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节 又等了一个星期,温碧晴还是一个电话没有。袁永烈实在坐不住了,决定主动 出击。他没敢贸然拨打温碧晴的电话,而是选择了传呼。他想,如果温碧晴复了机, 说明她心里还有自己。 电话铃响了,守在一旁的袁永烈一把抓起电话机,果然是温碧晴,“喂,你好。” 听到温碧晴甜美的声音,袁永烈心跳加速,“我是永烈。”他故意将“袁”字漏掉, 营造出一种非常熟的感觉。 温碧晴一笑,“我知道是你,我认识的朋友之中还没有姓袁的。找我有事吗?” “没事不可以找你聊聊?” “当然可以。聊什么?” “晚上有没有空?我想请你出来坐坐。” 温碧晴笑道,“今天是什么大好日子啊?” “没什么特别不特别的,你不要不赏面啊,我可是第一次鼓足勇气邀请女孩子 吃饭,千万别打击我的自信心。” “你说的话我信,你是从不邀请女孩子吃饭,都是女孩子请你吃饭。” “我希望如你所说的这样,不过,到现在为止,你说的这种情形在我身上还没 有出现过。” 温碧晴呵呵一笑,说:“你还挺幽默,不是挑花眼了吧?好吧,你安排个地方。” “晚上八点绿茵梦咖啡厅见,怎么样?” “OK!” 放下电话,袁永烈喜不自禁,主动出击的战略初步奏效。 晚上,袁永烈换了一身便装,提前半个小时来到绿茵梦咖啡厅,找了一个临窗 的位置,心神不宁地盯着门口。 温碧晴如约而至,袁永烈赶紧迎上去,引着温碧晴坐下。温碧晴微笑着说: “来很久了?” “刚来一会儿。”‘袁永烈递上菜单,“来点什么?” “来杯热咖啡吧。”袁永烈为自己也点上一杯咖啡。 袁永烈说:“我还真怕你不来。” “我可没你想像的重要,我是拒绝过许多人的约请,不过,你不同。”袁永烈 眼睛一亮,“噢?” “因为你是个消防军人,我一直崇拜军人,从志远身上,更加坚定了这种想法。” 袁永烈有些失望,和温碧晴在一起的时候,他不想提到有关沈志远的任何话题。 他岔开话题说:“人呢,其实很怪,想得到的东西,往往却得不到,而你不经意的 时个,它又会出现在你的面前。如果人总是停留在昨天的感情纠葛之中,势必又会 制造新的感情伤口。” “但你不可能把昨天发生的一切忘得干干净净,尤其是你曾经最爱的人。”与 沈志远分手到如今,温碧晴的情感世界如一潭死水,毫无波澜。对袁永烈,谈不上 喜欢,也谈不上不喜欢,总之,平平淡淡的感觉。她一时实在无法将那份失落的爱 忘却。每次看到或听到有关“消防”、“军人”、“火”等字眼,她都不由自主地 联想到与沈志远一起的日子。她努力地将精神集中到面前同是消防军人的袁永烈身 上。 袁永烈一脸认真地说:“想要遗忘一份感情很难,这也是我为什么约你出来的 原因。” 温碧晴一怔,虽然隐约感觉到袁永烈对她有一份超出朋友的感情,但没想到袁 永烈会这么直率。袁永烈继续说:“其实,从第一眼见到你,你超凡脱俗的气质, 清纯如水的神情,就深深地印在我的心中。可你是我最好朋友的恋人,我只能把对 你的爱恋埋在心底,本来,我以为它会永远地压在心底,不会为任何人所知。今天, 我终于有机会鼓起勇气向你表白,不管结果如何,我都无怨无悔,至少我很感激你 给了我这样一个机会。” 袁永烈毫不掩饰的表白倒让温碧晴心慌意乱,一时不知如何做答,“请给我点 时间,让我仔细想想好吗、毕竟我们对彼此都还不十分了解。” 袁永烈虔诚地说:“好,我等着你。我会一直等着你。” 两人又谈了一些不着边际的话题。