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相识 生活就是这样,痛苦和挫折留在人们心底的印记就像刻刀划过木板,深浅不 一长短不同的刻痕,交织着,重复着,创作出没有亮丽色彩只有明暗对比的作品, 虽经岁月流逝,世态变迁,一旦触摸总会记忆犹新。欢乐和幸福的经历,只能象 是一幅水彩画,刚刚创作完成时,虽然有着丰富多彩的颜色,令人赏心悦目,但 即便沐浴阳光雨露都能让她逐渐失去光华而变得暗淡,更不用说经受狂风暴雨的 侵洗。 那晚,肖哥等人留给文静的快乐并没有改变什么,第二天,她还是一如既往 按时到玫瑰夜总会上班,去重复昼伏夜出的生活。 今晚的客人很少,将近晚上九点钟才有四五个福建人带着两个在洗浴中心干 小姐的福鼎姑娘来K 歌,夜总会原本嘈杂混乱此起彼伏的歌声,被那几个福建人 不讲韵律只讲干嚎的闽南语版《爱拼才会赢》所取代,尽管李延芳接近全力向他 们推荐坐台小姐,都被他们拒绝了。 “累死我了。”李艳芳丧气地往文静身边的椅子上一坐,向小文发着牢骚。 文静知道她并不是身体的累,而是没有客人着急得心累。刚坐了一会儿,李延芳 拿出手机开始拨号,电话一接通,便听到她那惯用的语调:“林老板呀,怎么不 来了,我们可想你了……我想你有什么用,是人家芳芳想你……真的,她不是不 好意思吗……好的,好的……” 如此的几个电话打过去,李延芳的脸上开始有了些笑容。 “哎,小文,快给王厂长打电话,他可是好久没来了,快请他来捧场。” 文静稍微一愣,面露难色。 “傻孩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不是为了挣钱吗?” 文静站起身拿着手机去了大厅外面…… 李延芳的方法果真奏效,没过多久,三三两两的客人便陆续到达,李姐跑前 跑后地张罗着,脸上乐开了花。文静没有坐台,她在等王厂长的到来。 王厂长是文静老回头客中的一个,年龄在五十岁左右,据说是某国营大厂的 厂长,虽然长相平平,但气度非凡,很有成功企业家的风范。文静是在半年以前 认识他的,这个人向来都是独来独往,对待小姐秋毫不犯但出手大方,很有女人 缘。虽然很多小姐都给他坐过台,也都想能够再次投怀送抱,但他自从见到文静, 就像找到了意中人,再也没有接触过别的小姐。文静在他身上的确得到了不少实 惠,就连她现在手腕上的“永不磨损”,也和王厂长手腕上的那只是“情侣套表”。 半年的交往,文静从王厂长身上得到的不只是财富,还有从未体味到的款款 父爱。而王厂长为文静赋出的目的,似乎也并不在于性的满足或者某种变态的刺 激,多的倒是父亲对女儿的关爱。他们也有肌肤之亲、干柴烈火,但每每都以王 厂长的力不从心而草草结束,让本就年轻健康、活力旺盛的文静感到美中不足。 令她聊以慰籍的是每次王厂长战败后,都会用小恩小惠向她谢罪。 “小文,王厂长来了,在806 等你。” 这人总是这样神秘,文静一直关注着门口没有见到他的人影,他却不知什么 时候已经进了房间。小文推开房门,见王厂长独坐在沙发上翻阅着歌曲目录。 “你来了。”文静一直都是用“你”字称呼他。 王厂长抬起头,平和地一笑,身体往旁边挪动了一下,用手拍了拍身边的沙 发,示意文静坐下。文静坐在他的身边,顺势抱住了他的一只胳膊,侧着脸甜甜 地看着他说:“这么长时间不来,我都想你了。 “想我了?是想我的钱吧?” “瞧你说的,人家想你吗!” “最近很忙,没有时间,刚才还在开会。” “开会?