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节 第二天,吃过早饭,沈志远坐到沈父的床前,“爸爸,我准备走了。” 沈父吃力地点了点头,没出声,动情地望着沈志远。沈志远撒谎说:“爸,有 件事跟你说一下,过段时间,我可能要回来接仲卿,我帮他联系了一份援外的工作, 少则几个月,多则几年才能回来。” 沈父的气色明显不如昨晚,“你们……都大了,遇到事情自己拿主意吧。” 沈志远泪如雨下,跪倒在床前说:“爸,你……你多保重。” “去吧,早点赶回去上班吧。”沈父慈祥地抚摸着沈志远的头。 沈志过错恋恋不舍地走出房间,在跨出门槛的一刹那,回头又望了一眼躺在床 上的父亲,沈父正用深邃而又慈祥的目光看着他。沈志远一咬牙,走出房间。林雪 躲在门外,见沈志远走出来,连忙擦掉眼泪。沈志远转过身捧起林雪的脸,说: “家里要你多操心了。” “你放心吧。一个人在外边多往意身体,尤其注意安全。” 沈志远启动汽车后,沈仲卿爬上来,“哥,我送你一程。” “不用了。” 沈仲卿执意不肯下去,沈志远向林雪挥了挥手,慢慢地开动车子。车到村口, 沈志远把车停下来,“弟,你别送了。父亲的病越来越重,妈身体也不好,你在家 多干活。另外,松香厂的事,千万别对咱爸讲。” 沈仲卿问:“哥,你是不是真的想把永发松香厂的火灾真相抖出来?” “嗯。”沈志远沉重地回答。 “不管你怎样做,我都理解你。” “谢谢你,弟弟,过一段时间我来接你……回去吧。” 沈仲卿欲言又止的样子。沈志远问:“你还有话要跟我说吗?”沈仲卿从上衣 口袋里拿出一盒磁带,略带遗憾地说:“本来,可以给爸爸好好治病的。” 沈志远疑惑地问:“这是什么?” “你的证据啊。” 原来,当初马文才指使沈仲卿纵火时,答应沈仲卿事成之后给他五万元。沈仲 卿让马文才写个字据,免得空口无凭,马文才不肯写。沈仲卿也多了个心眼,在实 施纵火之前,又特意找到马文才,不过这次口袋里多了一个微型录音机,他怕事情 办成以后马文才赖账,所以就把当时和马文才的对话录了下来。 沈志远听完这盒磁带的来历。喜出望外,说:“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个心眼,这 盘带,救了你自己啊!” “没……没那么重要吧?”沈仲卿可没想得这么深远,他只知道,只要把磁带 的内容一公布,五万无就泡汤了。 “行了,跟你也说不清楚。”沈志远又嘱咐了一句,“你嫂子已经有了身孕, 力气活你多干点。”说完一踩油门,上了大路。沈仲卿不懂得法律,沈志远可熟谙 法律,尤其是与消防有关的法律。这盘带,基本上打掉了马文才的如意算盘,沈仲 卿也因此救了自己。 十点钟左右,通迅员送来一个请柬,袁永烈随手拆开,一行金色打印字映入眼 帘:谨订于X 月X 日,激情蓝月亮夜总会举行开张庆典,敬备喜酌恭候光临。 袁永烈再一看落款,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落款上写着:激情蓝月亮夜总会总 经理王宇娜敬约。王宇娜,激情蓝月亮夜总会总经理?袁永烈吃惊不小,连忙拨通 王宇娜的手机,问道:“你什么时候成了激情蓝月亮夜总会的经理?” “收到我的请柬了?怎么,很奇怪吗?最愚蠢的女人才把自己完全托付给男人。 男人,没一个能靠得住,一切都得靠自己。”王宇娜赌气说。 “这不是我想跟你讨论的话题,我告诉你,娱乐场所不是每个人都能开的,黑 白两道你能玩得转吗?没点背景没点后台,你能开得下去?” “谢撤你的提醒,这一点我早就考虑过了,就如你所说,没背景,没后台,没 保护伞,我也不敢开,不然的话,就你们这些职能部门的小鞋都够我受了,更不要 说那些黑势力了。