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节 赵钜身边的一群人疯狗一样的扑了上来,“见义勇为”的将他扭送到了派出 所,一个叫穆东升的小警察让他坐在椅子上,替他打了盆清水让他洗脸,然后, 穆东升坐在他对面,告诉了他许多他一直拒绝知道的事情: “你知道吗?你可能为这件事埋怨你的妻子,可是你知道吗?她为你付出了 多少?没错,早在半年前她就被人引诱染上了毒瘾,做为一个丈夫,你知道这件 事吗?别告诉我说你头一次听到,要是这样的话,那是你这个做丈夫的严重失职, 你太不关心她了。那些人用毒品控制了她,强迫她在你睡熟之后打开门,让那些 瘾君子冲进你的家里,你认为他们都是赵钜指使的,这一点没错,可是你真的认 为赵钜会愚笨到亲自下令的地步吗?他永远也不会做这种蠢事的,他只需要在那 些人面前不停的发牢骚,辱骂你就足够了,为了能够从赵钜手里获得毒资,他们 会对你干出任何事情来,目的只是为了取悦于赵钜。你永远也别想获得赵钜犯罪 的证据,因为这种证据根本就不存在,否则的话,他也不会把自己的势力扩张到 现在这种程度了。听我一句话吧,老周,你不是他的对手,不要再拿自己的生命 做赌注了,你还有瘫痪在床的女儿,离不了人照顾,你不会丢下她让她一个人孤 零零的在这个世上承受苦难吧?她的母亲已经放弃了她,你是她唯一的依靠,听 我说,不要让你的女儿对你失望。” 穆东升的话,让周秉义放声悲嚎,他哭得泪流满面,哭得泣不成声。穆东升 看着这个心碎的失败男人,拿过一条毛巾递给他:“相信我吧,老周,赵钜迟早 会因为他的恶行而遭到报应的,这一点,我以我的职业向你做出保证,但前提是, 请爱护你自己,不要再干这种蠢事了。” 当天夜里,他放弃了自己在弈州的公司,放弃了自己打拼出来的事业,带着 女儿黯然离开了弈州。 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那些不堪回首的可怕往事却恍然就在昨日,慢慢 的揩净脸上的泪水,周秉义再次拿起安子的名片: 这个人,无论他是不是赵钜的对手,但值得一试。 袁玉珠坐在床上,怜爱的抚拍着柯红印的后背,这个可怜的女孩子,她心里 的恐惧太深了,就象一个失去母亲的孩子,渴望着亲人的关怀。而她袁玉珠,也 愿意把她看作是自己的女儿,倾听她内心中的恐惧述说: 柯红印的母亲,年轻的时候曾是一个芭蕾舞女演员,在一段不堪回首的恋情 中,生下了女儿柯红印,却失去了恋人,从此,她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柯红印的 身上,认真的指导她,希望由她来完成自己未曾实现的心愿。 柯红印在母亲的严格训诫下长大了,国色天香,含凤带露,名花销魂,众人 频顾。母亲不允许她把她的美丽和青春浪费在那些不入流的杂志封面上,做一个 杂志女郎或是封面女郎,不,那不是她母亲的愿望。 从她十八岁开始,母亲频繁的带着她奔走于各地,参加名目繁多的选美大赛, 一心想依靠女儿的天生丽质让她一举成名,从此坐拥金玉年华,无边风情。但是 这个愿望却一次又一次的落空,选美大赛中的黑箱操作已经超越了这母女二人的 想象,她们必须接受游戏规则。 每一次大赛过后,母亲看着柯红印那抽搐的嘴角,落寞的眼神,心里边说不 出的痛苦。但是她不能,不能让柯红印过早的丧送了自己,那些甜言蜜语的许诺, 评委们苍蝇一样的目光,让她们从内心深处说不出来的厌恶。她毫不假色的谢绝 了那些个大腹便便或是满身泥腥味的暴发户的宴请,她警告女儿,她们要的不是 这个,不是。 但是,她们毕竟只是两个女人,这就注定了她们的悲剧。 