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节 不曾想,苏志刚几个人的势力根本无法与刺小刀相比,听说苏志刚居然敢碰 他的马子,刺小刀就带着人赶来了,将苏志刚一伙堵在了饭馆里,以后的情形, 安子都看得清清楚楚,就不用白眼狼和老熊多说了。 安子再问杨侃的来历,白眼狼回答:“听说他现在给一个大款当保镖,现在 已经很少出来动手了。”安子听后就皱起眉头:“那个大款是谁?”白眼狼和老 熊一起摇头,说不清楚。安子想了一下,他心中有一个不详的预感,总觉得这事 不会这么简单,就用手里的烟指了指两个人中还算精明一点的白眼狼:“你去, 找朋友问个清楚,这事不问清楚不行,不问清楚了你们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的。”老熊也要站起来和白眼狼一起走,却被安子制止了:“你坐下,咱们两个 再慢慢聊聊,等他回来再说。” 安子留下老熊,是发现这个孩子比白眼狼实在,所以想通过他了解一下苏志 刚。老熊这孩子果然老实,一边抽着烟,一边说了起来。 苏志刚一家最早住在市区通北街,是自己的房子,还有一个小院子。后来有 一家房地产公司看中了这块地皮,就贴出拆迁通告通知住户,由于地产公司提出 的拆迁补偿过低,每平米只补四百八十块钱,还只按居住面积计算,住户们当然 不肯答应,坚决拒绝拆迁。 半个月之后的一天夜里,一群大汉突然闯进了通北街的一户人家,进屋之后 就摔摔砸砸,破口大骂:“你们他妈的到底搬不搬,给一句话,要是活腻了的话 就说一句不搬我听听?”那户人家非常强硬,说了声“不搬”,只听大汉们一声 令下,动起手来,顷刻之间将这家的彩电、冰箱、衣柜、橱具砸了个粉碎,事后 住户报了警,却仍然未能解决问题,最终不得不接受地产公司苛刻的条件搬走了。 就这样,搬走的人家越来越多,最后只剩下象苏志刚他们这样实在无处可搬的几 十户人家了。 没办法的情况下,苏志刚的父亲就联合起来不肯搬迁的住户,同地产公司相 抗衡,那伙大汉趁夜又来过几次,和住户们发生了激烈的械斗,那伙大汉们居然 没有占到一点便宜。几天之后,苏志刚的父亲正在单位上班,忽然接到一个电话, 打电话的是一个女人的口音,自称是医院的大夫,她说苏志刚的母亲袁玉珠出了 车祸正在医院抢救,苏志刚的父亲一听就慌了神,扔下电话就往外跑。他这一出 门,从此就神秘的无影无踪了,就好象融化在空气中一样。事后人们才知道,袁 玉珠根本就没有遇到车祸,那个电话竟然无从追查。 苏志刚的父亲突然失踪,住户们群龙无首,终于被那伙大汉从自己的家里赶 了出去,就象苏志刚一家一样,在城乡结合部的棚区落脚安身。也许,正是这件 事对成长中的苏志刚造成了强烈的影响,他们已经不再相信人世间的司法力量, 而求助于暴力模式的自行解决。 老熊正说得起劲,白眼狼终于回来了,屁股往椅子上一放,就急忙表功: “问清楚了,雇杨侃当保镖的老板姓赵,是做房地产的。”安子的一颗心迅速的 沉落了下去,果然是赵钜没错,想不到他越是担心,越是躲不过去,终于还是犯 在了赵钜的手里。 正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安子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拿起来一听,立即 绝望的闭上了眼睛。这个电话,正是他最害怕的人赵钜打过来的。 那个细腰大屁股的女秘书敲了敲门:“赵董,客人已经到了。”就听房间里 传出赵钜用鼻子喷出来的声音:“叫他进来。”风骚的女秘书闪开身体,推开门, 让安子走了进去。 赵钜坐在老板台后面那张舒服的大班椅上,用略带几分讥诮的眼神不屑的瞟 着安子:“张红安?”安子急忙笑了笑:“赵哥,快十年没见了吧?那时候我们 就知道赵哥迟早必成大业,就是没有缘份跟着赵哥啊。” “可不是吗,”赵钜心有同感的点了点头:“真的有十年了,看不出来啊你, 十年没见你居然也上了道,不看厕所了不说,还混了个香港什么什么学院驻中国 总执行,啥叫执行你知道吗?知道的话跟我说说。” 