实话跟你说,有人为我撑腰。” “各种证照以前都有,只是换了个法人代表名称而已。” “以前是娱乐大世界,我把它盘了下来,我占 51 %的股份。” “娱乐大世界?是不是滨河大厦顶层的那个?” 袁永烈心头一震,“你可别再添乱了。你知道吗?滨河大厦已被消防局内定为 十大重大火灾隐患,如果不能按期整改,很快就会被查封,你的夜总会还能开下去?” “我没那么笨,我和万时兴在合同里已经写明,我只负责夜总会的经营管理, 其它事项全部由万时兴负责,有他叔叔的省委副书记头衔撑着,哪个部门敢封?别 说消防部门,就是市政府恐怕也没这个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给你出难题,你该 怎么办就怎么办,千万不要因为我影响你的政治前途。” “我这是为你好!” “谢谢你的好意。到时别忘了参加我的开张庆典。” 袁永烈生气地挂了电话,滨河大厦的火灾隐患恐怕更加难缠了。 中午,袁永烈接到沈志远从临江打来的电话。沈志远把松香厂的事情原原本本 地告诉袁永烈,希望听听他的意见。袁永烈听完之后跟着犯难,说:“如果换了我? 那我得考虑考虑。”袁永烈想了几分钟说:“如果换了我,我会像你最初那样,不 闻不问。” “不闻不问?你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混蛋把钱这样烧掉?” “这件事比较特殊。你的老同学关系不说,关键是你弟弟也参与里边啊。” “或许马文才正是利用这一点,才这么胆大妄为,所以我也有一定责任。” “这件事就跟反腐败一样,不查没问题,小查小问题,大查就变成了大问题, 没准还没查完,你的乌纱帽已经掉了。” 沈志远听着袁永烈的话这么耳熟,一时又想够想准这样讲过。 袁永烈接着说:“你是在查你弟弟啊,搞得不好,弄他坐上几年牢,于情于理, 你狠心这样做吗?” 这一点正是沈志远迟迟做不了决定的原因。他找袁永烈就是想让他帮忙下这个 决心,“这个我已经考虑过了。” “你真要把他们绳之以法?包括你弟弟?”袁永烈特别强调了“弟弟”这个字 眼,跟沈志远这么多年了,彼此的脾气秉性都十分了解,沈志远近乎愚直的正气谁 也说服不了。 沈志远一字一句地说:“是的。” 袁永烈说:“我特别佩服你的率性,可也要看什么事,损人又不利己,而且损 人又害己的事情做它干吗?大家相安无事,岂不更好?”沈志远意志非常坚决: “无论如何我都要查下去,这一点你别劝我了。我现在只想知道如果查出来,仲卿 会不会判刑?”他实在不想自己求证沈仲卿到底该负什么法律责任,就好像自己给 亲弟弟判刑一样。 “如果确实有足够的证据能够证明沈仲卿的纵火是受马文才指使,沈仲卿就可 以免去刑事责任。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是马文才指使的,就怕马文才反咬一口, 那么仲卿就会以放火罪论处,按照现打刑法规定:尚未造成严重后果的,可以处三 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逼、敌人重伤、死亡或者使公私财物遭受重大损失的,则处 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或死刑,还要追究相应的民事责任。而保险公司还要该规 定进行赔偿。如果你想查下去,问题的关键是:是否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是马文才指 使沈仲卿烧掉自己的财产,以达到骗保的目的。” “关键就是要有指控马文才指使放火的证据。”沈志远豁然开朗。