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节 白玉堂被罗老大一帮人接走了,说是带他去见阿美。白玉堂知道此行凶多吉少, 但为了救阿美,他还是跟他们坐船出了海。 小萍没有去,因为白玉堂没有让她去。她刚一从破屋子里出来就被抓到公安局 去了。几个警察轮番审问她,可她整个一问三不知。被问到支撑不住的时候,她就 歇斯底里起来:“我真的不知道那个台湾人跑到哪里去了,你们再问个三天我还是 这个答案,不可能改变的。” 警察们很不满意,说:“那就对不起了,只好用协助逃犯窝藏逃犯的罪名把你 关起来,看看你的记忆力会不会改善一点,嗯!” 小萍也无可奈何,等着被关起来。这时候,又进来一名警员,对小萍说:“你 的关系还不错嘛!请得动上面的人帮你做保证,那更要跟我们合作才对啊!有什么 消息马上通知我们,走了走了!”把小萍带了出去,放她回家。小萍一头雾水地走 过了走廊,看到王浩的司机老张正站在走廊的尽头等着她。小萍恍然大悟。 俩人走进了停车场,老张说:“您在这儿等一下我去把车子开来!” 小萍却问道:“王浩在哪里?” 老张说:“他吩咐我直接把您送回去!” 这时候,小萍看到了远处树阴下有个人影正想转身离开,小萍看清是谁,拔腿 追了过去,赶到了王浩面前拦住了他,直直看着王浩。王浩移开了视线,不看小萍。 小萍却冲王浩喊起来:“你为什么不干脆出来取笑我?笑得越大声越好!” 王浩只是说:“我没有那个意思。” 小萍毫不领情:“那你什么意思?不要以为用个关系保我出来我就会感激涕零 把什么事情全都忘光,忘记你是什么样子的人。” 王浩低沉地说:“我只是希望你平安!” 小萍还是很凶:“不稀罕!你担心那个黑道会对我怎么样是不是?人家比你高 贵,比你重感情!至少他不会背叛他所爱的人!而你呢?”她激动得说不下去了。 王浩使劲克制住自己,没有说话。 小萍哑声道:“我曾经把你当作过最要好的朋友,那么贴心,什么心事都可以 对你说。现在你我应该只是陌生人,你去享受你王子的生活,不要再耀武扬威出现 在我的面前了。” 王浩失望地看着小萍,无话可说。 小萍讽刺地说:“还是要谢谢你刚刚那么大方的人情施舍,让我免除了牢狱之 灾。”说完冲向了街上。 当小萍回到家的时候,正好其他三个女孩全在客厅,看到她时,都站了起来, 又惊讶又欣喜。小萍站在门口对大家傻笑着。茹男醒悟过来,走了过去,佯装用力 地拂了一下小萍的头,说:“乱跑乱跑!吓死我们了!” 哈妹控制不住情绪,紧紧地抱住了小萍。这时,龚喜从阳台冲了进来,势头之 猛,把小萍吓了一跳。龚喜乍见小萍,嘴唇抿啊抿啊的,委屈得要哭,小萍也很激 动:“龚喜……我回来了!”龚喜一听,终于放声大哭:“你没有死,你终于回来 了……”哭着上前拂开哈妹,紧紧抱住小萍,说:“你知不知道这几天我不能吃不 能喝不能睡不能上厕所,就是在担心你,随时要为你拼命?现在老天总算保佑你平 平安安地回来了,呜……”哈妹对小萍说:“听他的?吃的比我们还多,睡的比我 们还香。”万玲却很冷静,问:“那个姓白的台湾人呢?” 小萍支吾道:“我,我不知道……” 龚喜马上问:“你怎么会不知道?他欺负你没有?没关系你说!我不会嫌你的, 我只会去割了那个王八蛋。” 小萍疲惫不堪,坐入沙发中,说:“其实他只是代人受过,不是你们想象的坏 人” 茹男问:“他还会再来找你吗?” 小萍悲哀地说:“不会了,没那个命,他应该是没有办法再出现了。” 然而,小萍没想到的是,很快她又收到了白玉堂的消息。这天她正在幼儿园上 班,一个老师在传真机上收到一张漫画,失声说道:“咦!这个女人画得好像小萍。” 