什么会这么晚开,别是约会吧?” “开玩笑……” 文静害怕让他扫兴,便将话题引开:“我新学了一首歌,唱给你听……” “先别唱,”王厂长打断她:“你去拿几瓶啤酒来。” 文静答应着走出房间,举手投足间显现出女孩子的灵动。 …… 当两人将杯中的酒喝光后,文静熟练地用遥控器将歌曲的编号输入并按下了 确认键,歌曲《听海》的前奏音乐由弱渐强直到充斥了整个房间。伴随着伴奏音 乐,文静双手捧着麦克风开始投入地演唱。 “写信告诉我今天海是什么颜色 夜夜陪着你的海心情又如何 灰色是不想说蓝色是忧郁 而漂泊的你疯狂的心停在那里 ……“ 她的歌声从专业的角度讲,的确存在很多的瑕疵,但王厂长听来却好像播放 的原唱,在他看来这是文静演绎得最成功的一首歌。 “…… 听海哭的声音叹惜着谁又被伤了心 却还不清醒 一定不是我至少我很冷静 可是泪水就连泪水也都不相信 ……“ 文静唱得动情,王厂长听得也认真,他微迷着眼,嘴角挂着笑,眼神中满是 怜爱。 “…… 写信告诉我就当最后约定 说你在离开我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 “好!好!好!”曲终歌罢,王厂长情不自禁地鼓掌叫好。他将文静的酒杯 倒满,递给文静,说:“太好了,什么时候练的?敬你一杯。”文静双手接过酒 杯,没有自己喝,非要他陪着。王厂长也不推托,端起自己的杯子一饮而尽。 时间过的真快,当王厂长第三次看表时已经是午夜,文静知道他该回家了。 送走王厂长,李延芳搂着文静的肩往回走,说实话,文静是她最中意的小姐, 她从心里喜欢这个善解人意的姑娘。 今晚的战绩不错,李姐高兴,请姑娘们吃宵夜。当最后一帮客人走后,李延 芳将昨晚的台费给小姐们结清,嘱咐好服务生注意消防安全和关门上锁,便带着 文静等几个不急于回家的姑娘去了通宵营业的“多多休闲屋”。 多多休闲屋位于市区最繁华的中心路上,面积并不大,饭菜的数量、质量都 一般,但是全天二十四小时的营业时间让它成为喜欢夜生活的人们常去的地方。 李延芳和小姐们赶到时已是凌晨一点多,所有的房间却依然被人占据,她们只好 在大厅靠近窗子的地方坐下。当服务员将菜谱递上时,李延芳大方地说了声“姑 娘们随便点”。这下几个姑娘可真的不客气了,来自东北黑龙江的娜娜点了一个 小鸡蘑菇炖粉条,文静点了一个回锅肉,艾琳点了一个鱼香肉丝,只有刘芳斟酌 再三后点了一个被称为B 市三大名菜之一的酸辣土豆丝。B 市三大明菜是煎青鱼、 辣炒花蛤、酸辣土豆丝,这源于地摊夜市,因为每一个晚上营业的地摊上客人们 点得最多的就是这三个菜。姑娘们点完菜,李姐又让服务员拿了几瓶啤酒,顺便 要了一碗她最爱吃的蛋炒饭。 “我去洗手间。”刘芳见菜还没有上便起身去了洗手间。过了一会儿,她甩 动着双手,颠颠儿地跑了回来,俯在文静的耳朵上神秘地说:“你猜我看见谁了?” “谁?”文静问。 “肖哥,我进洗手间时他正好出来。” “肖哥?……哪个肖哥?”文静转过脸看着刘芳,疑惑地问。 “你忘了?就是昨天晚上的那个。” 文静这才想起肖哥是何许人也。 “嘀咕什么?背人无好事!”李姐看到两个姑娘在交头接耳,故作嗔怒地说。 “就是吗,是不是遇到哪个相好的了?”别的姑娘也在一旁添油加醋。 文静倒没觉得有什么,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昨天的一个客人。” 