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刚子一觉睡醒,睁眼一看,这是酒吧。 抄起电话就打给小雨,可是没有人听,于是打给苏菲。 大雨哗哗啦啦没完没了,路上只有车,没有行人。杨成风紧握方向盘朝小雨家 驶去,一路上他一直揣测小雨的状况,不知怎地,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失失落落 的,于是又加快了车速,溅的地上的雨水飞起来。 话说第六感这东西有时候的确很逼真。 杨成风隐隐感到担心,就是觉得有点不对劲,昨天好好的,今天怎么就哭了。 肯定就是发生了事情了。 而小雨仍然坐在那里,就像路边一颗被一阵大雨猛拍过后的小树一样伶仃。小 雨觉得冷,但是心更冷。然后她又开始跑,后来她终于想打车,可是没有停下来车 载她,因为她现在是个落汤鸡,而且浑身泥泞。然后她躲起来避雨。 一路上都是茫茫然然的,路上已经人烟稀少,大多数都躲着避雨,偶尔有一个 匆匆的行人打着伞走过。总之小雨感到很孤单,甚至有点渺茫。是不是那些行人们 也和自己一样,正面对着磕磕绊绊呢。 小雨的脑子里闪晃着苏菲陌生的身影,太陌生了,想不通,想不通。 苏菲的举动让她感到羞耻,这不是一般的羞辱和胁迫,苏菲在伤害她的人生啊, 还有她的尊严。 杨成风到了小雨家,没有人开门,打手机,没有人接,然后的时间他又不断打 电话发信息,焦急地等待她回应。 在小雨门前来回踱步,一颗心悬着。楼道中一传来脚步声,他就向下望望,可 是迟迟望不到小雨的身影。这个丫头跑哪去了? 等了很久不见小雨回家,杨成风到酒吧找刚子。 刚子见来人,放下手里的活动。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小雨在你这吗?” | “她应该在你那吧,丫头自从跟你混在一起,视我如隐形。我的怀抱对她的 吸引力越来越小了。怎么着,把小雨弄丢了?” “确实丢了。” 刚子看杨成风正色的紧,收敛一下,开始思索。 “没在我这儿啊,她不在家吗,菲菲说她已经回去了。” “她不在家,我等了半天。电话也没有反应,她打给我的时候明显在哭。”杨 成风皱着眉头一句一句地说。 刚子质问道:“你是不是欺负她了?” “我们没吵架。” “要是被我调查出来你欺负她,你就等着过被欺负的日子吧。饶不了你。” “别开玩笑了。” 刚子看不出杨成风脸上有什么端倪:“昨天好好的,怎么就哭了?我打电话她 也没接,会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刚子凝重起来:“我再问问菲菲。” “菲菲,小雨去你那儿没?……她跟没跟你说出什么事儿了?什么都没说吗? ……她现在没影儿了,联系不上她。……那行了,你要是联系上来个电话。” 刚子对杨成风摇摇头。 “菲菲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再到她家等等。” “她来了我会告诉你的。” 杨成风又是匆匆离去。他想,除了等什么也干不了,无故失踪果然不是好惹的。 他又回到小雨家,再次敲门,人依然没回来。于是乎顿时陷入了郁闷中。 苏菲坐在沙发上出神,她想小雨现在一定很鄙视她,因为她自己也鄙视自己。 小雨现在也许是躲在某个地方舔舐伤口呢。 苏菲又想,这不算什么,和自己的遭遇相比小雨根本不算什么。每个人都应该 吃些口头,遭遇伤痛,这样的世界才公平。这是小雨应得的,而且为了刚子,苏菲 认为作出牺牲都是值得的。 拿起木梳梳梳头发,苏菲不愿再想,放起自己的歌听,她觉得自己的歌声真的 很好,好凄凉。 雨终于停了,空气中弥漫着雨水的腥味儿,路上有车也有了人。 天边出现七彩彩虹,又高又宽,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 色彩,那是人生的七种颜色。在人生的不同时段闪动着忽明忽暗的光,小雨想,她 现在不过是换了一种颜色,稍稍黯淡了一点。 小雨看看手机,十二个未接来电,一堆信息。他们在担心她了,那么菲菲呢? 小雨想,她这么做也许更不好受,每一件事情的发生都有它的道理,是什么让菲菲 非这样做不可呢?菲菲最近变了,究竟是什么变了? 小雨仍不相信那就是苏菲,背后肯定有事儿。可是这次非要她和杨成风分手, 这是多么痛苦的事情。小雨低落地往家走,分还是不分? 要是人家用这种手段威胁你,你敢不敢不分? 说是在的,花样都不敢耍。 走到楼下天都黑了,楼下停着一辆车,小雨一眼认出杨成风的车,心慌意乱, 迟迟不敢过去。她远远站在拐角处迟疑,无法平静。盯着那车盼望它赶快走,那车 无动于衷,小雨想算了还是回去吧。 若是和杨成风靠,恐怕非靠到天亮不可。 躲得了初一还躲得了十五吗? 走了十几步小雨感到背后有人跟着她,难道是歹徒? 