小萍急忙把老师手中的传真画稿抢过来,只见纸上画着,一个女子拄着拐杖被两只 恶魔挟持,一个男子欲挥刀救女子,执刀的手却被只大恶魔的尾巴紧紧缠住。小萍 立即明白了,这是白玉堂画的,告诉她现在阿美受伤,而他又被恶魔缠住发挥不出 力量,救不了阿美。小萍担心不已。 小萍来不及多想,赶紧骑着自行车回家,想找个人商量。正好一进门就看见龚 喜,她想了想,走近龚喜,拿出传真画稿给他看,说:“龚喜你帮我看一下这是哪 个地方传来的。” 龚喜查看着画稿角落的号码,说:“这个区域号码是海南岛的嘛!” 小萍皱眉道:“海南岛?” 龚喜怀疑道:“是谁从海南岛传真给你?这画的什么鬼东西?” 小萍想了想,问:“你有没有办法帮我查出对方的地址?” 龚喜得意地炫耀:“天下有我龚喜做不到的事吗?” 小萍说:“那就拜托你,谢谢你了。”说着撕下了角上的号码。 龚喜指着画上的阿美说:“哎!怎么把你画成了瘸腿,又有魔鬼抓着,这太缺 德了嘛!” 小萍哄他道:“所以赶快帮我把地址查出来,我要去抗议。” 龚喜接过纸条来,说:“跑海南岛抗议?我帮你画个更难看的传真回去给他不 就结了!要瞎眼要驼背随你挑。” 小萍恍然大悟,道:“我怎么这么笨?可以用传真问他地址啊!”匆匆跑向屋 内,急急地发了一条传真:“你在何方?” 但是,小萍等了几天也没有等到白玉堂的回音。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关 心他和阿美的命运,想来想去,终于决定只身前往海南岛,想办法救他们俩。龚喜 却不知道怎么了解到了小萍的计划,这个家伙也不阻拦小萍,却带了行李死乞白赖 地和小萍一起来到海南。 到了海南以后,第一件事情便是想办法查到白玉堂在哪里。龚喜这人只会吹牛, 关键时刻一点用也没有。小萍发愁得很,想来想去,只有一条路,硬着头皮求王浩。 王浩接到她的电话,兴奋不已,听说要他帮查传真号,马上说:“没问题!什么号?” 小萍说:“事关两个人的生死问题,你可不可以马上查出来?” 王浩说:“我尽量。”握着电话不知该说什么。 小萍顿了顿,说:“王浩……你可以拒绝的,我不会怪你!” 王浩赶紧说:“我马上回话给你!”挂上电话,立刻翻着电话本。 小萍和龚喜坐在路边等王浩的回话。龚喜边往嘴巴塞食物边抱怨说:“这个样 子是不对的,你知不知道,照你说的对方全是黑道,哎!腰上插把枪,袜子里塞个 扁钻,不爽了就给你几个洞,你何德何能去跟他们拼啊?” 小萍看着另一边,说:“你害怕,你走啊!” 龚喜说:“啐!这不是怕不怕,是值不值得的问题。那个什么白玉堂真的是侮 辱先人侠客的风范。老大杀人他去顶罪?白痴加三等!这种人值得你大老远跑来救 他吗?你总得说出个原因。不知为何而战,我是不干的,也不会让你干。” 这时小萍手中的手机响起,小萍急忙接听,王浩告诉了她地址,然后担心地问 :“小萍,是不是白玉堂?” 小萍不回话,龚喜从一旁凑过了耳朵,小萍只好闪躲到一边去。只听王浩说: “攸关他生死的事情也会牵连到你的生死,为了一个陌生人值得吗?” 小萍说:“不知道,反正从认识你以后我的价值观已经乱了,不在乎了。” 王浩拿着话筒默然不语。 小萍欲言又止,半天只说出个“再见”。 龚喜问:“查到地址没有?” 小萍信口开河,说:“大同路二九四二号,不过我改变主意不想去冒险了!” 龚喜开心得直拍手:“哦!好!这才是我的乖宝贝!不去枪林弹雨刀光血影。 咱们俩去海边散步,采椰子,欣赏美丽的夕阳,那才是我们该过的人生嘛,对不对!” 小萍说:“你去把车子开过来吧!”龚喜三步并两步地离去,小萍立刻反方向 跑了。 小萍照王浩说的地址来到了一片海边的沙滩,躲在丛林中窥探,果然看到了白 玉堂扶着行动不便的阿美在沙滩散步,罗老大的两个手下牵着狗远远跟着他们。