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与复活 郑玉华死后,莫小爱,更加成了村里众人唾弃的对象,她在对死去的爸爸、哥 哥的怀念中,在对众人的忿恨中,在夹缝中残喘。 然后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她去找村子里的赤脚医生姚二贵。他是玲子妈妈的叔伯二哥。莫小爱知道可能 会发生什么,但是她不怕了,只要能把孩子打掉,她什么都愿意,虽然这是玉华哥 的孩子,但是她不能让他出生,因为不能给他一个明媚的将来,生下来也会像自己 一样被人唾弃,那么还不如,让他不要来到这个世界,如果,哪一天,他来了,那 么一定要风风光光的。 姚二贵的龅牙在灯光下呲着。她不能白天来,得等到九点以后差不多别人都睡 了来,虽然会招致口舌,但是没关系,那些不重要。 姚二贵脸上的麻子在灯光下,扩展成一片让人恶心的血。 他答应,可以帮助她,条件,不言而喻。她已经成了破鞋,那么,就要满足自 己。 莫小爱同意了,条件是,每次都要付钱,她突然下了一个决定,她要报复。 成交。 曾经,她不耻、痛恨玲子妈妈的事儿,如今正在她的身上重演。早晚有一天, 她要杀了姚二贵这个杂种,她想,她发誓。每当他像个奔牛一样趴在她年轻充满活 力的身体上时,她就闻到了那个男人像腐尸一样臭的让人作呕的气味,那龅牙,那 麻子的脸,成了她的梦魇。可是,为了钱,她愿意忍,有一天,她要走出这里。去 开创另一个世界,那是是地狱也好,还是天堂也罢,她都要去看看,她要有机会, 赢回从前失败的十六年、十七年、十八年。 她终于赢来了自己的十八岁,真正的成为大人了。 她把一包老鼠药放进给坚强的食物里,而后,她看见他在自己的怀里奥叫着闭 上眼睛,还有一滴泪。她不知道那是不舍,还是临死前觉悟到主人背叛了自己,还 是别的什么,总之,坚强的泪,喝着玉华哥的味道,还有爸爸的抚爱,一起刻进了 她为自己保有的那点善良的记忆里面,珍藏起来。 她偷偷地将坚强葬在玉华哥的坟墓里,还有自己的头发,同曾经的那只发簪。 红尘往事,从此,就这样随着这片尘土,埋葬在过去吧。她将是另一个莫小爱, 没人认识的莫小爱。 然后,她看见那个叫做莫小爱的女孩,或者女人,背着包,一步一步,走向外 面的世界。那里,她什么都看不见,但是她不怕。畏惧这个字眼,已经从她的眼里、 心里彻底消失。 她看见自己仅仅剩下了一幅美的俗艳的肉体,灵魂无处安放,丢了。 那是她祈祷的,失去灵魂,才能彻底堕落。如果上苍真的还能有慈悲的话,那 么,有一天,请赐给她一个可以帮她找回灵魂的人,那么,她愿意回头。 “只是这个机会,对她这样一个被不幸填满的人来说,是不会出现的吧。”她 笑着想。 再见了,奶奶。 再见了,爸爸。 再见了,玉华哥。 再见了,这里的一切。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