这句话立刻让李姐紧张起来,她害怕冤家路窄遇到昨天那个矮个儿,连忙追 问:“哪个客人?” 刘芳急忙解释:“就是文静陪的那个姓肖的,他说一会儿过来,见到以后你 就知道了。” …… 姑娘们在李延芳的张罗下,你一杯我一杯地喝着酒,有时也相互开着玩笑, 四瓶酒很快就见了底。李姐刚想结账,肖哥一手拿着一瓶张裕干红,一手拿着一 只杯子,笑盈盈地向她们走来。李姐不愧是天才,只要到玫瑰夜总会去过的人, 只需一面她就会过目不忘,而且人家姓字名谁、家住何方、何种职业、身价几何, 只要是她知道的都会牢记在心。 “呦,这不是肖老板吗?快请坐,快请坐。”李延芳一见到肖哥,立即起身 招呼道:“服务员,赶快再上套餐具。” 肖哥也不客气,将手中的酒瓶和酒杯放在桌上,转身从邻桌拖过一把椅子坐 下说:“没想到在这儿遇到这么多的美女,我敬大家一杯。”说着,他将干红分 别倒在李姐和姑娘们的杯子里。 “肖老板,再点个菜,我们也不知道你来,要不……”李姐敷衍着。 “不必了,我已经吃饱了,刚才听这个姑娘说你们在这儿,过来敬杯酒。” 肖哥无意中让李姐弄了个红脸。 刘芳害怕李姐难堪,连忙打着圆场,将话题引开:“肖哥怎么这么晚才吃饭?” “有个案子,刚刚搞完。” “案子?”文静有些诧异,情不自禁问了一句。 “啊,不是什么大案子,就是一个女孩儿和她对象一起盗窃桑塔纳,已经刑 拘了。”肖哥顺嘴一说,拿起酒杯开始轮流给李姐等人敬酒。 虽然文静不太理解“刑拘”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联想到程辉斌曾经被公安机 关拘留她也就明白肖哥是干什么的了,是警察。文静内心一阵害怕,连忙回忆昨 晚是不是自己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合适。 肖哥的言谈却非常自然得体,轮到给文静敬酒时,文静刚想端酒杯,他却隔 开她先和刘芳喝了一个酒,这下可让文静的手僵在酒杯上,不知所措。 “小文,还记得你那三个问题吗?”肖哥放下空杯子笑着问道。 文静心头一震,“难道他抓到了我什么把柄,对我调查过?否则他怎么知道 我的名字,我的年龄,甚至知道我是左撇子?” 看到文静的窘态,肖哥笑了,他说:“昨天我刚进门时听李姐叫你的名字, 我记住了你叫文静;你的年龄是我猜的;我和你跳舞时,感觉到你腰部左侧的肌 肉明显比右边的发达,我想你一定是左撇子。” 此时,文静悬着的心才一下放了下来,脸上也露出了笑模样。 “肖哥,我敬你一杯!”文静赶紧变守为攻。 “你别喝了,注意身体。” 肖哥的一句话招致姑娘们的一阵唏嘘,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向他发起进攻, 什么“另眼相看”:“什么看不起人”;什么“只喜欢漂亮的,重色轻友”…… 弄得肖哥只好告饶,自罚了一杯。 看着姑娘们和肖哥打打闹闹,看着低着头害羞的文静,李延芳笑了,她知道, 这个肖哥将会成为玫瑰夜总会的常客,也必将会给她带来可观的营业收入。 说到这儿,不能不介绍一下肖哥。肖哥本名叫肖锋,三十五岁,B 市公安局 刑警大队侦查一队的队长,工作能力很强,成绩卓著,颇受领导赏识,群众基础 也很好,2000年与原配妻子离婚,自己带着五岁的女儿生活,因工作较忙,女儿 暂由其爷爷奶奶照看。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