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开完会,我坐在办公桌前考虑人员招聘的事情,手边的座机突然响了起来。我 拿起来听,原来是海群。海群是华总一手提拔起来的中层力量,在华总升为常务副 总后,就把行政总监的位置留给了他。我们在华总的朋友圈子里年龄仿佛,所以也 很谈得来。 海群约我晚上一起吃饭,美其名曰是庆祝我再次“上磨”,其实估计吃完饭不 是打麻将就是去酒吧喝酒泡妞。除此之外,我想像不出还有什么其它事情可做。 我告诉海群晚上约了华总吃饭,问他去不去,他说* ,我怎么敢去。 我笑了笑,说估计饭局很快,吃完饭我跟华总一起过去好了。 华总下午恰巧在天河办事,办完直接来接我。我坐上去,扎好安全带,递了两 张购物卡给他,说其中一张是给赵处的,什么时候有空帮我转交给他,快到元旦了, 一点心意。 华总顺手抽出来看了看面值,有点意外:“赵处退休了,你不知道?” 我点头说知道啊,华总笑道:“退了可就没什么权的了,你也知道,人走茶凉。” 我也笑了,那没什么,赵处以前也帮了我不少忙,应该的。 华总什么也没说,腾出右手来搂了搂我的肩膀。 吃完饭,我和华总驱车到华侨友谊酒店,海群他们就在上面打牌。到了棋牌室, 推开贵宾房的门进去的时候,我大声呼喝着:“抓赌了抓赌了,全他妈给我蹲下!” 出乎我的意料,这帮家伙居然一边吃饭一边打麻将,12点钟之后再去泡吧泡妞。 我骂骂咧咧地说:“你们这帮家伙,现在越来越他妈堕落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看到对面的江铁扔出了一张六条,连忙拿了过来:“等等, 你小子想溜?杠!” 江铁悻悻地拿出100 块扔给我:“靠!你小子疯了,坐下来才半个小时,杠了 我五次了!还都是六条!六条是你们家养的?!” 我笑眯眯地接过钱放在抽屉里:“那可不,这次我杠了你六条,还要叫胡六九 条!”话没说完,我的手停在了半空中:“靠!真的是九条!”所有的人哄堂大笑, 江铁气得脸都黑了,从钱包里摸出五百块钱拍在桌子上,恨恨地说:“不玩了!这 小子今天吃错药了!” 接下来的手气依然出奇的好,我收钱收到手软。直到我手机响了之后,接了电 话,我的运气开始一落千丈,输了个一塌糊涂。 电话是石方打来的。 电话打来的时候,我们正被电视上的一则广告逗得哈哈大笑。 电视上两个肥头大耳的男女用腻得人起鸡皮的声音说:“幸福生活,从XX火腿 肠开始。”我脱口而出:“从哪根火腿肠开始的?”一群男人不怀好意地狂笑起来。 估计广告的效果也就达到了。 石方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过来的。他用很短促的声音说:“东楼,在干什么?” 我大声地应着他:“在打麻将啊!” “哦!” “出了什么事儿?” “一言难尽。不过应该也没什么了,你先玩着吧。” 我愣愣地挂了电话,接下来就开始疯狂点炮,还常常出错牌。终于,我站起了 身:“实在对不住,我有点事情要出去一下。” 这帮家伙起了一下哄,海群来顶了我的位置。我穿上外套出门口时,他扯了一 嗓子:“那你办完事就直接过去大富豪吧!” 我答应了一声,关门离去。 车快到老树咖啡的时候,我拨通了石方的手机,告诉他我来了。 在我抽到第三支烟的时候,石方走进了老树咖啡的门。我示意他坐下,并给他 的杯子里倒上红酒。他喝了一口,也点上支烟抽起来。 老树咖啡是我们都很喜欢的地方。它是广州难得一见的咖啡厅,宽敞,悠闲, 人烟稀少。此刻,偌大的咖啡厅里只有三桌客人。从二楼的栏杆望下去,一楼有人 在弹钢琴。 石方抽了三支烟,一杯红酒还没喝完,而我已经喝了五杯了。 我们俩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突然有点沮丧。我知道石方在为自己的女 朋友乔娜不开心,准确地说,是前女友。我见过照片,那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小妞儿。 我之所以这么称呼她,的确有不尊敬的成分在里面。 记得当时我曾经劝过石方放手,因为虽然我没见过此人的庐山真面目,但是从 石方的描述和眉眼之间,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是一个极其贪慕虚荣的女孩子。但是 无可否认,她真的很漂亮,这恐怕也是石方迟迟不能下决心放手的一个重要原因。 但是今天我在打牌的时候,乔娜终于向石方正式提出了分手,理由是她找到了 一个新的男朋友,然后要跟他到上海发展,据说近期就要移民加拿大。石方用极其 平淡的语气告诉我这个消息。我竭尽全力劝他喝酒,因为我知道酒虽不能解千愁, 但是一抒胸中的郁闷还是可以的。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多,喝了两支红酒,我喝 醉了。 我心里的刺痛不断往上翻涌,毛毛的脸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我晃晃悠悠来到酒吧洗手间的时候,刚刚拧开水龙头,就哇地吐了出来,抬起 头,镜子里是一张苍白憔悴的脸,目光粘滞,丑陋不堪,而且泪流满面。我偷偷地 哭了一会儿,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我为石方难过,更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