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心已定 该回去了,文静的心中早已开始计划着回到B 市,回到肖锋的身边。 当肖锋和刘佳在绿龙生态庄园浅斟慢酌时,文静却正在盘算着怎样和父母摊 牌。 春节过后的几天,文静一直想找机会和父母坦白自己和程辉斌离婚的打算, 但每每话到嘴边,又没有了勇气。她了解自己的父亲,传统的礼义廉耻根深蒂固 地影响着他,他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女儿做出这等事情。父母知道程辉斌有赌博的 坏毛病,对他的好吃懒做也很反感,但程辉斌对岳父岳母从来都是毕恭毕敬、惟 命是从,不敢有丝毫的造次。每次程辉斌做错了什么,他都会谦恭地低头垂首, 任凭两位老人的埋怨或训斥,从不会顶撞和辩解。 另外,程辉斌对文静还算过得去,从来没有打骂过她,只是生活上缺少对文 静的关心,即便是离别三年,还从来没有闹出过什么花花事儿;对待悦悦,虽然 没有本事挣钱让孩子过得更好,但也知道疼爱娇纵悦悦。 因此,父母对程辉斌也还算能够容忍,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文静和程辉 斌到了离婚的地步。 吃过晚饭,父亲在堂屋里看电视,都是些省、市台的“春晚”,年年如此。 文静已经不再像孩时那样痴迷于俊男靓女了,她只顾低头忙碌着,根本没有注意 热闹喜庆的电视节目。母亲看到疯玩了一天的悦悦已经犯困,便抱起悦悦回屋睡 觉了,只有文天帮助文静收拾桌椅碗筷,还将一桶刷锅水轻松地提着喂给了“哼 哼唧唧”的两只小猪。 晚上十点多,大家都睡后,文静给房门上好销,轻手轻脚地走进了自己的房 间。她摸着黑找到拴在床头的电灯开关拉线,“啪”的一声拉亮了电灯。 灯光还是温暖的昏黄。 文静一蹁腿坐在了床沿上,借着灯光,端详着熟睡的悦悦,她知道一旦自己 和程辉斌离婚,伤害最深的就是自己的女儿,从此她将失去一个完整的家。但耳 闻目睹了城市中孩子们的生活后,文静也产生了让悦悦过上天使般生活的奢望, 而这种奢望只能由肖锋帮助才能实现。 她脱鞋爬上床,从放在床铺最里面的背包里拿出了那只首饰盒。她没有立即 打开盒子,而是屏住呼吸,侧耳静听了一下周围的动静,除去远处的几声狗叫, 就是隔壁父亲和弟弟一高一低,此起彼伏的鼾声。 当钻戒重新在眼前闪亮,文静的心跳也随之加速,她仿佛又看到了肖锋将这 枚钻戒戴在她手上的那一幕。渐渐地,她的脸上洋溢出幸福的微笑。 “嘿嘿……” 文静被一声银铃般清澈的笑声惊出了一身冷汗,她下意识地将钻戒一下攥在 手中,紧张地四处寻找着…… “嘿嘿……” 又是两声嘻笑,这次文静找到了,是小悦悦在做着美梦。 文静没有打搅悦悦,看着女儿红扑扑的小脸蛋儿,复杂的情感油然而生。 …… 天亮了,当文静迈出屋门时,父亲正准备上山砍毛竹。 “爸,再歇几天吧。” “歇什么?又没干啥活,不累。” “要不我陪你去。” “不用!” “您吃饭了吗?” “吃了。”父亲说着,将一把篾刀插在后腰,又顺手拿起一桄绳子搭在肩上。 “那您早点儿回来。” 父亲没有再搭话,自顾地从屋后的小路上了后山。 文静站在屋前望着父亲的背影,心里揣思着,她实在无法开口说出自己的心 里话。 “姐,吃饭吧。”文天在堂屋里喊。 “小点儿声,别吵醒了悦悦!”母亲端着一只盛着酸辣雪菜的盘子从灶间出 来,压低声音朝着文天说。 文静笑了,她边进屋边说:“没事,她也该起来了。”进到屋内,桌上的饭 菜热气腾腾,瞬间让人感到了家的温暖。 母亲、文天、文静,三个人围坐在桌前,既是早餐,又是一天家庭生活的 “班前会”。