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过去 有了与肖锋的第一次,文静仿佛变了一个人,从她内心深处已经开始讨厌起 曾经带给她丰厚收入的这种职业,对于那些曾经逡巡在自己周围,垂涎于自己姿 色或留恋自己身体的男人们,更是失去了往日的耐心,即便有再多的金钱诱惑她 也泰然处之,不为心动。在她灵魂深处,女人应有的矜持内敛、自尊自爱甚至是 孤傲清高,已经被肖锋对她的眷眷爱恋和温情呵护重新唤醒。此刻的文静就像一 个刚刚降临爱情世界的婴儿,身上残留着降生时的斑斑血迹,甚至还泛着浓浓的 血腥味,但她并不在意母亲生产时的痛苦,只是贪婪地吸吮着母亲给予她的营养 丰富的初乳,沉醉于从未有过的爱的涤荡中,对于未来她没有打算,因为命运并 不掌握在自己手里,漫长的成长过程中稍经摧残就有夭折的可能。 文静的变化早已被李姐尽收眼底,从那天王厂长的愤然离去,到后来文静没 做任何解释的旷工缺勤,从选台坐台时的吊儿郎当,到客人们逐渐增多的不满和 投诉,李延芳知道这个女孩儿开始恋爱了,而且是爱得很深很投入。在文静众多 的客人中,李延芳想到了肖锋,也只有肖锋可能让文静陷入爱河不能自拔。她有 些后悔当时竭力唆使文静向肖锋发起的进攻,自己的失误让本就残缺不全的小姐 阵容又失一员大将。 李延芳的本质还是好的,曾经的善良让她换取了很多姑娘的信任,也为她带 来了可观的经济收入,她经常为给姑娘们带来的不幸而自责,也为给她们带来的 财富而庆幸。三年过去,跟着自己干过的姑娘们很少能够找到一个好的归宿,更 不用说全身而退。现在她将希望寄托在了文静身上,她决定要尽力促成文静和肖 锋的婚姻,以此慰籍自己愧疚的心。 深秋的风已经可以让人颤栗,当文静穿着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站在玫瑰夜总 会的门口时,带进来的不只是凉凉的风,还有阵阵清纯的气息。在众人的目光中, 文静读出了嫉妒、羡慕、祝福和担忧,这些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哎呀小文!这几天看不到你的人影,可急死我了!”李延芳撇下正在和他 私语的一个男人,迎了上来。贴近小文的耳边,李姐用急促而低沉的声音说道: “张总刚刚出来,想见你,你可注意点儿。” 从李姐的头顶看过去,文静认出刚才和李姐说话的男人是原山东安达集团的 总裁张世仁,这个昔日的“商界巨鳄”,“富贾齐鲁”的民营企业家,因涉嫌诈 骗被检察机关逮捕,这是刚刚被取保候审。 张世仁的历史李延芳最清楚,他是李延芳昔日的同事,在李延芳放弃原单位 的安置,毅然决然投身商海时,第一个合伙人就是这个张总。当李延芳为保全身 家性命折腾着爬上岸后,张世仁却开始凭借自己厚颜无耻的死缠滥打,利用当时 银行信贷管理制度不健全的漏洞,采取拆东墙补西墙的办法套取了几百万元的银 行贷款。在某些见利忘义、愚蠢无能的政府官员的关照下,张世仁注册了一家名 为“山东安达集团”的皮包公司,开始了买空卖空的投机生意,经过一番炒作, 张世仁一度成为许多媒体大加宣传的民营企业家。 李延芳承包玫瑰夜总会后,对张世仁的秉性了如指掌的她,开始谋划怎样从 这个曾经骗取了自己信任和财富的宿敌身上,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李延芳首先 藏起对张世仁的厌恶,对他现在取得的成就大加吹捧,并主动邀请张总屈驾光临 玫瑰夜总会休闲身心,然后又拿出女人的杀手锏,在张世仁的眼前一把鼻涕一把 泪地诉说自己生活的艰辛和悲惨现状,对自己当年的鼠目寸光后悔不已。这招真 的很灵,让以欺骗别人为业的张世仁都产生了恻隐之心。接下来,李延芳又将夜 总会中的众多佳丽如数献上,在她的暗中调教下,这些姑娘们在张世仁面前花言 巧语、百般献媚,让张世仁乐不思蜀、流连忘返,同时也从张世仁腰包里捞取了 大把的钞票。 必定是见过世面的人,张世仁在将玫瑰夜总会的小姐们过滤一遍后,最终将 目标定格在了文静身上。