又一次选美大赛中,那个男人出现了,他魁悟,仪表不凡,沉默不语,气势 咄咄逼人,那种伟岸的雄性风骨,一下子就征服了柯红印。 母亲警告她说:当心,象这些企业家,他们把利益看得比爱情更重。 但是柯红印不肯听从,还是答应了与那个男人饮茶,坐在旋转餐厅那金壁辉 煌的大厅里,看着白云缓缓流淌而过,听着对方豪爽雄健的谈笑风生,柯红印的 心里仿佛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感召着,有一种喜极欲泣的欲望与期待。她知道自己 不可救药的爱上了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是一切游戏规则的设定者,他笑吟吟的告诉柯红印,即使是在世界 级的选美大赛之中,黑箱操作也是一个心照不宣的现实,譬如说最近的一次世界 级选美大赛之中,他向那个来自于以公正扬名世界的主办者提出,要让中国小姐 在这次大赛中脱颖而出,至少进入前三名,那个金发碧眼的洋人很是傲慢的竖起 一根手指头:“六百万美金。”鬼佬重复说:“六百万美金。” 他又问:“如果是第二名呢?”鬼佬回答:“至少八百万美金,”因为第二 名已经提供了这个数目,除非他愿意拿出更多,否则,是没有资格问津的。他感 到说不出来的好奇,再问:“那么我要出多少钱,才能保证中国小姐拿到第一名?” 洋人慢慢的摇了摇头:“多少也不行,爱尔兰的一个知名财团愿意为他们国度的 小姐出资,你不足以与对方相抗衡。” “所以,”男人告诉她:“这个世界究其本质来说不过是一场游戏,我们都 在玩这个游戏,只不过,游戏规则的制定者给每个人都蒙上眼睛,而他却不必, 这就决定了在这场游戏中他是必然的胜者。跟我来吧,漂亮的女孩,”他那双燃 烧着激情与欲望的眼睛望着她,略带几分磁性的声音象电流一样流过她的心,仿 佛有根羽毛搔痒着她的身体,那种愉快的酥麻令她失去了矜持,不由自主的倒在 这个男人的怀里,闭上眼睛,听着他那变得谑谑起来的声音:“让我替你摘下蒙 在你眼睛上的那块黑布,从今天开始,你只为自己的快乐而存在。” 就是这样一个男人,他虽然没有力量让她成为世界级的大赛冠军,但在中国 大陆这片土地上,他却是当之无愧的财富帝王。就在这次茶饮之后,她如愿以偿 的登上了冠军的宝座。次日,一辆高级轿车载着她来到了西江月宾馆的游泳池边, 男人坐在躺椅上正等待着她,就在纯净透明的水池边,男人以他惯有的风格,不 慌不忙的享用了她。女人的生命是一朵花,在这个过程中,她喜极而泣,心甘情 愿的感受到了她那美丽的身体深处生命之花的嫣然姹放。 从此她成为了他的女人。 男人将她们母女俩安置在弈州一座湖畔的小别墅里,那里临风对水,白天鹅 在空中展翅飞过,远处高尔夫球场上的达官贵人傲然挥杆,宁静的期待就象前世 的一个迷梦,她无法看清楚自己。 她的青春与激情同样让男人迷醉不已,日复一日的,他的嘴唇徘徊在她美丽 的生命之中,舍不得离开片刻。爱情是女人生命中最宝贵的营养剂,欢乐让她变 得更加美丽,沉浸在情爱之中的她已经忘记了一切,对母亲那双忧郁的目光视而 不见。 她以为这样快乐的日子会永远下去,她以为男人的爱情会象她一样随着时日 的增加愈浓愈炽,她是那样的自信,不理睬母亲忧心忡忡的规劝,因为她的生命 在那幢小别墅中得到爱情滋润之后,美丽得连她自己都难以置信。受母亲的影响, 她固然不相信男人的甜言蜜语,但却从未对自己的美丽失去过自信。 而导致了她日后这场灾难的,竟然正是她的绝世姿容与无双美貌。 这场灾难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确切的日子她已经想不起来了,自从那场 灾难过后,她的记忆力严重受损,许多事情的细节都无法拼凑起来,回想之中的 凌乱片断也因为时间的错乱而变得缺乏逻辑。 