安子急忙赔着笑脸道:“赵哥,我这也不过是糊口饭吃,哪能比得了你赵哥 啊。”从一接到赵钜的电话起,他就知道麻烦来了,果然,进门后就见门里边靠 墙站着两个彪形大汉,虎视眈眈的两双眼睛直盯着他,沙发上还着一个目光炯炯 有神的中年人,那副神态,竟与南宁邵元坤手下的许奎有几分相似,此人多半就 是赵钜的贴身保镖杨侃了。安子的一颗心悬了起来,后背嗖嗖的直冒凉气。 “糊口饭吃?”赵钜没说话,坐在沙发上的杨侃突然站了起来,从牙缝里喷 出一丝冷气:“兄弟,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吧?你来到弈州也不说和我们打 个招呼,是不是怕我们请不起你顿饭啊?”安子急忙解释道:“不是这回事,不 是这回事,赵哥知道,我那天刚刚下了飞机,还没来得及过来见见杨哥,这事赵 哥都知道的。”杨侃的脸色露出残忍可怕的笑容:“哦,兄弟你认识我?”安子 急忙笑道:“杨哥的名头,道上的兄弟有几个不知道的?前两天在南宁,跟坤哥 他们还说起过你呢。”他害怕吃亏,想拿出来邵元坤的名头来挡一挡。 杨侃又笑了笑:“坤哥?是邵元坤吗?”安子急忙点头:“没错,就是坤哥。” 再看杨侃的脸色,只见他皮笑肉不笑:“你见到了坤哥,那肯定也见到了奎哥了 吧?”安子急忙点头:“见到了,奎哥这人挺够意思的。”杨侃的笑容更是古怪 :“是吗?跟咱们讲一讲,奎哥他怎么够意思的?”安子眼珠转了转,感觉气氛 有些不对,就本能的多了个心眼,不敢乱讲,顺口将鹜城市教育局局长叶秋池的 糗事安自己身上:“说起来这事还多亏奎哥仗义了,我有个朋友,在南宁瞎胡闹, 包了个女人,后来脱不了手了,被那女人找来一伙人看住了他,要他拿十万块钱 放人,幸亏奎哥出面,摆平了这件事。”杨侃似听非听的样子:“是吗?你那朋 友叫什么名字?”安子脱口说出了阿茂的名字,再看看杨侃的脸色,杨侃的声音 突然变得冷厉起来:“原来兄弟是奎哥的人,不好意思,冒犯了。”现在的安子 经过小银子一番调教,已经学得非常精明,一听杨侃的口气不对,急忙辨解道: “我哪敢说是奎哥的人啊,都一样的,就象现在在弈州,要是兄弟遇到了难处, 还不是一样得求着杨哥你帮我摆平吗,有赵哥的面子放在这儿,杨哥肯定不会不 照顾我的。”听到这里,赵钜哈哈的大笑了起来:“没错没错,怎么能不照顾你? 肯定会照顾你的,哈哈哈!”那笑声惊出安子一身的冷汗,后悔提到邵元坤和许 奎他们的名字,现在看起来,说不定赵钜和邵元坤之间,有着什么说不清楚的过 节。 事情还真是这样,赵钜自诩为一方自雄,根本不把邵元坤放在眼里,而杨侃 更是和许奎发生了直接冲突,一年前在深圳公明镇,杨侃曾经带了十几个人追杀 许奎,幸亏许奎腿快,翻窗跳楼逃之夭夭,但后腰上还是被一颗子弹擦过,流了 不少血。这事在许奎来说不光彩,所以从不在人前提起。却苦了安子,居然拿着 许奎的名头想讨好赵钜杨侃,惹来大祸,自己却懵懂不知。 虽然安子知机的快,但杨侃却不肯放过这个在赵钜面前摆功的机会,望着安 子阴冷的笑了一声:“张红安,许奎对你这么好,没脱了裤子让你看看他的屁股?” 安子心里更有数了,急忙嘿嘿笑道:“杨哥真会开玩笑,要说对我好,还是赵哥 对我好,还记得那一年我对不起赵哥的时候,赵哥可一点没怪过我。”赵钜听了, 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还算学得聪明了,不要说以前,就是那天我要揭穿你, 你还混什么混?早就不在这个地方呆着了,知不知道你?”安子急忙点头:“知 道,知道。”杨侃偏还要插进来问个明白:“在什么地方?”安子只好苦着脸回 答道:“在监狱里吃窝头。”杨侃哈哈的笑了起来,笑吟吟的走到安子面前,看 着安子那双恐惧的眼睛:“监狱里的窝头,好吃吗?”他说话时的唾沫星子喷在 了安子的脸上,安子不敢动手去擦,本能的想往后退,可是后腰立即被一个冰冷 尖锐的东西抵住了,他的呼吸急促起来,不敢再动,只是可怜巴巴的望着杨侃不 停的翻着白眼。 杨侃等得不耐烦了:“说话呀你。”安子垂下眼皮,嗫嗫的道:“赵哥,赵 哥,你说句话啊你。”赵钜哼了一声:“你想让我说什么?”