,头靠在唐晟的胸前说。 “在袋子里,麦香鸡翅,烤薯条,汉堡包。” “真的?没有骗我?”艾小娟破涕为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拿给你看!” “不要,你再抱我一会儿。”艾小娟一点都不想动。两人站着相互抱了好一会 儿,感觉到腿都有点发酸,这才分开。 唐晟把洋快餐拿出来放在桌上,艾小娟一看,心里顿时美滋滋的,但嘴上却说 :“好香!买这么多,想把我变肥啊!” 唐晟故意说道:“是啊,这在国外是垃圾食品,里面有色素、防腐剂,吃多了 就增肥。” “你还是不安好心,我变成肥妹就没有人要了。”艾小娟无限爱意地说。 “再肥我都要。那样就没有人和我抢了。” “你好坏!不和你说了,肥就肥,我不怕!”艾小娟经过这一折腾平静下来后, 饿的感觉上来了,开始消灭食品。 “你也别闲着,让你也肥起来。”艾小娟把一块鸡翅塞进唐晟嘴里。 “今天上午的彩排怎么样?”唐晟关心地问。 “还好,就是《火凤凰》第一次公开表演,我可能会紧张。” “你已经排得很熟练了,一定会成功的;晚上演出我陪你过去,一定带头为你 鼓掌。”唐晟用鼓励的目光看着她。 “你真好!”艾小娟无限温柔地说。 “你晚上还要演出,好好休息吧,我走了。”唐晟说完站起身来。 “现在不许你走。” “又怎么啦?”唐晟回到艾小娟的身边,关心地问。 “等我睡着了你再走,你在身边我感到踏实。”艾小娟一边说一边钻进了被窝。 唐晟守候在艾小娟的床边,看着她安静而妩媚的脸庞,有点胡思乱想,正想俯 下身去吻一下,艾小娟忽然睁开眼睛,说道:“你傻乎乎看着我干吗?你看着我就 有感觉,睡不着。” “那我该怎么办?” “连自己想做什么都不知道,你走吧!”艾小娟幽怨地说。 “我不想走。”唐晟俯身在艾小娟的耳边轻轻说道。 “那就抱抱我。”艾小娟的声音颤抖着。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