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小雨和杨成风离开,一路上眼泪汪汪,两个人都陷入沉默。 杨成风也很后悔,毕竟自己无法推卸责任,而他此时此刻更担心的是小雨。 小雨已经陷入对刚子的自责和悔恨中,没有发现苏菲的异样,更没心情考虑苏 菲的电话为何不通,为何她会狼狈地坐在她家门口。 杨成风将车开到海边,也许是心情太沉重,这个夜晚一点都不美,风也是冷的。 小雨没有心情欣赏,静静坐在岸边,面朝大海。 “我们从小学开始就是最好的朋友,小时候我长得小,每当有同学欺负我的时 候,他都会帮我打架。他从小就特别淘,但是也特别仗义。我想世界上最好的朋友 就是这样了。” “我们三个的感情很深很深。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没了,唯一的亲情就是抚养 我的老姨,老姨走的时候我甚至不知道以后该怎么活下去。可是我的最好的朋友给 了我温暖和亲近,在我心里早就是兄弟姐妹,他们让我感到在这个世界上我一点都 不孤单。” 小雨哽咽一声继续说:“他们对我那么好,我却什么都没为他们做,什么都帮 不上,菲菲喜欢刚子,我却不能让刚子喜欢上她,她的事业有困难,我只能干着急, 刚子对我有情,我却成全不了他……还让他瘸了一条腿。”说到这里小雨泣不成声。 杨成风心疼地轻抚她的头:“你还有一辈子时间对他们好,还有很多机会。” “可是,可是,刚子瘸了,是我害的。他会非常痛苦,菲菲也很伤心……我毁 了刚子一辈子。我才是扫把星,我才是扫把星……” “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还有我在。” 小雨不论怎么挣扎杨成风都不松开,终于忍不住搂住他大声哭起来。 “我永远也不能原谅我自己。” “都会过去的。如果你害怕,我会一直陪着你,陪你面对好吗?” “我不敢,刚子会恨我的,我没有脸再见他了。” “不要想得那么糟糕,也许他不恨你,你们是最好的朋友,如果他真恨了我们, 我们也要面对现实,有我陪你面对。” “我好蠢。” “不蠢一点都不蠢,我相信刚子不会怪你。” “如果他不怪我,我更恨自己。” 小雨激动地抓扯自己的头发,狠狠地扇自己两个嘴巴。 杨成风紧紧抱住小雨让她动弹不得,她正处于情绪不平静的时候,该怎样才能 安慰她,杨成风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减轻她的负担,看着小雨伤心不已的样子他恨 不得都转移在自己身上,杨成风心急如焚手足无措,终于控制不住地一头扎在小雨 脸上深深地吻住她。 震惊如地震般袭来,头脑中排山倒海。 小雨大惊神色,却挣不脱逃不掉,只能任他紧紧抱着自己,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乱了,不仅自己在狂跳,她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对方的心脏也在猛烈的跳动着。她的 头脑中一片混乱,但也正是这一刻,让她确认了一种发自内心的感觉,从而渐渐地 竟回应了他。而杨成风得到许可之后心头一暖而吻得更深更深。 许久后杨成风才放开她,定定地看着她,面颊微红。 小雨安静了,也愣愣地看着他。 杨成风握住小雨的手深情地看着她说:“我爱上你了,爱上你我很快乐,你伤 心的时候我也伤心。” 小雨为刚子头昏脑胀,但是此刻却突然平静了很多。倒是新的碰撞把她撞的晕 头转向。可是她确认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他和杨成风弄假成真了。 点点头,小雨想后悔也不是办法,事情毕竟已经发生了,以后的时间是她要弥 补的时间。 不管多害怕多懊丧多心疼,要面对的还是要抬头。只是现在又多了一种东西, 小雨感到自己也和杨成风一样动情了。她也说不清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是 在他帮助自己的时候,也许是在偶尔的胡聊乱侃中,每次接触都让她心情愉悦。 爱上一个人是不知不觉的,知道总是晚于发生。小雨也知道自己同样喜欢上杨 成风了,可是她万万没想到杨成风会看上自己,是从什么时候看上自己,还在这样 的情况下表白。算是表白吧? 没有杨成风的询问,例如正常男子像女子表白时会问:“我爱你,你也爱我吗?” “你是什么想法?”之类的话。 也没有小雨的回应,例如:“我也爱你。” 但是悄悄蔓延的东西,有时不需要求与应,心灵上已经结合了。所谓心心相印, 不用说什么彼此都看得懂。 海上的夜晚啊,风继续吹着。 小雨任他温暖的抱着,彼此感受对方的心跳和呼吸。 杨成风和小雨一夜未眠,早上杨成风陪同小雨看望刚子,刚子的家人都在医院 中。刚子已经醒了,胳膊也受了伤不能动,他的母亲正端着饭盒喂他吃饭,苏菲坐 在床边。所有人都没注意到门口的两个人。小雨站在门口有些迟疑,这一步怎么都 不敢迈进去,杨成风于是搂着她给她安全感,带她走入房中。 “刚子。”没有底气的一声从小雨口中漏了出来。所有人的目光投来。 有做贼心虚的感觉,小雨等着房里的人发话大气不敢喘,他们会回应还是指责 呢? 担心的情况没有发生,刚子看到小雨很热情,就像他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刚子 不想小雨难堪自责,光看小雨的模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车祸不是没有打击,瘸腿不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他不遗憾吗,不痛苦吗,谁愿 意好端端后半生变成瘸子。