他发现了这个姑娘的与众不同和潜在丽质,从文静身上 仿佛嗅到了莲花出水带来的淑润和清香,文静的一颦一笑,都让老于世故的他神 经放松、心神舒爽。最让张世仁欣赏的是文静对待金钱的态度,其他小姐讨要小 费时的厚颜让挥金如土的他侧目,只有文静,就像虎丘池中的碧水,即便千万枚 钱币抛洒其中,都不会击起丝毫涟漪,甚至任凭那些沾满铜锈的形骸无趣地漂浮 在水面。人就是这么的贱,人愈不欲,己愈施之,文静从张世仁身上得到了较其 他小姐更多的实惠。 和张世仁上床是在认识他的半年后,在此之前,文静始终和他保持着若即若 离的关系。 有了和王厂长的出轨,文静从他身上得到了比单纯坐台收入高出几倍的回报, 刚开始产生的对程辉斌的愧疚也就逐渐变得不关痛痒;年少时受到的“礼义廉耻” 的教育也被“金钱至上”的思想所取代。在近一年的舞女生涯中,文静谙熟了将 回头客玩弄于掌股之中的技巧,这些技巧在张世仁的身上屡试不爽。 文静意识到了张世仁对她的情有独钟,但她并不急于投怀送抱,在坐台时表 现得越发楚楚动人、乖巧可怜,没有过多的话,更不用污言秽语,甚至在听到张 世仁脱口而出的黄话浑语时,她都会羞红脸,腼腆地低下头。如此的演技让张世 仁都怀疑眼前的这个小姑娘是否还是个“处儿”。当久久不能得手的张世仁稍微 表现出一点儿厌倦或一丝儿失望时,文静又会主动找些由头,重新点燃他的欲火, 让他欲罢不能。 张世仁频繁地光顾玫瑰夜总会,身上的人民币源源不断地流进李延芳和文静 的腰包,李延芳意识到时机已经成熟,再不满足他如狼似虎的欲望,一旦醒悟过 来,可能会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情。李延芳开始提醒文静,应该给他点儿甜头了。 戏演到这里已经相当的容易,甚至可以顺水推舟、一蹴而就。 文静对于张世仁的床上功夫不敢恭维,可以用一个词来概括:索然乏味。同 样是在五星级的酒店客房里,同样是在朦胧的光影笼罩下,文静看到的是与平时 道貌岸然截然不同的一个肉体,白的像剃光鬃毛浸泡已久的病猪,原来就寥寥的 肌肉早已被一层浅浅的皮下脂肪取代,从周身松散下垂的皮肤可以看出,他绝少 进行体育锻炼,摸上去的手感让文静想起邻居家九十高龄的阿婆。 再好的演员在赤身裸体时的演技都会大打折扣,尽管张世仁还在用骗子的伎 俩极力粉饰自己,但需要真才实学的做爱让他实在是力不从心。他也气喘吁吁、 咿呀乱叫地进行着猛烈的活塞式运动,怎奈缸体和活塞间的间隙太大,纵然做得 大汗淋漓,也没让文静感到一丝的快感,反而是文静下身稍微用力夹紧,就让他 积存已久的那点儿东西瞬间泻了个一塌糊涂。文静还没有来得及反映,他已经将 那只萎萎缩缩的小头从型号过大的“小雨衣”里脱出,将“小雨衣”留在了文静 的身体里,自己转身抓起几张卫生纸,胡乱地擦了擦身上的污物倒头睡去。 文静一只手捂着阴户,身体左右摇晃着跑进浴室,叉开双腿蹲下身去,用手 将那只瘪瘪的“小雨衣”拖出,一股难闻的精子味令她恶心,她干呕了两口,便 连忙打开淋浴,将身体彻底洗了个干净,直到意识中难闻的味道被力士香皂的浓 香取代才擦干身体,走出浴室。 文静一边穿衣服,一边看着死猪般睡去的张世仁,心中充满了鄙视,她知道 了今后应该怎样对付这个自命不凡的伪君子。 从那以后,文静不再扮演淑女的角色,她开始尽可能地挑逗张世仁,让他每 日流连于声色犬马,沉湎于纸醉金迷,在适当的时机,也会给他做“裸体表演” 的机会。当文静看着骑在自己身上的张世仁极力装出激情澎湃、丑态百出时,她 有时都会笑出声。在饶有兴趣地欣赏够他拙劣的表演后,文静略施小计便会轻而 易举地让他那只破枪走火。看着大汗淋漓、疲惫不堪的张世仁,文静又会装腔作 势地奉承他几句,让他错以为自己俨然就是一个猛男。这时的张世仁在虚荣心的 趋势下,都会慷慨地掏出大把的钞票,献给自己心中的女神。 好景不长,2002年的春天,张世仁东窗事发,被B 市检察院以金融诈骗罪依 法逮捕,从此结束了他辉煌奢侈的生活…… 今天张世仁的到来让文静感到惊讶,无法预料他此行的目的。