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倪泽熙的公寓在锦城据说规划最好的锦湖南岸的一栋大厦的最高层,她初次过 去,拿着楼下门卫按照倪泽熙吩咐交给她的钥匙打开大门,便被入眼的绚烂晚霞惊 住,高高在上确实能欣赏到更美的风景啊,地下大片好山好水好风光,尽收眼底, 不得不心旷神怡。 和倪泽熙同居的日子子就这样开始,期间发生的一些日常插曲常常叫她匪夷所 思,大跌眼镜。 搬去第二日清晨旖旎是被不舒服的感觉扰醒的,睁眼才发现自己半个身子都掉 在床外,勉强还算在那宽大的床上拥有容身之所,当然倪泽熙再怎么睡相不好也不 会摆成大字或者其他太夸张的姿势,他只是很不客气地一挤再挤,把侵入自己领地 的闲杂人等排斥出去。 她无语地轻揉为了在狭窄地盘里保持平衡辛苦一晚的腰部,把倪泽熙搁置其上 的手挪开,没有想到这样轻微的动作也弄醒了浅眠警醒的他。 在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时,她想起身溜下床,不料腰部从后面被钳制住,被 迫转过身子,让他盯着看,那双浅眸从头发到脸再到脖子和胸部……还依次逡视下 去,段旖旎的心打鼓一样“咚咚咚”地跳将起来,满脸尴尬。天啊,他那是什么眼 神,自己虽然不至于波涛汹涌,起码也是中国女子的标准尺码吧,小蛮腰也是不盈 一握的啊,可是看他那无波无纹的眼神,此刻红粉是骷髅吗? 这样僵持了好半天才听到他模糊的低语:“小熊——维尼?” 她的脸一下子烧得通红,趁他松手的瞬间溜进洗手间,对着镜子看看,做个鬼 脸,穿小熊维尼图案的睡衣又怎么了,用得着那样打量吗?从头看到脚,看得她脚 趾头都在发烧,再看看脖子上青紫的吻痕,脸不禁又红成了熟透的番茄,暗自揣量 今天得穿一件高领的衣服。 正刷牙刷得满嘴白沫,倪泽熙板着一张脸走了进来,他先是懒懒地靠在门上看 了她一会儿,接着二话不说地握住她的双肩把我推了出去,“你到隔壁去。” “啊?乌苏么(为什么)?”含着满嘴牙膏沫,旖旎不解,昨晚他不是从隔壁 一个卫生间出来的吗,她以为那才是他的专用。 “早上这个离得比较近。”简洁明了的答案。门被无情关上。 “漱口杯得给我吧!”段旖旎目瞪口呆,喃喃自语,暂时无法理解他的逻辑, 难道晚上隔壁那个洗手间会突然变成离得近的不成,说到底就是惟我独尊的坏习惯 在作祟。 更接着,辛辛苦苦地跑下楼给他买回早餐,他大少爷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 边瞟一眼就不屑一顾地说道:“记住,我早上要一杯鲜榨果汁,全麦土司夹八分熟 的荷包蛋及火腿,或者涂抹白樱桃果酱。” 段旖旎真要怀疑他是不是在整自己,这起床气延续的时间也太长了点吧。 好在这种高级大厦每隔两天有专门的清洁人员来打扫房间卫生,她在卫生方面 也落得不少清闲。业余大部分时间都用在熟悉记牢倪泽熙的生活习惯和精心研究菜 谱上。除了早餐,倪泽熙晚餐也要求尽量能在家里吃,菜式一律清淡为主。虽然在 国外求学数年,却不是很喜欢吃西式料理(早点西式例外)。这点是值得她窃喜的, 因为她并不会做西餐,拿手的也就几道本土菜式,学也是学一些简单的中国菜来着。 每当从超市里买回新鲜食材,在开放式厨房的流理台上忙碌时,段旖旎就会生 起充实又茫然的感觉,这是第一次为一个男子洗手作羹汤,彼此之间却只是一场梦 一样的游戏。 不是没有试探性地问倪泽熙为什么找上自己,得到的答案是,段旖旎,你的眼 睛会出卖你的心。我们彼此都对对方有兴趣。你又这样美丽,我乐意奉陪。 他一贯地把别人的感受踩在脚底,答案给得肆意轻佻。他英俊多金,太容易让 人喜欢上也太轻易让人伤心。所以看到旖旎悄变的脸色,他会残酷地笑着继续说, 你很矛盾,你也不敢让自己来喜欢我的,我只不过想看看,你到底会给我的生活带 来什么乐趣而已。如果你爱上我,也不要让我知道。 开始话已说得这样清楚,他每天早上出门定会吻她的额头,嘴唇冰凉,如此温 存亲昵的动作竟是没有温度的。 晚上坐在空荡荡的房子里,灯火通明,看着为他做的菜肴等他下班回来,段旖 旎的面容日渐从容,很好啊,两个人结伴走一段路罢了。