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会素心人 春节七天长假很快过去了,年初八的早晨,上班的人流重新涌荡在城市的大 街小巷。 一大早,肖锋便来到办公室,他习惯地打扫完卫生,拿起《工作日志》,第 一个走进会议室。 陆续进来的同志们相互打着招呼,拜着年,他们好像达成了默契,都一改往 日严整的着装,各自穿着过年的新衣服来参加新年的第一个班前会。会议的风格 依旧,同志们汇报完值班期间的发案情况,肖锋安排了一下工作,便宣布散会。 会后,大家并没有立刻投入到各自的工作中去,而是三三两两地聚在办公室 里谈论着什么。肖锋也没有干涉他们,他知道,每次干部调整以前都会出现这种 情况,大家都在等待观望,看看这次调整是不是像人们预料的那样。 实际上肖锋和赵涛也在等待,他俩儿坐在肖锋的办公室,预测着这次调整的 趋向。他们的谈话以赵涛为主,因为肖锋已经知道了结果,只是耐心地倾听赵涛 的高谈阔论,他明白,没到最后时刻绝对不能提前泄密,这也是官场上的一个潜 规则。 上午九时整,肖锋的手机想起,是政治处给他下的会议通知。 “有门儿!”赵涛看到了希望,激动地喊道。 和肖锋一起到政治处接受领导谈话的还有孙连台,这是大家没有料到的。 最后的结果是:肖锋升任刑警大队副大队长;孙连台调任治安大队二中队认 副中队长。 肖锋这才彻底地明白了在梁局办公室那次谈话的潜台词。 从分局回来的路上,祝贺的电话接连不断令肖锋应接不暇。停下车子,还没 有上楼,队员们都已经迎了上来,他们为自己队长的高升由衷地高兴,特别是邝 甜甜,她竟然毫不顾及地在肖锋的脸上来了一个响吻,弄了肖锋一个大红脸。 “肖队!不,应该叫肖大队,我们可舍不得你走!”有个年轻的队员说出了 大家的心里话。 肖锋理解同志们的心情,他笑着说:“你小子想让我走?没门儿,局里决定 我暂时还代理你们的中队长,看我不收拾你!” 话音刚落,一阵欢笑声。 实际上这是肖锋努力的结果。他多次向梁局长推荐赵涛担任一中队的队长, 但是赵涛的资历太浅,担任副中队长的时间也太短,一旦提拔可能有人会提出异 议。还是梁局想得周到,他让肖锋暂时再兼一段时间的中队长,但中队上的工作 尽量让赵涛多分担些,让他锻炼锻炼,过个一年半载再将赵涛扶正。 说话间肖锋的手机响了,他赶忙接通了电话。 “肖大队长,祝贺你了。”是刘佳,已经有人在第一时间将肖锋提拔的消息 通报给了她。 “谢谢!谢谢!”肖锋郑重地说道。 肖大队长的变脸让队员们意识到这个电话的重要性,都知趣地走开了。 “今晚有时间吗?我请客。”刘佳主动提出邀约。 这种情况是绝对不能回绝的,肖锋爽快地答应了。约会地点订在绿龙生态庄 园,晚上六点,不见不散。 绿龙生态庄园位于B 市的东郊,占地五十余亩,是集园林绿化、旅游休闲、 餐饮娱乐为一体的综合性生态园,在钢架结构透明顶棚的笼罩下,各种热带、亚 热带植被茂密生长,假山盆景点缀其间,潺潺细流中观赏鱼类恣意畅游,大有世 外桃源之感。散布在假山旁、溪流间、榕树下的餐桌上,酒肴菜品色、香、味俱 佳,让人垂涎欲滴、乐不思蜀。 肖锋提前十分钟赶到时,刘佳已经端坐在预定的餐桌旁,微笑着看着他,足 见她对这次约会的重视程度。待肖锋坐定,刘佳从挎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 盒子,端放在肖锋的面前。 “给你的礼物。”语言简洁而不容推辞。 肖锋双手接过盒子,说了声:“真的非常感谢。” 刘佳好象听出了肖锋话里的双关意思,她眼里闪过一丝得意,但那也只是一 丝。她也用了句双关语:“谢什么,一点儿小意思。”她不想将事情挑明,那样 显得太市侩。 见肖锋坐定,服务员上前礼貌地问道:“哪位点菜?” 刘佳说了声“稍等一下”,随即转向肖锋说:“不打开看看?” 肖锋心想:“看来礼物不同寻常,否则刘佳不会这么沉不住气。”他将盒子 外的包装打开,是一瓶价格不菲的“高夫牌”男用香水。肖锋明白,这不是一瓶 普通的香水,在他看来,其间包含了三层意思:一是对肖锋送给她化妆品的回赠 ;二是已经认可了肖锋,并且愿意进一步发展;三是预示着她将按照自己的意愿 和设想改造肖锋。 香味是有灵气的,她不同于视觉和听觉的感受。同一种声音或同一件事物留 在不同人的脑海中的记忆是相同的,但香味对大脑皮层的刺激却难以描述,她带 着个体差异在不同人的脑海中保留了不同的信息,也许是某个场景,也许是某个 人物,也许是某种冲动,也许是某种感受,只要是你一嗅到这种香味,你的脑海 中一定会再现以上某种信息。刘佳不用香水,她的身体本来就会散发出淡淡的幽 香,但她喜欢香水,因为她谙习香味的这种灵性,她既想让香水的这种灵性为自 己记忆下她和肖锋在一起的美妙时刻,又想让肖锋也被这种灵性左右,让他在清 醒时每时每刻都被她所遗留的信息笼罩。 “怎么?不喜欢?”刘佳发觉了肖锋的失态。 “哪里!哪里!我在想,我从来没有收到过这么特殊的礼物。”肖锋急忙掩 饰。 收好了礼物,肖锋将印刷精美的菜单递给了刘佳。 刘佳随便翻了一下,将菜单一合,转递给服务员,说:“一个腰果西芹,一 个蒜香扇贝,我就点这些了。” 肖锋没有再看菜单,他已是这里的常客。 “两盅极品鲍盏,一份红烧龙肉(红烧鳄鱼肉)。”肖锋有些硬撑,就这两 道菜少说也要一千多元。他看了一眼单手托腮,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的刘佳,问 了声:“喝点儿什么?” 刘佳将身体坐正,将眼光收回,说:“干红。” 肖锋有些发憷了,在这个地方一瓶张裕干红要一百多元,看来今天真的要出 点儿血了。 明朝的屠本峻曾将喝酒分成八类,称为“饮者八德”,即独酌、浅酌、雅酌、 豪饮、狂饮、驴饮、痛饮、畅饮。他把浅酌描述为:灯下晚餐,肴鲜酒美,天寒 欲雪,跟素心人浅斟慢酌,兴尽而止,这是浅酌。 今晚也算得上是“肴鲜酒美”,就看刘佳在肖锋心中能否称得上是“素心之 人”了。 有了在刘副市长家的交谈,两人之间已经没有了陌生人的拘谨,再说都是过 来人,又都见多识广,也不必刻意掩饰、自己讨好对方,气氛自然轻松愉快,谈 资也就丰富广博。 正像肖锋自吹的那样,凭他的足智多谋和应变能力,讨一个女孩儿欢心易如 反掌。一顿饭还没有吃完,刘佳已经被肖锋款款的绅士风度、得体幽默的谈吐、 渊博的知识和独到的见谛所吸引,她感到肖锋身上不仅有着英雄般绚丽的光环, 而且具备现代男性应该具备的潜质,在她看来,肖锋就是自己这么多年苦觅的真 爱。 肖锋呢?他也在利用这难得的机会,认真地品读着眼前的佳人。在他眼里, 刘佳的美并不在相貌,而在于他的气质和品位。这种气质是不能伪装的,谈吐间 没有矫揉造作,但又不乏女性的阴韵温文,举手投足间没有夸张的大张大合,却 也并不像泥塑般的呆板,恰到好处的肢体语言集聚号召力和诱惑性。