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孙天鹄这两天虽然置身豆儿乡运动会,心里却无时不在关注杜一樽的动向。因 为他已经得知杜一樽正在加紧联系双高大豆制种的合作伙伴,形势很严峻。其实, 几乎就在豆儿乡农民运动会开幕之后,闫新强和杜媛正按照杜一樽的指令,陪着江 东梧桐庄农工商贸有限公司总经理苏来凤和一同前来的三位专家,对已经接近成熟 的双高大豆又进行了详细的论证。三位近乎苛刻的专家审慎地提醒苏来凤,这种双 高大豆固然很好,但只有大面积种植才能形成产业规模,只可惜地处长江三角洲的 梧桐庄,可耕地面积已经到了极限。苏来凤说出要在松苑平原就地投资的想法,赢 得三位专家的一致赞同。只是他们人生地不熟,到哪儿去寻找理想的合作伙伴? 苏 来凤眨眨聪慧的眼睛,你们怎么忘了呢? 我们此行不是还有个议程? 本来我们应该 去观摩松苑县豆儿乡农民运动会,顺便拜访我爸的老朋友闫四海,可不知为什么, 闫新强百般阻挠我们去豆儿乡,俗话说客随主便,我也不好再说什么。 年龄最小的专家眼珠一转,我有个办法,来个金蝉脱壳,我们三个照样和闫新 强一起活动,你请杜媛安排一辆车悄悄去豆儿乡,她不是撺掇你好几次了么? 你只 要到了豆儿乡,就可以从闫四海嘴里,了解到你所需要的信息和情况! 苏来凤和另 外两位专家拍手叫好,于是他们很快就和杜媛联系上并说明来意,并请杜媛安排一 辆车去豆儿乡。杜媛一口答应苏来凤的要求,还把这个信息迅速透露给杨自如。杜 嫒深知杨自如和姐姐杜荔对双高大豆的期望值。平心而论,杜媛也非常欣赏孙天鹄 的才干,如果双高大豆能在土肥水美广袤辽阔的松苑平原繁育良种,然后再大面积 推广,于公于私都是好事。虽然农村很早就联产承包,小家小户资金有限,很难形 成产业规模,但只要梧桐庄和下花堡联手,这个问题似乎就能迎刃而解。杜媛越想 越兴奋,不断催促杨自如赶快给她派辆专车,她要陪苏来凤去豆儿乡。没想到,杨 自如不仅派来一辆崭新的豪华轿车,还把自己也派来了,声称要陪着苏来凤走遍豆 儿乡,走遍松苑县,甚至走遍整个G 省。 其实杨自如亲赴豆儿乡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她和杜荔都想顺利推举孙天鹄参加 省村干部培训班。现在,组织人事部门的指标已经下来,松苑县只有一个名额。杨 自如深知此事非同小可,不只因为有人举报孙天鹄,更因为孙天鹄的对头冤家牛逵 也符合推举条件,他连副县长薛五车都敢告,还在乎孙天鹄? 现在,无论哪一级党 委和政府,都非常重视稳定,如果牛逵真的越级上告大闹,她这个背地极力推举孙 天鹄的省农业厅长就会遇到麻烦。有鉴于此,杨自如不敢掉以轻心,决定亲自到豆 儿乡走一遭。凭着她在农村基层多年的工作经验,处理这类事情简直就是游刃有余。 于是,她跟已经到达豆儿乡的杜荔通个电话,就和杜媛陪着苏来凤,搭乘奥迪车, 驶出省城郊区。没想到正好和杜荔、闫四海、张秋禾在豆儿镇郊外小路相遇,原来 他们正一边散步一边唠家常呢! 杨自如、杜嫒和苏来凤从轿车里先后出来。闫四海 和张秋禾都吃惊地看着她们。杜媛急忙跑过来打着招呼,张秋禾惊喜地拉住杜嫒的 手,看不够似的,问这问那。杨自如瞧瞧杜荔,向她介绍江东梧桐庄农工商贸苏来 凤总经理,杜荔不卑不亢地握住苏来凤的手表示欢迎,她接着向客人介绍老乡长闫 四海和张秋禾。杨自如笑着说,这可太有缘分了,苏总正要替她父亲拜访闫乡长呢 !闫四海惊愕地上下打量苏来凤。苏来凤冲着闫四海抿嘴一笑,你老人家还记得江东 梧桐庄苏东犁么? 闫四海愣了半晌。苏来凤提醒着,当年你到大寨参观,曾经和你 住在大寨招待所同一个房间……闫四海突然想起来了,他惊喜地连声呵呵着,对呀 对呀,怎么? 