如果不幸爱上他,那就是 自己命定的劫数,她自不会让他知道。守好自己的心,管住自己的眼睛。 休假生活是惬意的,段旖旎每天只是按时起床为倪泽熙做做早餐,取取报纸, 其余时间自由支配,若她愿意,她想她可以把他的白金附卡刷到爆吧。可惜她本身 还不是那种很专业的女伴儿,她一不爱购物,二不爱美容,三不爱健身。最大的乐 趣就是窝在公寓里看看书,听听歌,没事下楼到锦湖边散散步。 8 点是倪泽熙的标准进门时间,也是他们两个的开饭时间,都不是胃口很好的 人,却因为他的食无定性,段旖旎常常要在菜式搭配上下功夫,爱吃的不能天天吃, 不爱吃的要想办法做得让他有兴趣尝试,无论怎样就是不能再让他跟开始几次一样 撂筷子走人,直接叫外卖去,虽然她自问从“色,香,味“各个方面看自己做出的 饭菜都不比外卖的差,但是倪泽熙就是有办法无视她的手艺,叫来外卖,即使只吃 两口就扔掉,真是彻底地鄙视打击她的能力啊。 伴随着大门一声“咔嚓”的轻响,倪泽熙俊雅挺拔的身姿闲庭信步般地走了进 来,段旖旎在心里默念“1 ,2 ,3 ,4 ,5 ,6 ,……”六声过后,他已经走到 餐厅里,西服,领带照例已经脱去,白衬衣扯出来散开三两颗纽扣,袖管想上折起 几卷,完全是在家里时候的放松状态。 “今天的菜式还不错,看来菜谱这种纸上谈兵的东西还是有一定用处的。”看 看原木餐桌上的三菜一汤,倪泽熙坐下来,话里意思褒贬不明。 旖旎也不在意,习惯成自然啊,如果有一天他忽然不打击她了,她还真不知道 自己还有没有研习菜谱的积极性。帮他舀了一小碗玉米鲫鱼汤,说道:“明天倪扣 生日。” “嗯。” “如果场面太正式我不想去。”她老实说出自己的想法。 “你不是已经买好礼服了吗。”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错,倪泽熙淡笑得似乎很开 心。兴许是这餐饭确实和了他的口味,他连眼睛里也晕染着笑意,不再那么锐利迫 人。“怎么,你也会怯场。” “没有。”借着喝汤的动作翻个白眼,她心知再说无用,干脆懒得浪费唇舌。 就当这是他少见的幽默感吧,日复一日保持冷面形象也挺累的。再说那件差不多用 她一年工资也买不起的礼服她也舍不得让他明珠蒙尘,既然落在她手里,就尽量发 扬光大一下吧。管它去了之后会被所谓上流社会的照妖镜怎么探查,倪泽熙自己都 不在意,她瞎操什么心啊。 吃完饭倪泽熙照旧洗个澡然后去书房办公,段旖旎坐在客厅里看会儿电视,顺 便把要拿到干洗店的衣物整理出来放好。 十点钟的时候她会准时上床,看看小说消磨半个小时便先行睡下。常常睡得迷 迷糊糊的就感到身体被人搂抱住,十一月初稍显寒凉的空气通过皮肤的接触侵袭过 来,她自然地偎依到倪泽熙的臂弯里,一个月下来,清醒时分的肢体碰触也许仍是 会时不时觉得手足僵硬无处安放,但在这深夜思绪迷蒙时,她已学会在他的怀抱里 找到舒服的位置窝藏自己。而他,渐渐地也不至于把她给排挤到床沿去吊着,起床 气的发作次数逐渐减少,不需要再和以前一样,静静地瞅上她一会才回神,知道这 间房子里他的身边还有另外一个人,只是仍旧会霸道地随意使用卫生间,不管段旖 旎是正在刷牙或者洗脸,总是难逃被驱逐出境的命运。在这一点上她无比庆幸自己 没有在早上占据马桶的习惯,要不倪泽熙会如何抓狂,不敢想象。 饱暖思淫欲,偶尔的,她也会思考自己和倪泽熙之间的这种关系,大部分时间 里他们的相处是融洽的,她数个清晨从梦境里走出转身便会看见他幽深的眼眸,在 她在梦里挣扎的时候,也能清楚感觉到他的手轻拍她背部无声传递的安慰,他们越 来越自然地分享早安吻,她帮他整理衣服,倒好领带,那个时候心里不是没有安稳 宁馨的感觉。 如果问倪泽熙说这其中是否有爱情存在,他一定会嗤之以鼻,可是她却阻止不 了自己偶尔感性地产生些许的绮思丽想。这个小区里住的多是社会精英,有钱人士, 她不用察言观色,也知道平时遇见的哪些人是和自己一样的身份,同样娇颜如花, 身姿窈窕,名不正,言不顺地睡在一个男子的床上,彼此的身体契合,热情如火, 心却都离得远远的,不想靠近或者是不知道如何靠近。 -------- 虹桥书吧