没有肖锋的过 去,文静也许会恐惧害怕,现在有了肖锋的庇护,她好像胆大了许多,也具备了 更多应对变故的能力。 “张总,您来了,我们都很想您。”文静主动走到张世仁坐的桌前,绅士般 的向他伸出了娇嫩的右手,言语中流露出镇定和自信。 张世仁惊诧于文静的翩翩风度,他断定眼前的文静已经不再是半年前的文静, 即便是没有李延芳刚才的讲述,他也会觉察出她身上巨大的变化。稍一愣神,张 世仁伸出了自己瘦削的右手。当张世仁的手刚要握到文静那纤细的玉手时,文静 却将手迅速地在他指尖划过,触电的感觉瞬间传遍张世仁的全身。半年的监狱生 活让他连女人的影子都没见过,别说肌肤之亲了,现在突然触到了昔日曾经和自 己有过多次床第之欢的女神的手,他心里顿时有些蠢蠢欲动。 文静在桌子对面坐下,抬眼望着形色憔悴的张世仁,她发觉张世仁的脸上没 有了过去的骄横和虚伪,虽然竭力掩饰内心的自弊,但眼神中的自信已经荡然无 存。 “听说你过得不错,我就放心了。”还是张世仁打破了僵局。 从张世仁的话中文静知道,在她到来之前李姐已经将自己的现状告诉了他。 “还行吧,将就着过。”文静轻描淡写地说,语气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自豪。 接下来又是沉默。 李延芳在一旁看不下去了,赶紧打着圆场:“今天我请客,小文好好陪陪张 总。” 对于李延芳的这句话,文静表现出了明显的不悦,她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 说:“我没时间,要陪你陪吧!”话音刚落,人已经起身去了更衣室。 “你!……” 李延芳没有预料到文静会如此不给面子,她生气地站起身想去追赶文静。 “算了,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张世仁低着头有气无力地嘟囔了一句,算是 跟李延芳也是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李延芳明白文静并不是冲着自己来的,但戏还是要演,她重新坐回椅子上说 :“你看,你看,这是翅膀硬了,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李延芳嘴上说着可心里 却乐滋滋的,她有些幸灾乐祸,心想:“你姓张的也有今天!” …… 张世仁走后,李延芳走进更衣室,见小文独自一人怏怏地坐在那里,无聊地 把玩着肖锋送给她的手机。见李姐进来,文静有些不好意思,站起身连忙向李姐 道歉。李延芳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脸上堆满了笑,打断小文的话,说:“就应该 这样,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冲大头”李延芳审视了一下文静的眼神,把话题转 到了肖锋的身上。 “小文,最近怎么没见肖队长呢?是不是你又惹着人家了?” “没有,我们昨天还在一起呢。” “我看他是真心待你,找个这样的很不容易啊!你看我们这里的小姐哪个能 像你一样幸运?别看小白雪现在这么风光,那是没有结果的,人家说什么时候蹬 了她就什么时候蹬了她。你就不同了,我听说肖队早就离婚了,你们如果能在一 起也是正当的,你可要把握好机会呀!” 文静的思路随着李延芳的话伸延着,她想到了肖锋对自己好,想到了程辉斌 让自己的失望,甚至开始计划如何与程辉斌办理离婚手续…… 看到自己的话对文静产生了作用,李延芳继续着她的“思想工作”。 “小文,说实在的,你姐我真的盼着你能有个好的归宿,如果是这样,我就 没有白带你当小姐。如果你将来过的不好,那害你的可就是我呀!” 文静听出这是李姐的心里话。 “李姐,那也不怪你,没有人强迫我们,都是我们自愿的。” 文静的话音刚落,李延芳一把抱住她呜呜地抽噎起来……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