你是他的女儿呀? 苏来凤微笑着,我爸叫我替他向你老人家问好! 闫 四海愉快地连连点头。苏来凤告诉他,她爸就是腿脚不太灵便,硬朗着呢,经常对 她提起闫乡长,说北方人憨厚朴实,说话也风趣,总之对闫乡长的印象特别深刻, 动不动就给女儿讲一通。 闫四海感慨万千,一晃二十五六年过去了,当时苏东犁说有个小女儿刚出生, 没想到就是眼前这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而且居然还是什么总经理,看样子来头不 小。他热情地邀请苏来凤和杨自如到家做客。杨自如说要马上去乡里谈工作,张秋 禾笑着告诉她,乡里领导正忙着开会,不如到她家吃顿农家饭再去见他们。杨自如 点头答应,请闫四海和苏来凤、张秋禾坐车先回家,她和杜家姐妹随后就到。苏来 凤客气半天,还是和闫四海与张秋禾坐车走了。杜荔看着远去的轿车,迫不及待地 向杜媛询问苏来凤和杜一樽洽谈的情况,杜媛看着有些焦虑的杜荔说,现在还看不 出结果会怎样,不过这个苏总对我们这个项目非常感兴趣,她胃口很大,指令三个 专家连夜论证考察! 杜荔望着杨自如说,大姐呀,我们可千万不能叫他们把双高大 豆这个高科技项目挖走,这关系到我们松苑县今后的种植结构! 杨自如沉思着说, 我跟这个苏总谈了一路,她好像要在这儿投资,寻找新的合作伙伴,如果是这样, 我们欢迎! 杜荔强硬地,那也要由我们控股! 杨自如笑起来,你呀总是那么强硬, 锋芒毕露,就不像小媛柔和,招人喜欢! 杜媛揶揄着,我姐是政治家,我是科学家 !杜荔调侃着,政治里面有科学,科学里面有政治!杨自如打趣地,你是有科学头脑 的政治家! 杜荔调皮地双掌交叠,谢谢大姐夸奖了,道个万福吧! 三个人都笑起来。 闫四海那座沉寂了好几天的大院又热闹起来。杜媛特意为苏来凤播放一盘磁带, 江南小调“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的优美旋律在空中回荡。院子中间还是那张大圆 桌,桌子上摆着各种农家菜肴。闫四海陪着杨自如、苏来凤、杜荔和那位轿车司机, 坐在圆桌周围一边喝茶,一边兴致勃勃地聊天。张秋禾和杜媛婆媳俩屋里屋外忙碌 着。苏来凤啧啧赞叹着,真丰盛啊,这些北方菜我连看都没看过! 闫四海摇摇头, 也没啥好玩意儿,都是庄稼院的家常饭菜儿! 杨自如感叹着,就是这样的家常饭菜 儿,倒退二十年也吃不到,松苑县的农民生活水平确实比从前提高了,虽然和你们 东南沿海发达地区比较还有很大差距! 苏来凤柔柔地笑着,这只是暂时的,松苑平 原幅员辽阔土地肥沃,只要找准路子,很快就会超过我们! 闫四海笑起来,你这姑 娘真会说话,我虽然没去过你们那儿,可我在电视里也见过,我们这儿要撵上你们 那儿,至少要二十年! 杜荔叫起来,闫乡长,你也太悲观了吧? 杨自如拍手笑着, 怎么样? 惹县领导不高兴啦! 闫乡长,你要揣摩领导意图再说话呀! 闫四海摆摆手, 我从来就没揣摩过领导意图,就是你当县委书记那阵儿,我也是小胡同撵猪羔直来 直去,我不管杜县长怎么想,反正我说的都是实话! 就说种玉米吧,我们种了多少 年? 产量不断翻番,可到秋一算账呢,眼睛都长了! 去了种子化肥和农药,再加上 各种税收,老百姓根本就不挣钱! 现在农业税取消是个好事,可各种花销又涨价了, 里外一勾啊,五八四十,大小还是个娘们儿! 杜荔望了望苏来凤有意加重语调说, 就因这个才要调整种植结构,比方我爸正在研制的双高大豆,我们松苑县政府早就 决定,一定争取独家经营,大面积繁育良种! 苏来凤默默地望着杜荔,半晌没有说 话。杨自如半真半假地笑着,杜县长,你这话太绝对了吧? 