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脏 陈词裹着一身五颜六色的塑料坐在刘天对面。我今天这样打扮漂亮吗? 刘天尚 未回答,她身边的赵示哲将手中的筒形啤酒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掼,然后这姓赵的冬 瓜奋力将头往一边扭去,将这种扭曲保持一分钟,才回过头来,重新提起酒杯,啤 酒艰难地滑进他凸起的腹部之后,他奋力将眼白鼓到空中,再撇嘴将其物归原主, 谢天谢地,赵先生终于说话了。 如果——赵示哲跟吃错药似的,嗓门大得要死——你这身打扮属于漂亮范畴的 话,我把这个杯子吃进去,怎么样? 陈词说,哼! 那你吃吧,现在就吃。 赵示哲又吹胡子又瞪眼,望着刘天说,我干吗吃? 没理由吃嘛! 陈词心神领会。 哦! 我知道了,弄了半天你还是夸我漂亮。 猜对了,加十分! 赵示哲终于用比较正常的语气说了一句话。 陈词开怀大笑。哎! 刘天我说得没错吧,他是不是逗死了? 刘天想,赵示哲这 要算逗的话,那么他们面前的这三只啤酒杯就是三个抽水马桶,马桶和啤酒杯他还 分得清,所以,帮帮忙好不好? 不要以为他不懂幽默与哗众取宠的区别。赵示哲无 非在模仿周星驰,这种模仿生活中每个甘愿做神经病的人都能做到。他心里突然对 陈词的这次恋爱冷笑了,对面前的这一对极其不屑。他虚情假意地说,真的好逗呃, 来! 示哲! 喝一杯,示哲,你这件花格子衬衫不错嘛,和陈词今天这身打扮倒挺配 的。 赵示哲喝了两瓶,刘天喝了四分之三瓶,陈词喝了四分之一瓶。后来赵示哲和 陈词开始当着刘天的面互相摸索,能摸的地方都摸了。 看起来他们摸得很爽。要是现在刘天手里有把刀的话,他会考虑把他们的头劈 开,看看他们的脑子进水没有,怎么可以如此不分场合地发骚? 既然人家如此不亦 乐乎,他还坐在这里干吗呢? 刘天烦起来,无边无际的焦虑从路边高大的椰子树顶 纷纷坠下,把他砸得四分五裂。他在月光中站起来,尽量不郁闷地说,你们玩儿吧, 我先回去了。玩得开心啊你们。 陈词从赵示哲的发丛中拔出嘴来对刘天说,忘了跟你说了,我和哲哲过年结婚 呵,到时请你当伴郎——她转过头来,摸了摸赵示哲被肉淹没的喉结一一如果过年 我还喜欢你的话。 陈词要了解刘天的话,她该知道,当着一个孤独的人的面发情是多么罪孽深重 的一件事。陈词当然不了解他。没有一个真实存在的人了解他,直到现在。只在网 络里那些虚幻的网名可以了解他。 他开机,拨号,进聊天室。叫二十一点五的男人,今晚很想找个人说说话。每 当他想说话的时候,他就会选择那些迷乱疯狂的聊天室。 他现在有点惶恐,不知所措。他想找人讲讲这个下午,健身房里,一个叫可可 的女孩,素净的唇色,清亮的声音。他对一个Ⅱq 走过一百次欢场的女人说,请教 你一个问题。 走过一百次欢场不理他。他打出一句猛料:我想勾引一个女孩,你可不可以教 我两手? 可以。 现在二十一点五在自己的肚子里插入一个漏斗,狂乱的话噼里啪啦地喷溅出来。 二十一点五对走过一百次欢场详细讲述这个刚刚过去的下午,他如何勾搭上一个纯 美的女孩。他说他明天就想把这个女孩引诱到他家里,把她哄上床,诱奸她的处子 之身。他诚恳地问走过一百次欢场,这样做成吗? 走过一百次欢场说,你说说你怎 么把人家勾上床。他开始细说他将如何勾引,细节到脱裤子之前要不要先把鞋子脱 掉。走过一百次欢场后来拦腰掐断他的泛滥倾诉,对他说,不妥不妥! 纵观你的表 述,你要勾引的女孩是个纯情的处女,对于这样的女孩,你要放长线钓大鱼。 二十一点五在对可可长达两个小时的意淫之后,心情才平静下来,心满意足地 下线,关机。 事实上,他比谁都知道他该怎么做。他不会对可可做那些事情的。他到网上大 放厥词无非说明这个夜晚他心情激动,兴奋难当,应该失眠。叫可可的女孩照亮了 他;她要来结束刘天无望的生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