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被推上被告席 对于穆亚珂来说,恋人相逢的喜悦仅仅是一刹那间的事。一旦冷静下来,他的 头脑变得乱糟糟的。他真希望她是旅游来了,带她在丽城转转,玩得热热闹闹后赶 紧打发她走。可是, 她竟然在这里有车,名片也在毫无疑问告诉他,许多事不是他 一相情愿就能够做得了主的。他心里不由得暗暗叫起苦来。我的天!她怎么也来凑 热闹! 说也难怪,今天上午接到阎董事长的电话,还以为她答应了自己开空头账户的 事。因此,他高高兴兴把自己修饰一番,直到确认身上衣着没有一点污渍和褶子, 头发一丝不乱,皮鞋漆黑锃亮,这才哼着小曲出了门。 可他哪想得到这样一个俊美无双的小帅哥,竟然被老婆娘一脚踹开,毫不怜惜! 叫他的脸简直没地放! 惟一值得安慰的是,伴随着他的有一张十万元的现金支票。他吻了吻那张现金 支票。现在,最要紧的是先把这笔钱转到自己的名下。什么都可以不要,惟独钱不 能不要! 可是,他仍想不通她怎么会要分手呢?一个富婆是他的摇钱树,两个富婆就等 同于进了保险柜。可是,那个老婆娘一伸手,就毫不客气地把他给抛弃了。破棍子 ——真他妈的窝囊! 咖啡怎么这么苦,一点甜味都没有?他生气地把服务小姐叫来,责问她为什么 不给咖啡里加糖。及至服务小姐很客气地指出糖在他面前的桌上放着,并且是跟咖 啡一块端来时,他才明白咖啡原本就是这种喝法。原来自己才是不折不扣的——对 了——土包子!这种想法太叫人沮丧! 哪有一个上等人士连个咖啡都不会喝的?一生气,他起身离开了咖啡厅。 在银行把钱转到自己名下后,他搭乘出租车来到营业部。为今之计,他应该好 好利用一下刘珍那一百万才对。因此,他就应该多去营业部。可是朱子强对他若即 若离、小肖不近人情,像一团迷雾一样缠着他,让他深感茫然! 要命的是,谁能够想得到,居然会在营业部碰到丽桐! 更要命的是,当他和丽桐下来准备散散步、说说话时,一个不合时宜的电话就 来了。刘珍逼着他即刻就去小别墅。他有心不去,却分明感到刘珍要发疯。 她老阴沉个脸不说话是怎么回事?穆亚珂坐在那里,望望刘珍,想起上午阎董 事长对他的那一幕,心中格外不安。 “你……怎么了?”亚珂说着,起身来到刘珍身边,一屁股坐在刘珍坐的沙发 扶手上。 可刘珍并不领情,一把推开他说:“怎么了!你给我好好看看!”说着的同时, 把一张相片扔向亚珂。 亚珂慌忙拾起掉落在地上的照片。呀!这是一张他和阎董事长躺在床上的裸体 照,看上去叫人肉麻得心都发酸。这个死婆娘!什么时候竟然干起这种见不得人的 事!他的心原本就要横起来,要不是上午阎董事长那样准确无误,照准他后脑勺就 是一记棍。现在,他纵然有心,业已无力! “你他妈的都看清楚点!你的誓言呢?你的不得好死呢?还整天信誓旦旦地说, 只跟我一个人好!你他妈的把老娘当猴耍呀!你可说呀,你的鬼话、屁话都哪去了!” 刘珍大声喊道。 穆亚珂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一副哭都哭不出的样子任谁看了都觉得难受。事 实胜于雄辩啊,他再也找不到他的瞎话“篓子”。 “珍姐,我错了。”亚珂小声说。 “才知道你错了!晚了!”刘珍厉声说。 此话惊得亚珂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霎时间,一张仰起的脸面挂 上了两行悔恨的泪水。 “珍姐啊珍姐,我错了还不行吗?以后我坚决不跟她来往了,还不行吗?” “坚决!你跟我说到底有多坚决!” “我跟她一刀两断!我保证从今往后,跟她一丝一毫牵挂都没有!”亚珂态度 坚决地说。 “一丝一毫。哼!”刘珍转过脸去。 看到刘珍气头有所缓和,亚珂跪着蹭到刘珍跟前,“珍姐,我真的错了!你就 原谅我这一回吧。”嘴中说着,同时把脸蛋埋进刘珍的双腿之间。 “原谅你?你叫我……”刘珍说话的同时,无奈地靠在沙发背上。