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篇 秀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令他一亮。她浅浅的小酒窝点缀着灿烂的微笑。原先 齐肩的秀发盘缠到脑后,挽了一个髻,鹅蛋形的脸和媚丽的丹凤眼娇柔得像个可人 的小妇人。她穿着一件轻薄的羊绒连衣裙,顺着她的腰身描出一条曲折柔织的线条。 兰桂坊是一家很小的酒吧,正在他们下榻的酒店的附近。秀欣赏酒吧门口竖着 一盏方形的欧洲风情的灯,便拉着齐月兴致高昂地踏了进去。酒吧里的人不多,有 一个吉他歌手正在弹唱一曲菲律宾的曲子。粗犷的墙面装饰和考究的方格桌布,小 靠椅倒蛮有情调。 秀一路都在讲她同学的事。因为是学中文的。所以有很多语言方面的趣事。她 描述得惟妙惟肖,让齐月忍俊不禁。 秀扫了一眼酒水牌,目光停在酒上。 她突然活跃起来,说:“我们喝点酒,好吗?你看这句话:至难表达,力咖感 受。” 服务生端上两杯酒,弯下腰说:我们这里喝力咖酒可以免费画肖像。“ “谁画?”秀倒有兴致。“酒吧专门请的美院的学生。” 一会儿,服务生领过来一个长头发的小伙子,拿着画夹,一身牛仔像个流浪艺 术家。 秀递给他两张力咖酒的餐纸,让他画在餐纸上,再选择了三分之二正面的角度。 齐月啜了一小口,这味道说不上是苦,还是涩,还有点辣,真是很特别。 秀望着齐月的表情,有点乐。 几分钟就画好了,小伙子有点腼腆,收拾好画笔,便上另一桌。 秀拿着画稿,品一点点酒,扮了个鬼脸,表示她对这种奇怪的酒的理解。她纤 秀的手指握着高脚酒杯,轻轻地晃晃,在灯光的照耀下酒液晶莹剔透。其实,她并 不是要喝这种酒。而是想感觉一下这酒的色彩和别致的情趣。她说:“你还记得上 次,在上海,我们喝的那种甜奶酒吗?” “记得。”齐月很少喝调和酒。不惯,惟有的几次也是秀提议的。 “我一定要学会调酒,那多有意思。我呀,就喜欢盯着这五颜六色的酒,像画 油画一样。几只小杯这么一弄就可以调出不同风味的酒。我们一定要在房里摆一个 大大的酒柜。好不好?这样,我就可以每星期调一种酒给你喝。” 秀天真稚气的样子,仍然像19岁。一只手撑着下额。薄薄的嘴唇抹着一层淡色 的唇红,这是齐月发现她惟一的彩妆。每次,秀的话将她和他连在一起的时候,齐 月的神经就仿佛被刀割了一下。秀这样想使他感到很幸福和甜美。但越是如此,越 觉得自己似个不可饶恕的骗子。这种心情折磨着他,令他痛楚。 “你怎么不说话?好像有心事?”秀还是觉出了奇怪。 “没有,没有。”他慌忙掩饰着自己,道:“最近事比较多,有点分心,你不 介意吧?” “我不介意。你如果有事要办。你去好了。我自己会照顾自己的。要不,我先 回深圳,我们有一个寒假呢,不在乎这几天,你说呢?”秀微笑地看着他,忽然羞 红着脸,慌得垂下眼帘,盯着酒杯。 “怎么了?脸红红的。”齐月觉着古怪。 “你回家过年吗?”秀问,却不抬眼看他。 “回……”齐月答了一半,便明白过来。“你说,你妈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她下意识地将手搭在他的手背上。 “她,当然是喜欢你这样的了。”“是吗?”秀很兴奋。“只是,只是……” 齐月真不知怎么说。然而,这已经到了不说不行的时候了。 秀瞪大眼睛,十分诧异他吞吞吐吐的语气。 -------- 深圳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