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回到房间后, 温碧晴撩开窗帘,一直望着袁永烈的身影消失在昏暗的路灯之下。温碧晴心时清楚, 她实在无法将沈志远从心里忘却,哪怕是沈志远的一个电话,她都会六刻飞回他身 边。 等待中,她不知道是如何走过这段黑暗的日子,没有人能成为倾诉对象,只能 独自一人在不断逝去的日子里咀嚼那份伤痛。 温碧晴第二天向医院请了两天假,对谢蓉谎称下乡义诊,搭上了去临江的汽车。 温碧晴无法接受感情的转移,哪怕产生一丝这样的念头,都是对沈志远的背叛。她 目前惟一能把握的就是必须向林雪证明自己是深爱沈志远,而且沈志远也是爱她的。 只有这样,才能让沈志远重回到自己的身边。 几经周折,温碧晴赶到沈家所在的小村时,已近黄昏,碧绿的山野映衬着火红 的夕阳,小村上空炊烟袅袅,秀丽的景色强烈地吸引着温碧晴。温碧晴手搭眼眉, 驻足观赏了一阵儿,迈步向村中走去。她向一个村民问路,村民热心地带她到沈志 远家门口。 在沈家用篱笆扎结的大门外,温碧晴大声问道:“请问是沈家吗?” 林雪挽着袖口推开房门,好奇地看着一身打扮入时的温碧晴,“你找谁?” “这是沈志远的家吗?” 林雪回答:“是啊。” 温碧晴猜测,既然是沈家,站在面前的一定是从她手中夺去沈志远的林雪。她 从上到下迅速打量了林雪一番,林雪上身穿着蓝色小花点缀的白色布衣,下穿紧身 牛仔裤,眉宇之间浸透出灵气,与朴素的衣着相得益彰,浑然天成,毫无雕饰,质 朴质纯之美。温碧晴自我介绍说:“我叫温碧晴,在南江人民医院工作,是沈志远 的朋友,这次出差到临江,他让我顺路到家里来看看。你是林雪吧?” “你怎么知道我叫林雪?”林雪有些奇怪。 “志远常提起你。” 林雪抿嘴一笑,愈显可爱。林雪把温碧晴让进屋,并介绍给沈志远的父母,说 :“这是温医生,出差来临江,志远叫她顺便来看看你们。” 沈母欣喜地说:“真是麻烦你,志远这孩子,老是放心不下他爸。” 温碧晴把满满的一袋东西放到桌上,然后坐在沈父的床头,伸手把了把沈父的 脉搏,询问了一下病情,又看了看沈父吃的药,对沈父说:“伯父,您最好抽空去 一趟南江,我给你做一个全面的检查。” 沈父拒绝说:“这一身老骨头了,检查来检查去,也就这样了。” “这病要靠养,好好调理才行。” “是啊,如果不是雪儿照顾得好,我早完了。”他又埋怨说:“志远也真是, 折腾你来这荒山野岭的,有啥好看的。这么晚了,到镇上买菜也来不及了,将就吃 一点吧。” “不用客气,我都很久没吃过乡村菜了。” 这时,林雪端着药碗走进来,温碧晴伸手欲接过药碗。林雪连忙推脱,说: “那怎么行!你是客人。” “可我也是个医生啊。”不容分说,温碧晴接过药碗,用小匙将药慢慢调凉, 一匙一匙喂给沈父。林雪则走进厨房做饭。 吃过晚饭,洗过澡,温碧睛和林雪躺在床上。屋内还留有婚庆后的气息。温碧 晴看着窗棂上贴着红色的“喜”字,眼底罩上一丝薄雾。她问林雪:“你一直这样 照顾志远的父母?” “是啊,从我懂事时起就一直侍候着志远的父亲,现在他母亲身体又不好,家 里只剩我一个能干点重活了。” “你又要教书,又要照顾他们,会不会很累?” “累当然累,不过一想到志远能安心工作,我也就不觉得了。” 温碧晴明知故问:“你和志远结婚了?” 问及此事,林雪立刻变得忧郁,“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温碧晴不解地问。 “我们还没有领结婚证。”还有一点林雪没说,除了形式上之外,她和沈志远 没任何夫妻的实质,这让她特别伤心,而且无法向任何人倾诉。