她心里清楚, 她不过是在做做样子给亚珂看。诚如散儿说的,她要在亚珂身上下工夫。但散儿做 梦也想不到,刘珍竟是这样在亚珂身上下“功夫”的! 可不这样又该怎么办?她的经验告诉她,如果你一味用好话去求他,未必行得 通。只有恩威并施,他才会对你服服帖帖。 刘珍正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办呢,不料亚珂一番诚心的马屁话把她给逗乐了。 “珍姐啊,你想,你比她年轻,长得比她高,又比她好看,我怎能喜欢她呢。 常言说,个小离心近。她呢,小心眼特别多,实际上我很讨厌她。她怎比珍姐你呀, 宽宏大量,没有一点小家子气。你看我有时万不得已跟她在一起,可心里想着的是 你啊。要不然,就是跟她上床都没劲啊。珍姐,这可是真的啊!” 刘珍听着虽然别扭,但到底入耳,更有一句一个珍姐,叫得她多舒服啊!她笑 了,双手抚摸着亚珂的头说:“唉!亚珂,我并不是有意难为你。你说我对你那么 好,你还做这样对不起我的事,我能不生气吗?唉!乖乖,只要你今后听我的话, 我照样对你好,而且……” “珍姐,你别说了,我真的很后悔啊!”也许,此刻的亚珂说的是真心话。 刘珍看得出,亚珂这时流露出的情谊绝非虚假。不过,她并没有想到亚珂遭 “踹”的事。她拿过一串钥匙说:“我说乖乖,我的小宝贝,我相信你的话。这是 这栋别墅的钥匙,你先拿着!如果以后你真的一心一意跟我个十年八年的,我就把 这栋别墅送给你!” “真的?”亚珂喜出望外,脸上挂着泪,笑了。 不管怎样,他总算平抑了刘珍那颗燃烧的心。可是,跟着而来的是丽桐! 一番云雨过后,刘珍沉沉睡去。她那如雷的鼾声,尤似铁锤一样,在一下一下 击打着穆亚珂的每一根神经。 难以入睡的穆亚珂,突然抱怨起自己的命运何以这样苦,就好像上天故意安排 的,永远要跟他过不去!他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来宽慰自己,只是愁得更深了。忽然, 他想起散儿来。散儿姐对他可真好。那时,他们刚认识没多久,她就让他进了公司, 月薪是迪厅的三倍,并且给了他个部门副经理的头衔,上班还不受时间约束。最最 重要的是,她总能帮自己拿主意。她出的点子总是很切实际,结局自然很完美。想 到散儿,他心里有了主意,狠狠白了一眼熟睡的刘珍,翻身安然入睡。 第二天吃过早饭,他便早早来到公司,直奔散儿办公室。 散儿是个为了事业从不吝惜自己身体的人,工作才能给她最大的快感。她认为 自己没有美女身上那种优越的个人条件,所以从不姑息自己,姑息就等于自杀。由 此一来,她就变得更加勤奋好学,人也就越来越聪明了。老实说,她并不丑啊! 见到散儿,穆亚珂就老老实实把自己与孟丽桐的事儿全都说给了散儿。 散儿听完后,看着他。她一双眼永远都那样细长地瞧着人。她的猜测终于被穆 亚珂的话给证实了。弄不好的话,这将是个无从推测的结局。 “你想让我帮你?可你知道丽桐是谁的干女儿吗?” “谁的?” “唉!”散儿叹息一声,似乎有些于心不忍,但她也拿不准亚珂能否听她的话。 毕竟亚珂与丽桐的感情基础很深啊!她有些同情亚珂。这尘世间可真有的是巧合事 啊,而每一个巧合的深远寓意你根本说不清。如果不是碰巧遇上穆亚珂这个既帅气 又意志薄弱的人,这两年的生意未必就这样红火。按理说,自己得谢谢亚珂才对! 可在这个为经济而经济的社会里,人都是凭本事吃饭,谁又能谢谁呢?想到此,心 中对亚珂的怜悯之情,也不知不觉被金钱观取代了。 假若威胁不到她的话,她才没时间打发这种无聊的事情。 “阎董事长。对她,你应该有所了解。你冷静地想一想,不觉得你和丽桐的事 已无可能了吗?” “阎董事长?”亚珂吃惊地望着散儿。 “所以,你必须和丽桐分手,离开丽城。”散儿冷酷地说,“别无选择!” 亚珂怔怔地望着散儿,他实在难以预料,她就是这样给他出主意的!“可是,” 他几乎沮丧地说,“除此之外,肯定还有其他的办法啊。活人能叫尿憋死啊!” “亚珂,不要不见棺材不掉泪!