阿 美和小萍长得酷似,只是比她更清秀更有气质。小萍见俩人渐渐走近,坐在了附近 的树阴处休息,偷偷向他们招手。阿美看见了她,好奇地挣扎起身,向丛林中走。 白玉堂看着大海,想着怎样逃离的事情,没注意阿美走了进去。 走着走着,阿美诧异地停了下来——她见到了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小 萍也呆呆地望着阿美:“眼睛比我小一点,鼻子比我挺一点,嘴唇没有我厚,牙齿 哩?” 阿美听到这里,呆呆地张嘴露出牙齿。小萍评价说:“喂!白了一点,胸部比 我丰满,还好我的腰比你细。” 阿美终于回过神来,笑了:“我知道你是上海的小萍!我是阿美。”白玉堂已 经告诉过她他在上海的事情。 小萍心疼地瞧着阿美的拐杖,说:“你看看你腿都跛了,好可怜哦!”看着远 处的白玉堂,不满地拾了根树枝扔了过去。白玉堂转头看到两个女孩,吓了一跳, 马上站起来。小萍小声说:“过来啊!” 白玉堂见罗老大的手下就在不远处,说:“我不能过去,我要让他们看得到我。 你怎么会来这里?” 小萍得意地说:“能够找得到你,厉害吧!我想了一个帮你们逃跑的好方法, 叫‘李代桃僵’。” 白玉堂和阿美都瞪大眼睛看着她。小萍更得意了:“你们还听不懂啊?看看! 阿美如果把衣服和拐杖换给我,保证没有人认得出来。” 白玉堂问:“然后呢?” 小萍说:“你白痴啊!然后你就赶快带着阿美搭飞机回台湾啊!” 阿美问:“你呢?” 小萍自以为很简单:“反正只有几个钟头演戏的时间。等你们安全以后,我就 亮出身份证告诉他们押错人了,叫他们放我回上海。” 白玉堂惊讶地说:“就这样?” 小萍不解地问:“还要怎样?” 白玉堂问:“他们不放你怎么办?” 小萍肯定地说:“不可能的啦!我是上海人,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扯不上,没理 由对我怎么样的!来!阿美!现在就换。” 阿美为难地看着白玉堂,白玉堂毅然说:“不行,不能够为了我们两个的安全 去牺牲你的安全。谢谢你!阿美,走了!”阿美听话地一拐一拐走向白玉堂。 小萍不满地说:“哦!你这个臭鸡蛋。你们的生命已经很危险了!是应该你们 求我才对哎!” 白玉堂说:“你去廿九号的木屋等我,晚上我会过去。”说完带着阿美走回去。 小萍叉着腰生着闷气。 而还有一个人比小萍更生气,那就是龚喜。他在大同路二九四二号等了一天, 既没看见什么黑帮人物,也没看见小萍,气得七窍生烟。 晚上的时候,小萍在小屋见到了白玉堂。白玉堂坚持要送她搭车回去,因为他 不愿意小萍为他冒险,前次小萍发来的传真他收到了,但他没有回,也是这个原因。 白玉堂说:“我不可能让你去冒生命的危险。” 小萍不解:“那阿美就可以……” 白玉堂说:“她不一样,她是我的爱人。” 小萍僵住了,白玉堂也发现是自己失言。小萍低头说:“我知道了,我这个陌 生人根本从开始就不应该来的,我自己去坐车回家。”说完拎包低头走出去,白玉 堂只得跟在后面,懊恼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真的……” 小萍生气地打断,说:“你们是爱人我是陌生人!我所做的全部都是自作多情 自作自受!活该!我反正就是活该!” 白玉堂解释说:“我不是看轻你……我很感激。” 小萍说:“不用!你已经侮辱我,贬低我,伤害我,你跟着我干嘛!我不管你 这个青蛙王子能不能屠杀恶魔救出阿美了!那是你们家的事!我站在旁边看热闹多 轻松啊!” 白玉堂一激动,上前拉住,说:“小萍!不要这个样子。”