问题的焦点 集中在证据上,只要能证明马文才故意焚烧自己的财产金达到骗保的目的,那么马 文才就不但得不到保险公司的赔偿,栽赃沈忡卿的阴谋也同样会落空。如果指控不 了马文才,最后的结果就是不但马文才达到骗保目的,而且还会把沈仲卿送进牢房。 挂了电话,沈志远十分伤感,昔日的同学在这场不见硝烟的战争中成为敌人, 而且是如此针锋相对。再珍贵的感情在金钱面前也会失色。如今箭在弦上,不可能 有回头的余地。如果有一天,人的思维中只剩下名和利的时候,人和动物还有什么 区别? 但愿这一天永远都不要到来,金钱再贵,仍是有价,一份真情失去了,无法用 金钱买回,尽管许多感情在名利面前已经变得一文不值。 一场正义与邪恶的较量已经开始,即使头破血流,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沈志 远把沈仲卿交给他的带子插进录音机,音箱中传出马文才和沈仲卿的对话声:沈仲 卿:马哥,你找我有事? 马文才:上次跟你说的那事策划得怎么样了,沈仲卿:你真的想把它烧了?几 十万啊! 马文才:心疼什么,这叫死钱变成活钱用,放在那就算白扔了。 沈仲卿:万一被查出来怎么办? 马文才:查什么查?你哥是消防大队长,再说我堂叔又是现任公安局长。傻瓜 才认真查呢。 沈志远听到这里,真想挥拳砸下去。拳头悬在半空中,慢慢地放下来,耐心地 继续听下去。 沈件卿:那你什么时候给我钱? 马文才:等保险公司一理赔,五万元一分都不会少你的。 沈仲卿:马哥,不是我不信你,到时候你不承认怎么办? 马文才:我马文才是那种人吗?事成之后,马上就付给你。 沈仲卿:那……那好吧。什么时候动手? 马文才:最好选择这两天。我那两台车也都投了保,一块烧掉算了。另外,你 还要尽可能造成烧得非常惨重的假象。 沈仲卿:为什么? 马文才:可以多赔一点啊。 沈仲卿:哦,明白了。 马文才:完事之后,不管谁来调查你,你都咬定是锅炉泄漏引起的火灾,消防 大队的人肯定不能把你怎么着,公安局的人也不会认真查,保险公司那边我再打点 打点,一切都OK了,等着拿钱吧。哈、哈…… 沈仲卿:那我先准备一下,到时你通知我。 马文才:等我电话吧。 录音到此而止,沈志远像一只愤怒的狮子,却找不到任何可以搏斗的对象,马 文才居然这样算计他。沈志远愤愤地骂道:“真他妈的无耻!”他注视着手里的磁 带,可以说它是一把无比锋利的剑,一出鞘足以让邪恶一剑封喉。 袁永烈没有参加王宇娜的激情蓝月亮夜总会开张庆典仪式。 滨河大厦火灾隐患已经让他左右为难,如今王宇娜又插进来,更加乱上添乱。 虽然如此,袁永烈对滨河大厦存在的火灾隐患依然不敢掉以轻心。激情蓝月亮夜总 会开张的第二天,袁永烈带着肖参谋专门来到滨河大厦,进行消防安全核查。 滨河大厦,位于南江市中心最繁华的商业区。这一带的建筑基本上都是八十年 代末建起来的,由于历史原因,许多建筑未经过消防部门审核、验收就投入使用。 滨河大厦实际上有五层,地上四层,地下一层。由于该地处于闹市区,寸土寸金, 地下一层本来是人防工程,也被用做商场,地上一至三层租给各商户经营百货,四 层是歌舞厅。大厦共有三座楼梯,一座电梯,因为是检查,所以,袁永烈两个人走 的是左边的步行梯。袁永烈一边走,一边巡视建筑内的情况。 早在半年前的专项治理中,滨河大厦就已经被消防支队列入十大火灾隐患名单。 袁永烈十分清楚这里的火灾隐患。主要的火灾隐患有以下几条:一是建筑物周围防 火间距不足,商厦的后侧搭建了许多临时建筑物,消防车道被占用;二是消防疏散 通道堵塞,二至三层商户把楼梯当做;临时仓库,堆放货物;三是从地下一层算起, 直到四楼的歌舞厅近七千平方米,只有一个防火分区,按规范要求至少应设两个防 火分区;四是该楼只在地下一层设置了自动灭火系统和报警系统,而且由于维护卫 不善,不能正常启用;五是由于各层分属不同的商户,为便于管理,各层都在楼梯 口安装了铁栅栏门,通向四楼的激情蓝月亮夜总会只剩下一个楼梯等等。