这个小区晚上很昏暗,路灯很少,这里曾经就出过**事儿,现在连一个出来乘 凉的老头儿老太太都没有。实在太叫人惶恐了。小雨心想不妙有点儿紧张,于是加 快步伐,不敢回头儿看。边走还边算计着,如果大叫救命,以二人的距离来看,自 己能有多少胜算。万一自己点背,连个猴都叫不来,岂不是死得很壮烈。 越想越紧张,越紧张腿越得瑟,后面的人脚步也快了,小雨更确定被“跟随” 的事实,此时不跑更待何时,于是乎撒腿儿就跑! 跑不过也得跑,使劲跑,拼命跑! 歹徒紧跟其后,说时迟那时快的大手一捞从后腰把小雨紧紧搂住,吓得小雨大 叫:“救……” 歹徒顺理成章地堵住她的嘴, 不给别人伸张正义的机会。 完了完了完了。 这下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老天爷你太混蛋了! 时运不济,小命儿休矣…… 死前的最后挣扎就是小雨使劲儿地挣啊挣,对着身后又掐又锤,最后黔驴技穷! 在极度的恐惧中小雨被歹徒推到墙上,然后歹徒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 一张放大的脸,放大再放大。 大到令小雨心慌意乱,甚至夺走了她的呼吸。 歹徒深深地吻了她。 倾泻而出。眼泪如黄河泛滥般决堤,带着还没平息的惊慌失措,在爆发中爆发 了。 这个歹徒就是杨成风,这张放大的脸就是杨成风的脸。 杨成风恋恋不舍地松开她:“你吓我一次,我吓你一次,咱俩扯平了。” “神经病!”小雨推他。 “你整整失踪一天,我快生心脏病了。”杨成风微怒,见她哭天抹泪儿直心疼 :“好了,不哭了不哭了,我保证下次不吓唬你了。” “你把我吓坏了!” “你失踪了整整一天,发生什么事了?” “什么事都没有。” “你以为你在电话那边儿哭,我听不出来?” “嗓子不舒服。” 杨成风摇摇头打趣儿:“别编了,遇到困难了吧,有杨大侠在呢,杨大侠可以 帮你摆平。你倒好,直接弄失踪。你今天要是不回来,明天我也失踪了。” “去哪?” 杨成风玩笑地说:“刚子会要了我的命。” 杨成风突然感到自己的衣服湿了,摸摸真湿了。扯着小雨来到楼下灯光亮的地 方一看,这丫头浑身上下湿漉漉,衣服裤子满是泥泞,眼睛红红肿肿,要怎么狼狈 就怎么狼狈!心都揪起来了。 “还没事儿呢?你这一出不是让人煮了就是给人顿了,到底怎么回事?” “真没什么,走半路下起大雨,又摔了俩跟头,就变成落汤鸡和大泥巴了。” 小雨眼巴巴地说着,摸摸湿漉漉的头发。 “你就这么晃晃荡荡走一天?下雨傻乎乎让雨浇着,想自杀也不能让水拍死!” 杨成风学着小雨和他说话的语气:抽这么多烟,还不算自杀吗?心里憋屈也别让烟 熏死啊! “避雨了,避的时候已经透了。” 杨成风拉着她的手向楼里走:“上楼喝药去。” 小雨不动:“等一下,成风,我有话想跟你说。” “上楼再说。” “不,现在就说。” 杨成风看小雨认真等着他,便脱下外套给她套上:“想说什么说吧。” 小雨轻叹一口气,有头有序却不知如何开口,杨成风皱起眉,猜不出来她的思 维究竟是如何运转。两个人像冷战一样对视。 杨成风劝道:“现在说不出来先上楼,换换衣服,想好再说。” 小雨眼睛有点潮,点点头。 小雨换好衣服,杨成风正在翻东西。 “你找什么?” “找找感冒药,你放哪了?” “我感冒从来不喝药,我家也没有感冒药。”小雨说完打个喷嚏。 “现在感冒找上你了,喝不喝?” “不喝。” 杨成风瞪她一眼径自开门儿走了。小雨愣在原地,生气了?不是他性格啊! 失落感一时充斥而来。小雨该说的话还没说,分手的话绕道嘴边怎么绕都绕不 出来。想起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来,那就是苏菲给她的,一个朋友的威胁。分还是 不分?菲菲真会做出那种事吗? 当我们最爱的朋友伤害着我们,我们不敢相信,我们既无力又不忍有怨恨。 杨成风又回来了,手里拎着几盒药:“病号儿喝药了!” 杨成风的笑容像和煦的春风碰了她心尖,暖了一片。自从老姨去世之后,一个 人在家的日子很久没有这种温暖了。可是她的脸上却淌出秋日的雨来,是感动的也 是没有办法的。 “买几盒药用不着这么煽情,自己倒水喝了。” 小雨微微笑着喝了药。 “想说什么说吧。”杨成风又说一遍。 小雨放下水杯手还留在杯上说:“不说了。” 杨成风思索一秒钟说:“好。” 杨成风走了,一夜难眠。 第二天苏菲疯了,她竟然准备好了寄照片的信,收信人是杨成风,威胁着要求 “陪同”小雨分手,当着她的面分手。 杨成风走进办公室,小雨的位置空着,于是问圆圆:“小雨呢?” “没来。” “又没来?” 圆圆奇怪地反问:“你也并不知道小雨不来?” 杨成风无声地回答了圆圆的问题,出门给小雨挂电话。小雨却约他在饭店见面 说有重要的事,杨成风放下工作就去了。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