小萍用力挣扎,却 扯脱了手,忽地失去重心,往沙滩斜坡摔了下去,一路打滚到坡底才停了下来。白 玉堂连忙冲过去:“小萍?” 小萍呻吟着,整个人瘫平在沙滩上,吐着嘴中的沙,说:“臭鸡蛋……臭鸭蛋 ……又饿又渴外加满嘴泥沙……我作孽哦……”说着说着,小萍忽地惊讶地叫起来 :“咦!” 白玉堂紧张地问:“怎么了?” 小萍伸手指着空中,激动地说:“好漂亮的星星哦!” 白玉堂愕然抬起头,看到夜空中果然是繁星点点,美不胜收,也不禁说道: “我从来没看过这么多这么大颗的星星,好美哦。” 小萍说:“你这个人除了会打架一点诗意都没有啊!躺下来欣赏啊!” 白玉堂只得躺了下来,以手枕头仰望星空。 小萍发出满足的叹息,说:“有星星安慰我,不跟你计较了。” 白玉堂奇怪:“你这么喜欢星星?” 小萍说:“嗯!我常祈祷天上的星星保佑我,不要再让我伤心掉眼泪了。” 白玉堂问:“为什么不求月亮?月亮比较……” 小萍说:“比较大,比较美是不是?我也知道。可是月亮是属于那些找到爱情、 找到归宿的幸福女人所有的,我只是个渺小平凡的女人,去求渺小的星星比较合自 己的身份,没人跟我抢。就像我现在的人生,不要去跟其他美女抢帅老公,抢也抢 不过……” 白玉堂听着,露出了罕有的微笑。 小萍又说:“你知不知道我的朋友都叫我‘结婚狂’?那是因为我一直想结婚, 却总是找不到爱我的人或者我爱的人。不是我爱他他不爱我,就是他爱我我不爱他, 一直在寻寻觅觅。” 白玉堂专注地看着小萍,小萍忽地坐了起来,问:“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想要过 来帮你?” 白玉堂摇头。 小萍说:“因为我感觉到你对阿美的爱那么纯真、那么专注、那么痴情。阿美 很幸福,世界上从来没有一个男人这样对过我。因为……因为阿美很像我,我会希 望她被你救出来,然后两个人从此过着王子公主的幸福生活,我也会感同身受,说 不定比你们还开心。在我身上没实现的却可以在另外一个我的身上找到,那种满足 的感觉你懂吗?”说着笑了。 白玉堂感动地点点头。小萍又说:“我只是去冒个险总比你们两个人被埋尸山 上好吧!” 白玉堂却呆呆地没有响应。小萍说:“哦!好像跟个木头人在讲话!”又躺了 回去。满天星斗的景色中突然多出了一个大头俯望着小萍,小萍吓得尖叫着滚到一 旁,定睛一看,原来是龚喜,他竟然眼眶红着,泪水也流出来了。 小萍吃了一惊:“龚喜?” 龚喜抽搐着说:“我不是木头人,你刚刚说的我全听到了。小萍!你好可怜哦! 自己找不到幸福,然后自暴自弃去成全别人的幸福。这是不正常的。我对着星星发 誓,一定要加倍对你好。白玉堂能给阿美的我也能给你,我一定要好好爱你。” 小萍发出不满的喟叹,起身朝小木屋走去。龚喜边拭泪边对白玉堂说:“你觉 得我刚刚讲得还好吧?是不是该表达的都表达给她知道了!” 白玉堂微笑着点点头。龚喜擤了一把鼻涕,说:“那就好!我很少哭的!” 白玉堂接受了小萍的建议,在木屋里趁着夜色商量计划怎样进行。他说:“明 天下午两点半我会把阿美带出来散步,你就躲在下午同样的地方和她换衣服。记得 回去的时候就直接上楼到左边的这个房间,把门锁上,任何人跟你讲话都不要回话, 要不然口音一下子就被人听出来了。我搭四点的飞机去广州再转机回台湾,飞机一 起飞他们就抓不到我了,所以龚喜晚上七点就可以报警去救小萍。” 龚喜掐着手指头,担心地说:“小萍在里面要待……五个钟头,要是露了马脚 怎么办?被强暴、被打枪、被……” 小萍打断说:“你就不能讲点吉利话吗?” 龚喜说:“那,那就大吉大利,要杀要剐随他了!我们三个人来打个气一起喊 个口号怎么样?就喊加油加油加油!胜利胜利胜利!”龚喜自己喊着口号。 