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见过的大汉、大干(1)
1991年的夏天很平静。
尤其是对于安南来说,这种平静的感觉就特别的明显。
一切都是因为“严打”。
这一年,声势浩大的“打黑”行动席卷全国的每一个角落,有“匪城”之称的
通阳市当然也不会例外。于是那些大哥、二哥们跑路的跑路,落网的落网,剩下一
些不够“上线”的虾兵蟹将们也都龟缩在家里,躲避着或者是等待着。但是不管怎
么说,通阳市的社会治安似乎是一夜之间就变好了,连城市上空的空气也仿佛变得
清纯起来。
只是,该嫖的照样嫖,该赌的照样还赌。
马龙说这不奇怪,“打黑”就是“打黑”,这是当前的专项行动,黄、赌、毒
只是捎带着办的事,不在专项之列,你用不着瞎紧张。
安南说你千万别蒙我,真的没事?
马龙说咱俩是啥关系,我能蒙你?你该干啥还干啥,黄赌的事不是大事,栽了
顶多也就是罚几个钱,又不用你出,你怕啥?
何总在周一的晨会上针对康乐部说了两件事。首先是表扬,表扬安南组织员工
过生日的行为。何总说我对安南同志是越来越满意,尽管这种自掏腰包的方法还有
待于探讨,我也并不是暗示大家都去这么做,但是最起码有一点我们必须承认,作
为一个部门经理,能够时刻在心里装着他的员工,能够想方设法地去团结、鼓励他
的部下,怎么说都是值得我们去效仿的。安南就表示谦虚,说,我掏的只是酒店给
我的奖金,倒是小黄与何进,拿的是自己的血汗钱,这口头表扬应该给他俩。何总
说你就别再给他们脸上贴金了,你都掏了他们能不跟着掏?这事好是好,但是下不
为例。又说,最近公安部门常来检查,你不准备把小姐撤掉?安南说不用,我找治
安支队的人问过了,小姐不属于重点打击对象,我已经安排过了,晚上9 点以后绝
不允许“出台”。何总说这就好,凡事都要想在前头,有你在我很放心。
话是这么说,不“出台”却是不可能的。似乎是因为“打黑”,许多人对于嫖
和赌的需要反而更强烈了;又似乎,欲嫖欲赌的人们都把“龙腾”当成了他们解决
需要的理想场所。于是康乐部的生意就极好;于是安南就变得比以前更加的风光,
更加的重要。
那就嫖。那就赌。
安南郑重地告诫小黄与何进:凡是想嫖想赌的客人必须是熟客,或是熟客介绍
来的。特别是嫖,尤其是夜间,没有我放话,无论是谁要求都不给安排,包括老板
的指示都不行。老板不满意你们就往我头上推,千万不要自作主张,否则出了事的
话,谁安排的谁负责,我可是一概不管。
因此安南就显得特别的忙。
尤其是夜间。尤其是夜间9 点以后。
“出台”还好说,不好办的是“包夜”。被包的小姐倒是睡得挺踏实,钱也挣
了。安南却睡不好,下班回家后还得操心酒店的安全,经常是整夜的提心吊胆,手
机一响脑袋就大,心就狂跳,似乎枕头底下枕着的是一颗不定时的炸弹。
干脆就整夜地守着。在有小姐被包的夜晚,睡在吧台前的沙发上,一直到天亮。
何总到底还是发现了安南的自作主张,因为财务部的报表上有“特服”的收入
记录。何总还听说了安南为小姐守夜的事,这事是小黄说的。小黄之所以这么说也
是好意,她想让何总明白安南是多么的辛苦,为了保证康乐部的收入稳定做出了多
么大的个人牺牲。但是何总并不这么认为,何总说你为了工作劳心劳力是好事,可
是你把这么大的精力都放在这上头并不值得,再说你要是把身体搞垮了怎么办?我
怎么向老板交代?说你是因为给小姐守夜累的?安南说我也不愿意这样,这是笨办
法,可是现在正是争取客源的关键时刻,我不想错失良机。
何总就叹气:你啊,还就是跟人不一样,要是其他的管理人员也能像你这样就
好了,那才是酒店的福气。另外,酒店的对外宣传工作你还得多操些心,前几天老
板给我打电话了,明确要求从此以后酒店所有对外的文字都要经你审定。老板还指
示,酒店准备在下个月办一份内部报纸,对客赠阅,让你做主编。所以说下一步等
着你的工作还很多,你要是累坏了可没有人来顶替你,反正这些事是非你莫属。安
南说我有那么优秀吗?我有几斤几两我自己明白,我能把自己分内的工作做好就不
错了。何总说你优秀不优秀我心里清楚,大家也都看在眼里,你要是再谦虚就变成
骄傲了。
安南现在不把郝红叫郝红,叫她郝黄。他对何进说你知道不?她跟铁路局的一
个处长上床了。何进说不可能吧?她有老公的。安南说她还有女儿呢,你以为我瞎
说?不过这事你可千万不能外传,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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