你怎么敢肯定你爸会把 双高大豆的良种繁育放在你们县? 杜荔昭昭面色有些异常的苏来凤,他不是亲口答 应过? 只要下花堡能够和周围的上花堡中花堡合作,他就同意! 杨自如盯着杜荔, 你敢肯定这三个村子一定能合作起来? 他们可是各打各的小算盘,各有各的势力范 围呀! 杜荔的底气似乎有些不足,不管怎么说,我相信我的感觉,从本质上看,没 有更大的利害冲突么,为什么弄得这么剑拔弩张? 好像几辈子仇人似的! 闫乡长你 说呢? 闫四海叹口气,他们之间的磕磕碰碰,不是一天两天啦,不过也难怪,居家 过日子还七嘴八丫子吵个不停呢! 闫四海看看面露惊讶之色的苏来凤,你兴许还不 知道,这三个村子的一把手都是我姑爷,我比谁都了解他们的脾气秉性,要说三姑 爷和大姑爷能合作,兴许还贴点儿边,要说三姑爷和二姑爷能合作,除非骡子下驹, 母鸡打鸣! 杜荔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杨自如悄悄观察着苏来凤。苏来凤先前蹙起 的娥眉渐渐舒展开,她冲着闫四海微微一笑,你老当过乡长,又是长辈,我有个想 法,在心里藏了好几天了,我不知当说不当说? 闫四海笑着,你不要客气,就冲我 和你爸那份儿交情,你有啥想法快说来! 杜荔脸上笼出淡淡的阴影,杨自如用脚尖 碰了碰她。苏来凤一语双关地笑了笑,现在已经到了全球经济时代,地域界限早都 应该打破啦,我们梧桐庄农工商贸总公司,现在拥有雄厚的资金,只要认准项目, 我们就会投入! 关于你的亲家杜一樽教授正在研制的双高大豆,我已经和他们初步 达成合作意向,我来这儿的目的,一是替我爸看望你老人家,二是想请你老帮我寻 找三个土地接壤的村子,我想在这里大面积繁育良种! 杜荔满脸愠色地想要站起来, 杨自如急忙踩住杜荔的脚。只有闫四海眼睛越睁越大,最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张秋禾和杜媛每个人各端着两盘农家菜从灶房里走出来。张秋禾一边往大圆桌 上放着菜,一边看着闫四海,瞧你怎么乐成这个样啊,碰上什么好事啦? 闫四海喜 不自禁地,老伴呀,财神爷上门啦! 他激动地看着苏来凤,声音都有点儿发抖,我 说姑娘啊,我给你交个实底吧,乡里聘我当三村顾问,我正愁没有门路呢,这回好 了! 杜荔打断闫四海的话头,闫乡长啊,菜都快凉啦,还是吃饭吧! 杨自如也附和 着,对,我早都饿啦! 这么好的饭菜,快吃吧! 张秋禾热情地,姑娘,你可千万别 外道,我们这儿的人心眼实,喜欢吃啥你就吃啥! 众人纷纷拿起筷子。 闫四海亮开大嗓门,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你们就乱打岔! 苏来凤会心地笑着, 闫乡长,你还接着往下说呀,我听着呢! 杜荔、杨自如和杜媛都将伸出的筷子又缩 了回去。张秋禾奇怪地叫起来,哎哎哎,你们怎么都不伸筷呀? 杨厅长、杜荔,你 们俩这还是头一次端我家饭碗呢! 闫四海摆摆手,不要干扰正经事儿,我接着把刚 才的话说完,我要叫中花堡上花堡下花堡分别跟梧桐庄合作,别看他们互相掐架, 可要是分别跟你们合作,肯定乐不得呀! 苏来凤盯着闫四海,你老可以替我引荐, 见见你的三个姑爷么? 闫四海一拍胸脯子,包我身上了,他们谁敢尥蹶子不听话, 看我不扇他们耳光! 苏来凤兴奋地站起来,好,我借花献佛,敬大家一杯酒吧! 杜 荔皱着眉头不说话,闫四海和张秋禾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气氛显得有点儿尴尬。尽 管闫四海和张秋禾直劲劝酒劝饭,气氛还是高昂不起来。刚好这时候,闫新蕊满面 春风走进院子。