因为责任 不清,消防工作基本上处于无人管状态。 消防监督人员多次督促整改,滨河大厦都只是象征性地把楼梯间货物清了清, 增加了几个灭火器。其它火灾隐患依然存在。 袁永烈已是第三次来这里复查了,他一边走一边摇头,和估计的一样,火灾隐 患依旧没有得到彻底整改。按照消防法的有关规定,这种场所早就应该停业了。袁 永烈没有这个权,支队也没这个权。消防法规定:对影响大的单位停业,必须报当 地政府批准。一纸停业整改通知书下发容易,可执行得了吗?单是几百个商户闹起 来就不得了了,上千人的下岗问题谁来解决?现在正是政府要求稳定压倒一切的时 候,边边下岗工人不断上方,静坐,你那边又到处停业,制造新的不稳定因素。政 府也难做,一方面要保证经济持续发展,另一方面又要保证稳定、不能出事故,谁 也不敢保证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会冒出一宗事故。寄希望于国民素质的提高,短期内 恐怕还无法实现。如今的官难当,尤其抓安全的,乌纱帽提溜在裤腰带上,说不定 一把火就烧没了。当官的难,消防部门更难。以南江市为例,整个市区大大小小的 企业有九万多家,消防监督人员只有十几号人,怎么查?怎么管?不查又不行,一 旦自己的辖区出了问题,准保落个消防监督不力的罪名。全国已经有消防监督员被 判刑的先例了。制造隐患的人坐牢本无可非议,监督消除隐患的人坐牢,有抓替罪 羊平民怨之嫌。 就像发生交通事故,交通警察也跟着坐牢的道理一样。 袁永烈来到四楼以前是娱乐大世界现在是激情蓝月亮的门前,两扇玻璃钢门里 侧的拉手上,上着一条链子锁。袁永烈示意肖参谋叫门。肖参谋叫了几声之后,里 边才睡恹恹地走出一个保安模样的人。袁永烈出示证件,表明了身份,来人把他们 带了进去。室内灯光昏暗,空气中酒、烟以及装饰材料所发出的味道混杂在一起, 让人极度不舒服。 袁永烈问:“你们经理呢?”既然是公事,就按程序办,虽然他极不情愿和王 宇娜谈论火灾隐患问题。 保安不敢怠慢,赶快到服务台拨打王宇娜的手机。打完电话,保安员走过来说 :“王经理马上过来,她让你们先去经理办公室等一下。” 袁永烈迅速地把室内的情况扫了一遍,然后跟随保安来到设在同一层另一侧的 总经理室。不一会儿,风净绰约的王宇娜走了进来,用复杂的目光看着坐在沙发上 的袁永烈,微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袁处长,请你你不来,这回不请自来。 有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可不要讲任何私人感情。”王宇娜说完最后这句话时,看了 一眼肖参谋,并亲自倒上两杯水,然后对刚才带他们进来的保安说:“这里没你什 么事了,你先出去吧。” 袁永烈郑重其事地说:“王经理,刚才我们又重新对激情蓝月亮进行了细致的 检查,我主要谈两个问题:一是安全出口数量不足,虽然设有三个安全出口,但只 有一个能直通地下,另外两个中的一个在二楼被锁住,一个设在你们服务台的后面, 客人很难发现这个出口。二是按现行规范要求,必须设火灾自动报警系统和自动灭 火系统。” “袁处长,多谢你指出的这两个问题,首先,你说安全出口问题,二楼被锁住, 谁锁住的你应该找谁才对,而不应该把责任推到我们身上。设在服务台后面的那个 出口,有安全出口标志,客人发现不了,那是客人素质问题,我总不能进来一个告 诉一个服务台那里有个出口吧。