这种噩耗般的消息听的人心都塌下来了,可是刚子装作 无所谓,他不想让周围的人为他担心,更不想变成小雨的包袱。 刚子想:不就是车祸吗,明明是自己造成的,小雨这个傻丫头又胡思乱想了。 受伤的是自己,担心的却是别人。 刚子支走了家里人。 “这么晚才来看我,过来坐这儿。”刚子笑眯眯地一挥手,拍拍床边。然后朝 杨成风说:“女的坐下,男的站着。” “刚子,对不起……”小雨听到刚子毫无怨气的声音眼眶一热,歉意更深了。 “傻丫头,没什么大不了,上帝非要让我改变一下角色,那就换换呗。杨成风, 你看她眼圈红的,你失职了啊!” 杨成风开玩笑:“小雨担心你,我也管不住。” “要这么说我可不白伤,值得啊。” “刚子我突然觉得欠了你很多,我是真的对不起你。” 刚子照她脑门一拍:“说什么欠,傻样儿,要欠也行,赶紧还我。” “我想还你,可是怎么还我都还不够。”小雨苦恼。 刚子邪气地像往常开玩笑一样抓着小雨的手色眯眯的摸摸:“那就以身相许吧, 两清。” “不同意。”杨成风替小雨解除尴尬。 刚子手一摊:“你看看,还是别欠了,有人不同意。” 小雨扑哧地笑了,看看刚子谈笑风生自己的心里有了着落,她知道刚子其实是 伤心的,可是他们的友情仍然坚固,未来就让自己好好补偿吧。 “不正经。” 这三个字小雨从小到大不知说了刚子多少次,唯独这一次沉甸甸的。他和苏菲 都知道刚子的不正经总是反的。苏菲一直闷着头看都不看小雨一眼,自从小雨进门 她就开始削苹果,削完一个又削一个。 “菲菲,削那么多苹果干什么,小雨来了你怎么一直不说话。还难过呐?”刚 子问。 “小雨,你跟我出来。”苏菲自小雨进门的第一句话。 小雨答应一声站起身。 “什么事啊还得出去说,见不得人啊?”刚子又问。 苏菲不理他拉着小雨就走出去。 室内就剩刚子和杨成风,氛围似乎变成了一碗凉粥。 杨成风先开口:“抱歉,我和小雨会在一起,这次不是假的。” 刚子黯然下来:“我懂。”继而回复原态叫道:“我刚子不是不敞亮的人,你 以为就宰相的肚子里能撑船?” …… 小雨跟出来刚要开口,苏菲就狠狠地甩了她一嘴巴,火辣辣的,这让小雨吃了 一惊,但她知道她是为刚子发怒了。 “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你们把刚子一生都毁了,你们让他变成瘸子。”苏菲转眼面 红耳赤,蓄势待发。 “对不起菲菲,你打我吧。” 苏菲果真又甩一巴掌,毫不留情,然后冒火地瞪着小雨。 “陆小雨,你和杨成风不要欺人太甚,少在刚子面前多情,让人看了恶心。” “菲菲,是我不对,可是这不关成风的事。” “哈哈……”苏菲嘲笑:“你们好很久了吗?哼,亏了刚子对你情深意重,你 就是这么回报他。” “我是对不起刚子的心意,可是我也是为了你啊,菲菲, 我知道你爱他,为什 么不让他知道呢?” 小雨□裸地揭露她的心,同时也揭露了她的自卑和遭遇,仅有的理智不复存在, 苏菲大叫:“滚! 你胡说,滚!” “菲菲,你怎么了?”小雨看到苏菲突然地反常,很是担忧,上前欲扶她。 “不要你管,我恨你们,走开!” 拉拉扯扯,苏菲又要动手却被一只手拦下退到一旁。 杨成风关切地问小雨:“疼不疼?” “不疼。”小雨摸摸发红的脸,很热。 苏菲看到杨成风更生气了:“陆小雨你们马上走,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们。” “走。”杨成风拉着小雨就走。 “我担心她。” “我担心你,走吧,下次再来。” 苏菲落魄地回到病房。 “小雨他们呢?”刚子问。 “走了。” “走了?” 几天后,苏菲得到了盼望已久的机会,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代价实在太高了。 她也像其他女明星一样下了水,害怕永不宁日。她被威胁着,敢怒而不敢言,倘若 报警张承德或许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为什么这种事情要发生在她身上? 苏菲愤恨上天不公,愤恨命运弄人,愤恨不光彩的遭遇,甚至愤恨自己不该存 在于世上,没有人可以分担,世俗鄙视的遭遇能与何人说。 她不敢再相信世界,因为世界骗了她。 ******************************************************************************* “小雨,最近你怎么恍恍惚惚的?”圆圆正在和小雨吃午饭。 “最近不太好。” “是不好,跟灵魂出窍儿了是的,我还考虑要不要请个法师给你招魂儿呢。什 么东西把你的魂魄勾走了,说来听听。” “说不明白。” 圆圆看小雨不想说就没再多问:“那我跟你分享个惊天动地的故事,昨天张帆 对我表白了。” “你怎么回答?”问虽问,小雨似乎并没有什么兴致。 “我答应了。”圆圆难得腼腆一回。 “你们很幸福。” “你不惊讶吗,我都很惊讶。” “大家早就看出来你们会有这一天,有什么好惊讶的,你们进展的比我们想象 的还要顺利,恭喜恭喜,尽早完婚吧。” 圆圆不同意:“我们很顺利吗,我们曾经是对头啊,打打闹闹才有今天的。” “你们郎有情妹有意,也没有额外枝节,已经算是一帆风顺了。” “你今天怎么这么哀怨,你和你的两小无猜是不是闹矛盾了?”圆圆猜测着这 个可能的可能性,耐心地瞪着小雨的回答。 终于,小雨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深深叹气。 “哎!我为什么不是男的呢?”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