张秋禾急忙转移话题,杨厅长,这是我三女儿闫新蕊,这位是省农 业厅杨厅长,这位是远道来的客人,江东梧桐庄苏总经理! 闫新蕊落落大方地走过 来,分别握握杨自如和苏来凤的手,又亲热地看着杜荔说,杜县长,你的官儿越当 越大,往后见面可别不认识我呀! 杜荔笑着,我敢么? 你还不吃了我! 两人都心情 复杂地笑起来。张秋禾跟着闫新蕊走进厨房。杨自如望望闫四海,她就是孙天鹄的 爱人吧? 长得多好,水灵灵的,好像一朵荷花! 说着,下意识地看看杜荔。杜荔悄 悄垂下眼。张秋禾端起汤碗,急忙跟着闫新蕊走进灶房,三闺女,你说你二姐像不 像话? 好几天也不叫小闯回来念书,这不是把孩子耽误了么? 闫新蕊往脸盆里舀水, 脸上透着忧郁,我二姐现在心里不高兴,过几天情绪好了,会把小闯送来,你不用 惦记! 听你爸说牛逵和孙天鹄又整得挺不乐和? 闫新蕊一边洗脸一边说,我真替二 姐难过,他们上花堡一个奖杯没得着,综合成绩还闹个倒数第二,倒数第一是我大 姐他们中花堡! 张秋禾心情复杂地,又是下花堡拔尖儿? 闫新蕊拿起毛巾擦着脸, 我都不好意思啦,得那么多奖杯有什么用? 得罪人! 张秋禾摇摇头,你这么说也不 对,集体荣誉么,还能当儿戏? 闫新蕊苦笑着,妈,我都犯愁了,你说这么一来, 天鹄和牛逵的疙瘩什么时候能解开? 我二姐见着我总拉拉个脸不说话,小闯也不亲 热! 张秋禾叹口气,叫我说,这都怨你二姐,就不能管管牛逵? 什么事儿都想拔尖 儿,尖儿拔不上就跳老虎神! 闫新蕊自责地,也不能全怪我二姐,我二姐夫那个犟 脾气上来,我二姐敢不依着么? 倒是以前我对天鹄劝得不够,往后他不会再跟牛逵 计较了! 张秋禾往汤碗里舀着热汤,母女俩一边说话一边先后走出灶房。闫新蕊走 到杜荔面前,亲热地说,杜县长,你那天怎么走了呢? 天鹊特意叫我用木头火给你 炒了六个菜,可惜你没尝着我的手艺! 杜荔笑了笑,那天乡里非要向我汇报工作, 我要不去,高乡长非挖苦我官升脾气长不可,没法子呀,我只好答应他们啦! 闫四 海称赞地,这些年你跟豆儿乡老百姓打成一片,一点儿官儿架子都没有! 杜荔自我 解嘲地,哪来的架子呀,我现在才是个从七品,连芝麻官儿都不是呢! 众人纷纷笑 起来。 豆儿乡政府食堂大餐厅内人声嘈杂蒸汽氤氲,整整一上午听过乡党委书记薛五 车的长篇讲话和高八斗传达上级文件的各村党支部书记和村委会主任,纷纷聚集在 餐桌前吃大户。这似乎已成惯例,每次这样规模的会议结束之后,都要推出两个人 买酒买菜。因为下午还要讨论,唐秘书大声提醒各位村领导不要敞开口喝过头。薛 五车和高八斗照例每人吃了一碗手擀面,两人一边剔牙一边走出食堂大餐厅。唐秘 书匆匆走过来,说刚接到省农业厅办公室电话通知,厅长杨自如现在已经到达豆儿 乡,可能就在闫四海家,同行的还有江东梧桐庄的苏来凤总经理,请他们务必做好 接待。薛五车虽然未曾和杨自如谋面,但来到松苑县后,不时就能听到机关干部对 杨自如交口称赞。高八斗对杨自如更是尊敬有加,他多次听过杨自如讲话,觉得特 别亲切。 两人一边猜测杨自如亲临豆儿乡的目的,一边走出乡党委和乡政府办公室。刚 走出十几步,唐秘书就追出来,薛书记你的电话,县委王书记找你! 薛五车无奈, 冲高八斗点点头,你去见杨厅长吧! 高八斗很快走进闫家大院。闫四海一抬头瞧见 高八斗,急忙喊起来,小高,你来得正是时候,我们快要撤席了,这盅收杯酒就归 你了! 高八斗快步走到杨自如面前,有些埋怨地,杨厅长。 你来我们豆儿乡,怎么叫办公室这么晚才下通知? 成心不想端我们的饭碗呀! 杜县长、闫乡长,你们半道把杨厅长接来,怎么绕过乡政府呢? 闫四海脸子一沉, 怎么? 违背组织程序啦? 我老头子没资格接待杨厅长是不是? 