第二天一切按计划进行着。掉包成功,白玉堂带着阿美坐着龚喜开的车走了, 小萍留在了别墅里。 小萍竟然一点都不害怕,只是担心着白玉堂和阿美。她在房间里焦躁地踱着步, 边双掌合十,边自言自语:“拜托拜托!老天保佑一切顺利。”她停步看着窗外的 美景,心情慢慢平静了下来,心想:“其实我也很可能马上死掉,再也看不到这么 蓝的天这么白的云,再也看不到所有的亲人朋友,我是不是应该把握时间先和他们 一个个诀别呢?” 想到这里,小萍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自语道:“就当作马上要世界末日了。想 一想我最希望和谁通话,那当然是妈妈了!不行!她会大惊小怪哭得死去活来…… 那第二位又是谁呢?”望着电话陷入矛盾。 沉吟了半天,小萍下决心拨了号,电话接通了,小萍说:“王浩……”电话里 传来王浩着急的声音:“小萍?你现在在哪里?” 小萍还是强装着冷淡和生气:“不要管!我只是要讲几句心里面的话给你听, 希望你乖乖地听着。”电话那边沉默了,是王浩在静静听着她要讲的话。小萍真诚 地说:“我想说的是,我并不是真正在生你的气。也许是自卑吧!很多话不敢说, 很多事不敢做。其实从认识你以后我就抱着感恩的心情看待我们之间的友谊。再讲 得坦白一点,反正我现在也不在乎,什么都敢表达了。王浩,其实从开始认识你我 就对你……”说到这里却说不下去了,鼓了半天的勇气,又说:“对你……”正要 往下说,门被用力踢开,发出震天巨响。小萍吓得尖叫站起,把电话藏回袋内,电 话里传来王浩又惊又急的声音:“小萍!小萍!快告诉我你在哪里!” 这时,罗老大带着手下铁青着脸站在门口,瞪着小萍。小萍装出比哭还难看的 微笑对罗老大连连鞠躬,又发现自己没有拄拐杖,急忙拿起拐杖。罗老大凶巴巴地 问:“小白去哪里了!” 小萍记起了白玉堂让她不能说话,只是耸肩傻笑着。 罗老大吼道:“你再笑我敲光你的牙齿!”小萍一听急忙捂着嘴。 罗老大又说:“三秒钟以内告诉我小白去了哪里。” 小萍拼命地摇头。 罗老大看着她,怀疑起来,说:“连话都不敢说?小六!把她另外一条腿打断!” 小萍一听,骇得急忙从口袋掏出身份证,说:“不要打不要打!我不是阿 美!我是小萍!你们看看我的身份证,上海人小萍!“怕他们不信,又赶紧讲 了几句上海话。 罗老大瞪了小萍半天,确认不是阿美,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萍耍赖:“我……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梦游走错了地方……” 罗老大也不客气,叫人把她拖了过来,扔在地上。小萍很生气:“我又不是阿 美!你们没有资格对我这么凶!我叫警察抓你们!” 罗老大气得上前俯看着小萍,说:“等警察找到你,你的骨头早烂了!” 小萍还嘴硬:“你敢!” 罗老大阴森地说:“我为什么不敢?小白有没有告诉你我杀过几个人,五根手 指头算不完呐!你再不说小白在哪里马上就让你死!” 小萍吓得哆嗦:“你……你不要吓我……我努力想想看他会在什么地方……” 罗老大恨恨地骂:“他妈的!”从手下的裤袋抽出一把短刀,对着小萍。小萍 吓得快哭了:“可不可以让我说点遗言?”罗老大没有理会,拉出了刀刃。小萍大 声尖叫起来。说时迟那是快,这时,大门被踢开了,一队持枪的警察涌了进来。罗 老大等人惊慌起来,刚想反抗,窗户又被撞开,警察持枪从那里对着他们。几个警 察冲上去。很快把罗老大等人制住了。 小萍坐在地上愣愣看着事态的发展,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掏出了袋中的电话, 试探着问:“喂?