安子委屈的道: “赵哥,赵哥,昨天的事,你也听到了,对您我张红安可是没有半点不敬啊。” 杨侃冷笑道:“谅你也没这个胆子。”他突然转身,走到室内的沙发前坐下,架 起二郎腿,:“张红安,大家都是出来混的,你要是敢找赵哥的麻烦,别怪我六 亲不认,我问你,跟你一起的那个女的,是干什么的?”安子抬了一下眼皮: “是我老婆。”赵钜和杨侃大诧,猛的把脖子伸过来:“什么?”安子只好又回 答道:“是我老婆。”赵钜满脸不高兴的抬了一下手,安子刚要大叫,嘴巴已经 被身后的一个大汉猛的一下用手捂住,同时椎骨的根部一阵激烈的剧痛传来,痛 得他不由自主的全身颤瑟起来,那种剧痛几欲令他疯狂,可是又无法喊出声来, 只能任豆粒大小的汗珠淌满脸颊,一双眼睛绝望的向上翻着。 剧烈的痛楚突然之间消失了,后面的大汉一松手,安子无力的跌坐在地上, 受刺激过度的肌肉神经系统却仍然处于激烈的抽搐状态。赵钜的声音仿佛从另外 一个空间传来,虚无飘渺,无所依凭:“我再问你一遍,那个女人,跟你到底是 什么关系?”安子无力的张了张嘴:“赵哥,我有几个胆子敢骗你,她真的是我 老婆……嗷——!”一声短促的惨叫憋在了他的喉咙里,那超过了人体承受极限 的痛楚再一次的让他的意识陷入了颠狂状态,这一次赵钜明显的延长了对他的折 磨,那锥心的剧痛仿佛永无止息之时,安子的全身陷入了虚脱,象一尾落在热锅 的上的鱼一样无力的悸动着,终于,他的眼睛一翻,昏迷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幽幽的睁开眼睛,感觉到有人正往他的脸上洒水,茫然的 看了看,正见那两个大汉站起来身来,接着赵钜的一双脚不疾不徐的踱了过来: “张红安,我再问你一句,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愿不愿意说实话,就由着你了。” 酷刑的折磨虽然令安子意识迷乱,但他也知道,眼下这情形,再也不能说实话了, 只好无力的张了张嘴:“是通过南方一个老板认识的她,她就相信了我。” 赵钜蹲了下来,盯着安子的眼睛问道:“她相信你什么了?”安子落下了眼 泪:“相信我能帮着她全面代理香港国际旅游管理学院在大陆的业务。”赵钜立 即追问道:“是什么业务?”安子无力的回答道:“在中国合作办学。”赵钜皱 起了眉头:“怎么赚钱?”安子呜咽了起来,他花费了多少心血啊,如今却要竹 篮打水一场空,这让他如何不感受到撕心裂肺的伤痛?但是眼下,活命才是第一 位的,如果不能让赵钜满意的话,他可能就无法活着走出这间富丽堂皇的办公室 了。无奈之下,他只好如实的说道:“学生就是钱了,可以卖文凭给学生,跟当 地的学校分成,还可以用财政的教育拨款,一分钱不花的把学校弄到手,然后再 卖掉。” 赵钜听了,若有所思的望着安子,好长时间没作声,突然之间他站了起来, 挥了一下手,两个大汉立即过来,用一个胶皮袋套在了他的脑袋上,安子大惊, 以为赵钜这就要除掉他,拼命的踢腾着,直到一个大汉踹了他一脚,同时感觉到 胶皮袋内一时半会儿也憋不死他,才明白过来赵钜是想和杨侃商量一下,不想让 他听到,就老实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皮套被掀开了,杨侃那张大脸出现在安子的面前:“张红安, 我跟你把话说清楚了,弈州这片地,赵哥苦心经营了多年,由不得你胡来,你给 我听好了,马上从那个女人身边滚开,不许再缠着她。如果让我看到,你知道后 果会怎么样。”安子连连点头:“杨哥你放心好了,我回去就跟她说清楚,绝不 敢给赵哥添麻烦。”杨侃冷笑了一声:“是这句话吗?”安子的身体痛苦的抽搐 了起来:“我这就走,出了门就走。”被迫着答应不再与小银子相见,安子的心 象是被刀割碎了一样,但是,他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赵钜的势力太大了, 安子根本无力与之抗衡。他只有屈服。 耷拉着脑袋走出赵钜的钜大实业集团公司总部,安子的眼前一片漆黑。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