我是在为你好!” “不行啊,我下不了这个决心!”亚珂有气无力地说,“其实,散儿姐,只要 我们都不说,丽桐哪会知道!” “别说了!你怎么这样傻?就说丽桐不知道!刘珍能愿意吗?人家大把大把给 你钱花,给你买房子,究竟为什么?你心里应该清楚。丽桐的干妈更是一个城府极 深的人,她能看着你往她脸上抹屎?也不想想?” “不!你也不要把事想得太复杂。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让她们谁都不知,等将 来生米做成熟饭,谁还能把我们吃了不成。” “呵——你想得倒美!”散儿站起身,“你以为她们都是白痴啊,你想怎样就 怎样?你做梦吧!”她踱步到窗前,背对着亚珂又说,“亚珂,我知道你的里不好 受,可长痛不如短痛啊!你不要非等到事情败露,弄得身败名裂。真要到那时,恐 怕你是想收拾都收拾不了了!” 往日的那个散儿姐到哪儿去了?不帮他不说,反而净拆他的台,实在让他想不 通!他不是和阎董事长分手了吗?要是昨晚把刘珍也一脚蹬开,那该多好。昨晚他 怎么就没有想到!突然,他又像一下子活过来,张开双眼。不!他绝不相信,事情 会像散儿说的那样可怕。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谁还把那事当真?何况已经分手了的 阎董事长,那样的人物肯定干不出有碍于自己面子的事。想到这里,他满是自信地 立起身说:“散儿姐,只要你不说,我们都瞒着丽桐,其他的事我自会摆平。” “摆平!你能吗?你还真想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啊!”散儿回过身,看着他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这个意思!”散儿冷冷地说。 “能!只要散儿姐不说,我的事就一定能摆平!”亚珂自信地说。他也相信, 他的散儿姐不会说出去的。因为他一直在追随着他的散儿姐啊。 想不到随水漂的人儿,竟然也变得有主见起来。可这主见实在来得不是时候啊! 散儿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骂道:“真是蠢猪一个!”可问题是他要真的傻起来, 实在是她也要倒霉。她可不想也跟着! 她又想到了丽桐,私下里也认为丽桐真要嫁给亚珂,可真要把丽桐冤枉死。穆 亚珂这小子根本不配,她也不想让游戏发生意外。可是,她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从散儿的办公室出来,穆亚珂才从心里把散儿彻彻底底臭骂一顿。早知道这样, 他还找她干什么?还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他恨她,简直到了极点! 由于穆亚珂打定主意要成全自己的好事,所以听不进散儿的话也在情理之中。 丽桐不仅是个美女,而且还是一位颇有身价的老总。这一切都不能不紧抓他的心啊。 这一切也迫使他急切要见到丽桐。可是,他总觉得有一条无形的绳子勒得他难 以喘息,使他不敢贸然去见丽桐。就这样苦捱到下午五点多,才给丽桐打了电话, 约好见面地点。 当孟丽桐开着车到达星海湾广场南端时,穆亚珂已经在百年成雕前张望着她。 丽桐把车停好,就跑过来一把挽住亚珂的胳膊。就好像这一挽就能把他们失去的三 年宝贵时光给挽回来一样。神情像个早熟的小姑娘,开心已极,灿烂无瑕。昨日那 因爱而产生的猜疑和怨气,在见到亚珂的一刹那间,已烟消云散。 他们就这样默默无语相拥着,走过百年成雕,拾级而上,静静地享受着爱的时 光。 冬天的日子里,来海边的人很少。可在恋爱的王国里,一切都是春天。在这里 没有寒冷,没有饥饿,没有炎热,也没有别人的眼睛。在许多文人的眼里,爱情是 个高尚的字眼,没有含金量却又高贵无价。但在现实生活中,在芸芸众生面前,它 有时不过是个道具罢了。 