唷呵!有人在吗?” 传来王浩的声音:“我还在。” 小萍松了口气,站起身说:“哇噻!你没看到刚刚的状况有多惊险,千钧一发、 九死一生的时候可爱的警察就出现了!”说着不住地对穿梭来往收拾现场的警察鞠 着躬,又对电话说:“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反正来得巧,来得妙!” 不经意间看向门口,却发现王浩就站在她面前。俩人都手持电话看着对方。 王浩还是对着手机说:“其实我也来了,警察是我带来的。” 小萍怔住了。 王浩关上了电话,把手机交给警察,说:“里面录了一段那位先生想杀人的对 话,你们拿去当证据。”又伸手拿下了小萍紧握的手机。 小萍百感交集,跑了出去,一直跑到沙滩与海水交界的地方。王浩笑嘻嘻走在 她后面,说:“刚刚那通电话还没讲完,要不要继续?” 小萍装傻说:“哪通?” 王浩笑着说:“就是有个人跟我说,她并不是真正在生我的气,说她用感恩的 心看待我和她之间的友谊。” 小萍回头,装出一副茫然的样子:“是嘛?这么肉麻的话都讲得出来,感冒发 烧吧!” 王浩不放松地逼近小萍,说:“她还说她不在乎了,什么都敢表达了,我还想 听她真正的心声。” 小萍慌乱起来,顾左右而言他:“在这里应该听海水的声音……尤其是海鸟的 叫声多清脆啊!” 王浩却很急切地说:“小萍,我要听你继续说下去!” 小萍急了:“哎呀!人家不知道要说什么。” 王浩忽地握住了小萍的手,说:“我是一大早就搭了飞机过来向警察局报案, 你打电话的时候我们已经快到了。可是那最后的五分钟我真的是吓坏了,怕万一来 不及怎么办?电话里面听着你的惊慌叫喊我的心都快碎了……”小萍听着,安静了 下来,低着头。王浩深情地说:“在那种生死关头脑袋里面是一片空白。现在回过 了神,又看到了真实的你,手里面握着的也确定是平安的小萍,我不想再浪费没意 义的时间兜圈打转讲空话。” 小萍低低地问:“你到底要我说什么?” 王浩把小萍的身子扳正,让她面对着自己,说:“来,想什么说什么。” 小萍看着王浩,十分害羞。王浩却用炽热的眼神看着她,说:“我们浪费了太 长的时间不敢说也不敢做,是不是?” 小萍感动了,只能“嗯”了一声,乖巧地闭上了眼睛抬起了下巴,等着王浩吻 自己。王浩很开心,俯身要吻她。这时却传来了尖锐的呼叫声,把俩人吓了一跳, 迅速分开。只见龚喜拼命飞奔而来,大吼大叫:“小萍!……我的小萍……你平安 了!……”呜咽出声,伸出双臂奔跑着要去抱小萍。小萍吓得跑进海水里。龚喜不 顾鞋子和长裤,穷追不舍,俩人一追一逃溅起了层层水花。小萍还是没逃脱,龚喜 抱住小萍痛哭出声:“呜……老天爷你长眼睛保佑我的小萍没事了……呜……没事 就好,要不然你死我也会马上殉情给你陪葬……在天愿为比翼鸟嘛对不对?” 小萍无奈地拍着龚喜的肩,看到王浩挥挥手转身离去了,叹道:“龚喜!你天 生有这个本领,都会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 龚喜马上止住哭声,愕然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小萍边擦肩膀上的泪水边走向岸边,龚喜紧跟在后面,说:“哎!真的哎!我 天生就这个样子!我妈妈是上厕所的时候肚子痛,救护车没来得及到我就生出来了! 所以我的小名叫‘便弟’。不该出现的时候我一定出现,天赋异禀。”说着自顾自 地开心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