高八斗赔着笑脸,我 可不敢这么说,我是说应该乡党委乡政府给杨厅长接风,你老人家主陪! 闫四海哈 哈大笑。张秋禾推了他一下,瞧你这得意样儿,幸亏小高是你一手提拔的,要换成 别人,还不说你倚老卖老! 杜荔笑着,本来就是元老么,要不苏总怎么能干里迢迢 专程来拜访呢? 高八斗看看苏来凤,这么说……这位就是江东梧桐庄的苏来凤总经 理了? 苏来凤礼貌地点点头,你是高乡长吧? 你们的请柬我早就接到了,前几天因 为脱不开身,没赶上你们的农民运动会,请多包涵! 高八斗自我解嘲地一笑,我们 那叫什么运动会呀? 不过是把全乡老少爷们凑到一快乐和乐和,你不看也罢,免得 闹眼睛! 苏来凤笑起来,我先来替我爸看看闫乡长,等会儿再到乡里向各位领导请 教! 高八斗点点头,热情地端起酒杯,各位领导,我先喝下这杯酒,就算代表薛书 记表达心意了! 说着一饮而尽。杜媛走过来,高乡长,你怎么把我给忘了呢? 高八 斗一愣,随即笑起来,唉吆新娘子,我再喝一盅! 杜荔摆摆手,算啦算啦,我知道 高乡长那点儿能量,一盅酒不少,两盅酒准多,还是饶了他吧! 高八斗笑着,还是 一把手最了解我,杨厅长,真没想到你能亲自光临我们乡,先前你当县委书记那阵 儿,三天两头就来我们这儿视察,大家都愿意和你在一起,亲切随和,一点儿也不 拘束! 杨自如笑着,我和杜荔啊,叫犟种牛逵给吓住了,不敢再摆官架子啦,我怕 他再把我俩当做越狱女囚抓起来呀! 众人都乐不可支。杨自如收住笑声,不过今天, 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等会儿详细说吧,你先安排苏总的日程! 高八斗看看苏来凤, 苏总啊,我们正召开各村村委会一二把手工作会议,等下午散会之后我们再细谈, 行么? 苏来凤微笑着站起来,太好了,我正要结识他们呢,能不能现在就见面? 高 八斗苦笑着,你不知道,这些乡下哥们儿,一喝酒就没完没了! 杜荔连连摇着头, 我真怕那种场合,他们不是在喝酒,简直是在拼命,苏总啊,你还是不去为好,不 把你灌醉,他们决不肯罢休! 苏来凤脸上的笑容很柔和,态度却很明确,执意要去。 高八斗为难地看了看杜荔,杜荔绷着脸不说话。高八斗又看看杨自如,杨自如点点 头,既然苏总要去,高乡长你就好好奉陪吧,虽然你们豆儿乡上花堡和下花堡都是 全省富裕村,可跟梧桐庄还是无法相比,用不着羞羞答答,多向人家请教! 高八斗 爽快地答应着。杨自如又冲高八斗摆摆手,哎哎,你先别走,我干脆现在就把此行 的目的告诉你吧! 高八斗收住脚步认真听着。杨自如盯着高八斗很快就把来意说清, 无非是要在豆儿乡选一名参加省培训班的村干部,而且人选拟定下花堡孙天鹊。如 果乡里没什么意见,还要做好村干部工作。倘若把孙天鹄推举上去,会不会引发什 么矛盾,比方上访啊、告状啊,特别是牛逵会不会心服口服? 高八斗沉吟半天没做 声。杨自如和杜荔交换着眼神。闫四海催促高八斗说,你先回去和薛书记商量商量, 到底怎么办好,反正杨厅长今天也不走了! 杨自如看着杜荔笑着说,不完成县政府 交办的任务,我敢提前走么? 杜荔叫起来,你看我干什么呀,又不是我不让你走? 杨自如苦笑着,你这个人,叫我说你什么好呢? 杜荔使个眼色,你最好什么也不说 !众人都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俩,猜不出她们话里的潜台词。 闫四海和张秋禾送高八斗和苏来凤一直到院外,杜荔忧郁地望着苏来凤的背影。 杨自如感慨着,这个苏来凤,年纪不大却很老到,不露痕迹,一步到位! 杜荔沉默 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