她的着装简 洁得体,庄重的黑色凯撒牌职业套装配着深褐色的兔绒毛衫,显得干练持重。特 别是她的一双脚,毫无修饰妆点的黑色高跟皮鞋一尘不染,半高的鞋帮露出部分 穿着黑色丝袜的脚面,就是着若隐若现的不大面积的脚面,也让肖锋忍不住多看 了几眼。在肖锋的心中,刘佳简直就是真正的“阳春白雪”。 两个人菜吃得不多,但浅斟慢酌间酒却喝得不少,在微微醉意中结束了令人 心怡的晚餐。 当服务员拿着账单站在两个人面前时,刘佳拦住了肖锋拿着现金准备埋单的 手,她潇洒地从一只BOSS钱包中抽出一张信用卡,交给服务员,并随口说出了密 码:“六个六。” 肖锋再次惊讶于刘佳的与众不同,本想在人家面前充充大头,却让人家埋单, 实在是难为情,于是他便连连说着“不好意思”。 “什么不好意思,早晚还不都是你的。” 女人的发嗲各自不同,都是这句“早晚还不都是你的”,如果出自文静之口, 那她一定面露羞涩,甚至会羞红了脸,说话的声音也会低得像一只蚊子的“嘤嘤” 声,让听者感到她准备将自己的全部无私地奉献给你。听到这话的任何一个男人 都会为之心动,甚至立刻产生非分之想。而刘佳在说这句话时,脸色平静如止水, 眼睛抬都没抬,像是漫不经心,但又带着些暗示,让肖锋感到她准备向自己馈赠 点儿什么。如果听者是一个别有用心的人,那他就会暗自庆幸自己阴谋的得逞。 刘佳的回答令肖锋高兴,他看出刘佳性格的洒脱超俗,并意识到将来两个人 会有一搏。 什么是爱情?十个人有十个不同的答案,一百个人有一百个不同的答案。 什么样的女孩儿才是自己的最爱?十个男人有十个说不明白,一百个男人有 一百个说不清楚。 谁是肖锋的最爱?是小家碧玉的文静?还是大家闺秀的刘佳?现在肖锋自己 也说不明白。 从绿龙生态庄园出来已是晚上九点多,街上的车辆逐渐变得稀少。肖锋站在 停车场,他准备先送刘佳上车后自己再走。 刘佳的长发被微风吹起,她潇洒地用手往脑后一捋说:“怎么?不想让我搭 个便车?” 肖锋这才明白刘佳没有开车来,他连忙打开自己副驾驶的车门,绅士地让刘 佳先上车。 肖锋小心翼翼地驾驶着,他知道公安机关“五条禁令”的严肃性。 当轿车停在刘副市长家的楼下时,刘佳没有下车,她转过脸看着脸色微红的 肖锋,好像在等待什么。 肖锋也莫名其妙,他在急速地思考刘佳此时的意图,是想让他到家里坐会儿? 不对,这可是刘副市长的家;想对自己说点儿什么?不对,想说的话不会等到现 在;恋恋不舍不忍分手?也不对,那就大可不必让自己送她回来…… 当刘佳将眼睛闭上时,肖锋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愚笨,他慢慢地迎上去,在刘 佳泛着粉红色荧光的香唇上轻轻地一吻。两唇相触,柔软滑腻,加上刘佳呼吸中 特有的清香让肖锋难以把持。他刚想伸手将她拥在怀里,刘佳却转身打开车门, 道了声再见,跑上了台阶。 肖锋感到从未有过的尴尬,他领会错了人家姑娘的告别方式,急踩油门,狼 狈地逃离了别墅区。 肖锋的逃离让刘佳笑了整整一个晚上,她既得意于自己恶作剧的成功,又为 肖锋的憨态窃喜。再就是肖锋带着男性气息的厚嘴唇,让她久已干涸的情欲突然 滴上了几滴甘霖,虽然仅仅只是感到了点儿潮湿气,但也足以唤醒对爱潮的记忆。 她开始向往阔别已久的男欢女爱……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