虽然在静静地走着,但穆亚珂的心里却并不平静。这并非他心里在捣什么鬼。 因为一个稍稍顾及脸面的人,总想自己亲近的一方白璧无瑕啊。 她凭什么能混得这样阔呢?是因为她到南方打工吗?不,这不能成为理由!不 过,她有她那倾国倾城的美貌,这事就值得让人疑心!当然,他知道她的大老板阎 董事长是个女的,可这又能说明什么问题?从自身的经历、自身的发迹来看,他能 混到目前的地步已经相当不错,而她还要风光得多。这就怪了!惟一的解释就是, 她像自己一样很好地利用了她的美丽。 穆亚珂这样一想,心里到底不好消受。他侧着脸望着丽桐,那眸子里发出的光 芒,就像是在对丽桐的美貌提出控诉似的。 丽桐觉得亚珂在看她,她仰脸说:“看什么你?” “想你呀。”话一出口,亚珂自己都觉得不太像。 丽桐没有注意到这些,闻听此言,幸福地把脸贴在亚珂的胳膊上,柔柔地说: “这下可好了,我们又能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啊啊,再也不分开了。”亚珂心不在焉地说。丽桐到底会不会拿美貌来换取 她现在的一切,他心里没底。可真要跟自己怀疑的那样,那他们就真是一对“活宝”! 他能容忍吗?“唉——”他禁不住长叹一声。 “你又怎么啦?”丽桐仰起一脸的迷茫。 “啊,没什么。” “可你唉声叹气!有什么心事吗?” “唉!我在想,你干得可真不错啊!” “噢,回头看看,确实难以想象。你不是也很好吗?我们都一样啊。” “一样!”亚珂喃喃地说,“我们都一样啊”这在他听来,简直是讽刺!“我 是个男的,你一个弱女子凭什么能混到今天的地步?”他终于说出了心里话,终于 对丽桐发出了质问,美丽终于被推上了被告席! 丽桐一愣,想不到亚珂会这样问话!三年多的思念和苦苦寻觅,没有得到应得 的感情回报,换来的却是对她的爱的猜疑! 她丢开亚珂的胳膊,冲下台阶,跑过去坐到海边的长凳上,望着眼前的“奥丽 安娜”号发呆。“奥丽安娜”巨轮自从诞生以来,经历了无数风雨沧桑,终于找到 了属于自己的宁静港湾,歇息下来。在华灯四射的光芒里,你仍可想象得出它当年 在海上遨游时的美丽雄姿。她哭了!她要何时才能拥有一片宁静而又温馨的“港湾” 啊! 亚珂自知失言,快步追去,在丽桐身边坐下。“丽桐,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你千万别生气啊!我是爱你得太深才这样说!三年多了,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你 啊!”他说着,试探性去摸丽桐的手。丽桐没动,也没有说话。他握住丽桐的手继 续说:“桐,当我得知你去南方打工的事,你知道我是多么的担心害怕啊!现在这 个花花世界,到处都是花柳飞絮!你知道你有多漂亮吗?可你又是这样一个弱女子, 何况……好了好了,今天能看到你平安地在我面前,就算我的福分了。我那话就算 一时心急,说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丽桐仍是沉默不语,但她把头贴在亚珂臂膀上的动作,就像给亚珂一份安心。 “桐,如果我要什么都不问你,就说明我已经不把你当回事。我是爱你的,不 管过去,现在,还是将来!” 丽桐闭着眼睛。她很累,却又不能歇息片刻。三年的分别,竟然在他们之间产 生了如此深的隔阂。她真想对他们的爱情提出疑问,但她不能啊!她知道他还是爱 她的,就这一条已经足够。 什么“花花世界”,什么“花柳飞絮”,她明白他的心中自始至终对她存有疑 忌。但她不想把事态扩大。他不就想知道她的事吗,让他知道知道也好。就是他不 问,迟早有一天,她也会说给他。 可是,一对相恋多年的人,竟然也经不住时间的打磨,见面就跟法官似的审判 问责,终究叫人心痛!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