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爵士乐(50) 我变得沉默了,因为我不能说的东西总是从我嘴里冒出来。我变得沉默了, 因为我不知道我的双手在一天的工作干完之后会干些什么。在我身体里发生的事, 我想与我无关,也与乔无关,因为我只需要用随便哪一种方式抓住他,而发疯会 使我失去他。 坐在杂货铺稀薄、刺眼的光线里,在一个高脚杯里鼓捣着一把长勺,这让她 想起了另一个在桌旁假装从杯子里喝东西的女人。她的母亲。她可不想那样。哦, 永远不想那样。在月光下,独自一人坐在桌子旁,从一只白瓷杯里没完没了地呷 着煮好的咖啡,全喝光了就假装在呷,等着早晨来临,那时男人们就来了,他们 说话声音很低,就好像屋里除了他们自己没有别人,在我们的东西里挑来挑去, 拎出他们想要的——他们说那是属于他们的,尽管我们用来做饭,在里面洗床单, 坐在上面,在上面吃饭。那是在他们拖走了犁、镰刀、骡子、母猪、搅乳机和轧 牛油机之后。然后他们就进了房子,我们这些小孩子全都把一只脚放在另一只脚 上面脚盯着看。他们到了桌子旁边,我们的母亲正抱着一个空杯子坐在那里。他 们从她身子下面把桌子抽走,然后,她正在那儿自己坐着呢,一副旁若无人的样 子,手里拿着杯子,他们又回来倒空了她坐着的椅子。她没有马上跳起来,所以 他们晃了晃椅子,但她还是坐在上面——怔怔地看着前方——他们就把她倒了出 去,就像你要把猫弄到座位下面,可又不想碰它、也不想把它拎起来抱在怀里时 做的那样。你把它向前倒,它就落到了地上。如果是只猫,是不会有什么伤害的, 因为它有四条腿。可是一个人,一个女人,就会向前摔倒,在地上待一会儿,盯 着杯子,杯子可比她结实,起码没碎,就在她的手边不远处躺着。恰好够不到。 她们一共姊妹五个,维奥莱特排行老三,五个人最后全都进了屋,叫着妈妈 ;每一个都进来叫了,直到她答了声" 啊哈" 。她们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再没听见 她说过别的什么,那时候,她们挤在一间废弃的窝棚里,完全靠着几个1888年留 下来的邻居接济——这些人没有西迁到堪萨斯城或者俄克拉何马,北移到芝加哥 或者印第安那州的布鲁明顿。是通过最后离开、要到费城去的一家人,罗丝·蒂 尔穷困潦倒的消息才传到了特鲁·贝尔那里。留下来的那些人带来了家什:一张 草床、一只锅、一些蛋糕和一桶牛奶。还带来了劝告:" 别让这个打击你,罗丝。 你还有我们呢,罗丝·蒂尔。想想孩子们吧,罗丝。他可没给你什么让你承受不 了,罗丝。" 他没给吗?也许这一回他给了。判断错了也理解错了她的那根脊梁 骨。这一回。这里,这一根脊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