第二,你说夜总会应设火灾自动报警系统和自动灭 火系统,我没意见,我坚决支持,但安不安装就不是我说了算,我买断的是夜总会 的经营权,关于建筑本身的投资问题由大厦法人代表万时兴负责,我这里有一份和 他签的合同。” 说着,王宇娜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关于合股经营滨河大厦激情蓝月亮夜总会合 同书》丢到袁永烈面前,“里面已经写明了,夜总会除经营管理之外的任何问题, 包括办理各种证照,包括消防安全方面的硬件投资当然也由申方也就万时兴负责, 如果他不能保证这方面的话,我就可以告他违约,所以,你们应该把检查发现的问 题告诉万时兴而不是我。不过,我还是感谢你们对我们夜总会的关心,我也会帮你 们做做万总的工作。 “可一旦发生火灾。你作为夜总会的经理同样逃脱不了法律责任。” “那当然,我会负我应该负的那份责任,不过,好像这里已经经营很多年了, 要烧早该烧了吧?” 袁永烈从心里感叹: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他觉得已经没有再和王宇娜谈下去 的必要了,站起身,很有风度地伸出手,“那我就先祝你生意兴隆吧。” 王宇娜也伸出手,“谢谢。晚上请你们吃饭,或者到这里激情一下?” “不了,我还有公事要办。” “那我就不留你们了,什么时候想来玩就来玩,随时恭候。” 下了楼,袁永烈和肖参谋直奔设在一楼的大厦管理处。万时兴不在,孟副经理 在。孟副经理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热情地招呼他们。对于检查出来的火灾隐患, 孟副经理表示无奈,忧心仲忡地对袁永烈说:“我确实想整改,人命关天,可我只 是负责大厦日常管理,我也想安装喷淋、报警系统,省得成天提心吊胆的,我跟万 总谈过几次,可一谈到钱的问题,就谈不下去了,我也没办法。” 在消防检查中,会碰上各种形形色色的人,像孟副经理这类人,不是不重视消 防工作,而是力不从心。还有一种人,视消防检查为大敌,从骨子里反感消防安全 检查,认为消防部门杞人忧天、吃饱了没事干,鸡蛋里挑骨头般地让人生厌。滨江 大厦的总经理、法人代表万时兴就是这种人。有一点略有不同,他有个当省委副书 记的叔叔。袁永烈也不再为难孟副经理,他让孟副经理打电话叫万时兴过来当面谈 谈。孟副经理打通万时兴电话后,万时兴让袁永烈所电话。袁永烈接过电话直截了 当向万时兴摆明利害关系,说:“万经理,你是这幢大厦的法人代表,你对消防安 全负主要的领导责任,我们已检查过多次,可隐患仍然没有彻底整改。” 袁永烈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那边万时兴没好气地说:“整改?说得容易,你给 我出钱?” 袁永烈压住怒火,说:“如果不能按期整改的话,后果你是知道的,按规定大 厦将要被停业整顿!” 万时兴毫不在乎地说:“停业整顿?好啊,我举双手欢迎,那些下岗工人你来 安置,他们的生活你来保障?” “我们只能依法办事。”袁永烈不卑不亢地说。 “你要是想封的话,你就封吧,你怎么把封条贴上去,就怎么给我撕下来。” 说完“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 “你……”你他妈的,不就仗着有个省委副书记的叔叔,神气个屁!袁永烈心 里骂道。临走时,袁永烈对孟副经理说:“对不起,我们只能依法办事,请你们做 好被查封的心理准备。”说完气呼呼地离开了滨河大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