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润伦带来的真相 晚上十点多,玫瑰夜总会的大厅里等待坐台的小姐所剩无几,除去包厢中传 来的嘈杂的歌声,就只有那几个年龄偏大、相貌平平的小姐嗑瓜子的声音了。李 延芳像往常一样悠闲地坐在吧台里面,和站在一边的领班闲聊,这个点儿一般不 会有新来的客人了。 “老板娘,你好啊?” 不知何时,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的脸从吧台上方探出,吓了李延芳一跳。 “啊!周主任,看您鬼鬼祟祟的,吓死我了。”说着话,李延芳从吧台里出 来,招呼这个周主任在一张桌子前坐下,领班也主动上前询问需要什么酒水。这 个周主任刚想张嘴,李延芳已经自作主张地说:“上壶茶吧。”领班转身离去后, 周主任的脸上露出了不悦。 正像这个周主任感觉到的那样,李延芳并不喜欢他。 周主任名叫周润伦,是市民政局的办公室副主任,此人相貌平平,水平一般, 但却孤高自傲,甚至有些不自量力,由于这个原因,在恋爱婚姻上高不成,低不 就,年近四十,仍然光棍一个。人吗,谁都有个需要,周润伦也如此,为了释放 自身分泌的雄性荷尔蒙,混迹歌舞厅也就成了他的业余爱好。本来像他这种有身 份、有地位、有较高固定收入的单身男人是小姐们争相贴靠的抢手货,但周润伦 却是例外,除去形象欠佳、气质猥琐外,因为他的吝啬和自命不凡,使他周围没 有几个好朋友,他往往形单影孤地出现在玫瑰夜总会,偶尔有人和他同行,也是 人家因工作关系有事相求请他的客。时间久了,小姐们都摸透了他的规律,只要 是见他和别人同行,一进门就吆三呵四,那准是有人请客,这时大家就会主动上 前热情地迎候他,他也就会顺势表现出少有的慷慨大方,以此来展示自己的身价, 当然,钱是由请客的人掏的。如果是他独自一人,那准是又要吃蹭食,连台费都 想赖账的,这时大家便会像躲瘟神一样地躲着他。 “周主任,好久没来,是不是结婚了?”李延芳的语气中带着讥讽。 周润伦用手扶了一下架在鼻头上的眼镜,挺了挺干瘪的鸡胸,说:“哪里, 我们机关很忙的,特别是民政部门,那可是关系到老百姓的切身利益的。” 李延芳最看不惯他这种臭摆,但也不想得罪他,就随口附和道:“是啊,领 导都忙嘛,特别是像您这种市里的领导。” 听到李延芳的抬举,周润伦的眼里闪烁着激情的光芒,即便是隔着厚厚的眼 镜片,也让李延芳感到了不自在。他突然将身体靠向李延芳,几乎是头挨头地在 李延芳的耳边低语道:“李姐,我想……我想……”李延芳被他口中呼出的夹杂 着蒜味儿的口气薰得几近窒息,她将头往后一侧,躲开令她作呕的那张嘴脸,说 :“刚来了一个小姐,很纯的,要不你试试?” 周润伦被李延芳的话搞得莫名其妙,他眨了眨躲在镜片后的两只小眼睛,疑 惑地审视着李延芳,突然说:“嗨!你想到哪里去了,我的意思是说我想求您帮 个忙。”说到“求”字,他用了一个“您”。 李延芳被自己的自作多情逗乐了,她坐正身躯,问道:“说吧,只要是你李 姐能做到的……” “您能!您一定能!” “先别戴高帽,你快说。”说这话时,李延芳心里嘀咕:“狗嘴里吐不出象 牙,他能有什么正经事儿。” “我想……我想让您给我做个媒。” “做……媒?”李延芳的双眼瞪得溜圆,惊异地看着眼前这个不让人待见的 男人。 这时的周润伦道显出了一些羞涩,他又用手扶了一下眼镜,鼓了鼓勇气说: “是做媒。” 看着周润伦的窘态,李延芳意识到人家是认真的,也就不再调侃,她调整了 一下语气,说:“说吧,是谁家的姑娘?李姐愿意帮这个忙。” 周润伦左右巡视了一下,略带神秘地说:“就是原来跟着您干的小文。” “去!去!别开玩笑,人家都要结婚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李延芳表现出 了不屑。 “结婚?和谁结婚?”周润伦正视着李延芳问道,好像眼前的李延芳就是自 己深恶痛绝的情敌。 “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和肖锋,肖大队长!” 李延芳的话音刚落,周润伦突然哈哈大笑,他的笑带着浓郁的阴损诡异。笑 过以后,他得意地说:“这您就不知道了吧?他们俩儿没戏!早就让她跟我,她 还捏着半边装紧的,现在可好,让人家甩了!” “胡说!我今下午还见文静了,也和肖锋通了话,没那事儿!”李延芳有些 生气,但心里也不免暗暗忐忑。 “没那事儿?你知道肖锋现在和谁谈恋爱吗?”周润伦得意洋洋地说:“是 刘副市长的千斤,就是我们的办公室主任刘佳。” “啊!”李延芳惊呼。 “不知道吧?这是千真万确的,这还是梁局长做的大媒,订婚是在泰岳大酒 店办的酒席,那天我还到场了呢!”为了增加可信度,周润伦故意编造了一些谎 言。 听到这儿,李延芳将信将疑地相信了周润伦的话,她神情呆滞地冒出一句话 :“男人没个好东西!” “你说什么?” 李延芳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她将心里的怒气一股脑地撒向周润伦:“滚一 边去!你的事我不管!” 周润伦被李延芳态度的突然改变搞晕了头,他看着站起身忿忿离去的李延芳, 眨着小眼睛许久没有反过神儿…… 周润伦垂涎于文静由来已久,他是认真的,而且也曾执著过,但最后的结果 是瞎子点灯——白费一支蜡。他知道了文静和肖锋关系后,碍于肖锋的威势,只 好擦干净嘴角垂涎的哈喇子,去寻找下一个目标。那次在泰岳大酒店和肖锋、刘 佳等人的邂逅,让他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看到李延芳的表现,他感到莫名其妙, 又不是你李延芳被人甩了,你生哪门子的气?最后他的结论是:求人不如求自己, 他要采取一切可行的手段,甚至是不择手段地将文静追到手。 想到文静,周润伦不禁又想到了刘佳,她可是自己梦寐以求的白天鹅。刘佳 是在丈夫牺牲后才调进民政局的,那时的刘佳可以说“病如西子胜三分”,失去 爱人的痛苦让她形容憔悴、精神萎靡,大有林妹妹的娇柔可怜。而自命不凡的周 润伦却好像看到了生命中的太阳,他为刘佳的气质所倾倒,也为她的家庭背景所 骋目。于是工作中他主动帮助刘佳干着干那,业余时间也会找些由头和刘佳接触。 开始时,刘佳错误地认为这个新同事热心助人,还对他心存感激,直到有一天周 润伦突然跪倒在自己面前向她求婚时,她才如梦方醒,当然结果是断然拒绝。后 来刘佳被提升为办公室主任,成了他的顶头上司,周润伦才彻底地死了那份心。 当周润伦得知文静已经委身于肖锋后,他对肖锋多的是妒嫉,甚至还心存幻 想,认为肖锋不过是在玩弄文静的感情,当他厌倦了,自然会将文静还给自己。 直到他在火车站看到文静和肖锋的难舍难分,他才意识到自己真的不是肖锋的对 手,他开始用阿Q 的精神胜利法来安慰自己,文静不过是一个下九流的舞女,和 他这个响当当的国家公务员根本就不能同日而语。当周润伦发现刘佳和肖锋的关 系后,他对肖锋不单单只是妒嫉了,还有了深深的恨。是肖锋不仅夺走了小家碧 玉的文静,而且又赢得了大家闺秀刘佳的欢心,在他看来,肖锋好像在故意和自 己作对,虽然他们从未谋面,相互间也素昧平生,但这个肖锋就是直接造成自己 爱情婚姻失败的罪魁祸首。他咬牙暗自发狠:如果我得不到,我也不让你肖锋得 到! 忿忿离去的李延芳并没有让这种情绪过多地影响自己,这种男男女女的悲欢 离合在她眼里已经司空见惯,只是感到有悖于自己的希望而已。但文静必定是自 己一手带出的姑娘,说实话,她还真的为她感到惋惜,甚至有些担心,她决定将 实情告诉文静。她拿出手机,按下了号码,当文静的手机号刚刚按了一半,她又 改变了主意,要知道肖锋也不是那好惹的主儿,如果让他知道这事是她泄漏的, 是找点儿因由,就够自己受的。这事儿从谁嘴里说出来都比从她李延芳嘴里说出 来好。最后她决定不再介入此事,只有看文静自己的造化了。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