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花样滑冰
从飞车上滑到冰场,一群群花样滑冰的人在冰上舞蹈。叶小歌问她愿不愿意滑
冰。她看见石醉和他的妻子走进红宝石冰川酒吧间,她说,她更喜欢去那间酒吧间。
狂烈的舞曲使她刚刚走进酒吧间就兴奋。她脱下他的夹克,甩开她的一条过腰
的辫子,露出她的白色高帮靴,高到她的大腿,露出她的白皮短裤。她敞开她的白
皮夹克,就差在腿上别两把枪,那她就成了古墓丽影。
他刚想坐下来点酒,她就迫不及待地拉他跳舞,这支舞曲让她疯狂,只要听到
舞曲,她就是另一个人。每一阵遥远的憧憬都让她震颤,每一声哀婉的回忆都让她
揪心,每一片温柔的向往都能引发她的泪水,每一个强有力的节奏都能调动她的有
弹性的身子。她在音乐里,是个火热、随感而发、浑身抖擞、无所顾忌的人,绝不
像在现实中这样满不在乎。
他喜欢她这股狂劲,喜欢她的突发的狂飙般的热情,毫无阻挡的奔放和解脱。
她的头发里扬着音乐,她的眼睛里流动着音乐,她的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即使指甲
缝里都渗出了音乐。在狂烈的音乐里,她的灵魂飞上了天庭。他好像从这一刻才刚
刚认识她。
叶小歌和她,在舞厅的中央,无法无天地霹雳。坐着喝酒的老外一阵喝彩,上
来和他们对舞。
她看见石醉和他的妻子离开了酒吧间。她的大脑一阵悬空,竟然撞到酒吧台上,
力量之猛,竟然把酒吧台撞倒,一瓶瓶法国酒粉碎在地。
经理神色紧张地跑来,找她兴师问罪。叶小歌掏出一张信用卡,放在经理的手
心里,对经理神秘地笑笑。
他挽着她又旋转回舞厅里,她跳得更加疯狂,她的内心在爆炸,她是拉斯维加
斯大型狂舞中的领舞,细胞里迸发的都是疯狂。
在冰宫的舞厅里,两个人举着香槟,一跳就是一夜。从舞厅里出来,天现熹微,
冰堡的灯光也渐渐黯淡。
他搂着她从冰堡出来,恰好在山顶上看见日出。太阳,迎着他们奔来。她敞开
双臂,拥抱太阳。
回城的路上,一路都迎着升起的太阳。在叶小歌的怀里,她好像就在太阳浴里,
浑身都是阳光。
迎着阳光,叶小歌说,“我不追究你的昨天,但也不放过你的明天。”
“真的?假如下一个世界是你领路的话,我不妨和你试试。”
叶小歌吻着她的耳唇,“我会让你幸福,让你开眼,让你尝到别人没有的东西。”
“是沾着水的鞭子吗?”
“亏你想得出来。”他放声大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她沉醉地看着他,他的干净、英俊、敏锐的脸,他的温情、睿智、挺拔的风度,
把她推上了艺术家这条惟一的道路。只有单纯的人才能成为艺术家。她说,“我都
不知道要什么,只要和你在一起。”
他启发她,“我给你四个选择,你挑选一个。听好,第一,带你去法国时装店,
让排山倒海的时装重新包装你,让你成为最美丽的女孩。第二,带你去珠宝店,给
你买货真价实的珠宝。第三,带你去听音乐会。第四,带你去百花山……”
“百花山?”她兴奋地叫起来,好像那里是她灵魂的归宿。多少次石醉谈起过
月亮城,月亮城就在百花山。“你怎么会想起百花山?”
“公司在那里买了几千亩地,明年春天开工建别墅。还没开工,已经卖出两百
栋了。”他抓起椅子上的一堆豪宅杂志,翻给她看,“瞧,用的都是美国豪宅的设
计,我要在百花山建人间天堂。”
她搂住他的脖子,“我恨不能现在就空降在百花山。”
他让司机立即调头,开往百花山。刹那间,云彩金黄。她难以压抑狂热地说,
“没有想到我就在通向百花山的路上。”
他煽风点火,“没有想到的还多着呢。你就在通往巴黎的路上,你就在通往威
尼斯的路上,你就在通往悉尼的路上,你就在通往东京的路上,你就在通往夏威夷
的路上,你就在通往曼哈顿的路上。”
她说,“如果你告诉我,我们就在通往西藏的路上,通往天山的路上,通往大
兴安岭的路上,通往内蒙草原的路上,我会更激动。”
他禁不住哈哈大笑,“我第一眼看见你,以为你这样的女孩子几个月就能把我
涮成贫农,没想到养你太节省了, 既不爱珠宝,又不爱名牌,又不爱豪宅,又不
爱游艇,又不爱直升飞机,专爱到深山老林里。可是,听赵明明讲,你是因为嫌他
养不起你,他说,那时你被一个省长的儿子抢到手。”
她说,“为什么谈过去?”窗外的云彩突然黯淡。
“我只是搞不懂,你时时使我吃惊。你和我听说的你根本就不是一个人,我并
不想打听你的过去,可是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玩弄赵明明。”
她陷入沉思,往事像浮云飘过,那时,赵明明就坐在她的对面,他解开围巾,
无声地听着她的倾诉。窗外枯干的核桃树上,坠落着苍白的夕阳。她低下头,急促
地拨起琴弦,头发淹没了她的脸,两个人感到一种苍凉、无助、求天不能求地不应
的、忧愁难言的美。两个人曾经升起过宁静的、信任的感情,好像是生死之交不需
要语言的盟誓。在凄凉的歌声中,两个人找到了共鸣的山谷。她曾经多么想让这种
宁静的纯情的气氛延续下去,尽管这些歌都是唱给当时她还不认识的石醉。她把他
的诗随心所欲地谱成了曲子,这些曲子用在她和赵明明都无奈的情感之间,感伤得
让她垂泪。她常常拿起他的手,泪水滴到他的手背上。她常常抱着他的头,仿佛抱
着一个婴儿的头,他的孱弱的眼光是那么善良,她不忍心对一个孱弱而又善良的婴
儿残忍。
叶小歌说,“赵明明讲起他为你下海,他的目标就是和那个省长的儿子竞标,
从对手手里夺过你。没有想到对手成了经济犯,打到死牢里,他的父亲也因此下台。
赵明明当时已经炒股暴富,成了股王,你仍然拒绝他,这是为什么?我只是奇怪为
什么你忍心抛弃一个这么爱你的男人。”
亦凡公益图书馆(shuku.net)
下一章 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