温碧晴同样失落。 从看到林雪的第一眼起,她就没有了任何勇气,肚子里酝酿许久的话终究无法说出 口。林雪浑身上下透出清纯的秀丽,丝毫看不到城市文明污染过的痕迹,玲挑剔透 的心,任何人都难以忍心把它打碎。她们爱着同一个男人,而且同样执著,谁都没 错,错就错在她们的爱发生在一个男人身上,温碧晴心里哀叹。林雪问:“温医生, 你还没结婚吗?” 温碧晴苦笑了一下,“还没有。你以后不要叫我温医生了,你今年多大?” “二十四。” “我比你大一岁,以后你就叫我晴姐吧。” “好。”林雪欢喜地说,“晴组,那你有没有过意中人?” “曾有过,不过,现在已经结束了。” “为什么?是你不爱他,还是他不爱你?” “我们俩感情非常好。” “那为什么?” “感情这东西很难说,你爱的人未必会属天你。” 林雪深有同感地叹息道:“是啊,能和自已所爱的人在一起生活是很幸福的。” 温碧晴问:“你爱志远吗?” 林雪脸一红,点点头。温碧晴又追问了一句,“他喜欢你吗?” 林雪满脸忧伤,“正如你所说,所爱的人未必会属于自己。我不知道他爱不爱 我,可能我在他的心目中,兄妹的成分更大一些吧。晴姐,不瞒你说,虽然我们举 行了婚礼,但志远心目中真爱的人并不是我、” 温碧晴一惊:“志远对你说的?” “他从不对我说这些,我自己感觉出来的。上次回来,他爸让他和我成亲,他 的心情一直到走的那天都没好过。如果不是我们父辈的关系,我想,他选择的一定 不会是我。你说,我应不应该放弃?” 听了林雪的告白,温碧晴忽然觉得林雪更加让人怜悯,忍不住说:“你要是真 的爱他,就不应该放弃。”回头想想自己,她觉得心如杜鹃滴血。 “我也不想放弃。从懂事时起,我就知道自己今生今世都属于他了。我等了他 十多年,一直在等待成为他妻子的那一天。” 说到这,林雪眼睛湿润了,“我知道,爱情不能勉强,既然深爱着他,就应该 爱他的一切,包括他的爱。我不能让我的爱成为他的负担,更不能成为他人生的遗 憾,我更愿意把自己的爱雪藏,让志远毫无顾忌地寻找属于他的爱。” “在乡亲们的眼中,你已经是志远的妻子了,如果你们分开了,以后生活怎么 办?” “别人怎么看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能让志远幸福快乐,不管他做出怎样的选 择,我都会依然爱他,我不会恨他,我会一个人过下去。” 温碧晴感动得热泪盈眶。林雪连忙送上一块纸巾,“晴姐,真不该对你说这些。” 温碧晴边擦眼泪边说,“你真的不要放弃,志远一定会爱你的。” 林雪点点头。温碧晴关心地说:“你明天还要上班,早点睡吧。” 熄了灯,温碧晴辗转反侧,一直回味着林雪的话,她完全放弃了想说服林雪放 弃沈志远的念头。她对沈志远的爱在林雪面前变得软弱无力,来时的坚定被击得七 零八落。 回到临江之后,温碧晴发了个电子邮件给沈志远:请原谅我在没有得到你允许 的情况下去了你的老家,目的很简单:把你从林雪的手中夺回来。可是,我错了, 她的爱如同圣洁之水,足以融化任何一个男人,包括我,连为爱焚烧的勇气都没了。 你我之间,既然是一段难结的缘,就只能生出离别的果。 如果你是爱我的,那就不要让她在爱的等待中煎熬,我惟有斩断对你的最后一 缕情丝,才不会亵读了那份至真至纯的情感,而伤害每一个爱你的人。 你的选择是对的,你应该选择林雪,因为她比我更爱你,也更需要你。 我也将会在浴火过后,重新获得爱的新生。 请为彼此祝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