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傍晚的时候,我开车到白云机场去接石方。 老唐要赶深夜的班机回来,打电话给我要我们回公司等他。我将车停在停车场, 打开车窗,一根烟还没抽完,就看到石方拖着个旅行箱行色匆匆地走了出来。 我按了按喇叭,向他招手。石方走过来拉开车门,将皮箱扔在后排座位上,回 头坐在我旁边的副驾驶座上,拿起我的烟盒抽出一根点上:“奶奶的,到底怎么回 事儿啊!” 我扔掉手里的烟头,将车发动。机场路在下班的高峰期一贯的拥挤无比,我们 的车在一片车海中缓缓地移动着。我们俩不断地交换着意见,都对这件事感到忧心 忡忡。 车子在转弯上环市路的时候,石方说:“先不要回去了,我们找个地方先坐坐, 我不知道老唐回来之前该怎么面对陶立群。”我明白他的意思,就顺势将车拐进了 越秀公园门口的“雍雅山坊”,时候尚早,旁边的GOLF酒吧尚未营业,只见一些人 在进进出出收拾东西。 “雍雅山坊”依山而建,环境清幽,木叶的清香不时飘来。这里的环境雍容大 气而不失精巧别致,时尚现代中不失古朴经典,很适合聊聊天什么的。我们坐下来 招呼部长点了他们的招牌菜:鱼头煲,又要了一些肥牛青菜,准备慢慢地打边炉。 我想了想,还是要服务员拿了两支啤酒,准备慢慢喝。 庭院雅致,微风徐徐,我跟石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感觉十分惬意,谁都没 有提及那个敏感的话题,似乎都在逃避。事实上,我们也不知道还能作些什么。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老唐打来电话,说准备登机,我们约好了12点在公司会议 室碰头。饭吃得差不多了,我们决定找个夜店去蒲。旁边的GOLF去了很多次,兴趣 已经不大,但是时间有限也不能走得太远,于是我们商议后还是到公司附近的“金 圣地”去唱歌。 我们一路把车开进体育中心的西门,泊好车,直接上楼。在路上我已经打电话 给那里的经理订好了房,所以报了房间号咨客就直接领我们进去。进去不多久,经 理就走进来笑容可掬地问我们怎么安排,我说今天是自己朋友唱唱歌,不是陪客户, 经理也就识趣地退了下去,帮我叫了以前的一只存酒,便不来打扰。 我们点了一堆都很喜欢的老歌开始狂吼,我喝了几杯酒,心情十分不好。石方 唱了两遍罗大佑的《恋曲2000》,意犹未尽。 远攀入云层里的喜玛拉雅 回首投身浪影浮沉的海峡 北望孤独冰冷如西伯利亚 传情是否有这种说法? 等遍了千年终于见你到达 等到青春终于也见了白发 倘若能摸抚你的双手面颊 此生终也不算虚假 缠绵的千年以后的时差 你还愿认得我吗? 我不能让自己再装聋作哑 沉默的表达代价太傻 我不能让自己与千年挣扎 让我揭晓这千年问答 让我揭晓这千年问答 让这恋曲有这种说法 大约11点半的时候,我们买单走人,回到公司。 公司里面静悄悄的,陶立群办公室的灯亮着,我俩推开门进去,他正在电脑上 玩“纸牌接龙”。看到我们进去,他咧嘴笑了笑,没有出声。 老唐风尘仆仆走进公司,扔下自己的行李,阴沉着脸说了一句:“开会吧。” 那天晚上的会一直开到凌晨四点多钟,双方争执不下,没有商量出任何结果。 陶立群坚持自己没有做错,将矛头直指凌吾,老唐则要陶立群站在股东的立场上考 虑一下这么做的后果。 陶立群嘿嘿冷笑了两声:“股东?如果你把我当股东,我要看看帐你又何必那 么大反应?” 我和石方在场十分尴尬,石方跟陶立群的角色完全一致,更是两难。而我,尚 不是股东,更加不知把自己摆在什么样的位置上说话。于是我俩只能尽可能地保持 沉默。 会议没有任何结果地散了,但是就股东利益的问题,大家决定明天下午将会议 继续。离开会议室的时候,整个房间里尽管开着抽风,仍然烟雾弥漫。看着老唐和 陶立群阴郁的脸,我突然觉得他们是那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