文天吃过饭要去他打工的木工厂上班;母亲要将几天来攒下的衣服 洗净,还要准备中午饭;文静要去一趟程家道个别,准备回山东…… “小静,去你婆婆家可别空着手,她不是爱吃鸭脖吗,买点儿带去。”母亲 想得就是周到。 “嗯!”文静嘴里答应着,心里却万分的不乐意。 文天知道程辉斌的母亲对姐姐不好,在一边嘟囔着:“还鸭脖子?鸭屁股还 差不多,什么也不用买!” 母亲放下饭碗批评道:“咋说话呢?没有规矩,要是你爸听着非教训你不可!” 文天也感到自己的话有些过分,连忙收拾着桌上的碗筷,没有再说什么。 文静知道弟弟是在为自己抱委屈,她接过弟弟手里的碗筷,催促弟弟快去上 班,便到屋外的水池旁刷碗去了。 “姥姥!”悦悦醒来后还是习惯地找她的姥姥。 母亲“哎哎”地答应小跑着进了里屋。没一会儿,穿好衣服的悦悦踢踏着鞋 子出现在了里屋门口,两只小手还呼拉着凌乱的头发。 “姥姥,我妈呢?”看来这是刚刚醒过神来。 “在外面洗碗呢。”姥姥一边收拾着床铺一边说。 文静听到了祖孙二人的对话,知道悦悦起床了。她将洗干净的碗筷放回灶间, 甩着手上的水朝屋里边走边说:“宝贝,妈妈在这呢。”见到女儿懵懂的样子, 文静上前蹲下身,一只手揽住悦悦的小身子,另一只手帮她将鞋子提好。 “是不是做梦了?”文静想起了昨晚悦悦的笑。 文静的提问唤起了悦悦对昨晚美梦的记忆,她高兴地说:“嗯!我梦见你给 我买了很多好看的衣裳,还有一个很大很大的布娃娃。” 女孩儿天性爱美,连做梦都想着打扮。 文静被悦悦的喜悦感染,她又问:“还有别的吗?没梦见妈妈?” “梦见了,你也穿着很漂亮的衣裳,领着我去一个我从来没去过的地方,那 里还有很多的小朋友在唱歌、跳舞。”悦悦从文静怀里挣开,退后一步眉飞色舞 地描述着,接下来的一句话令文静吃了一惊:“对了,我还看到一个叔叔和妈妈 在一起……” “别胡说!”文静连忙阻止悦悦,她害怕母亲听到这话产生怀疑。看来这真 是“做贼心虚”了。 实际上,母亲已经将悦悦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俗话说:知子莫如父,知女 莫如母,从文静回来的第一天起,母亲就感到了女儿的改变。她了解文静的秉性, 也耳闻目染了许多打工妹的发迹史,她知道文静不会像有些女孩子那样去出卖肉 体,但也对文静所拥有财富的来路产生过怀疑,但她希望这也只是个怀疑。当这 种怀疑被一个不明事理的孩子挑明后,母亲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决定要找个 机会和女儿好好聊聊。 趁着母亲拿着脸盆去给悦悦打洗脸水,文静又嘱咐悦悦:“不许胡说,那只 是个梦,不许和别人说妈妈和什么叔叔在一起,听到了吗?” 悦悦疑惑地看着文静,她还不懂这个梦中的叔叔会给妈妈带来什么影响,但 还是懂事地点了点头。 母亲将小半盆温水放在地上,顺手把一条毛巾搭在文静的肩上,说:“你给 悦悦洗脸,我去给她弄饭。”说完便出了屋门。 文静将毛巾围在悦悦的脖子下面,防止洗脸水弄湿她的衣服。 “来,蹲下。” 她开始用手撩着水,给悦悦洗小脸蛋儿。 文天从自己的屋出来,小伙子一经收拾也帅气的很。他弯下腰用手轻轻拍了 悦悦的屁股一巴掌,笑着说:“小脏猫,打你屁股。”说完,三步并作两步地出 了门,和母亲道了声再见,跨上自行车冲下了坪坝。 文静给悦悦洗完脸,又为她脸上抹了一些“孩儿面大王”,顿时,这个鼻涕 孩儿就变成了一个香喷喷的小娇娇。坐在堂屋门边的凳子上,文静仔细地给悦悦 梳理头发,这是她认为最能体现母女情感的事情了。不一会儿,两只顺滑的翘翘 辫儿就辫成了,再配上文静特意给她买的两只蝴蝶形的发夹,还真的成了一个小 美人坯子。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