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隐身的人们 刘天的小说在网上博得一片叫好声。有同行评论他的小说融侦探、奇情、心理 悬疑的技法于一体,文笔上又明显采用纯文学作者才有的灵动、细腻、流畅、老到 的文风,这小说出类拔萃。 也许他的文学底子真的不错,非一般网络写手可以比拟,在脑子稀薄但胆大包 天的水货写手横行的网络,他得以横空出世。 令刘天振奋的主要原因还要归结于他的读者。随着他小说的不停连载,有越来 越多的人和他一起为那个叫马替的男人担扰。有些读者惊羡于刘天的经历( 很多人 认为马替就是刘天自己) ,他们索要了刘天的QQ号,在QQ上向刘天讨教两性学问, 仿佛刘天成了婚恋专家,一条女人肚里的蛔虫。更多加刘天QQ的人,是些女孩、女 人,她们折服于刘天的文采,愿意拿他当偶像,这些人在QQ上或俏皮,或温柔地与 他说些完全与小说无关的话,他相信她们大多是真诚的,真心喜欢这个陌生男人, 也不排除个别女性动机不纯。 不管怎么说,刘天眼下正置身于喜悦、自得之中。他觉得自己很棒,天生就是 个写小说的料子,之所以到现在都没在写作上有大的成就,是一些深不可测的客观 因素联手埋没了他。偶有某些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具备大师的特质。 为了确保小说在正式与某个书商或出版社签约之前不被盗版,他的小说发到三 分之二就不发了。 第一个与刘天洽谈出书事宜的书商经常和他在QQ上聊。他们相聊甚欢,仿佛成 了朋友。 刘天跟他聊他写这部小说的动机,他通过这个小说想表达什么。虽然在与他洽 谈的期间,也曾有别的书商和刘天聊过这本书,但他更倾向于把稿子给第一个认同 他作品的这个书商,他尽量把他的想法多跟那书商表达一些,以便使未来的书更大 程度地接近他对它的期望。 很奇怪这个人和刘天的洽谈从不进入实质。什么时候和刘天签合约他只字不提。 后来倒是刘天急了,提出这点疑虑。他突然说只可以给刘天很少的印数,最多八千 册。刘天说八千册就八千册吧。他突然消失了。 此后刘天给他QQ留言,他再不理刘天。 这个一直跟刘天热乎着,最后突然失踪的人让刘天觉得莫名奇妙。他想那是不 是个骗子? 但他骗了刘天什么呢? 又没给他全稿。刘天思虑再三,最终认为他肯定 不是遭遇了骗子,而是那人在反复斟酌后对他的小说没了信心。他们做书商的很挑 剔,一定是他的小说不过硬。出一本书对一个无名作者来说,没那么容易,之前是 他自以为是。 这样的结论令刘天颓唐。前面那些荣耀感迅速变成泡沫。可不是泡沫么? 网络 背后的人成千上万,只要有几十个人赞美就可能形成一片阳光普照的局面。几十个 人赞美就是好小说了吗? 他那小说,说通俗不通俗,说纯文学又不够纯,算什么好 小说? 是他自己被那些泡沫蒙蔽了。 那书商的临阵脱逃很大程度地打击了刘天的自信。这之后,他开始主动去联系 那些原先对他流露过出版意向的书商。他把更多的书稿章节发给他们,弄到最后他 四处出击,都不知道把稿子发给了多少人,和多少人谈过,而最终,竟都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