她只记得曾经有一次在高尔夫球场上,在那个漂亮的“尾声洞”的面前,他 们中午开球,于黄昏时完成18洞。此时,正在挥杆之中她停了下来,为眼前那美 丽的景色所倾倒,不由自主的呼唤出声来,拉着他跟她一起看,球道青葱一片, 前有印尼式建筑设计的会所,左为大湖,湖的对岸是她居住的那幢美丽的欧陆风 情小别墅,别墅的锥塔与圆廊一如梦中的童话,夕阳斜照,风光如醉。 男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他们似乎对这美丽的风景缺乏感应,他只是宽厚的 微笑着,拿她快乐的心情当做是一个孩子的胡闹,继续挥起球杆,想打出他那天 一直期待的一个小鸟杆。 这时候他走了过来。 他不是“他”,他和“他”是有区别的,明确的说他和他是完全不同的两个 人。 那么她应该怎样区别的称呼这两个不同的男人呢? 她爱着的、也爱着她的那个男人是老板,而他则是老板最信任的下属,他的 职务是公司秘书,实际上是老板的保镖,因此,她只能用“老板”和“保镖”这 两个称呼将他们分开。 老板在打球,保镖走过来把一只手机递给老板,老板不无恼火的停下来,接 过手机说起话来。这时候保镖的目光转过来,停留在她白色运动短裤下的那两条 白腻修长曲线优美的大腿上,那目光有一种腐蚀性的力量,刹那间,她感到自己 的腿部好象被一股热力灼伤了一样,突如其来的一阵剧痛。 保镖那一双有毒的目光让她无由的感受到了一阵惊惧,快乐的心情霎时间消 散无踪,她再也没有心情在高球场上停留下去了,催促着他离开。 可是他说:“宝贝,今晚我不能回去了,市里要搞一个房产交易会,市长对 这个交易会很重视,我得赶快回去布置一下,明天一早,有外宾来公司参观,这 个事马虎不得。”说完,他带着保镖就匆匆离去了,上车之后,他隔着车窗满怀 歉意的向她摆着手,而保镖的那双眼睛依然在她的腿上棱巡着,那目光就象一条 有毒的毛毛虫爬过,在她的腿上留下了一条令人恶心的粘涎足迹。 又过了几天,他让他的保镖来接她,去一家外层建筑一点也不起眼的歌利菲 亚酒吧,说这个地方不起眼,是因为从外边看,这家酒吧更象一座废弃的仓库, 她甚至不敢走进去,直到他在电话里几次催促,才鼓起勇气,在保镖那双阴沉目 光的注视下向那污迹斑斑的门廊走去。保镖那双欲望喷射的目光所带来的光压强 烈的灼烧着她的背脊,令她走路的姿式都变得不自然起来。 走进去,她才发现门廊上的那些污渍其实是一种精心绘制的艺术壁画,除了 这些污迹之外,画匠甚至还精心的绘出了几道墙壁的裂缝,那缝隙是如此的逼真, 给她一种这座建筑物随时都会坍塌的感觉。走进门廊,她不无厌恶的发现地面上 布满了污物,死老鼠,果物皮壳,烟蒂、人的粪便,被踩得走了形的女人文胸, 好象刚刚用过的避孕套,令人恶心的液态物正从套的边缘淌流溢出,她不明白他 怎么会来到这样一个可怕的地方,这好象……然后她惊讶的发现地面的污物也是 画匠精心绘出来的,实际情况是,大厅的地面一尘不染,净洁得就象一面镜子。 男人们在这面镜子里看到的是什么?她不知道。 保镖示意她继续往前走,还装做漫不经心的碰了她的身体一下,她吓得身体 不由自主的抽搐了起来,急忙快步走在前面。 走过一道长廊,里边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大厅,灯火辉湟,人声鼎沸,他穿着 深灰色西装,打着她送给他的那条金利来领带,正和一群朋友们谈笑风声。谢天 谢地,在这里纸醉金迷,醇酒美人,才是她最喜欢的地方,而大厅外那种世纪末 风格的艺术形式,她敬谢不敏。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